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可是完璧?」崔侯爺自是羞於啟齒的,呂娘子看了一眼崔侯爺,而後看向眼前的大夫問道。
大夫也明顯面色一僵,而後低聲道,「此事尋個嬤嬤一瞧便是。」
崔侯爺連忙乾咳了幾聲,而後見呂娘子也是紅了臉,低聲道,「是我思慮不周。」
崔侯爺而後便尋了崔侯夫人身旁的嬤嬤過來,眾人自是迴避,等過了一會子,那嬤嬤出來,「回侯爺,二小姐乃是完璧之身。」
崔侯爺抬眸看向立在不遠處的慕凌軒,而後又看向張宗,「既然雲冉乃是完璧之身,那昨夜之事?」
「是雲冉表姐撒謊。」慕梓煙看着崔侯爺說道。
「她為何撒謊?」崔侯爺雙眸微沉,顯然如今既然得知崔雲冉乃是完璧之身,自然洗清了慕凌軒欺辱她一事,而崔侯爺也是極聰明的,自是想到了這一點,卻也不知道為何崔雲冉會撒謊。
慕梓煙接着說道,「雲冉表姐愛慕哥哥已久,不過一直未點破罷了,後來有人利用了雲冉表姐,合謀做下了這齣戲,雲冉表姐卻不知那人卻將雙蘭給殺了,以此陷害我哥哥,故而昨日在我前來之後,說明詳情,雲冉表姐才知曉自己上當了,而後隨着我一同前往兇案現場,為的便是尋找證據,以此來洗脫自己的罪名,昨夜,那人必定潛入了雲冉表姐的閨閣,知曉了她的意圖,便將她殺了,而後做成自殺的樣子。」
「這不過是你的推斷罷了。」崔侯爺冷聲道,實在是未料到自己的女兒竟然為了一個慕凌軒,而與旁人合謀不惜毀了自己的名節,撒下此等謊言。
慕梓煙繼續說道,「其一,雲冉表姐的房間太過於乾淨,倘若你想自殺,必定會做一些準備,依着雲冉表姐的性子,她在寫完遺書之後,必定會放在書案上,而崔侯爺,這封遺書出現在何處?」
「雲冉的懷中。」崔侯爺仔細地想着,崔雲冉性子高冷,倘若真的要死,也絕對不會將遺書揣在懷裏。
「其二,崔侯爺請看這些臨帖。」慕梓煙將臨帖遞給崔侯爺。
崔侯爺接過,仔細地看罷之後,抬眸看嚮慕梓煙,「她每日都會如此,這是習慣,從未間斷過。」
「是的,一個想死的人,怎會在當日還要臨帖呢?」慕梓煙指着上面的日期說道。
崔侯爺這才瞧見,上面的確有今兒個日期,他雙眸微眯,繼續道,「還有呢?」
「其三,崔侯爺仔細看着臨帖上面的字跡。」慕梓煙繼續說道。
崔侯爺仔細地瞧着,而後又看嚮慕梓煙,接着將那封遺信拿了過來,對比之後,恍然大悟,「這……前半部分是雲冉所寫,後半部分並非出自她手。」
「不錯。」慕梓煙看着崔侯爺,「崔侯爺,您想想看,一個想要自殺的人,她會將房子打掃地乾乾淨淨,連一絲痕跡都沒有嗎?您再看看她所穿的鞋子,這雙鞋子我記得乃是昨兒個雲冉表姐所穿的,我想當時雲冉表姐是有掙扎過的,既然踢掉了鞋子,可是人死之後,腳會僵硬,而且會變得比之前大一些,故而,那人想要再將鞋子穿上去是不可能的,他才重新找了另一雙鞋子,正巧是昨兒個雲冉表姐所穿的那一雙。」
「不錯。」崔侯爺聽着慕梓煙的分析,這下子越發地肯定崔雲冉並非自殺。
「一個自殺的人,連鞋子都穿的是昨兒個的,臨帖寫的一半,更重要的是這裏。」慕梓煙半蹲下,而後看向呂娘子,「呂姐姐,你來說吧。」
