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莎,你要飛劍唄。」
李凡回到清月澗,就遇着阿莎一大清早的出門舞劍,這大冬天的,山頭的野雞別說打鳴,凍都凍死了,阿莎這丫頭居然能掙脫溫暖被窩的封印早起練習,大毅力也許說的就是這種吧?
「……師兄,這才一天你就坐不住了啊……」阿莎都懶得看他,「多謝你的好意,我才剛學會閃電式,劍法還要練習一段時間,等過兩年再向您請教御劍術吧。
灶上有蒸好的靈米,豆腐是給鯤師兄燉的,師兄不要偷吃它的,好了我先去練劍了。」
「不是,師兄我特地……」
可李凡才把石匣拿出來,阿莎已經手中寶劍比劃着,蹦蹦跳跳得飛躍去練功場了。
「唉……這丫頭也是個沒緣分的啊……」
李凡也是有點無語,又把石匣子收起來。這劍丸劍匣蒙塵百年,靈光黯淡,一時也緩不過來,總歸還要拿去鑄劍池給小姚修一修,磨一磨,倒也不用急着給它擇主。
於是李凡跑灶台上探頭探腦得瞧了瞧。
他得吃金丹級的仙膳才加心情,以前都是自己隨手抓一把搓搓碎,然後赤煞掌炒米往嘴裏塞,塞到飽。鯤這個嘴刁的就不願意和他搭夥,每天晚上和豹溜出去宵夜,抓了山珍鑽研燒烤大道,現在還沒回來呢。
現在清月澗換了阿莎掌勺,她是煉毒製藥的行家,下藥的操作那麼精細,做飯的手藝自然不差,當然現在李凡的舌頭吃也吃不大出來,而且再怎麼樣都只加一點心情,怎麼樣都好啦……
今天是竹筒飯,用墨竹山的靈竹裝了上等的稌米,底下用靈芝仙草和神禽異獸燉的靈堂,頂上還用竹架子放了一碟靈丹蒸熬,仙息裊裊,把米粒都蒸成五色的,個個粒大飽滿,溫潤如玉,瑩瑩散發着靈氣的光輝,連茯苓都做不出這樣的仙食呢。
當然這倒不是說茯苓真就做不出來,主要是正常人通常是捨不得拿出這麼多天才地寶做早飯的。倒是李凡從雷澤搞的貨源太多,不吃也浪費,所以倒給了阿莎把廚藝當場蠱術丹術一般鑽研,將一日三餐當成藥膳一般練手的機會,恩,所以也算是一種正經的修行吧。
李凡吃了一筒米,又幫鯤鑑定了半碗豆腐,算是吃飽喝足了。
通常這個時候他會回房刷題,不過不是他找藉口哈,青霆峰找到的道友還得送去義莊安置呢,另外筆墨紙硯這些也得買一點,順便再去書院搞兩部墨山的經典背一背,總之今天還得去婁觀塔鎮上採購一番。
不過之前好幾萬貫因為佔地方都給李凡扔在雷澤里了,一時沒現款,於是李凡便往庫房裏翻找,挑了些靈寶玉石妖怪屍身和甲兵之類的垃圾,用儲物玉裝了準備去鎮上置換些錢財。
本來他是想騎着豹子去鎮上的,想不到東西收拾好了又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鯤豹兩個回來,大概又是夜宵吃得太撐睡在外頭了。
唉,這坐騎買了等於沒買,一天到晚跟着鯤跑來跑去沒個影,還越吃越胖,實在影響李凡這個主人的風度。
李凡想想也懶得等了,一拂袖便騰雲而起,就當是練習遁身之法,運起《青城風雲龍躋之術》便往北邊婁觀塔的方向飛遁。
他掐訣施展起此術,眼前雨幕撲面,風雲翻湧,山巒竹海,銀裝素裹的天地,如剪影一般急掠過耳邊,只遁了兩下,就遠遠看到灕江的水影了。
不得不說,這招除了靈氣消耗巨大之外,幾乎是完美的遁法,無論是拿來偷襲還是趕路還是逃跑,都非常適合。
李凡估摸着如果再磕兩粒金丹回氣,大概遁個四五次就能直接從墨山抵達婁觀塔,不過他也不急着趕路,而且丹磕多了到底對身體不好,腸胃不消化容易泄氣……
於是李凡便慢慢悠悠得御氣飛空,一邊吐納靈氣恢復道息。路上偶爾看到墨竹山的機關飛舟往來,於是他心思又活絡起來,覺得可以搞一艘飛舟開開,也不用餵飯也不至於給鯤拐出去玩,往來應該也方便。
李凡正慢悠悠得飛着走神,突得發現從東北邊灕江上空,有一艘飛舟正向他靠近,仔細瞧瞧好像不是墨竹山的機關飛舟,而是仙宮那種老式的幡符咒飛船,似乎是上來搭話問路的,於是便立在雲頭等候對方。
果然那飛船上的是外來修士,李凡遠遠看見船頭立着的,是一個齊劉海遮住額頭,外貌看着似乎初中生大小的少年。頭上戴着金玉花冠,唇紅齒白,長得頗為俊秀,一時看不出是男是女,雖然只有築基境界,身上卻穿着藍色的禮服法袍,法袍上畫着玄鳳靈鳥,但似乎只是禮服上的刺繡裝飾,一時還看不出是何門派,但這法袍規制如此高檔,只怕司職還不低呢。
「道友稽首了,請問墨竹山總山可是這個方向?」那少年禮貌得作輯行禮,聲音挺清脆的,一時還是辨不清雌雄。
李凡也稽首,「道友有禮了,沿着灕江西去,就能見到婁觀塔了,不過觀主如今在長思城……」
穿得這么正式來找觀主,大概是別派的使者吧。
少年解釋道,「道友誤會了,我不是要找婁觀道的,是來拜會貴派山主的。」
來找山主?
