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到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一點,接近十二點了。所有人都在大堂里。這一次,就連警察都說,這酒店邪門啊,就這麼兩三個月的時間裏,都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那些被詢問的學生,一個個都緊張後悔着,聯繫家長,聯繫學校。
雖然警察在到來之後,第一時間就去保安室,不給任何人動那些監控設備了。但是監控里的畫面還是全都被刪掉了。在聽到那邊警察說道監控記錄里一個文件也沒有的時候,我的心裏暗中吐了口氣。如果警察從監控的畫面上,看到宗晟對那女生下手,就算那不是宗晟,但是警察會相信在那個時候,有着兩個宗晟嗎?
一直到了天快亮的時候,酒店裏換班的時間到了。但是這裏的人卻沒有能離開。酒店的高層出來,同樣的,沈繼恩沒有出現,出來的是沈繼恩的叔叔,是他叔叔在處理這件事的。他叔叔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宗晟和我,雖然沒有過來跟我們說話,但是還是特別看了我們幾眼。
警察問道了這家酒店的實際運作老闆沈繼恩的時候,他叔叔的回答是沈繼恩在外旅行,已經跟他聯繫了,他過幾天才能回來。酒店方面,希望警察在做過詢問和登記之後,把不相干的人,先放走,酒店也可以進行賠償。這個出事的女生,他們也會配合調查的。
最後警察留下來的是這次活動的發起人,學生里的三個男生,和一個女生,還值班的保安,畢竟他們一直守在監控前,最後刪除監控的人也很可疑。還有酒店當晚的值班經理等等,都被要求留下來了。而我們是做了記錄之後,就可以離開沙恩酒店。
等到我們能出來的時候都已經是下午的兩點多了。宗晟走出了沙恩酒店,回頭看看這座籠罩着神秘色彩的高樓,勾起唇角就笑了起來;「慢慢等着吧。等到酒店重新有人氣的時候,我的陣已經布好了。」
這時,一輛皮卡匆忙停在了酒店門口,沈涵急着衝到酒店裏,甚至把我都撞了一下,但是卻被守在門口的警察給攔住了。她急着跟警察理論着,牛力帆也從我們身旁跑過去,就拉着沈涵往回走,一邊說着:「你別攪合進去了。」
「這是我家的酒店,我總要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吧。」沈涵一臉焦急的樣子。我記得她在酒店裏是長期開房的,在這裏有着她的房間,對於她來說這裏就跟家差不多。平時也經常能看到牛力帆來這裏接送她的,怎麼昨晚她就沒有回來,而且還是跟着牛力帆過來的。估計昨晚他是住在牛力帆那吧。
酒店的事情,她似乎並不知道,牛力帆把她保護得很好。這酒店裏的骯髒,雖然沈涵也知道一點,但是卻一點也沒有沾身。
沈涵終於看到我和宗晟了,她一把抓住了宗晟,問道:「裏面怎麼回事?怎麼又死人了?宗晟,你幫我家看看,我家這酒店是不是風水不好啊,怎麼三天兩頭的出事死人呢?」
宗晟這人本來就心冷,加上這件事正合他意呢,他脫口就說道:「以後不會了。因為這酒店肯定會被封掉了。」
說完,他就扶着我朝着他的車子那邊走去。
沈涵在後面,氣得哇哇直叫着,牛力帆拉着扯着她,才沒有讓她追過來直接對宗晟一頓暴打。
上了宗晟的車子,宗晟一邊啟動車子,一邊看着外面的牛力帆和沈涵,說道:「我現在有點後悔了。我不應該把你帶進這些事情里來的。讓你跟沈涵一樣,什麼也不知道,反而更好。」
「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對了。所以我很慶幸,你經過了昨晚的考驗。」
「考驗?」我驚訝地看着他。
「對,考驗。還會有下次的。我知道昨晚,你進入了我身體中,雖然只有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但是已經很不錯了。」
他啟動了車子,讓車子朝着他的房子那邊趕去。
回到熟悉的小區,熟悉的房子,給我一種恍如前世的感覺。我好想已經離開這裏很久了,久到對這裏有着一種陌生的感覺。可是細細算來,也就那麼幾天的時間而已。這幾天裏,只是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得我不願意去回想。
宗晟讓我先洗澡,他叫了外賣。等我洗好澡,吃過東西,看了那已經腫成饅頭一樣的腳踝,開始驚訝着,我這是怎麼回來的,這腳在酒店裏,那麼多個小時,都沒覺得痛,現在洗好澡吃過東西,痛就都回來了一般。
