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間,在桑相的威脅利誘之下。
那一個瞬間。
看着蘇銘的身上念之轉變,在斬曾經的堅持,重新塑造道路,這過程中已經流露出了一絲絲『道無涯』的意境。
陳希象深受感悟。
「不管是求魔的道無涯,還是仙逆的踏天境,亦或者我欲封天之中的道源境,還是佛本是道時空的太古金仙,都是不同的先天級數展現,稱呼不同,殊途同歸……」
求魔的道無涯,要求斬掉自身欲斬的道,才能讓道無涯,念無邊。
而仙逆的踏天,則是踏出躍出眼中的這片天,踏入出自己的道。
我欲封天的道源,是向內求道的根源。
道無涯,踏天,道源,便是不同時空的先天。
踏入這一步的方法,也與佛本時空很相似,想成就道無涯,便要斬下欲斬的道,類似於斬三屍,讓自己的道念純淨,才真正無邊無涯。
踏天則相當於以力證道,道源則是眾多修士走的最平坦的那條路……悟道……
比起斬三屍和悟道,陳希象最喜以力證道……
「所以,於求魔時空留下一個道標,仙逆的踏天九橋,才是我真正成就先天的所在……」
也就在這一刻。
陳希象心神猛然一動,眸光看向了蒼穹之外:
「來了!」
蝴蝶深處,三荒和蘇銘已經佔據了上風。
「滅生所說的玄葬,是一個謊言,我在奪舍了桑相四分之一意志後,也隱約看到了一幕,那所謂的第四步道無涯之玄葬,早就已經死去了很久很久,他就是一個遙遠之前的死人,死於很久之前的桑相家鄉……」
三荒說的是桑相記憶中的那場『證道樹之戰』。
當年飛離證道樹的九隻桑相蝴蝶,曾親眼看到玄葬為了爭奪證道樹,與他們世界的守護強者苟鴻大戰,同歸於盡……
最後於這蒼茫之中,就只剩下了九隻無家可歸的桑相蝴蝶。
「原來如此,你是因為看到了這點,才如此相信蒼茫之中唯有桑相是真實地,但可惜……」
蘇銘對着三荒道:
「他來了。」
伴隨着蘇銘的這一語,他站立在桑相世界內的肉身,募然睜開了眉心的第三豎眼,看向了左翅大界的那裏。
轟!
猛然間大界虛空被什麼東西一頭撞破,那是一艘慘白的古舟,散發着悠久滄桑的光芒,好似已經度過了不知多少世界的毀滅和誕生,上面有紀元更替的味道。
轟隆隆!
恐怖而強橫的氣息,甚至超越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桑相、三荒、乃至蘇銘。
桑相是屬於蒼茫奇異生命,本體在不可言之上,可算作是另類道神級,也就是太乙生物。
三荒奪舍了桑相的四分之一,也進入了這一級數。
而蘇銘則是靠着自己和一場造化,晉升入了真正的一重道神。
然而,就算是三個不同方面的『太乙道神』級生物,仍舊在這艘滅世般的古舟橫渡壓來之刻,於渾身上下感受到了毛骨悚然的威脅。
「滅生,果然不只是道神一重,他比我的道神境,強大了太多。」
蘇銘凝重。
並不意外,畢竟在他所知道的信息里,滅生是其他桑相之中的生命,是唯一渡過了桑相滅亡之劫的存在,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超越不可言,進入了道神,這般悠久的歲月里,他可能已經是這蒼茫之中最接近道無涯的生命了。
「滅生,你也是為了向我證明,玄葬果真存在,那按向這裏的一指也存在嗎?」三荒此刻也看着駕駛着古舟進來的滅生。
然而,滅生直接無視了三荒。
這個老人,進來之後一直都是滄桑而又漠然的目光,乾脆利落的朝着蘇銘出手:
「玄葬一指降臨,蘇銘,塑冥族的最後一個人,你是這個桑相世界最適合作為逆靈,獻給玄葬作為祭品的人。」
一隻大手朝着蘇銘抓了過去。
瞬息之間,於蘇銘的視線之中,眼前的蒼穹大界都變成了滅生的一隻手。
並且一股感覺無比孤獨和強大的意境,朝着他的內心鎮壓過來。
那是一種縱使走到最後只剩下一人,縱使要犧牲世間一切人,滅絕世上所有生命,也要走到底的路。
轟!
