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芳草忍不住訓斥道:「看你們冒冒失失的,這是在宮裏,不是在你們家的後花園,今兒是遇見皇后娘娘,娘娘大度,不和你們計較,萬一衝撞了別的貴人呢?未必就有這份好運了。道友閣 m.daoyouge.com」
「好了,都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再沒有這麼點活力,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阮綿綿制止住芳草,又微笑對宮女們道:「都起來吧,你們是上個月小選時進宮的新人?」
「是。皇后娘娘。」
中間一個宮女膽子大,這會兒便抬起頭,倒讓阮綿綿吃了一驚:這女孩兒竟是面容姣美,宛若天仙,尤其一雙眼睛,波光流轉嫵媚多情,再給她幾年時間,二十出頭的年紀,怕就要長成一個人間尤物了。
「進宮後日子還好吧?有沒有人欺負你們?若受了委屈,不用怕,都可以和我說。」
阮綿綿索性在一旁石頭上坐下,細問幾個小宮女在宮裏的生活日常,聽她們都說還好,且臉上表情也是笑吟吟的,她這才鬆了口氣。
「宮裏規矩森嚴,有時候難免要被上司訓斥,這些言語委屈都是次要,但若有人橫行霸道,對你們侮辱欺凌,就儘管到坤寧宮來告訴我,或者去青華閣和順嬪說,咱們宮裏絕不會助長那些歪風邪氣,明白嗎?」
「是。多謝皇后娘娘。」
古代女孩兒早熟,這些宮女於兩性方面已經是初步明白的階段,平日裏最怕遇到地位高的老太監,生恐被凌辱還求告無門。好在進宮一個月,也沒有這樣事發生,原來卻是皇后娘娘為她們撐腰,怪不得姐姐們哪怕沒見過娘娘,提起來也都是讚嘆不已。
剛入宮的女孩兒們,正如初生牛犢不怕虎,和阮綿綿說了一會兒話,便少了兩分敬畏,更多三分親近,嘰嘰喳喳直說了半刻鐘,方才心滿意足地散去。
阮綿綿也高興,她已經頒佈了詔令:以後三年一輪,大齡宮女願意出宮的,每人發放五兩銀子,自行出宮;不願出宮的,在宮裏服務到四十歲後,多能升職,或是調去輕省衙門,養老也有保障。然後針對離宮宮女的數量,選取新的女孩子入宮。如此一來,宮女們有了指望,幸福指數直線升高,幹活也會下力氣。而養老有保障後,宮女太監們沒了後顧之憂的同時,也不敢再無所顧忌,因為污點是關係到日後生活的,於是宮中紀律自然更加嚴明。
因為這些舉措,不過是一年多的時間,整個後宮風氣為之一新,阮綿綿在御花園走了幾處,處處都是春光明媚,花枝綠樹之間,充滿歡歌笑語。
阮綿綿能夠察覺到的變化,別人自然也能察覺到。例如此時抱團遊園的芳嬪和雲貴人玉貴人。
「這後宮跟咱們剛進來的時候,還真是不一樣了。」玉貴人看着遠處一邊修剪花枝一邊說笑的宮人們,便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是啊。細想想,才多長時間?也就是一年吧,皇后娘娘平日裏看着不出奇,誰能想到竟有這樣手腕。」
芳嬪冷笑道:「她是隨和的時候不出奇,真正該嚴厲時,比誰都嚴厲,而且完全不講任何情面。上個月慈寧宮的管事太監,那是阮太后用了十年的老人,就因為凌虐了一個宮女,便被娘娘打了三十板子,要去半條老命,還發配到雜役庫,估計是得死在那裏了。」
雲貴人笑道:「這是慈寧宮的人,皇后是阮太后的侄女,姑侄兩個怎麼都好說話,若是壽寧宮的,我看娘娘未必就敢這樣無情。」
「壽寧宮?」
玉貴人也笑了:「姐姐是不是忘了那位玲姑姑的事?」
雲貴人一皺眉:「玲姑姑貪贓枉法,是徐太后親自處置的,和皇后娘娘有什麼關係?」
芳嬪便戳了她一指頭,搖頭笑道:「你白瞎了才名,竟還比不上玉妹妹。也不想想,那玲姑姑是徐太后進宮後就交下的人,論親近程度,春雨都未必能比得上。不是為了怕皇后難做,徐太后就忍心下手處置她?而且處置得這樣重。」
