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卓冉 第028章:視頻

    癱軟在地的蘇敏看見衛生間下水管上，懸着一具屍體！掉落在地的拖鞋，正是劉悅琳的。她頭頂一塊床單那麼大的白布，把身體都覆蓋住，腦袋套進下水管頂部系死的一條尼龍繩圈裏。下水管最上端距離屋頂十公分的位置，有個固定管道的u形卡扣，尼龍繩就穿過那個釘死的卡扣，牢牢套在劉悅琳的脖子上。

    由於她的頭部完全被白布蓋着，蘇敏只是從拖鞋和身形判斷是劉悅琳。她臉部的白布上，用口紅畫了一對塗鴉似的眼睛和o形的嘴，鼻子的位置用眉筆塗出一片烏黑——即福熙瞳孔中那個「大葫蘆」的形狀。白布只垂到她的膝蓋，下面露出的雙腿已經變成蒼白帶青的顏色，小腿和腳背上除了許多暗斑，還有順着腿流下來的屎尿。

    即使蘇敏膽子再大，第一次遇見這種詭異恐怖的屍體也要嚇瘋，她爬過去打電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小|便|失|禁|了。差所和刑差隊的人陸續趕來，處理現場的時候蘇敏一直蜷縮在自己的床角，直勾勾盯着對面劉悅琳床頭掛着的那個晴天娃娃，別人問話也不答言，像走了魂一樣。

    直到姜爺來了，強行給她灌了點什麼藥水，她嘔了幾口之後才清醒過來，開始嚎啕大哭。

    自從上次漱湖林邊那個隱秘的角落，出了福熙的事之後，壞掉的攝像頭已經換了新的。何屹他們那邊調看監控後才發現，原來當晚劉悅琳出去過一趟：

    一點五十，應該是蘇敏剛剛睡死過去不久，劉悅琳從宿舍出來，身上穿着就寢時的睡衣，踩着拖鞋，邊走邊把頭髮紮起來，行為沒有異樣。在監控能覆蓋到的範圍內，只見她一路快步，直接往漱湖邊的樹林方向走。

    臨湖的位置新修了一道簡易的圍欄和禁止入內的牌子，上次那件事後已經被完全封鎖。可以從監控中看到，福熙出現的位置，那片草地很明顯地空了一大塊，何屹說發現福熙的「雨衣」之後，那片地域有直徑約兩米的圓形草坪，一夜之間枯死了。尹卓冉從照片上看見，正是當晚福熙所站的位置。

    起初何屹他們以為劉悅琳去了別的地方，因為只用了一分半左右的時間，就看見劉悅琳又從林子裏出來，懷裏抱着一個黑色的膠袋，按原路返回寢室，這時的她看上去已經有點不太正常。與此同時，福熙出現的地方，沒有任何人影、異常。

    但他們仔細研究過之後，發現劉悅琳消失在監控範圍中的那一分多鐘時間，被封鎖的死角區域那個攝像頭並非沒有拍到東西，而是畫面靜止了一分四十秒！何屹又打開幾個簡短的視頻給他們看，「放大之後我們才發現，畫面恢復正常的時候……你們看這裏，有一片水泡慢慢消失了。」

    「沒錯！我見大福那天晚上，也是這種情況，一靠近他，湖面上就開始大面積冒泡，難道又是大福來了？！」尹卓冉驚恐地看着何屹，江子穆伸出手摟住她。

    「這還算好的，還有，」他又調出一張視頻截圖，應該是畫面經過特殊處理，呈現黑白反相的效果，「你看湖面中心，這裏是什麼？」

    尹卓冉三人仔細看截圖，幾乎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大葫蘆！」

    原來湖面上有一個朦朧的黑影，和福熙發的截圖一模一樣！「從周圍的參照、比例來看，這個黑影約有兩米寬，將近四米那麼高，非常大！姜爺見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但我們都認定這和外五行客有關。」

    此時的佟歌一臉蒼白，顯然比上次還要害怕，聲音都有點發顫了：「這到底是……是什麼啊，會不會把我們一個個都害死啊……」

    「不會的，你別怕，現在幾點了？」尹卓冉看看手機，「這樣吧，我們先送你去火車站，事情越來越複雜，我真不想你也攪合進來，你回家好好休息一陣子，節後等我們回來，再跟你說。別多想，這幾天電話聯繫吧。」

    尹卓冉提議她先去送佟歌，原本計劃是今早尹卓冉和江子穆去找何屹直接回櫨村，佟歌也一起出發回老家。現在出了事，去飛魂山的事只能延後，但尹卓冉擔心佟歌，堅持要送她走。「我們一起吧，我開車送你們過去，然後我們再回來。」

