槍響的聲音傳進店鋪的時候,木下真郎正在煮茶。
他是木下衣坊的主人,因為自家衣坊在箐口區域的進入口處,所以生意不錯。
但他知道要賺錢靠正經生意不行,真正賺錢的生意都寫在法典里呢。
本來在東瀛京都的時候他就靠這一手賺了幾年快錢,可惜他的權勢不夠,於是他在去年坑到了一位貴族之後險些入獄,全靠送妻獻女、拋家舍業、上下打點才逃脫牢獄之災。
可是出了這種事他便在京都待不下去了,甚至在整個東瀛都待不下去,不得已才遠離故土來到中原上國。
到來後他準備夾着尾巴好好做人的。
直到他來到箐口發現了自己國籍的好處。
他這時候才知道家鄉的旅人說的不是假話因為他的國家曾經接納過一批中原上國落難逃亡的大貴族,如今大貴族們重返了這個國家,投桃報李一般給他們族人一些特權。
比如在滬都這座大城市劃了一大片土地做租界。
比如統帥滬都的大帥對他們東瀛人大為偏愛,允許他們在租界內橫行霸道。
於是他靈機一動重操舊業,明明他佔據着一個經商的好位子卻不願意好好做買賣,畢竟以前有過來快錢的經歷,再普普通通做買賣一點點的賺錢已經滿足不了他的欲望了。
不過他知道自己畢竟是在異國他鄉,所以做的也不過火,他開了一個成衣店,然後用糊弄人來買衣服,然後以此做手腳去敲詐人付賬。
這樣有個好處是一般惹不到厲害的人,因為他做了篩選,他會用加入東瀛國籍後在箐口內的好處來吸引顧客。
如果顧客會被他的條件所引誘,說明這顧客沒什麼背景有背景有能量的人誰會為了仨瓜倆棗的便宜而更換國籍?
何況對於中原上國的百姓來說,他們都是把四方洋人當蠻夷的。
這樣來錢會慢一些,但是卻安穩。
來到滬都兩年他用這法子斷斷續續攢下了一些財產,以至於能僱傭四個浪人來給自己看家護院當打手。
有了這四個浪人,他的生意做的更穩妥,他們都是真正殺過人的狠角色,以前在華夏南海流竄做海盜,每個手上都有好幾條華夏商人的命。
至於老百姓?那就更多了,他們海盜經常組團上岸劫掠。
之所以現在歸順他,是因為現在海上被華夏的遺皇族整頓了,他們似乎在海上找什麼東西,將各國海盜殺的很慘。
回想這次的事,從招募了四個浪人開始他還沒有吃過雲鬆手上這樣的虧。
他沒想到這些外鄉人竟然敢搶他的衣服然後跑路,而且還給他好幾個大嘴巴子。
回想到當初挨抽的情景,他忍不住捂着嘴倒吸一口涼氣,真疼啊,那道士真狠心啊,一巴掌抽掉他倆大牙!
還跑了!
但箐口就這麼大,幾個外鄉人能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廟嗎?
他當天晚上就查到了這些人的落腳之處,而且發現這些人竟然被人給坑了,坑進一座有名的凶宅里。
見此他大為欣喜,當夜便找了一夥能駕馭鬼神的陰陽師準備去直接弄死他們。
反正他可以將人命嫁禍給凶宅。
哪知道這些陰陽師都是陰陽人,吹起牛逼是能通行陰陽,真開打了他們竟然讓人給打了出來,而且還打的很慘,有的甚至連自家的式神都讓人給打死了。
當然這些陰陽師說的是式神被凶宅里的宅靈給吞掉了,但木下真郎知道他們是為了保面子才這麼說,其實他們就是讓那道士給收拾了。
經此一役他冷靜下來。
他知道靠自己的能量是對付不了這幫道士的,他想到了藉助當地官方的力量。
平日裏他可沒少給官方的巡捕上供,現在是時候利用他們了。
結果半夜時分有一夥大人物忽然上了自家的門。
這夥人不許他去對付這些道士,說這些人可能拿了他們一件重要東西,他們要監控這夥人的情況。
直到昨天夜裏大人物們又重新來找他,說道士們可能沒有拿他們的東西,他願意怎麼辦就怎麼辦。
不過大人物們警告他,說這道士幾個人不好對付,他們可能有些厲害神通,要對付他們最好藉助官方力量。
木下真郎明白,大人物們在教他借刀殺人。
這樣木下真郎就來勁了。
他今天白天便聯繫了巡捕準備來抓人,可他平時雖然上供但上供太少,供的只是一個嘍囉,這嘍囉調動不了足夠的人手來抓捕他們五個人。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木下真郎便耐心的等候這五個人分開的時候。
天照大神保佑。
今天傍晚五個人里的年輕道士就獨自一人出門了,湊巧的是這道士很快回來了,然後被他抓住機會給堵住了。
這真是驚喜!