李凡正要開口,往那少年身後一看,卻突得一愣。
見人就用神識掃查太過失禮,所以剛才他也沒抱着敵意偵查,但那飛舟離得近了,抬眼看見那少年身後站着的人,一下就把李凡給震撼住了。
如果沒看錯,那應該是四頭煞屍,而且不是一般的乾屍,反倒是栩栩如生,同活人一般。體內的魔息煞氣也如活人氣息般流轉,依舊運轉如常,而且觀望起來絕對不是新死之人,搞不好是同那殭屍王將臣一樣被專門煉製的仙僵。
它們的額頭被黃紙朱字的大符貼着,面目五官都被遮住,身上幾乎不着寸縷,僅用赤色的麻繩捆綁,並有一些符紙貼住私隱的部位。胸膛,肩背,四肢小腹上,也用硃砂畫了如同鎖鏈一般的符咒,似乎是以符文和冥器一類的玉蟬玉杵,塞住了氣孔,將全身煞氣封在體內,剛才才沒叫李凡察覺出不尋常來。哦,順帶一提,它們生前都是她們……
冷不丁被這種大場面的福利灌到眼睛裏,可真是有點遭不住啊……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一點』
咳咳!不是!話說這繩索三點式符紙比基尼殭屍的裝扮在古代是不是也太驚世駭俗了啊!誰看了都要震驚的好嗎!你裹起來裝在棺材裏不好嗎?好歹倒是來一件肚兜啊!!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一點』
那少年對李凡這樣驚愕的表情倒也見怪不怪,無奈得笑了一下解釋道,「失禮了,貧道是百岳山修士百靈,此行奉師命來給墨山山主送信的。
這幾位是我百岳山傳承的飛仙,師父特地賜下給我護法的。因為我道行低微,唯恐鎮壓不住這些飛仙,以防她們失控,才擺在日光下曬曬,吸收一些陽氣的。」
哦~~原來是人家宗門的護法啊,還要吸陽氣才能鎮住是吧,合理合理,還得曬太陽浴,難怪要脫個精光啦,那就更說得通了嘛,話說要不要他幫忙塗點防曬油……不對!!
「咳咳咳!在下是墨竹山李清月,見過道友了。山主現在閉關,墨竹山洞天只有內門弟子可以進出,接待他派使者都是外門婁觀道負責的。道友不如先去婁觀道暫住吧,若有什麼書信,婁觀道的法師也會代為轉遞的。另外還是請給幾位護法穿上衣服吧,多少有點有傷風化……」
李凡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儘量不叫面前bccd八個球干擾了道心。
「可是師父說十萬火急,叫我親手交給貴派山主的……好吧,那隻好先去婁觀塔了……多謝李道友提點相告。」
「不客氣不客氣。」
李凡咽着口水,彎着腰,目送幾位臀咳咳咳咳咳!目送幾位百岳山的客人離開……
不過這年頭還真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法術都有呢,煞屍的威力李凡早就見識過,打爆金丹都不在話下,應當是對標霸體神罡體境界的。
而這四具飛仙煞屍給人的感覺就更加臥槽了,咳咳,不是指那個表面上看得出的臥槽,而是從身上那麼多符咒封鎖着經脈,感覺得出都是極端厲害的人形兵器,大概是人家門派專門煉化的護法屍,只怕該有武神體級別的戰鬥力吧?嘖嘖,想不到這百岳山一派還有煉屍這一手獨門法術,可真是令人羨慕……
等等,百岳山?那不是雷部將在巽國負責討伐的勢力嗎?那豈不是被仙宮打壓的魔門?恩……而且煉那種不正經的屍,九成九是邪魔外道了。他們來找山主又是要做什麼呢?
