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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塞爾學院。
校長辦公室,
昂熱依舊往常般身穿一件花格子西裝背心,左手端着一杯剛剛煮沸的錫蘭紅茶,另一隻手拿着一本來自卡塞爾學院教授編寫的教科書,鼻樑還挺着一副復古單片眼鏡,
房間的空氣中瀰漫着淡淡清香和書香,松鼠在書架上跳來跳去。似乎這是一個很平常的午日下午,昂熱也擁有着一個令人放鬆的好心情。
昂熱輕輕翻動書頁,然後抬頭看向推門而入的施耐德,眼神之中帶着一絲疑惑的,執行部部長施耐德和裝備部部長阿卡杜拉是他辦公室的稀客,儘管兩個部門經常會有重大事故出現在他的辦公室的桌上,但是兩人卻真真切切的不常來他的辦公室。
昂熱合上手中的書頁,放下手裏的紅茶,起身迎接到來的施耐德教授。
「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昂熱看着緩緩走道一處椅子上坐下的施耐德問道。施耐德的眉頭比平時深很多。
「很幸運,暫時並沒有,還是校董會的事情。」施耐德搖搖頭,看着昂熱微笑放鬆的嘴角,繼續道,
「校董會的事情承擔壓力最重的是校長吧,但是我看校長好像很輕鬆的樣子,似乎並不為這件事情煩惱什麼?」
「煩惱?」昂熱哈哈大笑,「煩惱有用嗎?煩惱就能讓那群頑固的老傢伙聽從我的建議嗎?就能讓整個秘黨接受我的方式嗎?很顯然有些人是註定一意孤行的,
他們已經老了,老的已經失去了進取的心,就像這杯茶,浮沉進退都是常態,壓力大了,反而會重心不穩,難以看清眼前的迷霧。看不清迷霧他們就會守住那舊的手段不願邁步。
他們失去了年輕時的進攻銳志,幸運的是有些人懂得放手,但有些人卻頑固的像塊石頭,
我年輕的時候可以用武力將他們征服,然後帶領整個卡塞爾學院朝着新的道路前進。
但現在我也老了,我也懶得在像年輕人那般說掀桌子就掀桌子。
那條路我們已經走了幾千年,時間已經證明那是一條沒有希望的絕望之路。但總有人不信邪,非要用自己去證明些什麼,既然這麼想,那就讓他們證明好了。我會讓我的學生告訴他,什麼才是新時代真正沐浴龍血的勇士。」
說着昂熱將目光看向施耐德,「你過來是因為這件事情嗎?」
施耐德點點頭,「貝奧武夫先生以秘黨的名義發佈了追捕路明非的通緝令,這件事情校長是知道的。」
昂熱點點頭。
「但如今秘黨主要的屠龍力量全部都掌握在我們卡塞爾學院手中,或許那些家族曾經擁有強大的私人力量,但隨着時間的發展,他們和執行部力量對比顯然是很單薄的,圖靈先生還是建議我們將執行部的一部分力量允許他們使用。
畢竟路明非的事情是整個秘黨的事情,不能因為一點小的分歧,忽視整體的利益。」施耐德用那雙鐵灰色的眼睛注視着昂熱。
「你怎麼看?」昂熱看向施耐德問道。
「全憑校長決定。」施耐德表情依舊如故。眼神之中的剛硬也沒有半點消融。
昂熱點點頭,一點也沒有猶豫揮揮手,「執行部由你指揮全力配合他們,讓諾瑪也進入eva戰鬥狀態,所有要求全部准許,我有我的學生,這就足夠了,他既然不死心,我就讓他徹底死心。
但是有一點,你需要幫我把控到位,讓我的學生們注意點,他們的校長想讓路明非要活着,可不是將他當成一個怪物揮刀打死!」
施耐德點點頭。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去做。」昂熱緩緩開口。目光有點奇怪的盯着施耐德。
施耐德那雙鐵灰色的眼睛盯着昂熱一言不語。
「我親愛的學生們是不是還沒有發現路明非的具體位置?」
施耐德對昂熱的聲音不明所以,但還是很快開口回答道,
「eva的天眼可以監控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只要路明非出現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我們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你就這麼相信我們的eva嗎?」昂熱古怪的看着施耐德。
