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力帆也終於緩過來了,就算還在那咳嗽着,但是已經爬到我腳邊,扯過了繩子,翻身,伸過腳來,用腳頂着玻璃門框。那是不讓繩子再被拉回去的作用吧,他是用他自己的身體和重量來拖出那繩子的。
看着牛力帆很吃力的樣子,我也趕緊蹲下身子幫他拿着那繩子。這麼一上手才發現,在繩子的那邊,真是就有什麼東西在掙扎的樣子。而宗晟也沒有閒着,他拿這繩子,繼續爬上那石壁,在跳下來。我不太看得明白,他到底在做什麼,直到他在不同角度幾次落下之後,我才看明白了,那些繩子,被他固定在石壁的下方,從上面壓下來,然後固定在那裏的。繩子固定好之後,就被完全扯平了,成為了一個平面壓在水面上,在繩子交匯的中央部分,繩子綁着的是一個八卦鏡。原來在那大背包里的就是這個東西。他們忙了一個下午準備的就是這個。
在水裏,沒人,但是那水面卻一直晃動着,就好像下面有什麼東西想要衝出來一樣。我們只能緊緊拉着那繩子,不讓這個已經壓在水面上的網被她沖開。
宗晟掏出了一張符,那符是中午他就已經畫好的。他兩指夾着符,手裏掐着指決,翻轉了幾下。
牛力帆就在那喊道:「別這麼花俏了,直接上汽油,燒了她丫的!艹!差點把我那東西給咬下來!」
宗晟沒有理會他還是那麼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我沒敢分心,就緊緊拉着繩子。這時,我看到了我們拉着的那繩子上,似乎纏繞着什麼黑色的東西,那些黑色的東西越來越濃密,而且越來越朝着我們這邊靠近。讓我看清楚了,那是**的長長厚厚的女人的頭髮!我心驚了一下,手裏的力道就鬆了一些。
牛力帆馬上喊道:「宗優璇,你拉緊啊!你現在要是突然放手的話,她要我,還得去要你家男人呢。」
我的手本來就抓在牛力帆的手前面,更加靠近那水面。就那麼看着那濃密的黑髮一點點靠近我的手,我卻不敢鬆開手,還在緊緊拽着繩子。
恐怖!焦急!一下佔據了我的全心。我甚至已經在腦補着,那些濃密的頭髮沿着繩子,爬上我的手,爬上我的身體的畫面了。我急着看向宗晟,可是他卻是唇微微動着,似乎在念着什麼,目光緊緊盯着水中央的那八卦鏡,也沒有看向我們這邊。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吵到宗晟,我就連想要放手尖叫的衝動,都硬生生的壓了下去,只能緊緊咬着唇,讓自己堅持下去。
這樣的時間,就算只有十幾秒鐘的,但是在我看來,已經是好幾個小時的堅持了。那些濃黑的**的頭髮,也爬到了距離我的手僅有三十厘米左右的地方。然後那**的頭髮中,竟然出現了一抹白皙,白皙越來越靠近,那竟然是一隻從濃黑的濕頭髮中伸出的手。那隻手上,還帶着那個女鬼特別的指甲。暗紅的顏色,伸向我,尖尖的指甲,一點點靠近我的手。
牛力帆也看到了這一幕,朝着那邊喊道:「宗晟,快點,我們這邊快要撐不住了。」
我終於忍不住了,張開嘴叫着:「啊!啊~」可是我的手卻沒敢放開。我不知道牛力帆還能不能撐住,那繩子上的重量是越來越重,就好像繩子的那頭,因為吸水越來越沉下去一樣。
那暗紅色的長指甲,在距離我的手只有兩三厘米的時候,因為我是害怕,搖動着的身體,胸前那已經被我拿出來的,掛着的雷擊木簪子,就正好晃過來,碰到了那隻鬼手。
那隻鬼手就跟觸電了一樣,一下就縮回了黑髮中,那黑髮也沒有再敢靠近。
宗晟夾着符的手,在空中一抖,符就神奇的燃火了起來。他把那符丟在了溫泉池手中,繩子開始燃燒,很快,那燃燒着的繩子帶着水中什麼東西一起燒起來了。沒有具體的形狀,就是在燃燒。只是離我比較近的那些濕頭髮讓我確定,它們也是在燃燒的東西里。牛力帆先放開了繩子,喘着氣退後了兩步,還在一邊喘着,一邊咳着:「宗晟,你這也玩得太驚險了。我……我……以後我可不跟你這麼玩。那女人就是被變態對待了,還非要變態的對待男人。就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欠了她的似的。」
我也跌坐在他身旁:「牛力帆,你沒事吧?你要是真的有事的話,馬上去醫院應該還來得及。」
