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瞬之間,接連目睹駭人之事,前來入侵地球的各大古星,只覺自己都進入了一場恐怖夢魘之中。
「饒命……」
在經歷金烏准帝慘死,金烏族大聖瞬間融化的衝擊後,許多異域聖人,甚至於聖人王渾身都癱軟了下去,恐懼的低下頭去,紛紛開始明智的求饒起來:
「饒命!饒命!饒命啊!!」
這一刻,如若是他們祖星上的一些後輩在此,怕是心神都要崩潰。
這些可都是各大古星上的頂尖大人物,聖人,聖人王,莫不是一域之主,一教之首腦,平日受到億萬眾生膜拜。
此時竟都絲毫顏面不顧,屈膝跪倒,哭喊着求饒。
呼~
地球諸子和孔丘等人,看着函谷關前一片片跪在騎牛老者面前的一眾聖人、聖人王、甚至於大聖。
卻都不覺意外。
他們全都崇敬,甚至於心神都以仰望的姿態看着被孔丘駕車引來的這位老人。
只手擒准帝。
這位前輩的真正所踏足的領域,已經不是他們所有人能夠理解的層次。
准帝都瞬間慘死關前。
這些平日裏再高傲,威震星空,睥睨同境的聖人,如今又不是傻子,怎能不明白不求饒就是一個死!
「即便是力可摘星拿月,呼嘯間顛覆星空,卻於畏死之事,萬族都沒甚差別。」
孔丘輕輕嘆息,自語了這樣一句話。
然後,看向陳希象騎牛望向了函谷關方向,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這些人交予你等處置吧。」
「弟子明白。」
孔丘深深施禮,回身看了這一眾入侵地星而來的各大古星聖人。
再看了一眼地球諸子以及尹喜等人劫後餘生,卻又茫茫然的神態。
卻是理解他們此時心中所想:
時隔十幾萬年,上古時代曾令先民百不存一,生靈塗炭,幾至於神州人種滅絕,家園淪喪的大劫,居然就這麼簡單的結束了。
甚至於他們早都做好了在此戰中犧牲泣血的準備。
怎料到。
一切這麼簡單就結束了。
就連上古時期都沒出現的准帝威脅,也風輕雲淡的被磨平。
孔丘心中嘆息。
從始至終,於老師的心裏就沒有將這次的大劫放在心上,所以連駕車前往函谷關的過程,都沒有多着急。
所以就算到了,也只是出手將金烏准帝這一最強大的敵人輕鬆拿下,之後甚至於不屑再出手,以殺雞儆猴之態做出,便輕易折服了各大古星,化解了大劫。
而孔丘不知道的是,他這一點其實想的不太對。
陳希象之所以只對金烏准帝出手,而放過一干聖人,聖人王,大聖,那是因為這些人殺了也沒用……
血肉之中的生命精氣比准帝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就算將這一干聖人全都捏死,所能得到的生命精氣,也沒有金烏准帝的幾滴血能量龐大。
已經殺來地球的這些異域聖人大聖,陳希象雖然不殺,但為避免縱虎歸山,也是不可能再放回去的。
至於如何處置,看孔丘、尹喜他們自己便是。
而見到陳希象的騎牛身影,始終停在函谷關上的雲層之中,這一眾大聖、聖人王就算被面臨任何的處置,也都沒有一個敢反抗的。
不關心這些小事。
陳希象隨意停在了雲層之中,身下的青牛嘴角還叼着半拉翅膀,他已經不能再吸收太多能量了,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細嚼慢咽。
而陳希象看着掌心之中的准帝血丹融化開來,在以《補天神章》煉化。
呼~~
龐大的精氣能量,從掌心之中滲透進了血肉之中,一點一點的滋養着他的生機。
八十一天就在雲層上的煉化過程中過去。
看着掌心已經消散於無的金烏准帝血肉,一滴精氣都沒剩下,被完全煉化在了體內,補充了神魂和屍身。
但從外表看去,他的手臂仍舊乾枯,還是七八十歲老人的階段,只是稍稍讓生機增長了幾十年罷了。
「終究是……杯水車薪。」
他的身軀,乃是道德天尊之身,上千萬年前的古老化石軀體,貨真價實的帝軀。
要想補充生機,一個準帝怎麼夠。
就算一百個准帝,也不可能讓他直接恢復到壯年。
這是級數的不同。
便如那些禁區的至尊,為了活下去,每一次不惜發動黑暗動亂,吞噬整個宇宙,讓數不清的生命古星,吞兆億億之數的生靈,也不過是延緩死期,讓自己再能被神源多封印一段時間。
陳希象眸光平靜,自語一聲:
「准帝的血肉不夠,還是得獵殺那些黑暗源頭的至尊才行!」
身下的青角蒼牛還在啃着准帝的鴨骨頭,此時聽到身上老爺的這句話,嘴裏的骨頭直接掉了下去,嚇得腳一軟:
「乖乖,我到底馱着一位什麼老化石!」
獵殺黑暗源頭至尊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
他來自勾陳古星,不必地星上的歲月斷層,對於宇宙萬域之間的大事知道的不多。
勾陳古星上的古史完整,因此對於黑暗動亂和黑暗源頭意味着什麼,可是無比的清楚。
那是縱古今大帝成道之後,終其畢生,也不見得能夠將一兩位格殺的存在。
據傳,那些都是昔日的成帝者。
老牛雙腿發軟,內心想着是不是被帶到溝里去了,但似乎,他也沒有選擇的權力。
就在老牛內心對於未來滿腦子都是大恐怖幻想的時候。
雲層上,孔丘慢步走來,對陳希象施禮:
「老師,異域諸多聖人已經全部禁封修為,鎮壓在了函谷關之上,成為新一代『守關』人。」
