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偵探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尋凶（上）

    視頻有兩段，看裝修應該在莊園錄的，鬼知道是哪個房間。

    視頻中波比的伯伯話很少，一聲不吭。波比的姑姑很激動，波比的父親則比較尷尬，波比的叔叔倒是很沉穩。他說自己幹過很多壞事，外面包養了女人，還有私生子。認識歐洲多個國家歐黑頭面人物，幫朋友做過一些不法的事。但是他絕對不會殺害自己的親人。

    波比叔叔說他自己無法自證清白，他說明放棄繼承權。這番話不是徵求意見，而是一個決定。在這個視頻之前，他僱傭的律師已經和克萊門特家族御用律師所進行接洽。一個小時後，雙方律師到達莊園，宣佈放棄繼承權的聲明有效。波比叔叔不僅不能繼承他父親的遺產，他是不能繼承所有克萊門特家族的遺產。

    比如波比父親臨終前遺囑將自己汽車送給波比叔叔，不行，因為波比叔叔已經聲明拒絕繼承，等同放棄這個群體的繼承權。要繼承這輛汽車，其必須先將聲明作廢，通過公正，通知所有與聲明有關人員，波比父親在此後擬定的遺囑才有效。

    第二段視頻是律師聲明的視頻，通篇沒有意義。

    梁襲問：「你爺爺還健在時，兄弟姐妹的關係為什麼那麼差？」

    波比猶豫片刻，問：「見過我母親？」

    梁襲點頭。

    波比：「一對很團結的兄弟在成家後，有可能成為仇人，為什麼？」

    梁襲不解。

    波比對梁襲打了一拳，當然沒敢真打，他怕梁襲還手，整個莊園也只有梁襲會還手。波比解釋道：「我們兄弟發生了矛盾，我打傷了你，我過意不去，去探望你，向你道歉。你覺得我不是故意的，即使故意也是在氣頭上揮拳。簡單說，我打了你，我誠意向你道歉，通常男人之間就這麼算了。」

    波比道：「但是，這時候我老婆告訴我，你憑什麼向他道歉？打了就打了，他自己是什麼人心裏沒數嗎？歷數之前你做的不好的地方。我聽了越覺越有道理，但兄弟一場，我認為還是應該道歉。這時候你老婆找上門，一進門就大罵我。我能忍嗎？就算我忍了，我被你老婆臭罵了一頓，內心對你還有愧疚感嗎？」

    波比：「我們家小孩本來玩在一起，因為這件事你夫妻在自己小孩面前說我小孩的壞話……」

    梁襲打斷：「沒找對老婆。」

    波比點頭：「我爸兄弟姐妹幾個，唯獨我姑丈人品優秀。我姑姑心地不壞，但是說話傷人。她看不慣這件事，說一件事時得不到你的共鳴，她會極端刻薄的再一次進行描述。」

    波比道：「自從我父親掌管克萊門特家族以後，身份確定之後，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我父親接管家族十五年，家族生意蒸蒸日上，獲得了兄弟姐妹們的尊重。也許是年紀大了，從十年前開始，他們兄弟姐妹幾個會經常聚會，不帶家屬的聚會。」

    梁襲道：「他們對你爺爺遺囑有什麼看法？」

    波比道：「去年聖誕節我們家族聚會，我叔叔就說繼承權的事不要再拖了。一力主張讓我繼承家族。要說我叔叔會害我，我本人是不相信的。」克萊門特三代並非單脈制，波比為家主第一層，其圍繞波比展開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為第二層。第二層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屬於第三層。

    梁襲道：「我先問個問題，你死之後，克萊門特家族等同解散嗎？」

    波比道：「差不多。家族的教育基金，家族慈善基金，家族信託基金會變成資產，分割到我父親和他兄弟姐妹手上。於是家族資產不復存在，剩下是每個人的私有資產。」

    梁襲問：「有沒有可能是商業競爭？」

    波比問：「商業競爭？」

    梁襲道：「克萊門特作為倫敦最大家族，實則是倫敦最大財閥。主投資不動產，從社會和治政角度來說，都擁有話語權。你們家族生意上了軌道，你們遵守家族規矩，從理論上來說，要擊垮你們難度很高，而且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有大量不動產資產在手，代表可以在短時間內籌集到大筆的貸款。梁襲不懂經濟，但是也知道想吃掉和擊垮克萊門特家族難度很高。

