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陌客不見了?」艾德詫異道。
「沒錯,他說他想撒個尿。我把尿壺給他端了過去,然後就出去等着了。」
白矢用手指急切地比劃道。他的語速很快,話也很零碎,幾乎要聽不清楚:
「一開始房間裏確實有流水聲,得有個兩分多鐘,我想這傢伙尿可真多,沒準兒不止一個膀胱。你懂我的意思吧?結果好幾分鐘過去了,水流聲還是沒停,我覺得有點奇怪,喊他他也不回我,我這才意識到出事了。」
「等我推開門,發現人不見了,衣服也沒了。窗戶開着,床上有一個斜放着的大茶壺,壺口被撕下來的床單半堵着,水從那裏流進尿壺裏,聽上去就像噓噓聲。」
「你居然就放他一個人在房間裏嗎?」奎茵不滿地質問道。
「不然呢,我還能怎麼辦,站在旁邊幫他扶着嗎?」白矢還嘴道,「那我建議你下次上廁所的時候讓安潔莉卡也站在旁邊參觀,看你還能不能」
「行了。」
艾德面色鐵青,輕聲打斷道:
「我想他可能已經被織血蜂后寄生了。」
眾人聞言神色皆變。
食慾劇增、遠離密集的人群。陌客雖然為人性情冷淡,但絕不會莫名其妙地不辭而別,只可能是蜂后的毒素在控制他,這應該也是為什麼陌客精神狀態看上去還不錯的原因。
「可是羅溫大夫已經給陌客做過身體檢查了」安潔莉卡小聲提醒道。
「羅溫畢竟只是外科醫生,他沒辦法探查顱內狀況。」艾德說道,「而且陌客的身體情況遠異於常人,哪怕對人體結構了如指掌,在他身上也難以面面俱到。」
白矢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沙啞滄桑許多,像一根強繃着的弓弦:
「哈,其實要我說時間也許還來得及,只要對,只要我們儘快找到他,沒準羅溫可以把蜂后取出」
「目前為止沒有成功的醫學案例,埃里克。」
艾德斬釘截鐵地否定了白矢的想法。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艾德?」
奎茵突然看向他,這一刻她看上去不像東區的惡犬,反而像海怪夢裏那個茫然又無助的小女孩。
「恐怕我們必須接受這樣一個現實:在駕駛艙倒下的那一刻,我們的夥伴陌客就已經死了。現在甦醒過來的不過是蜂后的傀儡。」
儘管說出事實很殘忍,但艾德還是不得不這樣做。
蜂后對腦部的入侵是一個相對緩慢且脆弱的過程,可一旦完成,這種寄生狀態將是根深蒂固的。
時間還在一分一秒流逝,可房間裏的空氣卻像是凝滯了一般。
奎茵雙拳緊握,沉默半晌,突然霹靂般騰地站了起來:
「不行,我不會讓陌客像行屍走肉那樣苟延殘喘地活着,他值得一個英雄般體面的死亡。無論那隻蜜蜂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把它揪出來,一寸一寸地親手將它撕成碎片。」
「沒錯,我陪你去,我們都一起去。」白矢點點頭,稍微振作,手搭在艾德肩上,「怎麼樣,艾德,也算上你一個?」
「不。」艾德給了他一個始料未及的答案。
「可是為什麼?」白矢的雙眼儘是不可置信。
「事情已經發生了。飛艇墜毀了,陌客犧牲了,很多人或死或傷、流離失所。可這並不是整起事件的結束。」艾德解釋道。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一個問題:那隻蜂后最初寄生在了機長身上,而不是先從客艙或者行李吊艙開始。」
「一名機長在自然環境下接觸到織血蜂蜂后並且被寄生的可能性有多少?基本為零
。大部分時候他們都在數千米高的天空中,即使在極少數的休假日裏也不會浪費時間搞荒野求生。」
「這是一起有預謀的空難,一起恐怖襲擊。假如是涅盤教團乾的,他們會在最高的大廈上用火焰寫出『血債血償"四個大字,可是三小時過去了,並沒有人站出來認領這次襲擊。我所以猜飛艇墜毀本身並不是目的。」
「想想看,如果這是計劃的第一步,那麼下一步計劃會是什麼樣子呢?」
「請恕我直言,懷科洛老師,僅憑猜想來回答這個問題無異於大海撈針,我們現在連敵人是誰都沒有頭緒。」安潔莉卡答道。
「沒錯,但事情之間總歸不會是毫無聯繫的。我們前不久還剛剛見過另一隻織血蜂后,不是嗎?」
「您是說西岸公司和這起襲擊有關?可這沒有道理啊,西岸公司從中完全獲取不到任何利益,還有極大的可能會身敗名裂,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安潔莉卡疑惑不解。
「我沒說是西岸公司做的,他們最多只是幫凶,真正的主謀另有其人。」艾德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你忽略掉了一個細節,那隻冰箱裏的蜂后寄生在誰身上?」
「食屍鬼?」安潔莉卡試探着說道。
「哪個組織又與食屍鬼的關聯最為密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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