施耐德的眼角微微跳動,
是的!一直以來他們都確信eva是可靠的夥伴,她是整個學院的眼睛,有她在學院就能看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但他們中沒有任何人知道eva的原理。如果這個眼睛一旦出現問題,他們甚至連察覺都難以察覺。
「在諾瑪最底層的命令庫里有一條命令,那條命令一直在保護着路明非。」
「底層命令庫?」施耐德一驚。
「聽說過阿西莫夫的機械人三定律麼?」
「最高級別的命令,機械人行為的基本邏輯。」施耐德開口。但於此同時他的眼神終於發生了變化。
阿西莫夫第一定律是,機械人不得傷害人類個體,或者目睹人類個體將遭受危險而袖手不管。
第二定律是,機械人必須服從人給予它的命令,當該命令與第一定律衝突時例外。
第三定律是,機械人在不違反第一、第二定律的情況下要儘可能保護自己的生存。
那是機械人製造者製造出來為人類服務的底層命令。
如果eva在路明非的事件上遵循這三大原則的話,
施耐德仿佛看到了什麼驚恐的事情一般盯着昂熱。
昂熱含笑不語。緩緩從自己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張黑色卡片。
「拿着我這張卡,去一趟諾瑪的主機所在的地。」
施耐德難以理解的望着對面的昂熱,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校長為什麼要將路明非設置為s級的學生了,當學院最強大eva也成為路明非的後盾之後,路明非的重要性已經讓他感到心悸了。
「但為什麼……」為什麼校長要在這個時候將路明非從eva的底層邏輯中刪除呢?
「因為計劃被打亂了啊。」昂熱嘴角勾起一抹施耐德沒有看懂的笑容。
在他完全沒有消化完這句話的時候,昂熱已經緩緩從他的身邊走過,
「施耐德教授,我們其實是艱難走到一條船上的人。」
昂熱拍了拍施耐德的肩膀轉身走出房間。
……
……
傅念背靠着牆壁,躲在一條逼仄窄小的小巷之中,地上全部都是垃圾,距離他不遠處的另一邊還有着一個下水道,從高處向着低處流動的油脂從他的腳邊爬過,臭氣順着鼻尖讓人眉頭緊皺。
時差十四小時。深夜十一點四十五分
坐標中國南方某個二線城市。
楚子航將自己的腦袋伸向外面的略微喧鬧的小吃街,即使是這個時候,街上的行人也是喧鬧不止。逛街的,鍛煉的,還有更多因為香味睡不着的。
反正都和足球沒有關係。
傅念和楚子航隨着芬格爾的身影一直從市中心的繁華大道追到這裏的偏僻小巷,也不能算是偏僻小巷,但這條小吃街如果不是在本地生活幾十年的地地道道老市民,都不一定能順着七拐八拐的方向找到這裏。
但偏偏這個頭一次來到這裏的外國人竟然輕輕鬆鬆的找到了這裏,更恐怖的是,這個外國人還另闢蹊徑的扛着一個巨大近乎五十公斤的行李箱。
「還沒走嗎,師兄?」傅念單手拿着羊肉串另一手提着一瓶可樂。
東西是楚子航買的,傅念對芬格爾說的是大實話,他出行全靠那張黑卡,別說現金,他就連一塊錢的小鋼鏰都沒有。他記得自己出行前夏彌給他準備了零錢來着,但他好像忘記放哪了。
「沒。」
楚子航搖搖頭,又講目光看了一眼遠處端着小馬扎坐在燒烤攤前和大爺聊天的芬格爾,大爺操着一口閩南話,芬格爾操着一口老bj話,兩人天南地北無話不聊,但就是不知道雙方到底在沒在一個頻道,因為傅念實在聽不懂大爺到底在說什麼。
「他發現我們了?還是說真的就是扛着行李出來鍛煉身體的?」傅念將手中的羊肉串簽投籃般扔進勒色桶。隨口說道。
「應該不是,他應該是和大爺聊上癮,給忘了。」楚子航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傅念聽不懂大爺大地在說些什麼,但楚子航卻聽的真切,他們就不久之前發生在高架橋的事情表達觀點呢,但這件事情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是作為卡塞爾學院新聞部部長的芬格爾清楚的很啊。拿到一手資料的芬格爾將大爺說的一愣一愣的。
