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只有噪音 第一千零三十章 萬惡之源

    game6結束的當晚，路易是和妻子一起回家的。

    洛林沒有像平時那樣直接帶着孩子離開，而是在停車場等路易一起走。因為她知道尼克斯打了一場多麼艱苦的比賽，她的丈夫一定有很多感慨。而她要做的就是陪在丈夫身邊，聽他講內幕故事。

    洛林並沒那麼在意這些被體育記者視若珍寶的故事，她只是知道路易需要一個傾聽者，沒有誰比她更合適。

    至少，她永遠不會像約翰·塞利那個白痴一樣亂嚼舌頭。

    洛林可以感受到丈夫身上那飽滿的情感，那天晚上，路易的心情是激盪的，是滿足的，這一點，不僅在車上體現了，在床上也體現得很明顯。

    6月19日，理論上，這是1992-93賽季，nba的最後一個休賽日。

    因為不管怎麼樣，決戰都將在6月20日進行。

    早上八點，路易才被鬧鐘叫醒。

    他沒有設置鬧鐘的習慣，睡到自然醒是福報，他才不會刻意把它推走呢。

    路易知道誰有這個習慣。他的妻子，因為工作關係，洛林的時間觀念很強。她總是準點到劇組，從不遲到，而這種成熟的職業素養，對未來的某些中國演員如果她/他們也算演員的話卻是一件可以拿出來炫耀的事。其中某位不覺得自己好運的女演員甚至以此為豪，並否認自己的運氣，還揚言如果運氣好早就拿了大滿貫云云。

    路易打了個哈欠，下樓到廚房，發現了洛林留下的意大利早餐。

    「看你媳婦多疼你。」李軒冰白了路易一眼。

    「瑪蓮娜還是不明白，比起吃飽，她的丈夫更想一口氣睡飽。」

    眾所周知，路教練從來不懂得知足。

    「那您回去再睡會兒？」老媽從來不慣他這些臭毛病。

    路易翻了翻白眼：「媽，我不是小孩了。」

    「我看你思考問題的方式和你兒子沒什麼區別。」

    那不恰恰說明這是親兒子嗎？

    實際上，路易也想睡個回籠覺，但做不到。像他這把年紀的人，每天的睡眠時間，或者說睡眠模式，都很固定。有的人無論多晚睡，到點了總會醒，還有的人無論多想熬夜，到點了就一定會困到睜不開眼睛，還有的人像路易這樣，睡眠時間並不固定，但經不起打擾，一旦被驚醒，就很難再睡着。