陳希象面色古井不波,眼眸蘊藏星海:
「這些事你們自己處理就好。」
孔丘內心猶豫,旋即開口問道:
「老師是否要離開了?」
他已經察覺到了陳希象的離意。
陳希象看着孔丘,平靜回應:
「地星這大劫已畢,老夫不日也將從這函谷出,往宇宙而去,行另一事了。」
之前一直沒有離開,就是為了在離開前將造成先秦春秋時代歲月斷層的歷史大劫抹掉。
原來的歷史中,這大劫應該是發生在自己出函谷關之後,地球無人看守,以至於地星諸子和各大古星大戰了不知多少年,而後地星在大戰中凋敝下去,靈氣也變少了。
最後令後世之人根本找不到秦漢之前練氣士的遺蹟。
自己既然猜測出了這段歷史,刻意走的晚一些,將不願見到的事情抹去,也是舉手罷了。
畢竟自己對腳下這顆星,有着不同的感情。
「老師果真要走。」
孔丘有些傷感。
雖然早就猜到了,此時還是失神。
又問道:
「弟子可否跟隨老師離開?」
陳希象搖了搖頭:「如今地星雖無外域入侵,然畢竟強者稀少,需要你再在此星坐鎮五百年。」
孔丘不解:「為何是五百年?」
陳希象看向了這神州天下,道出了這樣一句:
「始周與秦國合而別,別五百載,而複合,合十七歲,而霸王者出焉!」
說罷,看向了孔丘:
「那時,此星將有一位能真正鎮壓神州的皇者出世,你的擔子便可卸下,屆時,若來找我,不遲。」
「秦,五百載後霸王者出焉……」
孔丘心神一震:
「老師是說,日後秦國會代周一統天下?那人是誰?」
「不必多問,等見到那人,你自會明白。」
陳希象對於地星的安排,是他早就心裏設想好了的。
此番穿越遮天時空,既是為了修行,也是為了傳道。
地星之始皇帝,既有『皇』『帝』之名,怎能不在宇宙萬域之中再擔一個大帝的尊位。
而人選,他也早已經心中有數了。
算算時間,另一個時空中的分身李慢慢,也應輔佐那位始皇帝完成了統一『仙秦』世界的偉業。
待那方大界一統,給他再找點事做,打開一個新的疆域地圖,何樂而不為。
「弟子不問了。」
孔丘見陳希象不多吐露,也就躬身施禮,但心中已經信了十成。
卻是對於面前這位老師的預見之能,早有所見。
老師既說五百載後霸王者出焉,秦代周以興華夏,那應該就是十有八九的事。
「還有一事。」
孔丘遲疑着開口:
「諸子與尹喜想要求見老師,請……」
「叫來吧。」
在陳希象點頭應允之後,孔丘轉身對函谷關方向微微回應了一下。
片刻之後。
地星一眾諸子紛紛來到雲上,施禮拜見:
「王詡、莊周、墨翟、鄒衍、許行……」
這個時代的諸子聖人,百家學說的創始者,紛紛在陳希象面前躬身下去:
「拜見老聃前輩。」
其背後,還有尹喜、齊桓公、管仲、李冰父子等等一眾春秋戰果時代的英雄人物。
「諸位請起吧。」
陳希象在牛背上,輕輕托手:
「老夫不日就要西出函谷,此番應是與各位的最後一面,諸位若有言,可盡情說。」
諸子神情都是一變,看向了孔丘:
「老聃前輩要離開神州?」
孔丘負手在後,在一旁點了點頭,神情也有些傷感。
「這……」
諸子面露不舍之色。
才番知曉神州上有這樣一位蓋世存在,正準備在大劫之後,過來請教大道,怎料……
陳希象看出了這一眾人的目的,微微一笑:
「不必如此,諸位所求,老夫心知,老夫這裏有兩卷經書,一卷名曰《道經》,一卷名為《德經》,道經為最適合輪海境之功法,磨礪肉身,直至大道,《德經》則撰述『五太五德』之理,為可成道之書,全以此二經,流與神州……」
「什麼,《道經》《德經》……」
胯下的青牛這個時候眼睛如銅鈴般瞪大:
「《道經》不是傳說中神話時代的那位道尊所著,為世間五大修行秘境之中可將輪海境修至最完美的第一古經,據傳世間如今流傳的只是它的一部分,全本《道經》根本無人得到……」
它腦中此時只迴蕩着陳希象最後的那句話:
「德經為成道之書……」
難道這就是道經的後半部?
可是……
轟!
一瞬間,捕捉到了什麼,青牛心中大叫:
「擁有全本道經,主人老爺難道就是神話時代的那位……」
諸子和孔丘等人,沒有怎麼關注青牛的神色變化,此時看着洋洋灑灑在天穹上垂落的金色文字……
「道可道,非恆道……」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一瞬之間,即便是在這個時代學問大過天的諸子聖人,也都完全沉浸在了道德二經之中,不自覺的喃喃念出經書中的一句一句:
「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恆也。」
一字一句,字字微言大義,蘊藏大道玄機,包藏宇內萬物,不光有修行大道,還有萬物之本質,直至核心……
以諸子聖人對於文章道理的感悟,一字一句念誦出來,直接讓函谷關上字字珠璣,宛若金色蓮花一般墜落。
元氣源源不絕的在天穹上浩蕩而流。
忽然,尹喜若有所覺,回過神來,發現雲層上竟然已經沒有了騎牛老人的身影:
「老聃前輩已走了?」
他連忙大呼一聲,眼中四下找尋,不自覺的使用望氣之術……
只見在天地蒼茫之中,浩浩蕩蕩的紫氣從諸子聖人頭頂慢慢流淌。
最後,匯聚到了函谷關外一個騎牛老人的背影,緩緩消失在了天之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