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偵探 第一百四十七章 晚餐（下）

    卡琳掛電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有人要佔用五分鐘時間從技術上處理我的手機。」

    梁襲道：「讓他和我們一起用餐。這麼難吃，我們吃不完的。」

    卡琳又被梁襲逗笑，努力收住笑容：「菲奧娜。」盯着梁襲的表情。

    「菲奧娜？呀？」梁襲愣神一會，道：「她要來？」

    卡琳：「她不知道我們一起吃飯。」

    梁襲抓撓前額頭髮，顯得有些煩躁，卡琳的心也冷了下去。

    梁襲不爽道：「我們氣氛這麼好，她來湊什麼熱鬧？」

    這句話讓卡琳不知道怎麼接，高興好還是不高興好？菲奧娜對梁襲還有不俗的影響力。梁襲不高興菲奧娜來湊熱鬧。

    卡琳還是接上了：「你們很熟，應該沒有關係。」

    「我們……是比較熟。」梁襲不知道怎麼說自己菲奧娜的關係。他不想撒謊，但是他更不想對卡琳說實話。好久沒見菲奧娜，竟然還有點期待。臥槽！自己真不是個東西。各種情緒夾雜在一起，讓梁襲顯得煩躁。

    卡琳語氣溫和道：「梁襲，年少輕狂，勇敢一些，喜歡就是喜歡。菲奧娜與英拉已經分開居住，你有資格喜歡她，追求她。」

    原來是自己的錯覺，卡琳對自己完全僅限於好感。既然如此，梁襲坦誠了許多：「不，我知道自己只是迷戀她的身體。這是個錯誤，即使輕狂也不能知錯犯錯。」

    卡琳道：「沒有錯。從心理學角度來說，男性更注重實際行為，女性更注重感情行為。」

    梁襲搖頭。

    卡琳不解。

    梁襲沒有解釋，道：「明天一起看房子嗎？你喜歡你拿走，我喜歡我留下。」

    既然梁襲不想說這話題，卡琳自然不會提，回答：「給我電話。」

    梁襲問：「你喜歡什麼樣的房子？對價格有要求嗎？」

    話題拋開了菲奧娜，兩人重新開始聊天，話題很多很多，有梁襲的新鮮事，也有卡琳能說的工作上的事。還有房子，交通等等，甚至連貝克也是話題之一。聽聞貝克可能喜歡伊莎，卡琳眼珠子瞪的都快掉下來。毫不猶豫與梁襲爭論：「不可能。」

    梁襲：「我是偵探。」

    卡琳：「那也不可能，伊莎和我媽一樣大。」卡琳母親是貝克的後母。

    梁襲愣了半秒後，驚嚇：「難道……」

    卡琳難得急道：「你你你閉嘴，不許亂說話。」

    梁襲明智點頭，若有所思。卡琳知道梁襲在想什麼，但在大庭廣眾之下，只能氣得直呲牙。

    然後菲奧娜出現了，卡琳原以為自己無所謂。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原來真的不喜歡菲奧娜打擾自己私人飯局。

    ……

    「嗨。」

    菲奧娜從梁襲側面看梁襲，從梁襲身後走過，走到側面拉椅子坐下，一直看着梁襲不說，伸手搭在梁襲肩膀上，扭頭看了眼卡琳，流里流氣問：「女朋友？」

    梁襲問：「般配嗎？」

    「你？」菲奧娜上下打量一下樑襲，放開搭肩膀的手問：「你認為呢？」

    不等梁襲回答，菲奧娜舉手：「麻煩來杯水。」

    菲奧娜打開筆記本，拿出電腦放在桌上：「年紀不大，膽子不小。」伸手，拿來卡琳的手機連接上電腦。

    軟件自動檢測，菲奧娜拿出自己手機轉賬，道：「查下記錄。」

    梁襲拿手機，進賬1920，菲奧娜道：「貨車司機的線人費。」

    梁襲轉移話題化解尷尬：「菲奧娜，知道伯寧街附近有公寓房子出租嗎？」

    菲奧娜抬頭色迷迷看梁襲：「你想租呀？」

    梁襲道：「不，是卡琳要租。」

    菲奧娜頭也沒抬，看着屏幕道：「沒有。」

    卡琳很不高興，菲奧娜從坐下之前開始到現在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非常沒禮貌，態度惡劣。但卡琳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與菲奧娜發生爭執，也不想爭執。地中海很早告訴卡琳菲奧娜很拽，特別是對外人。