    三個在路上，才知道這車是姜爺的。在火車站分別時，何屹把佟歌拉到一邊，應該是在說什麼安慰的話，尹卓冉眼尖，見他給佟歌塞了個什麼東西，應該是件禮物。換成平時，江子穆和尹卓冉一定會調侃一下，可現在劉悅琳的事壓在心頭，明明很晴朗的早晨，卻讓幾個人覺得烏雲壓頂。

    返回的路上，何屹接了個電話，簡短地嗯了幾聲，掛了之後對他們說：「那邊有新的情況，他們在劉悅琳的電腦里發現了一些東西。」他沒有往學校那邊去，而是直接開到了刑差隊。

    比他們三個早半小時到的，有差所的幾個差人、姜爺、還有劉悅琳的父母和蘇敏。劉悅琳的父親是個乾瘦顯老的矮個子男人，看樣子吃過很多苦，兩眼通紅崩潰的表情癱坐在一邊，反而是陳阿姨，雖然一路上眼睛就沒幹過，但一直強撐着。他們和姜爺、何屹都是熟識的，簡單問候、寬慰過之後，尹卓冉也上前去安慰陳阿姨。

    陳阿姨的狀態和上次她們見面時完全判若兩人，應該是走得很匆忙。江子穆眼睛紅紅的，在心裏把他們和自己的父母換位，鼻子一酸，覺得陳阿姨比上次顯得老了很多。「你現在沒事兒了吧？」陳阿姨含着淚，她竟然還在關心尹卓冉。

    「阿姨，我已經沒事了，沒想到悅琳她……」尹卓冉也沒忍住，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心中一股莫名的負罪感，「對不起！」

    陳阿姨緊緊握住尹卓冉的手，有點顫抖，似乎有點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好孩子，沒事兒的啊，阿姨不怪你，這跟你們沒關係。是這孩子的命。」嘴上雖這麼說，但眼角又滾出淚珠。

    「這麼好的東西，保得住一個，保不得兩個。可惜啊，可惜！又賠了一個娃兒。」姜爺看了一眼尹卓冉脖子上的烏夕，叉着腰氣急敗壞地罵道：「這幫狗|日|的雜種，老子……」說着咳了起來。

    尹卓冉雖然不知道他在罵誰，但從姜爺的眼神和言語，猜測假若烏夕在劉悅琳身上，或許她會沒事兒？想到這裏心裏更難過了。「阿姨，我……」

    「沒事啊孩子，」陳阿姨重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這種極度克制自己內心悲痛的感覺，讓人格外心疼。「法曇師和尹婆婆對鄔姨、對我們劉家有天大的恩，我閨女命苦，早了結早解脫。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原本在場的人或安慰、或對談、或沉默，聽見陳阿姨這句話之後，都轉過頭來看這邊，一時整個房間裏都安靜了。尹卓冉心裏明白，她說的應該是一些陳年舊事，在確認了自己的外婆、身份之後，她才說出原來她們和自己外婆早先都認識的真相。但眼下的情況，又不好細問，她看了何屹一眼。

    何屹打破沉默，問其中一個中年差人，電話里說的是什麼，中年差人讓在場的人分了幾撥，幾個人去忙別的事，讓另一個女差人陪着精神崩潰的劉悅琳父親和目光呆滯的蘇敏，只讓陳阿姨、姜爺、何屹、尹卓冉和江子穆、以及另一個年輕的刑差，跟着他來到另一個辦公室。

    中年差人問何屹：「現在情況複雜，特事特辦，你交代過了吧？」何屹回道：「放心，都叮囑過。事後我再跟您細說。」中年差人點頭，坐下之後讓幾個人看了一段視頻。

    視頻是從劉悅琳的筆記本電腦里發現的，筆記本沒接電源，只有一個多小時的錄影，角度是從宿舍靠窗的桌子那邊，幾乎能拍到整個宿舍。一開始，是劉悅琳打開電腦時蒼白的臉，頭髮是已經紮起來的，看樣子是從漱湖回來之後。她的眼睛眯成極細的一條縫，好像電腦屏里有刺眼的陽光似的，這讓尹卓冉頭皮一麻，她轉頭看江子穆，兩人同時想到了之前鄔姨在劉悅琳身上的情形。

    宿舍里沒開燈，唯一的光源就是電腦屏幕。畫面左上角是蘇敏熟睡的背影，右上角掛在劉悅琳床頭的那個晴天娃娃很顯眼——因為它在晃動，就像之前伍仙酒樓內，涼亭上自己在搖擺的鐵馬！她轉身慢步來到蘇敏的床邊，肢體動作顯得很僵硬，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操|控|着，呆呆地停了幾十秒後，竟伸出右手，像母親安慰孩子那樣，去撫摸蘇敏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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