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眉頭一挑。
其餘五女皆是臉色大變。
法空看一眼她們,笑道:「原來你們找到了借用永夜月神力量之法?」
五女臉色接着又一變。
法空道:「如果滅掉夜郎他們,你們便可以想辦法化用這力量?」
「……我們並沒把握。」孟青禾搖頭:「月神之力是來源於一座神像,便在我們夜月宗的大殿中央,每個月,都需要我們祭拜一次神像。」
「如何祭拜?」
「要將我們修煉的力量貢獻出去。」孟青禾道:「然後便會在關鍵時候賜下強絕的力量,助我們渡過難關。」
法空若有所思。
許志堅沉聲道:「這不過是蓄力之法,這月神並不是什麼真正的神靈,而只是一個修為更深之人罷了!」
法空看向許志堅。
許志堅沉聲道:「我知道世間有一種奇功,可海納百川,化千萬股力量為一股,精純再精純,再附以極濃烈的精神力量,轉化為一股獨特的力量,這股力量可以跨越數里之內,看起來宛如神靈,其實是裝神弄鬼!」
法空若有所思。
這力量確實有虛空傳導之能,當然,自己也能做到,很像是四象境的力量。
這一股力量與自己的力量是截然不同的,這力量更類似於精神力量,又不全是精神力量,介於似是而非中間。
但這股力量是極怕大光明咒的。
「這是一種陰毒的邪功。」許志堅冷哼道:「已然禁絕,沒想到竟然在大雲仍舊流傳下來了。」
法空凝神搜索。
「我們大乾原本也有的,後來朝廷禁絕,再加上各宗也禁絕,所以已經不見蹤影。」許志堅道:「甚至都不准記載此術的存在。」
他如果不是光明聖教的長老,也不可能接觸到這些絕秘的檔案與記載。
近乎所有記載這些詭秘邪惡秘術的都被銷毀,不讓世人知曉,以便令其消失。
沒想到大雲還有此術的存在。
他臉色陰沉。
他想到了大雲多神,人們信奉更多更自由,原本並不怎麼在意。
這一次夜月宗竟然是這般禁術,那其他宗門呢?是不是也是類似的?
法空在腦海里搜索,還真找到了一些關於此類秘術的記載。
這並不是某一種奇功,而是一系列奇功,都是以怨毒之精神為引,與罡氣相合,煉化而成一種獨特力量,可遙擊對手,無形無色。
堪比兩儀境的能力,甚至比兩儀境更強。
這類秘術稱之為邪道。
與魔宗的武功又不同。
魔宗武功是利用欲望的力量,到了極致會扭曲性情,令其變得極端,情緒容易爆發。
魔功的優勢是易速成,劣勢是易失控。
但魔宗並不是邪道。
邪道才是真正可怕,利用各種殘忍詭異的手段提升修為,獲得力量,是已然違反了人性之舉。
邪道在前朝已然被魔宗滅掉,掀不起風浪。
而大雲卻並沒有這樣的肅清行動,所以百花齊放,五花八門,有邪有正。
邪正交織在一起,現在已經很難徹底弄清楚。
「如果是這樣的話……」法空若有所思:「那還真沒什麼可怕了。」
「大師,月神是極可怕的。」一個女子忍不住提醒:「非是武功可以力敵的。」
這便是月神之力的恐怖之處,是無視距離,無視武功罡氣,直接滅殺魂魄。
法空道:「大光明咒便可克制,……許兄,你們光明聖教有得忙了。」
「義不容辭!」許志堅肅然。
法空看向被封了穴道的十二個青年,搖搖頭:「他們就不能留下了。」
許志堅冷冷道:「罪該萬死,直接殺了反而便宜他們,殺了罷。」
法空擺手。
林飛揚與傅清河剛要動手。
「慢着。」孟青禾忙道。
眾人看向她。
孟青禾輕聲道:「大師,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們要親自動手?」
「是。」
「嗯。」法空頷首。
孟青禾合什深深一禮,扭頭看向五女。
她們緊抿紅唇,肅然點頭,盈盈來到了那十二個青年跟前。
「動手吧。」孟青禾道。
她一掌一個,分別按上一個青年的眉心,掌心吐勁,將兩人的大腦震碎。
鮮血混雜着白漿從他們鼻孔流出,已然氣絕而亡。
其餘五人依法施為。
孟青禾放下手,輕聲道:「大師,要殺夜月宗高手,需得震碎他們腦袋,否則,很難殺死。」
法空點點頭,看向許志堅。
許志堅道:「明白了,破壞他們的腦袋,……那我便回去跟他們說一聲,提醒一聲他們。」
法空道:「孟姑娘你們從何而來?」
「……海上。」孟青禾道。
許志堅臉色一下變得陰沉。
如果夜月宗的人從海上進大乾,他們光明聖教無計可施,鞭長莫及。
法空道:「他們不會再從海上過來了,是趕不急吧?」
「大師所言正是。」孟青禾道:「已經過去十五天,他們如果不想被反噬,只能從光明聖教那邊闖過來。」
許志堅鬆口氣,昂然道:「他們只要經過我們大光明峰,那就甭想過來!」
他隨即咬咬牙,恨恨道:「天海劍派,真是該死!」
放他們進大乾,害了多少無辜百姓?