    梁襲很抱歉對卡琳笑了笑，如同菲奧娜是他邀請來的一樣，卡琳輕輕搖頭，有些無奈笑了笑。

    菲奧娜一頓操作猛如虎後拔下手機交給卡琳，看還是看梁襲，問：「要不要姐姐幫你清理一下手機？」

    梁襲反客為主：「菲奧娜，刀鋒是不是一直在調查變色龍團隊？」

    一說工作，菲奧娜就失去了進攻狀態，她需要考慮各方面的事情。

    梁襲道：「我從歐洲骷髏會獲得了一些變色龍團隊的信息。」

    菲奧娜道：「我只是技術人員，這些事我讓羅伯特聯繫你。」

    梁襲問：「刀鋒是不是摸過英拉的底？」

    菲奧娜皺眉：「什麼意思？」

    梁襲再問：「你和英拉現在是什麼情況？」

    菲奧娜繼續問：「你什麼意思？」

    梁襲道：「錘石燒了我公寓，我一時半會找不到他。你如果和英拉沒什麼事，英拉就歸我了。」

    菲奧娜轉變為弱勢：「你別亂來，英拉正在努力開始自己新生活。沒有錘石，沒有犯罪的普通人生活。我希望你不要沒事找事。」

    梁襲回答：「哦。」

    「哦？」菲奧娜聽出哦中有話。

    梁襲：「再說吧。我一直想知道，錘石到底是不是真的關心和維護自己的下屬。以我目前掌握的信息來說，火烈鳥背後的人和錘石有關聯。如果再發生一次火烈鳥事件，我關心涉事人的話，我可能會再莽撞一次。」

    「再？」

    梁襲回答：「網紅節是我建議唐納突擊童話酒店。我不認識唐納。如果有需要，我會建議宋納突擊一次英拉。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我得知道你和英拉真實關係，才能確定到時候值得不值得犧牲英拉。」

    菲奧娜明白了，輕描淡寫的回答：「我們分手了。」

    「分手？」梁襲有些吃驚，問：「你提出的，還是她提出的？」

    菲奧娜不解：「她，怎麼了？」

    梁襲回答：「沒事。」

    美國某大學不知道靠譜不靠譜的研究結果，他們發現中青年主動自殺人群有一個特性，扣除病因等因素外，壓力並非他們自殺的主因。大多數自殺者都缺乏被需求感，也就是沒有價值。通俗來說對家人、愛人、集體、社會乃至國家與人類沒有被使用和利用價值。缺乏被利用價值會導致自身缺乏歸屬感。

    自殺人群中的失業者並非活不下去，或許有人會說他們無法承受家庭開支，壓力太大，一死了之。可是自殺者就沒有想過，自己的離開會導致家庭完全沒有收入嗎？核心問題還是被需求價值，失業後家人認為你沒有價值，公司認為你沒有價值，社會認為你沒有價值。自殺者找不到需要自己的人和集體。要麼說一句暖心的話可以讓人重生，一句冷語可以讓人永劫不復。自殺者更多是精神上的缺失，而不是物資上的缺失。

    以英拉來說，她遭受了很大打擊，她折騰了一段時間後放開一切，放開菲奧娜唯一對她有需求價值的人。那代表英拉找到額外的需求價值，對於英拉這層次人來說，僅僅是市政廳的工作人員無法滿足這份需求價值。何況市政廳，部分連鎖超市等，他們都設置有一定比例的殘疾人工作職位。並非需要英拉你去市政廳上班，而是市政廳有職位需要殘疾人。

    梁襲無法下結論，他必須觀察英拉現在的精神面貌，脾氣心態，才能確定自己的猜想。梁襲猜想，英拉繼續為錘石團隊工作。誠然英拉失去了很多，但英拉還具備頭腦，具備忠誠。何況在市政廳工作，能大大增加她與大人物之間接觸的機會。

    菲奧娜不喜歡梁襲這眼神，這眼神代表梁襲的腦子堪比智能電錶的速度在運轉，並且建立了厚重的防禦牆，將自己列為不受歡迎的人。

    氣氛尷尬，菲奧娜一觸即發。卡琳舉手招呼道：「麻煩你菜單。菲奧娜，你看你要吃什麼？」

    「不吃。」菲奧娜沒理卡琳，收拾電腦入包，站起來：「拜拜。」走人。

    梁襲目送菲奧娜離開，看向卡琳：「你涵養真好。」

    卡琳回答：「職業要求。」

    梁襲道：「我看過一本書，說人的大腦與身體就如同電腦主機，人的性格由大腦與身體決定，而不是由人的自主意識決定。這被稱呼為本能。在動物界，動物之間的脾性幾乎相同，他們喜歡同樣的食物，面對威脅時，他們會做出同樣的反應。人與人之間之所以不一樣，是因為人本身具備克制力和思考能力。經常提起的理智思考。」