    波比問：「你肯定？」

    梁襲道：「不肯定。商業有商業的規則，買兇殺人只為達到商業目的，還是值得懷疑。」以後商業競爭，大家比賽雇凶，誰贏誰老大。你能做初一，別人會做十五。

    梁襲道：「你可以和你爸爸聊一下這方面事看有沒有頭緒，我想單獨再看一次視頻。」

    波比道：「我不喜歡你這表情。」

    梁襲道：「這次我也不喜歡自己的表情。」

    波比問：「會用遙控器嗎？」

    梁襲：「會。」

    ……

    梁襲看了兩次視頻，在安排好的住所暫住一晚。梁襲沒有與波父正式交談，波父詢問時，他只回答自己需要點時間。在波父同意情況下，第二天一早，管家領着梁襲到莊園五公里外的莊園二院。

    相比莊園，莊園二院都是較新的建築，沒有歷史厚重感，但是很溫馨也很漂亮，兩個莊園有道路連接。郊區的土地雖然便宜，但是這麼大面積的莊園的養護費用不低，不過不用替有錢人操心，他們大把大把的花錢同時，資產還會穩步上升。

    克萊門特莊園員工因崗位不同，在到達一定年紀後可以退休。園丁，侍女，保安類50歲退休，司機55歲退休。退休後雇員有幾個選擇，一個選擇是拿取一次性退休金，足夠你小康水準活到100歲。這類員工都有購買商業保險，不用擔心大病致貧。一個選擇是最正常的每月領取退休金，活的越久，領的越多。

    第三種是波比爺爺實行的僱工終身制，為克萊門特家族服務的工人，達到退休年齡和20年工作年限，不僅可以領取養老金，也可以在克萊門特二院居住。說白了就是養老院，不過護理條件非常好，都是克萊門特的雇員。因此很多雇員退休後都選擇到二院安享晚年。

    在僱工終身制開始實施後，莊園員工凝聚力陡然提升。很多員工將莊園當作了自己的家。克萊門特家族很大方，為員工提供了環境不錯的宿舍同時，也為家庭式員工提供了更加寬敞與舒適的住房，對他們孩子給予一定的教育補貼。

    或許九十雇員的高忠誠度成就了克萊門特家族的聲譽。這幾十年來雖然家族發生很多事，但很少被外人所獲知。梁襲想和老員工們交談，必須由目前管家說明，他們才會配合梁襲，回答梁襲的問題。不過梁襲並不願意讓管家知道太多，他請管家引見了七十五歲的老管家，由老管家陪同他。

    老管家靜靜聽完梁襲的要求，走到窗口，讓正在種菜的老園丁叫了幾個人來。大部分居民身體都不錯，很快幾位老阿姨就到了老管家的房間。老管家交代：「梁先生問什麼答什麼，不要問為什麼。」作為老管家，他是二院的實際老大。

    視頻中，波比的伯伯話很少，說的話都在點上，可以看出他有很強的家族榮譽使命感。他多次阻止波比姑姑指責波比叔叔，始終不相信是波比叔叔刺殺波比。六十歲左右的他更像是一名長者。

    曾經在波比伯伯家工作長達35年的侍女介紹了她認為的波比伯伯。波比伯伯與梁襲所判斷差不多。侍女說，伯伯對家族非常忠誠，屬於死而後已的人，不過對兄弟之情看得比較淡。與親戚們沒有多少往來，日常也不願意花費太多時間去接待親戚。

    問到伯伯的為人手段時，侍女猶豫了。最後在老管家說明下，侍女告訴梁襲，波比伯伯屬於剛正不阿到沒有人情的那類人。當時波比爺爺的一位弟弟是家族公司的高層，在獲知家族將收購一片土地時，將消息告訴自己的小舅子，連同小舅子先手購買了一筆房產，從中賺取了不菲的金錢。