天海劍派簡直就是罪大惡極!
法空不置可否。
此事複雜,目前為止還是迷霧重重,很難一時間說清楚,索性裝作不知道。
孟青禾遲疑一下,輕聲道:「許公子……」
許志堅看向她。
孟青禾輕聲道:「別看大師制住他們很容易,但是,他們是極為難纏的,有遁術,有敏銳的感覺,很難殺死的。」
她不知道法空是如何制住他們的,想必是用佛法之力,恰是克制月神的力量。
其他人卻不行。
武功再強,殺他們也不易。
許志堅道:「孟姑娘放心吧,即使他們趕到了神京,還有法空在呢。」
法空笑着點頭。
他現在對夜月宗深惡痛絕,要想方設法滅掉這個永夜月神,尤其是知道了他的來歷之後。
殺無辜之人,便是為了利用怨氣煞氣這些魂魄滋生的陰毒力量來轉化罡氣。
這種功法確實不該出現在世間。
自己既然見到了,當然一定要抹去。
法空看向林飛揚:「給她們重新找一處地方,鄰近我們外院。」
「是,住持。」林飛揚痛快答應。
孟青禾六女合什行禮。
法空道:「看來你們是不甘寂寞的,不想做明月繡樓的繡娘,那便好好修煉吧,留在神京暫時是最安全的。」
「多謝大師。」孟青禾輕聲答應。
法空合什一禮,與許志堅離開了院子。
——
行走於大街上。
許志堅神色沉重。
法空的目光投向了南邊,又收了回來。
許志堅感受到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時光,投到了極遠之處,便問道:「看什麼呢?」
「看一眼師祖那邊。」
「奉詔的兩宗那批高手?」許志堅道:「慧南師伯與賀師叔他們?」
法空頷首。
「他們如何了?」
「悠閒得很。」法空笑道:「這也是好事。」
兩批高手正在一片半山腰的樹林裏。
有的在對弈,有的在切磋武功,有的談天說地,有的在吵架不休。
慧南在一塊圓形青石上打坐調息,莊嚴端肅,鶴髮童顏,一派高僧風範。
他並沒有滿足於此,繼續往上追求,因為知道法空的境界,有清晰的目標,並不服老。
楚祥也在練功。
賀之奇則坐在一塊石頭上讀書,臉上不時露出笑容,笑得甚是古怪。
法空忍不住掃一眼他所看之書,卻是一本艷情小說,而不是旁人以為的武功秘笈與武功筆記。
法空忍不住想笑。
沒想到賀之奇竟然有這般愛好,倒是奇特。
「他們在做什麼?」許志堅很好奇。
法空笑着說了他們所做所為,尤其是賀之奇,讓許志堅無奈的搖頭。
「賀師叔這是出外遊學時,被一個朋友帶偏了,染了這麼一個不良嗜好。」
「也不算不良嗜好吧。」法空笑道:「賀前輩那般年紀了,能保持一顆年輕的心,確實難得。」
許志堅搖頭嘆氣。
他可沒這般感覺,覺得不管多大年紀,拿這麼一本書讀確實有礙觀瞻。
可賀之奇身為師叔,他是管不住的。
別說他,便是教主也沒輒。
許志堅低聲道:「你準備怎麼處置這夜月宗?」
「我先過去看看。」法空道:「與其等他們上門,不如主動出手抄了他們老窩。」
許志堅緩緩點頭。
這才符合法空一貫以來的行事風格。
不想惹事也不想管閒事,可是一旦要做,便主動出擊,絕不會被動挨打。
「我……」
「許兄,我自己便好,來去也方便。」法空道:「你們光明聖教多加戒備吧,難免有漏網之魚,他們一定會想辦法闖過來的。」
「……行。」許志堅不再多說。
——
一輪明月高懸。
杏花塢的湖邊小亭,燈火通明。
小亭之外,月光在湖上反射,波光粼粼。
小亭之內,獨孤夏晴捧一本書在讀,聽着嘩嘩的湖水拍岸起,周圍昆蟲的輕鳴聲,她心中一片寧靜。
法空忽然出現在小亭里。
獨孤夏晴放下書,看向法空,感受到法空氣息有異,好奇的打量他。
法空便將夜月宗的事說了。
「夜月宗……」獨孤夏晴起身,負手踱步:「你準備要對付夜月宗?」
「你聽說過?」
獨孤夏晴輕輕點頭:「他們名聲極差,只是因為行蹤隱秘而極難纏,所以人們對他們敬而遠之,你能找到他們?」
法空緩緩點頭。
這個並不難。
永夜月神的力量對一般人來說詭異神秘莫測,對他來說卻如夜裏的火把,一看便知。
「那便滅掉他們。」獨孤夏晴輕輕說道:「我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