更大的驚喜在於他還從小道士懷裏摸出了一根大金條!
可惜,這根金條最終沒有落入他手中,而是被那兩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巡捕給強佔了。
恰好想到這裏的時候外面也傳來了『砰』的一聲槍響,然後燈泡突然黑了下來。
室內一片漆黑,有森冷的寒氣卷進來。
抽刀聲響起。
木下真郎說道:「別慌,是這個電燈泡壞了,讓我再去換一個。」
隨着他身影搖晃,燈泡果然亮了起來。
昏黃的燈光照耀,桌子上的茶壺有茶水流出。
見此坐在下首的浪人首座草狗神劍微微一笑,說道:「木下君,你心亂了!茶藝如劍道,煮茶如出劍,心萬萬是不能亂的!」
木下真郎訕笑,這時候一個叫井上條人的說道:「草狗大哥說的對,但木下君的心不能不亂,先前的時候我們可是差點得到一塊金條啊!」
又一個叫真野麻的浪人憤懣的說道:「不錯,那可是一大塊真金呀,神劍大哥為什麼不趁機對那些卑鄙無恥的漢狗出劍斬殺他們,然後我們奪走那塊黃金。」
「對呀,這裏出去就是海,咱們隨便雇一艘船躲到海上去就能避開漢人官員的抓捕。」
「漢人蠢如豬狗,他們不過是擁有一片肥沃寶地所以才能創造出文化來,但能創造出燦爛文化的是古代先賢,現在這些漢豬漢狗痴迷於亂戰,咱們甚至不必躲到海上去,只要在箐口藏起來就能避開他們耳目。」
剩下一個浪人也開口說話。
草狗神劍微笑不語,他將自己的杯子推上前去,說道:「木下君,煩請你為我添一盞茶。」
木下真郎唉聲嘆氣的說道:「如果咱們能得到那塊黃金,咱們可以喝上金駿眉紅茶。」
茶水汩汩流入茶盞。
草狗神劍輕輕吹了吹,猛的仰頭將茶水倒入口中。
放下茶盞後他說道:「如今的漢人雖然蠢如豬狗,但你我當知道他們古代先賢多麼厲害。」
「曾經有先賢說過,魚我所欲也,熊掌我所欲也……」
說道這裏他忽然閉上嘴不說了。
木下真郎說道:「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草狗君是忘記這段話了嗎?不過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草狗神劍抿了抿大鬍子說道:「不,在下怎麼可能忘記這句話?咳咳,在下之所以不說了,是因為、咳咳,在下發現自己說錯了,在下要說的不是這句話,而是」
「漢人曾經有先賢說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那塊金條就是魚,而我得到的那塊羊皮卷則是漁之技!」
木下真郎狐疑的看着他問道:「你說的是什麼呀,草狗君,你明白你在說什麼嗎?你說的靠譜嗎?」
草狗神劍不悅的說道:「木下君此言何意?在下什麼時候不靠譜了?」
木下真郎說道:「前天夜裏你花高價請的那幾位陰陽師就不靠譜,他們不但沒有解決那道士,反而被那道士解決了式神!」
一聽這話草狗神劍頓時面如土色。
上次他找的那幾個人是真拉垮了。
但他很快整理心情說道:「上次是在下輕信小人失誤了,這次絕對不會失誤!」
「再說,你給的錢哪能算是高價?你那點錢只夠僱傭最低級的陰陽師,之前大和神道教的大人們不是說了嗎?那個道士修為已經頗為高深,而他身邊那個很英俊的青年更是高手,咱們雇的陰陽師失手不是正常嗎?」
其他浪人紛紛點頭。
木下真郎不高興的說道:
「那這次呢?你這次不會失手了?你撿到的是什麼羊皮卷能比一大塊黃金還要值錢?難道你找到的是漢人的點石成金之術?」
草狗神劍說道:
「並非是點石成金之術,但也差不多,那張羊皮卷上記述了一個黃金礦脈之所在!」
一聽這話所有人驚呆了。
「當真?」
草狗神劍推出茶盞說道:「請木下君再為在下滿上一盞茶。」
木下真郎直接把茶壺遞給他:「都給你,快點拿出那黃金礦脈圖給我們看看。」
草狗神劍微微一笑,他將羊皮紙掏出來放在桌上,然後悠然自得的自斟自飲。
身邊幾人的猴急表現他都看在眼裏。
對此他在心裏搖頭。
這些人都不是練劍的料子,他們沒有一顆風輕雲淡的心,沒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意志!
