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奎茵抬頭瞥向艾德,兩人四目相對。片刻後,她輕咬了下嘴唇,妥協地點了點頭,揮掌攥住艾德的手:
「我答應你。」
「注意安全,儘快回來。」
艾德滿意地微微點頭,鬆手看向安潔莉卡:
「安潔莉卡,我需要你去一趟鴉巢,整理出博克·奧頓失蹤事件後續的所有相關資料,尤其是果汁先生的去向。如果能查到機長的相關信息,也一併轉交給我。」
「明白。」安潔莉卡立正說道。
「白矢,你回一趟東區據點,把能叫到的所有人都帶過來,包括夏洛蒂。順便,麻煩你用電報聯繫奧莉維亞小姐,看看她能否找到些增援的人手。」
「沒問題。不過我可能聯繫不上伊頓,他最近一直在盯着微笑先生的案件,你知道的,他們是老對手了。」
「沒關係。能叫多少人就叫多少人過來吧,我在這裏等你。」
說着,艾德順着窗戶看了一眼窗外,樓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散落着幾張熟面孔。鴉巢也並非全無防備。
「都沒有疑問了吧?那行動開始。」
艾德抬起手扣上帽子,把襯衫的翻領扶正,第一個向門外走去。
「你要去哪裏,艾德?」
「去取我的裝備。」
「先生,恐怕我有一個悲傷的消息要告知您。」
一個三十歲出頭模樣的護士朝着艾德走了過來,臉上帶着哀悼的面容。她盤着發,身前推着一輛蓋着亞麻布的轉運床。
「沒關係」艾德摘下帽子,顫抖着哽咽了一下,他的喉嚨抽動着呼出一大口氣,「行吧天有不測風雲,我想人總得接受現實。」
「我們已經盡了全力,很抱歉發生這種事。」護士微微低頭表達歉意,她的雙手鬆開了轉運床,「我想還是讓您和家人再單獨相處一會兒吧。」
「謝謝你。」
艾德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接過轉運床的推手,禮貌地說道。
「不客氣。」護士頷首道,「「三腳貓」先生」她靠近了一點,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回復道。
艾德用手背拂過亞麻布,指節輕輕敲擊布面,發出了金屬的輕響。於是他轉身推車離開。
亞麻布下面蓋着的當然不是蒂婭,只是艾德的獵鷹鎧甲而已。
在進醫院前,他覺得穿這麼一身帶翼裝的動力盔甲到處走實在過於顯眼,還會白白損耗晶塵爐的剩餘能量,於是他就找了一位神調局的調查員幫他「託運」進來。
他打算找羅溫再確認一下心中的猜想。無論饗宴會的動機是什麼,他們總有先創造機會,而「機會」意味着混亂和失序,被大量以太病和織血蜂毒素病人填滿的聖勞倫斯醫院恰恰是此時銀霧市最為混亂的地方。
他聽說這座醫院過去是一座教堂,還保存着聖勞倫斯的小部分遺骨。也許饗宴會的目的與此有關?
艾德推着車走在宮殿般恢弘寬闊的大廳,此時無數腫脹的、變異的病人接踵而至。到處都是擁擠和紛爭,他看到血蜜流淌在光潔的地板上,每一步都會留下黏糊糊的血色腳印。
整個醫院的運作系統被這種突如其來的衝擊徹底摧毀了。
穹頂之上,主保聖人聖勞倫斯的壁畫眉目低垂,手指指向蒼白的虛無。纏繞在他身上的翠綠藤蔓開枝散葉,灑下治癒的雨露,而那一團強烈蓬勃的火焰則在他身後燃燒着。
會與這有關嗎?
就在艾德仰望穹頂時,一個蒼老沙啞、但禮貌友好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
「年輕人,能麻煩幫我對一下時間嗎?
我擔心我的懷表走得不是太准。」
說話的老紳士旁邊的坐在候診椅上,頭戴卷邊帽檐的圓頂禮帽,手上拄着一根鑲金的櫻桃木手杖。
「樂意效勞。」艾德打開懷表看了一眼,「我這邊是下午五點一刻,差不到三十秒。」
「哦。我這邊也差不多,那時間應該沒錯。」老紳士滿意地點了點頭,「多謝你了,年輕人。」
突然,他不受控制地劇烈咳嗽起來,一團絳紫色的雲霧從他鼻孔里噴了出來。
「抱歉」老紳士一邊用拳頭捂住嘴巴,一邊焦急地從口袋裏翻找着手帕。
「您先用我的吧。」
艾德取出自己的棉布手帕遞給他。老紳士接過棉布手帕捂在口鼻前,一陣咳嗽後,手帕上沾滿了紫紅色的血痰。
「咳咳謝謝。」老人一陣一陣地喘息着說道,「真抱歉弄髒了你的手帕。」他從口袋裏摸索一陣,取出一塊精緻且潔淨的天藍色蠶絲印花手帕遞給艾德,「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聊表歉意,還望不要推辭。」
「您太客氣了。」艾德大大方方地收下手帕。
像這樣一塊手帕在百貨大廈能賣到三到五鎊,如果是名牌產品也許還要更多。既然對方穿着體面,想必也不在乎這點錢,執意推辭反而不禮貌。
「這是」老紳士喘息一陣後,才注意到艾德推着的轉運床。
「我的家人。」艾德抿了一下嘴唇低頭說道,他難過地深吸一口氣,「我不想在公共場合表現得太過唉您懂我的意思。」
「哦,是的是的,我完全理解。」老紳士右手在胸前點了個七芒星,表達自己的哀悼之意,「還是換個話題吧,我剛剛看到你在凝視穹頂的壁畫。」
「對。我不太了解這位聖勞倫斯的事跡,所以很好奇,就多看了一會兒。」
「您想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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