「好。」呂娘子見慕梓煙已經發現了什麼,她隨即半蹲下,再仔細地檢查之後,而後說道,「倘若是真的自盡的人,她踩在凳子上,這高度應當與頸項是平衡的,故而,在她踢掉凳子的時候,頭是向下垂着的,可是,如果是被人從後面勒住,而後利用輕功直接吊上去的話,那麼頭就是抬起來的,而雙眼凸出的方向也不同。」
她說着便將崔雲冉的眼皮掰開,眾人看了一眼,大抵是明白了。
「雲冉就是何人所殺?」崔侯爺氣得一掌拍在一旁的几案上,沉聲問道。
「此人做的太乾淨,而且武功極高,只因為他將證據毀滅的太過於乾淨了,才會留下線索。」慕梓煙淡淡地開口,而後說道,「崔侯爺,您想想,此事自始至終都是圍繞着慕家,一來,利用雙蘭的死陷害我哥哥,而來利用雲冉姐姐,而逼迫慕家與崔家的姻親,倘若慕家不同意,那麼崔家與慕家勢必勢同水火,這便是那人的目的,只可惜,雲冉表姐猜出了真相,她昨兒個前往兇案現場的時候,想必是發現了什麼。」
「那雲冉可是留下線索了?」崔侯爺雙眸閃過一抹哀痛,低聲問道。
「我相信依着雲冉表姐的聰慧,她必定會留下線索,只是一時間我無法尋到,不過,崔侯爺能否給梓煙一些時間?」慕梓煙看向崔侯爺,低聲問道。
「好。」崔侯爺沒想到慕梓煙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縝密的心思,而且還能尋找出破綻來,他看着慕梓煙,又想起崔氏來,不由得哀嘆道,怪不得崔氏會敗了,慕家當真是有幸啊,能夠此女。
慕梓煙轉眸看向齊軒與慕凌軒,還有章仚,而後說道,「哥哥、表哥、章世子,可否幫我一個忙?」
「但說無妨。」章仚率先開口道。
「妹妹有何事需要我做的?」慕凌軒這才知曉崔雲冉對自己的心思。
只是,人這一輩子,也許會做錯許多事情,可是有些事情,一旦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慕梓煙隨即上前,看着他們三人,「張大人與表哥再去昨兒個兇案現場走一趟,沿路尋找線索;的哥哥與章世子將昨兒個雲冉表姐回府之後在崔侯府內去了何處也仔細地尋一遍。」
慕梓煙轉眸看向崔侯爺,「崔侯爺,此事便請您的管家帶着我哥哥與章世子前去了。」
「老李,聽到了嗎?」崔侯爺冷聲道。
「是。」李管家連忙應道,隨即便引着章仚與慕凌軒一同離開。
張宗與齊軒也不耽擱,而後二人便一同出了崔侯爺,前往殺死雙蘭的兇案現場。
而慕梓煙與呂娘子則是在屋子裏頭來回走着,而後將崔雲冉院子裏頭的丫頭都叫了過來,逐一地盤問。
崔侯爺對於崔雲冉也是極疼愛,如今,崔雲汐還不知曉自己的妹妹去了的事情,故而,此事還未傳揚出去,崔侯爺一面傷心,一面看嚮慕梓煙沉着冷靜地在詢問,心裏頭卻生出了另一番的感慨來。
崔家的女兒不及慕家的,怕是這十大世家,也很難再找出慕梓煙這樣的丫頭來。
不知過了多久,章仚與慕凌軒先趕了回來,而後將京兆尹府衙到崔侯府這一路的情形都告訴了慕梓煙,慕梓煙想起昨兒個崔雲冉坐在馬車內的情形。
記得走到半路的時候,在拐角的時候,崔雲冉似乎下意識地向外看了一眼,而後說了一句,「雙蘭最喜歡這裏的桂花糕了。」