牛力帆呵呵笑着:「沒事,沒事!男人這呢。宗優璇,她都爬到你手上來了,你竟然沒放手?佩服啊!要是我,管她生生死死呢,我肯定放手。」
宗晟沒有理會我們,目光就緊緊盯着那水面上越來越小的火焰,最後都燒完了,一層黑色的灰,慢慢沉澱到了池子底部,就連那個八卦鏡也從水面沉了下去。宗晟才走向了我們,說道:「打電話讓服務生過來打掃房間。」
牛力帆趕緊爬了起來:「那八卦鏡不要了?那麼多錢買的呢?」
「要!就是因為要,才叫他們過來打掃的。要不現在你自己下去撈?」
牛力帆看看那水底,咽咽口水:「我剛才被嗆到了,我難受,我先去喝點水,你們自己打電話吧。」
牛力帆回了房間,我才撐着還在發軟無力的腿站了起來,問道:「那水底黑乎乎的是什麼?」
「那女鬼。」
雖然已經直覺着,那些灰就是女鬼了,但是還是忍不住去想,鬼胎果然是不能得罪的。一次記仇,下了狠手的對付呢。
宗晟過來,直接拉着我站好,側着頭看着我:「剛才為什麼不放手,要是真被她指甲抓了一下,見血的話,她就有可能會順着你的血,從池子裏出來,上你的身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本來都已經自己站起來了,但是腳下卻突然那麼一軟,整個人又墜了下去。也幸好宗晟扶住了我。我現在不只是腿軟了,就連說話聲音都顫抖了:「我,我不知道會怎麼樣,就是,就是,雷擊木打在那隻手上了,她才縮回去的。」
宗晟看着我那腿軟的樣子,直接就把我抱了起來,走向了客廳的沙發上,把我放在沙發上。現在,估計牛力帆在房間裏換褲子呢,那浴室里都成了一片廢墟了,牛力帆也不可能在全是鏡子渣滓的浴室里換褲子吧,所以現在客房裏應該是牛力帆佔着的。宗晟也只能先把我放在客廳的沙發上。但是別墅里的客房電話是在房間床頭的,他要打電話也只能進到房間裏去。
宗晟把我放下,就走進房間裏去了,進去之後,還隨手關了門。一看就知道牛力帆現在應該正不宜參觀呢。這樣一來,這個客廳就只剩下我了。
帶着凌亂的血腳印的地毯,砸碎了的紅酒瓶子,溫泉池子中那種根本就不是水能有的一點反光都沒有的黑,這些讓我一直狂跳着的心,更加緊張了起來。我的腦袋裏還該死的在腦補那些黑色的頭髮從水裏就像蛇一樣,爬上來。濃密的黑髮間,伸出了一隻蒼白的,帶着暗紅色長指甲的手。
腦補害死人啊。我想這個幹嗎!她不是已經全被燒掉了嗎?這種害怕的感覺,讓我渾身出了冷汗:「宗晟!宗晟!宗晟!」我急着叫了起來。
宗晟很快就走了出來,還回頭對裏面的牛力帆說道:「讓他們來打掃房間就好。」然後關了門,才走到我的身旁,伸出手擦擦我的額頭:「都結束了,這還出了一身冷汗?」
「我,我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在這裏。」我哭了出來,目光還是不自覺的看向那邊的池子。
沒想到宗晟反而笑了,就坐在我的對面,就這麼笑着:「剛才還那麼勇敢,就是不放手,現在來哭。好了,等牛力帆換好衣服,我們就退房回去。」
這大半夜的退房,還是在這樣的溫泉酒店裏,估計也沒幾個人。等我們辦好手續,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牛力帆也穩定了很多,只是不時的咳嗽幾聲。他一邊走向他的皮卡,一邊說道:「我明天要去醫院看看,我有沒有得肺炎。被嗆得差點就沒命了。溫泉都沒能好好泡呢。」
而我和宗晟是上了宗晟昨晚上留在這裏的車子。正好上夜班的領班也是昨晚的那個,我們是在那美女的驚呆下走出酒店的。昨晚跟着去醫院的就是她,她是親眼看到了宗晟身上的傷的。
上了車子,宗晟探過身來,幫我扣上了安全帶,同時說道:「回去之後,在浴缸里泡泡在睡,讓身體暖和氣來。你這種發冷,更偏向陰氣入體。就算身上帶着雷擊木,普通人的話還沒事,偏偏你體質被我改變了。明天曬曬太陽,別偷懶,要不會生病的。」
「宗晟,」
「嗯?」
「你剛才,好帥。比那些電視裏的鬼片還要帥。」
宗晟看着我,好一會,沒說話,才啟動了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