    這件事爺爺一直知道，並沒有說什麼，在伯伯的說明下，爺爺還是堅持收購了這片土地，導致公司在這項業務中預算增加30%。30%都是爺爺弟弟和其小舅子賺走。克萊門特集團雖然有絕對控股權，但也有董事會，伯伯在董事會中提出了這件事，要求爺爺糾正自己的錯誤，言辭頗為激烈。伯伯認為，克萊門特家族的資產不屬於爺爺個人所有，不能因為他的喜好就任意處置資產。在座雖然都是小股東，但爺爺還是下不來台，於是只能叫弟弟到董事會。

    弟弟並不承認自己透露了消息，而且購買房產是自己小舅子的兒媳婦，是一名商人的女兒。伯伯準備了很久才會在董事會上逼宮，他拿出了通過私家偵探拿到的非法證據，有錄音，有通訊記錄，有視頻。弟弟惱羞成怒，大罵伯伯是個陰險小人，為了成為家族接班人，無所不用其極。

    最終弟弟退還了所有非法盈利，因此也和伯伯結仇。爺爺認為伯伯做的對，但是又不對，以伯伯的這種性格很難承擔起家族的重任，當時伯伯就明確說明，自己沒想成為家主。波伯認為，作為克萊門特家族的成員，他有義務和責任保護克萊門特家族的利益。

    ……

    在視頻中，梁襲判斷波比姑姑是兄弟之間的潤滑劑人物，但是口毒，說起話來沒有遮攔。兄弟幾個都讓她三分。

    姑姑的侍女說明，姑姑從小就是家裏的寶貝。哥哥和弟弟讓着，保護着，父母對她也寵愛有加，養成了一套壞脾氣。但是她的人很好，有同情心，很善良。只是性子急，容易發火，發起火來不顧一切，她是家族成員最不敢招惹的人。

    姑姑侍女也舉了一個例子，已經是家主的波父外面有人，波父的妻子找姑姑哭訴。當時還未出嫁的姑姑大怒，抓了高爾夫球杆就去找波父算賬。一通雞飛狗跳，波父被打了好幾杆端正認錯後，姑姑才放過他。不過伴隨年齡增大，姑姑和幾位妯娌的關係越來越糟糕，她也不再管他們外面的女人。

    梁襲驚訝問：「波比伯伯、叔叔和父親，外面都有小家庭？」

    姑姑侍女不知道怎麼回答，老管家道：「只是有情（人），不是小家庭。他們三兄弟找的妻子不太合格，這主要源於老主人的影響。老主人一直提倡家族基因改造，漂亮的天然美女是兒媳婦的首選條件。」

    據說帝王之子無醜男，原因就是經過一代代美女基因的融合與改造。這種思想是18到20世紀初，歐洲貴族很多人的一個家族擇偶理念。女人的責任主要是生孩子，基因是最重要的。至於學識，家教都有專門的人來負責。只可惜克萊門特家族家規中沒有後宮不得干政這一條，低估了宮心。導致了波父兄弟長達七年的內鬥。

    ……

    視頻中波比叔叔很豪邁，屬於大刀闊斧類型的人。

    叔叔的侍女描述的更加立體，叔叔從小就是兄弟中最叛逆的人，除了姐姐之外，誰都不給面子，非常野。為了教育他，教鞭都打斷了好幾根。波叔在國外念大學後情況好轉。他是一個很會玩的人，他的妻子是南美環球小姐，他和哥倫比亞粉梟一起吃過飯，與頂級足球明星是朋友。

    叔叔因為花銷巨大，又是兄弟幾個中最窮的人。他性格和做事風格非常兇狠，有暴力傾向。曾經因為老婆的侍女告密自己在外面有女人，用皮帶抽打到侍女昏迷而被警方逮捕。波比爺爺非常憤怒，雖然想辦法和解了官司，將他弄出監獄，但也斷掉了他所有經濟來源。波叔並沒有低頭，他對自己父親很不滿同時，依靠典賣遊艇和房產繼續過着自己的生活。最終還是波比姑姑出面平息了這件事。

    和其他家的侍女不同，波叔家的員工都害怕波叔，離職率遠高於其他家庭。在波比爺爺去世後第二年，叔叔將妻子打傷，自己因此坐了一年半的牢。波叔對於當時是家主的波父沒有幫助自己頗為不滿。出獄之後，在波比姑姑幫助下獲得了家族工作職位，也就是家族不動產管理負責人。依靠不菲的薪水，仍舊過的風生水起，去年又找了一名18歲的環球小姐當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