宗晟拿出了一小瓶,很小的藥,讓我坐在床上,他挽上洗過澡之後才穿上的長袖t恤的袖子,抓過我的腳踝。就用那藥酒一陣很搓。痛得我哇哇直叫,他也沒有鬆手。等他終於停下手來的時候,我感覺我是死了一遍又活回來的。腳踝發燙,但是那痛的感覺已經少了很多了。
宗晟收好那瓶藥酒,說道:「這個藥是當初跟老北走山的時候,一個老師傅看我年紀還小,又崴了腳,就直接送了我一瓶。是自家泡的藥酒,還有人去他們家裏跟他買呢。一百多塊錢就這麼一小瓶的。」
「那時候,你幾歲?」我慢慢活動着我的腳。
「十歲吧。那時候暑假都是去走山的。」
「那這藥都十幾年了,會不會過期?」我問着。
宗晟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這是酒,這種東西,時間越長越好。就跟給嬰兒用的那種茶籽油一樣。老茶油的藥用,比新茶油要好很多。等到以後我們有了孩子,我奶奶……」他的話到這裏斷了,放好手中的藥酒,才說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先睡吧,昨晚上一夜沒睡呢。」
我心裏沉了下去。他還是那麼排斥孩子。我們失去的那個孩子,對於他來說,也許根本就不算什麼吧。
當時我就是這麼想的。只是在很多年之後,他帶着我去了一個山村裏的小廟,那座只有這三個一米高的泥菩薩的小廟的偏房裏,上香的時候,我才看到,那裏有着一個寫着「宗優璇流產之胎兒」的超度牌,我才知道,他的心裏原來也對那個孩子上心了。只是他一直沒有告訴我,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我們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卻誰也睡不着。他在被子下抓住了我的手,低聲說道:「下一次,你要是還是不想殺了我的話,我們就好好過下去吧。等到那時候,玲玲大廈的工程也應該開始啟動了」
我同樣的閉着眼睛回答着:「能不能沒有下一次了?我不希望任何人再受傷。」
「沈家的陣沒有破,就會有下一次,不是我們能逃避的,是他們會找來。睡吧。」
這一覺,我們兩都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天亮。太久沒有睡得那麼安穩了。我是在被我媽打來的電話吵醒的。就如宗晟所說的,我和他同時出現在宗安集團,只需要一個晚上,村裏的人就全都能知道了。
我媽打電話來問我,是去實習,還是去哪了?我知道她這是拐個彎問我是不是和宗晟在一起呢。我剛跟我媽說,在宗晟的房子這邊。
我媽就在手機里喊起來:「優璇啊,昨晚我就聽村子裏的人說了。你說你們這一天一個樣的。宗晟姑姑還說,那六萬塊就算是給我們家的彩禮了。以後你結婚,我們家可就不給彩禮了。你爸都已經拿那錢去包了魚塘了,到時候,真結婚了,我們家裏什麼陪嫁都拿不出來怎麼辦?」
「媽,那是姑姑,又不是她說的算,你就安心吧。到時候我也不要什麼陪嫁了。」
「你不要,丟臉的還不是爸媽」
我媽這個電話,我是跟她說了半個小時才說通的。宗晟就這麼躺在我身旁,看着我打電話,靠近我,在靠近我,他身體的變化我能感覺得到,但是現在,還不到一個月,還不行。我掛了電話,想着要怎麼跟他說,他才不會生氣的時候,他自己就翻身下床了,還說道:「還有兩個星期。加上大姨媽幾天,還有三個星期。」
原來他心裏都清楚着呢。
在他去洗漱的時候,我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竟然是夏蘭蘭給我打的電話,從上次在玲玲大廈面前,見到昏迷的她之後,我就沒有再看到她了。這個電話讓我很意外。
蘭蘭在手機中愉快地說道:「優璇,我媽說我生病了,住院剛回來。我怎麼不記得我生病的事啊?」
「哦,可能你是發燒燒糊塗了吧。」
「那你今天出來跟我逛街吧,我都在家悶了好幾天了。」
我的心情複雜了起來。蘭蘭要是真的已經不記得曾經發生的事情,對於她來說我們就還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如果她還記得呢?我猶豫了。
「蘭蘭,怎麼了?你今天有事嗎?」
「我……我……沒有。」
宗晟這時從浴室中走了出來,一點不避諱我的目光,就直接在房間衣櫥前換了衣服,邊說道:「誰的電話?」
蘭蘭那邊馬上說道:「你交男朋友了?宗優璇,我還是不是你的好姐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