「怪不得。」雲貴人一拍額頭:「我還說以慈寧宮那位的脾氣,周公公下場如此悽慘,怎麼她老人家都沒說句話,原來竟是有徐太后處置玲姑姑的例子珠玉在前。這樣說,壽寧宮也未免太寵皇后了。」
芳嬪涼涼道:「壽寧宮是皇上生母,皇上獨寵皇后,徐太后自然愛屋及烏,更不用提皇后娘娘可是救過她的命。」
雲貴人嘆了口氣:「那就難怪,有這些例子做前車之鑑,還有誰敢炸刺兒?誰的地位敢說能高過玲姑姑和周公公?」
「不止這些。」芳嬪搖搖頭:「羅雲是先皇用了幾十年的大內總管,都對皇后娘娘俯首帖耳,這宮中的奴才們,哪個不是唯他馬首是瞻?喜樂的地位倒是不比他差,但問題是,喜樂對皇后娘娘更忠心。」
「別說了。其實一切的根源,都在皇上,正是因為皇上對皇后娘娘寵愛的沒邊兒了,上行下效,自然人人都忠心。」
雲貴人的語氣似乎有些痛苦,玉貴人喃喃苦笑道:「早知皇上對皇
後情深似海,當日何苦要把咱們賺進宮來?」
芳嬪等得就是這句話,當下便白了玉貴人一眼,輕笑道:「怎麼?你還敢抱怨?覺着在宮裏不好了?覺着不好,你也可以不在啊。你想想,當初咱們六個人進宮,如今去了幾個?榮嬪安嬪馨貴人連冷宮都沒進,直接就下去了。所以我說,咱們皇后娘娘,看着確實隨和親切,但真狠起來,誰也比不上。不然以安嬪的家世……她本可以不用死的。」
玉貴人膽子小,聽見這話就瑟縮了一下,結結巴巴道:「可……可安嬪陷害馨貴人,她……她是自己作死啊。」
「你不作死,以為就能安然無恙?」芳嬪扭頭盯着玉貴人:「剛剛和皇后娘娘說話的那幾個宮女,你看見沒有?她們是新進宮的,你就不覺着有什麼不對?」
玉貴人搖搖頭,芳嬪便恨鐵不成鋼的跺跺腳,想說什麼,猶豫片刻後又壓低聲音道:「這裏說話不方便,到我的瑞雲軒,我恰好有幾句話,早就想和你們說,如今正好是個機會。」
兩位貴人不明所以,跟着芳嬪來到瑞雲軒,到暖閣坐下,芳嬪就命茉莉出去查探一圈,然後留在門外守着。她這裏方正色對兩人道:「我先前說新進的宮女,你們有沒有察覺不對,你們就真的一點都沒發現?」
雲貴人和玉貴人彼此看着,俱都搖頭,芳嬪嘆氣道:「榮嬪安嬪馨貴人接連出事,你們竟沒有半點警覺,我看再過些日子,皇后拿我們開刀的時候,你們只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們沒做什麼啊。」
玉貴人嚇得身子一抖,卻見芳嬪盯着她的眼睛,沉聲道:「需要你做什麼嗎?我不信那三個人的死,你們就沒有一點疑心。榮嬪詛咒,誰看見了?馨貴人巫蠱,又有誰看見了?秋紅為什麼死在主子前頭?說安嬪陷害,安嬪為什麼要陷害馨貴人?又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她們三個哪個不是死得無聲無息不明不白?你憑什麼覺着輪到我們,就可以有個體面的結果?欲加之罪你不知道?」
玉貴人眼淚都要下來了,帶着哭腔道:「皇上……皇上也沒寵我們啊,皇后在宮裏一手遮天,我們……我們算什麼呢?她要不喜歡,我……我一輩子不侍寢,聽她的還不行?甚至要我出宮……哪怕是去當尼姑都行。」
「或許榮嬪她們在死之前也是像你這樣想,可惜啊,皇后明擺着不會給咱們任何機會。也是,以我們的家世,皇后一旦打蛇不死,必遭反噬,她焉能不忌憚?」
雲貴人遲疑道:「你是說?皇后要對我們下手?可……可她就不怕天下的悠悠眾口嗎?謀害了所有妃嬪,便是前朝大臣,也不能容忍,皇上總要給我們的家族一個說法。」
「所以我才問你們,就沒發現新宮女與從前有何不同?」
「新宮女……」雲貴人沉吟着只說了三個字,忽然就是一頓:「你的意思是說,皇后要從新宮女那裏,給皇上挑選侍寢的人?」
