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很快汛期中的第二次漲水就來了。詞字閣http://m.cizige.com
郭家搬了過來,沈易遙自然而然地也給郭家的門口墊了起來,還修得跟自家門口一樣認真。
郭家、沈家和王家連了起來,且三家用料幾乎一致,河堤那一面也都是長條石頭和水泥鑄就,也更結實。
第二次漲水的水勢明顯比第一次要大。
之前院子裏進水吃過虧的人家,也老早就學着其他家,把門口墊高,都好生修了起來。
只是他們沒有化肥袋子,就想了其他的招兒。
沈易遙看着那些用蒲草編制的草網袋子,眼睛一亮。
這個也不錯啊!
雖然沒有化肥袋子留土的能力強,但大範圍築堤,還是這種辦法更實際一些。
那些個直接填土的人家,上次漲水後,門前的土就被沖跑了不少。
新修的時候,他們背土都不用再上山了,河對岸山洪衝下來的泥石流,有着大把現成的山土,還比自己上山挖的要粘多了。
又有人想出來草網袋子的主意,那就有人盲從。
至於挨着河套的堤壩,不想花錢買水泥的人家,也有着獨屬於他們的辦法。
大不了下河的時候,去別人家門前過,他們自家門前……那就別杖子,磊石頭,怎麼結實怎麼來。
後墊門口的一家家幾乎都是這麼做的。
而選擇下河的水口也定在了王家、沈家和郭家門前。
那三排石階結實着呢!
自家可做不出來那種程度,那就不如撿現成的了。
有了現成可撿,他們弄起自家門前那點活兒,自然也方便快捷了許多。
而第二場大水下來得又急又快。
早上看,太陽被罩上了一圈氤氳的柔光,天上道道彩虹跨山。
中午,家家正做飯的時候,大水自帶着鑼鼓隊,就自上游「轟隆隆」地沖了下來。
沈易遙五識靈敏,是第一個聽到聲音的。
正好那時候郭嬸子想要去倒水,她搶出去給攔了下來。
郭嬸子眼見着一棵大樹踩着渾濁的黃泥浪花兒,跟她匆匆打了個招呼,太嘚瑟掉進了田邊挖好的排水溝里。
嚇得她一張臉煞白煞白的。
要不是丫兒把她扶回屋裏,她怕是會癱在地上,走不回去了。
才進門,郭嬸子就拍着心口叨叨着「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嗚嗚……」
郭保全被媳婦魔症似的樣子給嚇着了,上前緊張地問「玉芬吶?你這是咋啦?」
郭嬸子猛地一個激靈,一杵子捶到了郭保全的肩膀上「我,我剛才想去倒水,要不是丫兒拉着我退回來,我就被大水禿嚕跑啦……嗚嗚……」
郭嬸子是真的嚇壞了。
哪怕是被拽着退後了,那衝下來的大樹樹枝還死不要臉摸了她的手。
這要是沒被拉着,她指定得被那棵樹帶進水裏去。
那水裏泥沙石頭樹枝柴火的啥都有,掉下去就跟掉進絞肉機里差不多,那還能有個好了?
上次泥石流就把她嚇夠嗆,這回冷不丁的發大水,比上一次直面死亡也不遑多讓。
郭保全聽了媳婦的話,顯然也被嚇得不輕。
郭茂已經放假了,本來還在那屋跟兩個哥哥有說有笑着。
忽然聽到外面的動靜,他想跑去院子裏看看。
可還不等出去呢,就聽見了親媽在哭,他腳步一拐就進了大屋。
得知親媽差點兒被水捲走,郭茂也白了一張臉,轉頭就往小屋跑。
很快地,郭山和顧安勛全都跟了過來。
親眼看到郭嬸子和沈易遙都沒事兒,倆大小伙子又扒着窗戶看了看外面的情況。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大水就跟墊高的河堤齊平了。
倆大小伙子都看見了栽倒進排水溝里的大樹,也看到了還有被大水瞬間扭斷的半截殘樹,跟搶親似的眨眼就被大水抱跑了。
什麼叫撒手沒?
不撒手可能另外半截樹樁子也得跟着一起沒!
沈易遙只想過,顧安勛很可能會有預定的另一半。
卻從未想過,如果她沒有穿過來,郭苗早晚也會叛逆地離家出走。
郭嬸子會被郭苗氣中風,一病不起。
而郭家,會因為兩個重病的老人愈發難捱。
郭山依舊要在上工的空檔里上山搞山貨,也會在這個時候去林場多撈些工分。
而郭家……會在泥石流的時候遇難。
郭家夫妻倆,連同小茂子,都會在那一場災害中當場死亡。
郭家,只余郭山一人,也會在救人的時候,落得一身重傷。
住院的郭山會得知家裏出事,無心養傷,回到郭家。
強行回家的代價,自然沒有被沈易遙她們接回來那麼安逸。
郭山不要命地折騰回了家,也如沈易遙之前訓他的話一樣,斷了的骨頭都錯了位。
可他根本無心顧得上自己。
父母弟弟都沒了,讓他難以接受。
跪在他們的屍體旁,他無比的自責。
如果不是他要救人,自己還沒本事,他就不會傷成這樣,幾天不歸家。
如果不是他不歸家,爸媽弟弟就不會全被活埋。
起碼……起碼他在,他腿腳快,可以把他們都扯出屋子。
哪怕扯不出他們,他也會陪着他們同生共死。
不管怎麼樣,至少不會是自己孤零零地被扔下。
郭山一直認為,爹媽和弟弟都是帶着對他的怨怪離開的。
他一直自責,自此左手使不上勁兒,腿上也落了殘疾。
王慶霞很內疚,卻被郭山恨上了。
為了救她,他搭上了自己一家。
他第一次體會到了沈易遙的心情,可惜那小黑丫頭早沒了,是他沒能護住她。
不,他誰都沒能護住。
既沈易遙之後,他成了大柳村的喪門星。
他剋死了沈家父女,剋死了自己一家,還把自己克得四肢不全,成了個殘廢。
大柳村人人對他避之不及。
後來的一場大水,大柳村死傷半數,郭山也就此消失了。
這一切,沈易遙都不知道。
她不清楚,因為她的出現,原本的軌跡早已改變。
很多人直接或間接因為她而活了下來。
很多一肚子壞水如歷史異國遺民,在害死不知多少人,竊取了不知多少重要機密後,才會被處決掉。
包括沈父那一場意外的真相。
如果沒有她的出現,也將會延遲了近二十年後才被揭開。
只是一切都已經晚了,沈父一直被當成了意外處理。
沈家也沒人再替他接收他的軍功獎賞,沒人再替他驕傲自豪。
他被草草掩埋,哪怕二十年後真相大白,也不過只得了一聲嘆息,和一句原來如此。
僅此而已。
這,才是原本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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