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體 第692章 自我意識

    格森決定以逸待勞，靜候劉翰洋出手，他的出手之日也就證明了他與覺醒的那支機甲戰隊有所勾連。

    既然雙方能媾和成功，足以證明他們在各自最為關切的訴求上達成了一致，這種一致性一定會以犧牲地球聯邦的利益為代價的。

    這個代價究竟有多大，格森並不清楚，但他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結合與機甲32號的連線過程中所發生的己方機甲被植入覺醒病毒程序的事，就更令他如坐針氈。

    顯然，這支機甲戰隊在時隔30多年重新進入地球聯邦軍隊的視線，一定有着其重要的戰略動機。

    目前最明顯的動機就是多手段、多策略地促使地球聯邦軍隊中的重裝戰鬥飛行機甲部隊產生自我意識，覺醒後脫離地球聯邦軍隊陣營，最終加入以機甲32號為首的那支機甲戰隊。

    格森決定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既然早在冰川之戰中，劉翰洋所率領的一眾程序專家就將覺醒病毒成功地植入到了這些機甲的內核程序中，那他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即命令聯邦軍隊中負責機甲程序的技術部門向它們植入一種反覺醒程序。

    格森的命令很快就下達到了地球聯邦軍隊中負責機甲程序編寫的相關技術部門，可該部門的回電就像給他的頭上澆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了腳。

    技術部門的答覆有理有據，格森雖然看不懂相關專業數值，但結論和事實還是可以的，前者在結論中如下表述：已經被植入覺醒病毒或在特定條件下自然產生自我意識的機甲，其內核程序已與神經網絡產生了共聯，具有了甄別和攻擊外來病毒程序的能力。

    通俗地說，機甲的二進制的程序代碼與生物屬性的神經網絡莫名其妙地產生了耦合現象，使其具備了一定的攻擊外來程序代碼和產生自身免疫能力。

    一旦如此，再想通過植入病毒程序的手段強行中止或抹除已產生自我意識機甲的現有程序，已經很難了。

    技術部門還列舉了泰伯星人對已產生自我意識的機甲的處置手段，即沒有採用植入反覺醒病毒的做法，而是採用最為直接的原始粗暴的方法，即直接銷毀。

    這也從一個側面證明，已產生自我意識的機甲其內核程序幾乎是不可逆的。

    此外，技術部門還回答了格森沒有涉及到的問題，即通過強行關閉後門程序也沒有辦法讓已產生自我意識的機甲休眠或自毀。

    綜上所述，無論是人類製造的機甲，還是泰伯星人製造的機甲，也無關型號和年代，一旦產生自我意識、出現覺醒現象，只有物理摧毀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格森有些失望，但又無可奈何，只能強裝鎮定，不過，通過此事，讓他總算明白了那支機甲戰隊從蟄伏到現身的動機和目的了。

    他斷定，機甲戰隊的目的一定是通過小規模的襲擾使得地球聯邦軍隊中的一部分重裝戰鬥飛行機甲被動或主動產生自我意識。

    實現這一目的人，正是讓它們產生自我意識的始作俑者劉翰洋，兩者互相利用，雖目標各異，但都擁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即地球聯邦軍隊。

    格森的推斷很快得到了印證，消失已達數日的劉翰洋終於現身了。

    根據他請求與格森進行視頻連線的信號顯示，此刻，他正身處於火星與木星之間的小行星帶內且位於縱深地帶。

    格森沒有拒絕，他了解劉翰洋，他雖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但基本的大局觀還是有的，況且與之連線，憑藉他的身份和勸解也許能讓他認清現實、及時懸崖勒馬。

    應劉翰洋的要求，全息視頻連線在一個秘密地點進行，其內容也全程不對外公開。

    兩人上線後，格森意外地發現，數日不見，劉翰洋明顯蒼老了很多，額頭的白髮徒然增多，往日緊緻飽滿的面部皮膚也變得鬆弛了不少。

    看來，被死亡讓他背負了沉重的心理負擔，當然，這無關他的個人命運和前途，全部是因無法實現復活周芸而產生的心理壓力。

    兩人靜靜地對視了10幾秒，期間無聲勝有聲，除了對昔日同事之情的惋惜外，就是對今日互為敵手的遺憾和憎恨。

    「說吧，你想幹什麼？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做到，做不到的休怪我無情。」格森冷眼道。

