滯留長安的這段時間,鳳翔派往長安幫忙的官吏們,幾乎是明目張胆地對廷尉和牢獄的官員、辦事人員行賄,其目的自然是為了讓蔡邕不要在牢獄裏受委屈。不得不承認,鳳翔的銀彈攻勢取得了很好的效果,獄卒們一個個對蔡邕和顏悅色,日常需求無不滿足,即便對待他們的親爹,也未見得有這樣上心。
廷尉的官吏們則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他們對某城主的慷慨也非常欣賞,但要讓他們違逆王允的意志,停止對蔡邕進行審理是不可能的,他們頂多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儘可能地為蔡邕美言幾句,並找出一些亂七八糟的理由,將審理過程延長。
直到呂布開始插手這件事情後,廷尉們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他們一臉悲痛地向王允稟報,聲淚俱下,「溫侯的人對我們的審訊工作百般阻撓,我們對蔡邕的審理工作已被迫停滯,他們甚至出言威脅、拔刀恫嚇我等的人身安全,請尚書大人嚴懲溫侯,為我等做主啊!」
聽到這些官吏要求自己嚴懲呂布,王允的額頭已黑了一半,他雖然看不起呂布的為人和才能,但對呂布的武藝卻是連個屁都不敢放,讓他懲治手握兵權的呂布,貌似有些強人所難了。
「溫侯居然如此大膽,待我回頭去找他述話,你們暫且退下吧!」
「那我們對蔡邕的審理工作怎麼辦呢?卑職恨不得連夜完成對蔡邕的訊問,與國賊董卓私通的敗類,理當得到應有的懲罰。。
看起來頗有些憨態的廷尉仍在那裏慷慨陳辭,王允已非常不耐煩,揮手道:「先停一下,等我和溫侯協調好之後,自會通知你們繼續審理。」
「是。」
告辭了王允之後,廷尉面上的憨態如冰雪般融化,眼神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輝,「這下好了。有了司徒大人這句話,蔡中郎的事情便可以繼續拖下去,將來休想怪到我的頭上。這麼多人為蔡中郎求情,只要有足夠地時間,司徒大人應該會改變主意吧。。。」
蔡邕的良好聲譽和才華,使得許多人對他的遭遇暗暗不平。只是王允的堅持讓他們無法阻止事態的惡化,若是有人願意站出來營救蔡邕,他們的心眼裏是歡迎地。鳳翔的行賄之舉事半功倍,並不能就此認為那些官吏真的個個貪贓枉法。
當官吏們四處活動的時候,阿牛和盧植也不斷地為救出蔡邕而上下奔走,在盧植的穿針引線和引見下,某城主每一天都會與好幾個官員見面。對鳳翔城主而言,這是一個獲取人才好感的大好良機,正常情況下。僅有盧植的面子是不夠的,若沒有營救蒙冤入獄的蔡邕這一奇佳理由,兩者缺一不可。
若非如此。作為一名領主玩家。想頻繁地結識朝中地官員。非常困難!
某城主沒有浪費這個機會。每當與一位新地朝中官員相見時。這廝都會無比熱情地送出一件大師級人才親手炮製地珍珠飾品。近十天時間裏。硬是將從領地內帶出來地珍珠飾品。送出了一大半。連盧植都為之肉疼不已。「那得多少錢啊!」
阿牛地大手筆。自然被盧植視為他對營救好友蔡邕一事地慷慨。這位大儒在感嘆之餘。也曾隱晦地提醒阿牛道:「與我們見面地朝中文武官員。許多人都是我地舊識或門生。我等這次營救蔡伯喈他們一定會盡心盡力;至於其他人。他們中地許多人在朝中並無太大能量;通過朝中官員向王允進言並沒有多大地效果。我們現在也只是盡人事。阿牛實不用太過破費。」
從這件小事上可以看出。盧植對阿牛地維護之意十分明顯。雖說他非常在意好友地安危。卻也不希望鳳翔付出太多代價。某城主淡淡一笑。並沒有說什麼。但與下一批官員會面時。每一件都價值萬金地珍珠飾品依然象不要錢似地往外扔。
阿牛倒不是覺得錢多燙手。更不是鳳翔地財政狀況大幅度好轉。事實上隨着東海利益集團地初步建立。向附近地領地放出了常規物品地大訂單。鳳翔城地財政非常吃緊。珍珠飾品本是鳳翔地戰略儲備物資。即使在最窮困地時候都未曾動用。這一次將庫存地一半珍珠飾品帶到了長安。很大程度上便是因為某城主現在實在拿不出多少現金。
蔡邕是一定要救地。即使那些獲贈禮物地官員。只有百分之一地可能對鳳翔地營救行動帶來幫助。阿牛都會付出百分之百地努力!