羊皮卷攤開,所有人激動的湊到一起看去。
木下真郎搶先拿起來看向上面的字,念道:「待到午夜,藏金圖現。黃金寶藏,盡在圖中。」
讀完後他翻看羊皮卷,然後疑惑的問:「草狗君,這是什麼東西?」
草狗神劍說道:「你連這個都不清楚嗎?這是一張黃金藏寶圖呀,說的是到了晚上藏寶圖會出現在這上面。」
木下真郎一聽這話泄氣了:「八嘎,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明白它的意思呢?問題是你真相信嗎?」
「就憑這幾個字,你相信這段話?」
草狗神劍一臉凝重的說道:「我當然相信,你還記得之前大和神道教的大人們來說的是什麼嗎?」
木下真郎說道:「他們說有一樣寶貝可能被那道士給拿走了,然後又說那寶貝沒有在道士的身上。」
草狗神劍又說道:「那你們知道那是什麼寶貝嗎?」
心急的武藤棉子叫道:「神劍大哥請明悟,這時候就別賣關子了。」
草狗神劍微笑道:「好吧,諸君實在心急,那在下便坦言了。」
「你們都不知道,大和神道教此次大舉來到滬都正是要尋找一座寶藏,相傳這座寶藏乃是漢人的太平王所藏……」
「神牛鎮妖鼓,黃金萬萬五,誰若識得破,天下財寶擄!」木下真郎下意識叫道。
這是一段滬都人盡皆知的藏寶口訣。
流傳幾百年,幾百年未被人所破,以至於被當作是假消息。
草狗神劍點頭道:「不錯,正是這份寶藏。」
「大和神道教的大人說這道士身上有一樣寶物,這件寶物恐怕正是這張藏寶圖!」
眾人分析一通然後越分析越興奮。
這時候外面傳來『噼里啪啦』的脆響,浪人們立馬扣劍:「是槍聲!」
草狗神劍歪頭傾聽,皺眉道:「確實是火槍的聲音,聲音是從兩條街外傳來的,好像是在警察署響起?」
聽到這話木下真郎頓時興奮了:「會不會是那些巡捕為了黃金而內訌了?咱們去看看怎麼樣?或許可以渾水摸魚得到那塊黃金呢?」
草狗神劍搖頭道:「你小看了那些巡捕,他們不至於為了一塊金條而動槍內訌,倒是可能有人去劫獄。」
「現在那裏一定非常危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咱們還是別去冒險,現在我們要做的應當是等待藏寶圖出現。」
這話說的在理。
眾人便心急火燎的圍着藏寶圖等待起來。
隨着時間流逝,紙上自己逐漸開始變化,從暗黑髮紅慢慢變成了鮮艷的紅。
見此眾人更是欣喜:
「太好了太好了,這真的是一張神圖!」
「沒想到全天下人都在找的神圖落入我們懷中,這叫什麼?漢人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踏着破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動了動了,上面的字動了!它變成了什麼?這寫的是什麼?」
木下真郎皺眉讀了起來:「呃,夜色深沉,陰氣濃重,一隻厲鬼出現在街頭……」
「又動了,這上面的字變化的好快!」
木下真郎加快速度讀道:「厲鬼隨風而至,它出現在箐口入口處。」
「厲鬼冷冷的抬頭尋找生靈,發現街頭冷清。」
「厲鬼終於發現有一座名為木下衣坊的店鋪里有燈火亮着……」
讀到這裏他疑惑的抬頭,肥胖油光的臉上全是小問號。
「它上面的字又動了。」真野麻叫道。
木下真郎低頭看:「厲鬼悄無聲息進入木下衣坊,它出現在門外並敲門……」
「梆梆梆!」
敲門聲接着響起!
浪人們下意識扭頭看向門口。
木下衣坊是東瀛式建築,門是推拉門,上面貼滿了牆紙,所以如果外面有人那從屋子裏是能看到影子的。
但這時候門外什麼都沒有。
一個聲音在他們之中冷幽幽的響起:「厲鬼進入房屋,混入了屋內人之中……」
眾人的心劇烈的跳起來。
他們慌忙扭頭彼此的看,真野麻叫道:「這到底是什麼藏寶圖?為什麼會這麼詭異?」
草狗神劍此時依然很有大哥風範,他沉聲道:「別慌,這或許只是一個考驗。」
「你們看,這上面說屋子裏進來一個厲鬼,可是我們都已經看過了,屋子裏一切正常,就咱們六個人。」
真野麻緊緊的握着利劍說道:「不錯,神劍大哥說的對……」
「對對對……」木下真郎哆嗦着說道。
真野麻安慰他道:「你別怕,這裏哪有什麼鬼……」
「個屁!」木下真郎這才將剩下兩個字說出來,「對個屁!對個屁!咱們幾個人?」
真野麻看了看說道:「六、八嘎!木下君還有我們四個兄弟,咱們是五個人才對!」
屋子裏幾個人彼此對視。
然後發現彼此都慌了。
圍繞着茶桌一共是六個人。
但他們應該就是五個人!