    哦對了，這種生物通常屬於30歲-50歲的男人。

    路易吃完早餐，閒來無事，來到客廳，發現他的兒子正在回顧昨晚的比賽。

    「dad，我有個問題。」

    路易柔和地糾正道：「說話不要中英結合，這樣不好。」

    「好的，爸爸。」

    「嗯，你有什麼問題？」

    路無瑕問：「本叔叔為什麼下半場不進攻了？」

    路無瑕雖然年方9歲，但在紐約地區的少年組（u8-u12混編）aau比賽卻具有壓倒性的實力。

    雖然這個年齡段還看不出什麼未來性，但他對籃球是很上心的，所以路易會有意識地給他灌輸正確的籃球理念。

    「你覺得他應該進攻嗎？」

    「應該進攻。」路無瑕說，「他是尼克斯全隊得分最多的人，如果他在下半場進行更多的個人進攻，也許比賽不用打到最後就能分出勝負了。」

    是的，一旦你的本叔叔這麼做，尼克斯的賽季就結束了。

    路無瑕把威爾遜視為偶像，這沒什麼不好的。

    威爾遜確實是個優質偶像，但這件事，路易很難用小孩子可以理解的方式來解釋。

    「無暇，你自己練球的時候，如果投籃手感不好的話，怎麼辦？」

    「多上籃。」

    「那在比賽里，如果對方籃下有人等着你，而你的投籃手感又不好呢？」

    「不可能，沒有人能守住我。」這小子就像剛揍完大雄的胖虎一樣自大又傲慢。

    「如果有呢？」

    「可是我真的沒有被防住的經歷啊」

    紐約地區的天才少年們啊，出來教育教育這小子啊，他都狂成什麼樣了？

    路易一陣無奈：「那要是，你的王哥在你對面呢，他總能防住你吧？」

    「呃那是因為他比我大。」

    「但他就是能防住你，對吧？」

    「這麼說也對」對這種不講道理又無法反駁的事，路無瑕心有不甘但是承認了。

    「所以，如果你的王哥有一天成為了你的對手，而你無法攻破他的防守，又沒有投籃手感的話，要怎麼做？」

    路易緩緩引導，他相信這小子會開悟的，畢竟是他的兒子。

    「那就一直投到進為止。」

    「哈？」路易宛若晴天霹靂當頭落，「為什麼？你可以傳球啊。」

    這是我親生的嗎？

    「如果我投不進的話，隊友豈不是更投不進？只要我能找回投籃手感，就能讓王哥出來防我的話，我就可以突破了。」

    「啊對對對」

    路易放棄了，要讓同級無敵的小孩理解傳球的重要性確實有難度。

    流川楓不也是被澤北榮志爆出屎來才理解傳球以及三威脅的重要性嗎？

    路易只希望路無瑕的澤北榮志儘快出現。

    突然間，路易不知道該幹什麼。

    訓練課下午才開始，也沒什麼需要特別吩咐的。

    與開拓者這較量了兩年，系列賽又全部打滿，雙方之間都沒有秘密了。

    第七場拼的是狀態和贏球決心。

    教練組要做的就是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做好賽前的戰略和臨場的應變。

    前者，路易有頂尖的教練組，不用他費心，後者是路易的強項，他的臨場應變是出了名的好。

    所以，路易其實沒什麼需要準備的。

    他唯一需要準備的就是想辦法保持最佳狀態迎接第七場。

    這場比賽將要決定兩支球隊的命運，是喬丹率領開拓者踏破紐約王朝奪取生涯首座總冠軍，還是尼克斯逆天改命，實現六連冠。

    中午，由於洛林因工作沒有回家，路易直接讓老媽做了一盒餃子帶走。

    來到藍宮，路易看見了汗如雨下的約翰·塞利。

    此時，方才中午十二點半，塞利是尼克斯唯一一個出現在藍宮的球員。

    尼克斯隊裏有幾隻著名訓練館老鼠，分別是斯蒂文斯、威爾遜以及新秀王慕空。

    但這三人都不會在這個時間段出現。

    塞利自「伊甸園事件」以來就被棄用，直到昨晚在中場更衣室的一番慷慨陳詞，出色地完成了路易交代的收尾工作。

    路易就此原諒他了嗎？

    不，一碼歸一碼，他帶來的傷害就在那。

    這個裂痕險些撕碎了尼克斯，如果尼克斯王朝在今年止步，那麼塞利必將背上一口貨真價實的鍋。

    尼克斯內部的確存在不可化解的矛盾，但，讓矛盾變得不可調和的人是塞利。

    是他打出了那顆引發世界大戰的子彈。

    如果沒有「伊甸園事件」，尼克斯至少會保持去年那樣的狀態進入總決賽，也不至於被開拓者打得落花流水。

    但也正是塞利點爆了火藥桶，路易才有機會從根源處解決問題。

    所以，是福是禍，誰能說得准呢？

    塞利發現了路易，剛想問好，話到嘴裏卻說不出口。

    面對路易那張滿是正義的臉，塞利就感覺自己活着都是浪費氧氣，在路易面前，他連句簡單的「哈嘍」都不敢說了。

    路易也把他當空氣，直接略過。

    路易來到辦公室，打開午餐盒，裏面有30個水餃，全都是由老媽手工製作。

    他配着可樂，將餃子全部吃完，然後進入了「好想干點什麼，但我干點什麼好呢」模式。

    一般情況下，路易會看比賽錄像、電影、電視劇、電視節目、pom來消遣時間。

    可今天，他沒有任何準備。

    1993年可不像幾十年後，有台電腦或手機就有了全世界，想給自己找樂子不提前做好準備就毫無樂趣可言。

    無聊的路易癱坐在辦公室里，餘光一瞥，突然看見了被放在角落的書，就是那本書，萬惡之源《當花園是伊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