同時,與這些人拉近距離,符合鳳翔的長遠利益。隨着盧植被免官、蔡邕下獄,鳳翔在朝中已經沒什麼人了,如果能夠與這些朝中官員建立起友誼,對鳳翔的發展極為有利。
這是一筆投資!
盧植先是苦笑不已,但他畢竟在朝中為官數十年,對於官場上的很多事情相當敏感,不久之後他便看出了一些端倪。望向阿牛地目光已頗為複雜,激賞中帶着一些驚訝,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連收買人心都會了,這小子。。。」
在長安地珍珠飾品大派送,讓某城主意外地在士大夫階層中獲得了極佳的讚譽:慷慨、豪爽、熱情、仁義、珍視人才。。。為了救蔡邕,阿牛親赴長安,不惜付出如此高昂地代價,這份魄力令人心折。同時,天下第一城的富有,也成了眾多士人津津樂道的事情,無論誰能夠送出這麼多大師級珍貴飾品,並面不改色地將之送人,都有資格成為眾人關注的對象。
長安,牢獄。
阿牛、盧植和王越再一次帶着食物探望蔡邕,這已經是第四次探監。這座牢獄對鳳翔城而言幾乎已完全開放(僅限於探望蔡邕),沒有人會對盧植等人頻繁探監表示異議,那些守在牢獄外的呂布派來的士兵,更不會找阿牛等人的麻煩。
第一次在牢中見到蔡邕時,這位文學家神情憔悴,惶恐不安,盧植永遠也忘不了蔡邕第一眼見到自己時的眼神,就好象在抱着一塊木頭在大海中漂浮了許多天,突然看到了陸地一樣。當蔡邕得知已經有那麼多的官吏為自己求情,王允仍堅持不肯改變立場時,無比悲哀地說道:「我已經表示願意效仿太史公,接受削刀斷足的懲罰,他竟然連讓我寫完漢史的機會都不肯答應!」
饒是以盧植的堅強,當時也差點沒掉下淚來。
隨着營救行動的深入,現在的蔡邕早已不似先前的惶恐,他在獄中的生存環境得到了極大改善。他的囚室整潔無比,每日的膳食都來自鳳翔官吏的安排,最重要的是,蔡邕可以非常方便地在獄中繼續完成他的史書。除了不能離開牢獄,他的生活倒也算過得滋潤。見盧植等人前來,蔡邕忙停下筆相迎。
在得到某城主的承諾之後,獄卒打開了監室的大門,拱手而去。
儘管呂布的插手,使得王允暫時不敢動蔡邕的腦筋,但王允也一直沒有同意將蔡邕放出來。這一事實,讓盧植和蔡邕都憂心忡忡,一直被關在牢中短期內可以得保無事,但沒有脫罪隨時都有反覆的可能,萬一情勢惡化,最終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猶未可知。
盧植安慰道:「伯喈放心,我們已經找了許多人為了說情,又有呂布帳下的軍士守在外面,王允繼續堅持下去也毫無意義,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夠重見天日了。」
蔡邕一聲長嘆,道:「子干不用為我擔心,從入獄的那一刻起,我早就有了最壞的思想準備。王允自視很高極好面子,誅殺董卓成功之後這種情況更加嚴重,最近因為我的事情這麼多人找他說事,呂布又直接駁了他的面子,以王允的性情,恐怕很難再放我出去了。。。」
盧植一楞,這種可能確實存在!
王允對大漢王朝的忠誠不容質疑,但他畢竟不是一名聖人,即使他意識到自己在處理蔡邕的問題上存在不妥,為了自己的顏面和權威,將錯誤進行到底也很有可能。他是總領朝政的尚書,枉殺一個蔡邕雖然會使國家少一位優秀的文學家和史官,卻絕對無法因此認為他對大漢朝不忠。
根本是兩回事!
盧植一直為營救好友奔波勞碌,反沒有枯坐囚牢的蔡邕想得透徹。
阿牛顯然此前也沒有想到這一層,不過這並未對阿牛帶來太多困擾,對鳳翔而言,能直接將蔡邕救出來最好,但若事與願違無法成功,讓蔡邕安全地在牢獄裏活着,就是最大的勝利!
當呂布也被王允拒絕之後,某城主就已經拋開了一切幻想,就好象一個被叛了死刑等候秋後問斬的人,被告知「你的案情有了變化,我們認定一件盜竊案與你有關」,反正結果都一樣,無所謂了。
不過,蔡邕的情緒太過低落,也不是一件好事。
阿牛笑道:「現在不止是長安的士大夫們為您奔走,曹孟德也在關東諸侯中不斷活動,時間拖得越長,王允受到的壓力就越大。溫侯的軍士在牢外守着,誰都不敢拿您怎麼樣,蔡先生但請放心。」
蔡邕心下稍安,回身從桌上拿起一封書信,對某城主道:「這封書信還請阿牛城主派人交給琰兒,以免她太過憂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