但這六個人偏偏他們都彼此認識,只是看彼此的話並沒有發現多出一個人來,這怎麼回事呢?
草狗神劍厲聲道:「諸君別慌,我們是劍客,劍客永遠都要有一顆如同枯井死水一般的心!」
「咱們就是應該有五個人,沒關係,大家彼此看準對方,然後我來點名,一定能點出……」
「啪啦!」
電燈泡猛的閃爍了一下,然後屋子裏突兀的陷入黑暗中。
就在燈光即將熄滅而未完全熄滅的瞬間。
他們依稀看到有個人竄了起來。
拔劍聲接二連三響起。
木下真郎叫道:「冷靜冷靜,不要胡亂出劍!我這裏有火柴,抽屜里有蠟燭,讓我點燃它!」
『嗤』的一聲響,火柴頭划過擦紙,一個豆粒大的火焰燃燒起來。
木下真郎護住燭火放到桌子上,說道:「大家用一隻手捂住嘴巴,如果這裏有鬼,它肯定想吹滅蠟燭,誰吹氣誰就是鬼!」
浪人們紛紛捂住嘴。
但草狗神劍沒有動彈。
真野麻用悶悶的聲音說道:「神劍大哥,你快點捂住嘴呀!」
草狗神劍依然一動不動。
眾人驚恐。
他們心裏都出現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真野麻用劍去碰了碰他的肩膀。
他倒在地上。
滿臉寒霜。
脖子上出現兩個漆黑的手印!
此時他變成了冰塊,身軀僵硬的厲害,散發着道道寒氣。
事發突然。
眾人下意識倒吸涼氣。
這是下意識的反應、下意識的動作!
可是就在此時有人吹氣了。
「呼……」
燭火搖曳了幾下要熄滅。
屋子內眼看又要一片黑暗。
木下真郎拼命護住火苗指向真野麻方向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剛才吹氣的方向是在你那裏!」
剩下的人毫不猶豫紛紛沖真野麻出刀!
火苗微弱的光芒下,兩個刀影閃爍成一片。
真野麻擋住了一把刀,然後腦袋飛起來!
熱血沖天起!
剩下的人驚呆了。
鬼沒有熱血!
他不是鬼!
他們殺了自己的兄弟!
這時候又是一陣寒風掠過。
蠟燭火焰終於熄滅了!
黑暗只是遲到,並沒有缺席。
然後其他人感覺有人影在黑暗中掠向了木下真郎。
木下真郎慘叫一聲:「原來是你……」
就這麼沒了聲息!
這下子剩下的人心態崩了。
他們只是能恃強凌弱的水賊倭寇,他們屠殺華夏商販和百姓時候兇殘如屠夫,可是真的面對強敵時候卻比一頭豬還不如。
真要殺一頭沒被綁起來的豬很難的,殺兩頭更難!
但要殺兩個浪人卻很簡單。
他們在驚恐之下抽出刀來互相屠戮!
誰也不想死、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受害者,他們想做施害者!
現在就剩下兩個人了,自己不是鬼,那對方肯定是鬼,那殺掉對方只留下一個自己,這樣自己不就安全了?
帶着這樸素而兇殘的殺念,他們開始瘋狂出刀。
等到聲音落下。
電燈忽然閃了閃又亮了起來。
屋子裏頭鮮血淋漓,比屠宰場還要屠宰!
木下真郎一直坐在原來的位置。
他饒有興趣的欣賞着屋子裏的情景舒服的笑道:
「是誰告訴你們,厲鬼只有午夜才會出現?它可以在你們沒有防備的時候就到來,然後熄滅燈光混入你們之中,讓你們熟悉了它的存在。」
他看向倒在血泊中瑟瑟發抖的一個中年胖子繼續笑道:
「辛苦你了,被我鬼隱了好一會,這段時間明明一直在這裏、明明一直開口說話但卻沒人搭理你,直到剛才才突然被人發現但你卻不能說話不能動彈,這段時間你一定很害怕吧?」
「不過你因禍得福了,你活到了現在。」
「不過你也倒霉了,最後剩下一個你,那你說我們應該怎麼玩呢?」
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誰在裏面玩起來了?我去,好濃的血腥味兒,比警察署還要濃啊。」
屋子裏突然之間只剩下一個人。
一個在血泊中屎尿亂流的人。
雲松捏着鼻子小心的走進來,看到自己的羊皮卷正攤在桌子上。
他走過去借着燈光一看,羊皮卷上有一行猩紅的字:
厲鬼向主子問好,主子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