「當然不是給皇上挑侍寢的人,但從答應做起,慢慢做到常在貴人嬪妃,這對於那些宮女來說,不啻於一步登天,哪怕一輩子不能侍寢,她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所以我留意觀察過,這一批宮女長相出眾的,着實有好幾個,偏偏出身都是低到塵埃里,甚至匠人商戶之女都有。」
玉貴人驚訝道:「怪不得皇后之前說要改變選秀規矩,從前小選,也只會從士農兩級選起,如今商戶甚至匠人的女兒都送進來了,難道……竟是為了這個?」
「沒錯。」芳嬪篤定道:「這些出身微寒的宮女,沒有家族撐腰,也不必肩負榮耀家族的使命,皇后只要給她們一個位份,就足夠她們一輩子感激和效忠。皇后掌控她們,就如掌控一條貓兒狗兒。而咱們幾個,在皇后眼裏都是頭角崢嶸,哪裏比得上這些人放心。」
「那……那如今選秀都完成了,豈不是說,皇后很快要對你我下手?皇上……皇上當真就一點兒都不管她?」
「別說皇上了,你看看兩宮太后,她肚子到今天都沒動靜,那兩位不也是連聲都不吭了?咱們這位皇后娘娘啊,籠絡人心可是高手。」
「那怎麼辦啊?我們就這麼坐以待斃嗎?」
別說玉貴人嚇傻了,就是雲貴人,都被芳嬪煽動得要哭了。可憐阮綿綿幫了榮嬪,想救馨貴人,結果卻在完全不知情的境況下,被一口又一口的黑鍋扣到頭上。
「我們如今坐困後宮,孤立無援,完全無法可想了。要麼就是坐以待斃,要麼就是拼死一搏,只有這兩條路。」
「還……還有拼死一搏的機會嗎?」
「當然有。」
芳嬪肯定地點頭:「你們還記得皇后娘娘身邊的徐柔嗎?」
「那個醫女?不是說她出宮了?當日害死榮嬪,好像就有她參與其中。」
「不是。」芳嬪小聲道:「說來也巧,我家裏有人恰好認識徐柔,之前在皇莊附近遇見她,原來她是得了皇后授意,在那裏守着一個懷孕的婦人。我聽我親
戚的描述,那婦人應該是宮裏的人,說不定便是坤寧宮中的女官。」
「坤寧宮的女官?」
兩位貴人眨巴眨巴眼睛:坤寧宮先後倒是放出去了兩個女官,這……這有什麼……等等,你剛才說,懷孕的婦人?女官,你的意思是……」
雲貴人忽然雙手掩口。芳嬪點頭道:「以皇上對皇后的寵愛,這婦人懷有龍種的可能性不大,如此,便是坤寧宮中穢亂不堪,以至於宮人懷孕……」
「皇后為何不處理了她?反要送出宮去?」
玉貴人皺眉問,只見芳嬪冷笑道:「我早說過,皇后只對咱們這些大家閨秀恨之入骨,卻對那些奴才們惺惺相惜。也是,她自己就是鄉下出來的,可不就看着那些人親近呢。」
雲貴人放下手,喃喃道:「不管是什麼原因,如果……如果真是坤寧宮的宮女有孕在身,還是皇后放走她,那……那皇后就是欺君之罪。」
「沒錯,除了欺君,還有失德。一個宮女尚且能夠穢亂宮闈,何況皇后獨掌後宮。」玉貴人的眼睛也亮了:「皇上就算能容忍皇后欺君,也絕對容忍不了她可能……可能失德。是也不是?」
不知是不是性命攸關,玉貴人的膽子都大起來了,看到芳嬪和雲貴人緩緩點頭,她握住拳頭,胸口急促起伏着,小聲道:「那……那只要讓皇上知道這件事,皇后不就……咱們也能保住性命。」
「誰來告發?你嗎?」
芳嬪冷笑,見玉貴人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她又看向雲貴人。
雲貴人面色一白,下意識地直搖頭,只見芳嬪放下茶杯,淡淡道:「都是同一條船上的姐妹,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如今這個境況,誰也別想拿誰當刀。要麼就都不聲張,等着皇后將我們一個個收拾了;要麼大家一起去皇上面前揭發,將皇后徹底掀翻,你我也能平安度日。而且說不定,日後還有一場富貴,兩位妹妹也不想做一輩子的貴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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