兩人已經聊了快一個半小時了,大娘都打了十幾個趕緊回家的電話了。但耐不住大爺上頭了啊。
楚子航背靠着牆壁雙手握着村雨,也緩緩朝下蹲下身體。看着對面傅念身邊還有一瓶的可樂。
撬開瓶蓋,喝了起來。
「等着?」傅念一臉無所謂開口。這地方雖然味道不太好聞,看起來有點不入眼,但架不住旁邊就是羊肉串的燒烤攤,口水哈喇子管都管不住。
楚子航一口將可樂見底,空瓶整整齊齊的放在牆邊,然後在拿起瓶蓋認認真真的擺放到上面,最後確認無誤後,才抬頭看向傅念搖了搖頭,
「我看到諾諾了。」
傅念整個人一蹦,下一秒目瞪口呆的看着楚子航。
「我也沒想明白。」楚子航看了一眼牆角的空瓶。冰涼的刺激讓他現在的狀態依舊迷迷糊糊。
原本他以為兩人是各自行動的,但現在好像還是有預謀的行動,諾諾早就和芬格爾商量好了?
傅念將自己的腦袋探出街道,掃視一圈之後,果然在靠近小吃街入口處的一個火鍋店發現了一頭火紅色頭髮的諾諾身影。
但於此同時,他又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正坐在燒烤攤前和大爺侃侃而談的芬格爾似乎也發現了諾諾,正準備逃離般的離開。
同樣探出腦袋的楚子航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傅念和楚子航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點頭。
楚子航順着芬格爾離開的方向悄無聲息的追去,傅念則像一個周圍的市民一樣躋身進去。
他今天晚上穿了一件黑色單薄休閒裝,冬天的季節下雖然看起來可能有點冷。但那終究是看起來。
這是一個二十四小時的火鍋店,上面的霓虹燈招牌在泥灰色的地上一閃一滅,這是位於這條小吃街的入口的位置,諾諾並未深入其中,顯然今天她的興致並不高。
傅念在火鍋店很遠的一間熟食店坐了下來,他不敢太過考前,諾諾的反應很敏銳。
此時的熟食店的老闆正在為第二天早市準備食材,慢火熬製的肉湯中,大塊的熟肘子在其中晃晃悠悠。
看到傅念進來,疲憊的老闆似乎也沒多少精力來吆喝什麼,杵着手臂昏昏沉沉。
傅念走到一個靠牆的角落,這個角度正好能讓傅念看到諾諾的側臉,如此距離下,他甚至還能清晰聽到火鍋店中播放的流行音樂。
諾諾坐在火鍋店的一個角落之中,看着面前逐漸升溫沸騰的火鍋,整個人身上帶着一股令人迷醉的氣質,就像是被放在紅酒杯上的櫻桃,鮮紅的嫩汁順着杯壁流淌而下,融進琥珀般的紅酒之中……
火鍋店中的店員也偷偷摸摸的看着女人的背影,她很漂亮,漂亮的近乎和周圍的環境一點都不協調,像她這樣的女子應該出沒在高檔的三星級米其林,而不是小吃街最普通的一個火鍋店。
從她的背影之中,店員能夠感受到女人應該很有故事,她就像是那種背着書包走過很多城市的旅客,今晚只是想感受一下生活的氣息,在此處停留片刻。
他有心上前搭訕,但是卻沒有和對方從容而談的勇氣。
正當他無聊幻想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那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看起來似乎來自國外。
猶豫了一下,他接通。
然後邁着遲疑的腳步走到女孩的桌前,將手機遞了過去。
傅念好奇的望着這一幕,雖然他看不到來電的號碼,但是他聽到了電話之中的聲音。
那是諾瑪的聲音。
但是怎麼會是諾瑪的聲音?
諾瑪聯繫他們四人,不應該通過執行部的專用的通訊設備來聯繫嗎?為什麼要通過一個無關人員你的手機來聯繫?
「陳墨瞳,是你在聽電話麼?」電話里是另一個女孩的聲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