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馬一博……」俘虜還沒等刀子在眼前晃晃就站不住了,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兇惡的人,好歹先打幾下,讓我表現表現寧死不屈的大丈夫氣概再動刑不遲。怎麼能二話不說就挖眼珠子,這也太不講江湖道義了。
「和馬文博是什麼關係!」揪住了俘虜的頭髮,迫使他仰起臉,傘兵刀瞄準了左眼。
「沒、沒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以前都不認識他……是他逼着我們幹的!」此時如果允許這個俘虜改姓的話,他會毫不遲疑的改成姓洪,叫爹都成。至於說馬隊長的好處,全忘了,說不定還有點恨呢。
「真沒關係?」洪濤還是不太信,轉頭看了看其他四個俘虜。
「不……不知道……」這四位也是狠人,沒一個肯為同伴擔保,連邊都不想沾,頭搖的那叫一個堅決。
「啊……」突然有慘叫聲從呂葉江南身後傳來,一個渾身是血的傷兵居然從被單里竄了出來,邊喊邊向樓梯方向跑,每一步都留下個血腳印。
「嗨……」洪濤一甩手,傘兵刀激射而出。
「噗……撲通……」刀尖準確的扎在了那個人的後背上,世界又安靜了。
「走,跟上……」洪濤舉起自己的右手,五指來回抓撓着,仿佛在體會剛剛飛刀時的感受。幾秒鐘之後,才在眾目睽睽之下向隧道里一指,率先跳了下去。
「騰、騰、騰……」五名俘虜那叫一個利落,排着隊跳下站台,雙腿緊倒騰,寸步不離的跟在身後。
「呼……可算走了……這傢伙神經不太正常吧!」看着走在最後的焦三消失在黑漆漆的隧道里,竇雲偉長長舒了口氣。原本起死回生的喜悅蕩然無存,心中說不出是股子什麼滋味兒。
「和他比起來我們才不太正常……」呂葉江南又點上一根細細的香煙,依舊望着黑漆漆的隧道,好像眼睛有夜視儀功能。
「啥意思?這算正常!」竇雲偉指了指地上的傷兵屍體,此時被單已經被鮮血浸透了大半,還有來不及吸收的血液正在往地面上流淌。
「他們早晚都是死,洪隊長只不過是提前動手,省了你的事兒,又震懾了俘虜,一舉兩得,沒有任何額外損失。這筆賬你慢慢算吧,我還有一堆工作要干,光檢查線路、恢復電力,怕是一天都搞不定!」
好像是被竇雲偉打擾了雅興,呂葉江南有點煩躁,扔掉還剩大半根的香煙,衝着自己的手下揮了揮手,大步向商城裏走去。
「……也對哈……走走走,趕緊處理完回去睡覺。他奶奶的,困死老子了!」撓着頭皮想了想呂葉江南的話,竇雲偉才意識到,那個洪隊長並沒有多殺人,只不過是用必死的人當雞,嚇唬了嚇唬了猴子。
可是吧,如果讓自己選肯定不會這麼幹,畢竟快死和死了還是有區別的,虐待傷兵既不光榮也不好聽,更下不去手。
「嘿、嘿……洪哥,慢點走……你那一手飛刀絕技以前怎麼沒露過啊?教教我唄!」
隧道里的情形開始也差不多,剛剛經歷過那麼血腥的場面誰都不想說話。可是走了沒二十分鐘焦三就緩過來了,湊到洪濤身邊用胳膊肘猛拱。
「蒙的……」這次洪濤沒吹牛,剛剛那一下確實是蒙的,再扔二十遍也不見得能紮上一次,更扎不了那麼准。吹這個沒有好處,萬一焦三真信了,哪天趕上危急時刻,他傻乎乎等着自己飛刀退敵,就真煞筆了。
「切……不教拉倒!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外勤隊裏可不要啊,我怕他們在背後捅了我!」焦三能信嗎?必須不能,他覺得就是洪濤不想教。
「人在社會上混除了多條朋友多條路,化敵為友才更高級……和你說也是白費,不用多,只要一開春,他們就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到時候你不光想要,還得搶着要。不信打個賭唄,三次掏大糞的!」
這五個滿臉戾氣、一身毛病的鬼火少年能被改造過來嗎?洪濤的答案是太能了!如果放在和平年代肯定不敢說這個大話,現在嘛……四個月都是打着富裕呢。
「嘿嘿嘿……哈哈哈……洪哥,你恐怕要破產了!藍迪,我打算提議讓他們掏大糞,你支持不?」焦三沒說賭不賭,突然奸笑了起來,繼而拍着洪濤的肩膀大笑,眼淚差點沒笑出來。
「當然!我堅決支持!」藍迪聞言一愣,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一邊和焦三擊掌相慶,一邊沖洪濤做鬼臉。
「我也支持!」潘文祥不甘落後,雖然他沒有提起議案的權利,卻可以聲援。
「呵呵呵……洪叔,我估計這次沒人會支持您了……」就連洪濤的死忠張鳳武都笑了,仿佛看到了永遠脫離掏大糞工作的希望。
「艹,失算了!」洪濤沒有笑,因為心裏苦,自己確實破產了!