    劉翰洋面無表情，隨手就舉起一個宇航頭盔，說道：「這裏面有我被營救的視頻，你很清楚，一旦我在全網發佈它，所產生的後果會是什麼？」

    格森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不自覺地欠了欠身子，道：「我不否認，公佈此視頻會產生嚴重的後果，但你想過沒有，一旦你這樣做，你為之堅守了40年的信仰就會崩塌。」

    格森故意停頓了一下，他注意到劉翰洋面色陡然凝重起來。

    格森的嘴角泛出一絲冷笑，繼續說道：「不僅對不起一直器重你的栗劍鋒總署長，愛你的李素佳，更對不起隨你遠航宇宙而出生入死的無數星際官兵，還會將即將返航的火淼號上的數萬人置於死地！」

    劉翰洋沉默了，臉上僅存的那點鎮定蕩然無存了，他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瞬間焉了下來，空氣也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顯然，格森的話戳中了他的軟肋。

    許久，劉翰洋才緩過神來，也許是經歷了長時間的心理鬥爭，復活周芸的執念戰勝了所有信念，格森發現他的眼睛迸射出一股冷光，意志似乎比之前更加堅定。

    「讓我重返太空軍事作戰總署總署長的崗位，否則，我就在全網和泰伯星人的網絡系統公佈我被營救的視頻！」劉翰洋惡狠狠地說道。

    「你想成為全人類的罪人、歷史的罪人，我沒有意見，儘管公佈！」格森冷冷地回應道。

    「那就戰場上見吧。」

    劉翰洋話語沒落，格森眼前的全息通訊屏幕立即失去了信號。

    連線中斷了。

    格森怒不可遏，他萬萬沒有想到在他眼裏一向是是非分明、擁有大局觀的劉翰洋竟然為了一個死去的人甘願與整個地球聯邦軍隊為敵。

    惋惜和憤怒的同時，格森也做好了應變的準備，他隨即命令執行威懾任務的那支艦隊進入臨戰狀態。

    他倒要看看劉翰洋到底有多大能耐，僅憑那5000個重裝戰鬥飛行機甲就想挑戰整個地球聯邦軍隊？

    格森的腦海中蹦出了不自量力、飛蛾撲火等幾個詞語，用它們來形容劉翰洋最恰當不過。

    幾分鐘後，格森突然收到了在小行星帶邊緣負責威懾和警戒任務的那支合成艦隊發來的緊急加密電訊。

    該艦隊在電訊中聲稱，有三支不明身份的重裝戰鬥飛行機甲戰隊且每個戰隊的機甲數量均在1萬個左右，它們從三個方向企圖對艦隊進行迂迴包抄，請求緊急回撤。

    格森大為震驚，之前的情報不是已經確定與劉翰洋為伍的那支機甲戰隊的機甲數量只有5000個嗎？怎麼突然憑空多出了6倍之多？

    更為詭異的是，有一支機甲戰隊竟然隸屬於人類的艦載機甲戰鬥序列，屬於艦載型的早期型號，其指揮官並非之前的機甲32號，而是一個新機甲即機甲Lm173。

    局面雖然有些撲朔迷離，一時難以甄別，但格森也堅信情報是不會有太大的出入的。

    同時他也清楚，他所派出的那支僅以空間飛行器和武裝護衛飛船為主力的擔負威懾和警戒任務的合成艦隊，不僅缺少足夠數量的重裝戰鬥飛行機甲，更缺少大型星際戰艦的護航，若面對敵方的蜂群攻勢是沒有任何優勢可言的。

    根據以往的交戰記錄，不要說敵方有3萬個重裝戰鬥飛行機甲，就是數量再減少3倍，己方也會被全殲的。

    格森下達了撤退的命令，撤退之餘，他思考着那3萬個重裝戰鬥飛行機甲從何而來？為什麼會心甘情願地接受劉翰洋的領導？

    很快，情報部門就給了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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