蘇銘的肉身站在那裏咆哮一聲,立即身軀化為了矗立在殘破不堪桑相星空間的一個巨人,這是蠻神法相,他雙手朝着滅生的一掌直接拍了過去。
「不自量力。」滅生神情淡漠。
那仿佛替換成了蒼穹的手掌朝着蘇銘的蠻神法相按壓過去。
轟!
蘇銘的身軀瞬間爆退,中途咳了七次鮮血才罷休。
「這……」與桑相爭奪意志之中的三荒變色:「這就是成為桑相之外的另一條路上的力量,道神?」
他方才在和蘇銘與桑相的爭奪之中,也感受到過蘇銘身上的一重道神之力,可是並不覺得如何駭人,彼此還都勢均力敵。
可現在再看滅生只需要一掌,就能完全鎮壓與自己同等級數的蘇銘。
這在久遠之前存在的滅生,到底有多強大!
「縱使走到最後只剩一個人,也要走下去,滅生,這就是你要走的道無涯之道麼……」
被一掌震退,爆飛出了無窮距離的蘇銘感受着這一掌之中強大意境,甚至可以直接滅殺自己,但對方卻收力了。
感嘆於滅生的強大,蘇銘卻道:
「但可惜,你的對手,不是我,而是他!」
「他?」
這一刻,星空之中的幾個最強大的意志都微微波動眼眸。
三荒動容。
「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他立即在星空之中掃射神識。
在見識了滅生剛才一擊的威力後,三荒不得不承認滅生的強大,甚至,滅生可能比桑相都強大。
誰還能是滅生的對手?
抱着這種不可思議的態度,三荒試圖在這最後的桑相殘界之中找到什麼生命氣息。
但可惜的是。
自桑相大劫開始到現在,根本已經不剩下幾個生靈了,大界和日月星辰成片成片的破碎,其中的生命,就好像潮水塵土一樣,散掉了,融化了,蒸發了,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然而……
「嗯,還有人!」
三荒的神識震動,竟然還找到了一個人的生命氣息:
「是一位不可言。」
那是一顆紫色大星上的男人。
三荒對這個人有記憶,在桑相大劫開始的時候,他便看過這個人一眼。
此人與其他人一樣,都在以不可言之力,強行維持着周遭的安全。
「竟能夠堅持這麼久!」
三荒動容不已,他看向這荒涼的桑相天地,只剩下了紫色大星上的那一個男人,其他的不可言都全部被磨滅了。
「難道是這個人……」
三荒當即心中否認,一個不可言級數的人,能堅持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但卻也到極限了吧,這種人,自己一隻手都能滅殺,怎麼可能作為比自己還強那麼多的滅生對手。
「我的對手……」
而滅生此時也因為蘇銘的話,微微抬頭,看了一眼那蒼茫中落下來的手指,心裏算了一下時間,還有兩炷香,便起了興趣:
「你是指?」
他神念一瞬間遍掃了桑相四大界,比三荒更快,也發現了剩下的幾個生人,最後,也看到了那顆在星空間不同的紫色大星,看到了那上面的那個人。
滅生看着紫色大星上的這個人,露出微微意外,卻又含笑的問:
「你說的,不會是堅持到現在的蘇軒衣吧?」
蘇銘面色平靜,沒有說話,卻是朝着紫色大星看了過來。
此刻。
包括三荒、甚至是桑相,以及滅生,蘇銘幾道天地間最強大身影的目光,都望向了紫色大星上的人。
大星上,陳希象盤坐在這裏。
微微抬起眸子,對視向了這幾道意志,最後落在了滅生的身上,輕問道:
「你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是我呢,滅生。」
聽到這一句話,滅生老人的面容僵了下去。
因為他是……
真的很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