    卡琳：「能說的通俗點嗎？」

    梁襲伸手放在卡琳手背上：「你真美，我忍不住想親近你，這是我大腦控制我的信號。」

    卡琳問：「你的理智告訴你，現在是趁機揩油的好時機。」

    「哈哈。」梁襲忙抽手笑，有些尷尬的笑：「大概意思是這樣。我能理解你剛才對菲奧娜的言行不滿，她對你缺乏基本禮貌與尊重。你沒有發作有幾個性格可能：膽怯、懦弱、淡然。還有一個理性可能：涵養。」

    卡琳品味一會：「我被誇的很開心，已經忘了剛才不開心的事。」

    梁襲頭一側，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卡琳詢問眼神看梁襲，並沒有開口詢問。

    梁襲發現自己走神，輕嘆口氣：「我突然想到或許交鋒無法避免。」

    卡琳好奇問：「因為公寓被燒，你認為你與菲奧娜的關係不足以阻止你向英拉下手？」

    梁襲搖頭：「不，公寓被燒是一個藉口。如同我送你回家，想對你圖謀不軌，於是藉口去你家上廁所。重點不是上廁所，而是圖謀不軌。我一直沒有停止對錘石團隊的注意。一部分原因是錘石他們在犯罪，一部分原因是伊莎告訴我錘石老闆比聖旗還可怕，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心中也有勝負欲。但如果沒有藉口，作為一位平民，與一個犯罪團伙過不去，不符合人的正常心態。」

    梁襲道：「當然，燒我公寓不僅是藉口，也是原因。」

    卡琳明白，如同一場足球賽，梁襲原本是中立看熱鬧觀眾。a隊非常壞，各種陰招，假摔都用出來了，作為中立球迷的梁襲不爽，於是開始偏向支持b隊。a隊進球後，用聽聲音的動作嘲笑中立球迷。這時候梁襲完全加入b隊球迷行列，對a隊球員進行謾罵。a隊故意一腳將球踢在梁襲的臉上，這就是一個藉口，也是一個導火索，於是梁襲跳進足球場毆打a隊隊員。

    卡琳還有不明白：「以菲奧娜和英拉的關係，你是不是對她說的太多了？」

    梁襲道：「你認為我會去告密或者調查英拉？」

    卡琳不明白，那會是誰？

    梁襲道：「菲奧娜除了是英拉的朋友，也是刀鋒的探員。從她之前做法我知道她對於調查英拉，存在公私不分的情況，但是她沒有忘記自己的職業與公務。在我暗示之下，菲奧娜必然會對英拉進行秘密調查，我只要把這個情況告訴伊莎即可。伊莎心疼菲奧娜，對英拉沒有任何好感，她做的任何決定對我的立場來說都不會是壞事。借刀殺人，挑撥離間，坐山觀虎鬥。」

    梁襲道：「以錘石團隊的能力，他們會發現這一情況，接下去怎麼演，就得看錘石的心態。如剛才菲奧娜多嘴說了一句他們分手，被我抓到尾巴。錘石做的事越多，他露出的尾巴就越多，遲早我能逮住他。」

    卡琳有些擔憂：「你招惹上犯罪團伙，不擔心自身的安全嗎？」

    梁襲道：「擔心。所以我儘可能借刀殺人。」

    卡琳又笑了，卡琳一笑，梁襲心率就上去，為避免尷尬，轉移話題：「你是神經學醫生，認為英拉能站起來嗎？」

    「並非不可能。」

    兩人聊的很開，也很開心。宅男梁襲不好遊戲好看書，儲備知識量極高。卡琳是專業人士，她有自己的角度看問題，聊了兩個小時沒有任何冷場，最後是梁襲憋不住尿去洗手間，卡琳才招呼服務員買單。

    離開餐廳，兩人步行前往卡琳暫住的酒店公寓。晚風吹拂，笑容怡人，他們似乎脫離了地球，在只有兩個人的星球上漫步。梁襲希望這條路有無限長，能一直的走下去。

    一對年輕男女，低着頭，說着話，在快節奏的街頭漫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路過行人和司機紛紛投來艷羨的眼神，而他們渾然味知。繞了第三圈酒店後，卡琳終於站住：「我到了。」

    梁襲看着卡琳：「聽說明天晚上電影很好看。」

    卡琳：「什麼電影？」

    梁襲誠實回答：「不知道。」

    「給我電話。」卡琳做個打電話的手勢，四目相對好一會，卡琳再留下一瞥微笑，轉身走向酒店。進入酒店前回頭，向梁襲揮手再見。梁襲滿臉笑意的回應，目送卡琳進入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