費盡心思攢了那麼多次掏大糞名額,就好像攢了一箱子美元,原本是很值錢的硬通貨,想換啥換啥。可是由於俘虜的到達,掏大糞的工作他們包了,美元也就成廢紙了,白給都沒人要。
唯一的辦法就是反對這個提案,可基本沒可能。除了自己,救援隊裏的所有人都百分百願意讓俘虜擔任掏大糞的工作,沒人會投反對票的。
更讓洪濤心裏苦的是初秋,她的右小臂被截肢了,手術進行的比較順利,但人從麻醉狀態清醒過來之後就不言不語、不吃不喝,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小臉慘白,和死了差不多。
把俘虜交給劉全有和孫建設,又和胡然聊了幾句,明確表示不記恨他截掉了自己媳婦半條胳膊,讓他不用提心弔膽怕被穿小鞋,洪濤才一個人來到了醫療區。
「還疼不疼?」大半夜的初秋卻睜着眼,見到洪濤進來只是動了動眼珠,同時大滴大滴的淚水流了出來。
「我去給你報仇了,把打你的人和他的同夥都弄死了,還抓回來幾個俘虜。以後他們就歸你管,別客氣,天天打,打死都成!」洪濤就怕看和自己有關係的女人哭,這玩意躲都躲不開,只能硬着頭皮楞勸。
「我是個殘廢了……」看來還是有用,初秋終於開口說話了,可是字沒有眼淚多。
「身體殘了但人沒廢,你還是醫療組的組長,也還是我的準新娘。你看,咱們實際上都是特別幸運的,那麼多人變成了怪物,就咱們沒事兒。老天爺可能是覺得給的太多了,稍微收回去一點,不能不知足啊。」
該怎麼讓初秋儘快擺脫絕望的情緒呢,洪濤也沒什麼特殊才藝,無非就是肯定再肯定唄,確保不會因為身體殘疾而拋棄她。
「嗚嗚嗚……為什麼單單是我……」可是初秋還覺得太冤枉,哭聲更大了。
「你這話說的可就不符合實際了,忘啦,我才是第一個倒霉的,讓喪屍抓了那麼大一個口子。當時我沒哭鼻子,也沒自暴自棄對吧?這麼說起來你可能是被我的霉運給染上了,這事兒不怪你,怪我!」
說起誰更倒霉,洪濤真要爭一爭名次。幾輩子下來自己好像就沒怎麼走過運,光倒霉了,各種倒霉,要不是腦子還算靈活,估計一出場就得掛。
「那……那你不嫌棄我?」這個例子初秋聽進去了,也想起了這個男人的脾氣秉性,終於收住了哭聲,可還不太安心。
「這話說的,全救援隊都知道咱倆元旦結婚,我還能耍賴啊。再說了,我又不是啥黃花大小伙子,半大老頭子能娶個漂亮大姑娘,少半截胳膊也算賺了。我看中的是你的人,不全是臉和身體。做女人最重要的是得有自信,別想這麼多了,我去叫胡大夫給你打一針,好好睡一覺,醒了該吃吃,把身體養好才能趕上元旦的婚禮!」
看,最關鍵的還是這個問題。洪濤也不知道初秋是咋想的,以前她是個挺有自信的女人,可是自打大災變發生之後就越來越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