唉,這世界各種亂七八糟的勢力縱橫交錯的,一個門派內部還各種分歧各種山頭,李凡也懶得想太多,就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支線了,先往義莊去給青霆峰送劍丸的老兄安葬了再說,好歹是個『大毅力之才』吧?可別在陰陽化氣袋裏裝太久,人沒了就尷尬了……
陸磧和元玄寶都上陣去了,原以為梁真人也成了孤寡老人,可意外的是這次李凡到義莊,發現還挺熱鬧的。義莊裏有好些個少年在雪地里扎馬步,練拳健身擼鐵,梁真人就叼着草根,癱在門口瞅着他們,時不時開口指點兩下。
「嘶……真人,你都開始選新弟子啦!莫非他們兩個已經……」
梁真人朝李凡翻了個白眼,噴出草根打他,「胡說什麼呢,每年除了家裏花錢捐來的和特地拐回來的,年末時墨竹山也會有宗門大比,從未築基之人中選拔外門弟子。這些都是要去參加比試的。」
「哦喲?宗門大比?比什麼?鬥法?算數?殺猴子?」穿越仙界沒有參加過宗門大比李凡一直引為憾事,一聽就來了興趣。
「選拔練氣期的外門弟子罷了,哪有那麼難的,就從道塔出發,游過灕江,翻越竹山,尋到墨竹山洞天,再去經閣里,取出築基期修煉的道書就行了。」
挖草鐵人三項啊!
李凡立刻又沒興趣摻和了,瞧瞧這些小孩,發現有些都十六七歲,不能算小了,但練氣的水平差得離譜,而且正經有武功根基的一個都沒有,忍不住小聲道,「他們的資質……好像有點勉強吧?」
梁真人打了個哈欠,「這世上哪兒來那麼多天縱奇才,離國但凡有點根骨的早都給發掘乾淨了。仰慕仙緣的人雖多,但其實大部分連墨竹山洞天都找不着,帶到眼前都進不去,上乘法門自然更是求不得了。
當然就算先天資質不行,也有不少天才地寶開啟靈智提煉根骨,以前若有特別勤勉的,年年來比,誠心問道,本門也可以破例收下,這種有毅力下苦工的,其實也是一種良才啊。
不過富人家的一般吃不了苦,窮人家的若知道資質不行,也早早另尋別的生計,所以最近正經通過大比拜入山門的弟子反倒是越發少了。
現在山裏也就是借這個機會,組織這些鎮上的家眷熱鬧熱鬧,跑動跑動,活動一下,參加的都可以領點米麵銀錢,回家過冬,拿了名次另也有獎。」
靠,搞了半天是墨竹山冬季馬拉松大會……
不過也是,這年頭修仙界最缺的是人手,尤其婁觀道那個金丹殺劫,十個有九個過不去的,山主座下只收元嬰就更離譜了,所以練氣弟子的入門測試,也就沒必要卡得那麼嚴了。像李凡這種一品資質的早就專程抓來當弟子了,世家門閥的子弟更是直接花錢從最後一關開始取經。資質差一點的混個臉熟都有機會,但墨竹山的弟子還是不夠使喚的呢。
「你咋又晃蕩過來了?還沒修成元嬰吧?」
李凡回過神來,取出化氣袋道,「弟子在青霆峰尋着了一位道友的遺骸,不知是哪一位前輩,帶來請真人收斂了。」
「青霆派我倒是不熟,不過同門一場,一副棺材總歸有的。」
梁真人和李凡到義莊後院裏收拾了那位道友的遺骸,還取了一小節骨頭,拿符紙包成個三角遞給李凡,「你拿去婁觀塔後頭,到放置弟子魂燈的燈室里,找找看是誰。青霆派原本的傳承斷絕好久了,但若是還有後人,好歹也告知一下家人。」
李凡答應了,收了三角符要走,梁真人卻又叫住他,「小子,你資質這麼高,子女當也差不到哪兒去,不如多生幾個,也好壯大我墨竹山的門楣。
對了,最近有不少流民從北方逃來避難,好多賣身為奴的,我瞧你也不缺錢使,不妨收幾個妾室在外院養着……」
李凡瀑布汗,感情元玄寶和陳道通兩個那麼早都妻妾成群的,就是你老小子給攛掇的吧!
不過李凡也是知道自己的定力的,只怕真走起水晶宮劇情來就沒心向做數學題了。所以還是毅然控制住了自己的邪念。可惡!這樣的定力都不算大毅力之輩嗎!
不過梁真人這麼多說了一句,李凡也發現了,婁觀塔附近的街市上,多了不少流民乞丐。
通常婁觀塔這附近的鎮子,是墨竹山門人的家眷居多,但凡家裏有修行者就窮不到哪裏去,哪怕是家裏的頂樑柱隕落了,以墨竹山弟子相互提攜的慣例還有隱藏的三次轉世紅利,住民久享太平,也沒有兵荒馬亂苛捐雜稅的,家業和積蓄是不缺的。
但現在街市上的窮人明顯多了起來,八成都是從北邊離國逃難過來的。而且看得出之前饑荒的徵兆也開始逐漸顯現,再加上離國也朝政不穩,北邊也同神教大戰在即,只怕墨竹山這裏也沒多久安穩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