慕梓煙沉默了片刻,「對了,章世子、哥哥,臨街的拐角處是否有一家專門賣桂花糕的鋪子?」
「有。」章仚仔細地回想着,而後應道。
「將那處的掌柜的帶來,便說是雙蘭叫他來的。」慕梓煙低聲說道。
「好。」章仚與慕凌軒對看了一眼,而後二人便又出了崔侯府。
慕梓煙繼續問着院子裏頭的丫頭,等到了最後一個倒夜香的丫頭時,見那丫頭低頭不語,支支吾吾的,慕梓煙上前仔細地打量着她,而後說道,「你昨夜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動靜?」
「奴……奴婢不知道。」那丫頭猛地跪下,似是驚魂未定。
「說吧,你必定看到了什麼。」慕梓煙冷聲道。
崔侯爺見狀,更是用力地拍着几案,「還不從實招來。」
那丫頭連忙跪着哭了起來,「奴婢……奴婢看見二小姐出了後院,在……後牆根那處埋了東西。」
「你這賤婢,怎得不早說。」崔侯爺怒吼道。
「天太黑了,奴婢也沒看清楚,故而……不……不敢說。」那丫頭嚇得發抖。
慕梓煙看向呂娘子,「你領我們去看看。」
「是。」那丫頭應道,隨即便起身,而後匆忙起身,便垂首領着慕梓煙與呂娘子去了後院外頭。
等到了那牆角跟前,「就……就在這裏。」
慕梓煙雙眸微眯,抬眸看向那丫頭,「你說謊。」
「奴婢……奴婢不敢說謊。」那丫頭再一次地跪在地上。
「從屋子裏頭出來,還有守夜的丫頭看着,即便要出了後院,還有看門的婆子,我不信雲冉表姐出來不會有半點動靜,即便她出來,為何要在這處埋下東西?可知,她昨兒個可不知道自己會死。」慕梓煙冷視着眼前的丫頭,而後上前抓着她的手臂,「你說,是誰讓你如此做的?」
「奴婢……奴婢……」那丫頭連忙後退,驚慌失措地看着慕梓煙。
慕梓煙轉眸看向呂娘子,而後看向崔侯爺,「崔侯爺,看來雲冉表姐的死,怕是與府裏頭的家賊脫不了干係。」
「家賊?」崔侯爺這下有些糊塗了。
而後盯着那丫頭,一腳踹了過去,「吃裏扒外地東西。」
那丫頭被踹了出去,倒在地上便疼暈了過去。
慕梓煙看向身後的李管家,「煩勞李管家將裏頭的東西挖出來。」
「是。」李管家可算是見識到了這位慕大小姐的厲害,也不敢耽擱,連忙便命人將裏頭的東西挖了出來。
只看見一個匣子,打開之後,裏頭放着一些女子所用的物什,而且還有一雙男子的襪子。
「崔侯爺,此人是要陷害雲冉表姐與人有染,她料到雲冉表姐會死,而後才命這丫頭將此物埋在了這處,而後又命這丫頭引我們前來,將這東西挖了出來,以此證明雲冉表姐的確是自殺,而這個便是證據。」慕梓煙將那雙襪子拿了出來,「這上面還繡着我哥哥的名諱,顯然有些畫蛇添足了吧。」
崔侯爺不免乾咳了幾聲,「這……」
想來這並非是婦人所為,可知,男子的襪子上怎會繡名諱呢?那必定是眼皮淺的丫頭所為,究竟是誰呢?
慕梓煙見崔侯爺暗自思忖,慕梓煙垂眸看着那被踢暈過去的丫頭,而後看向李管家,「李管家,將這丫頭叫醒了。」
「是,慕小姐。」李管家連忙應道,隨即便命人拿了一桶水過來,當即便潑在了這丫頭的身上。
那丫頭猛地驚醒,渾身濕漉漉的,狼狽不已,抬眸看見慕梓煙射過來的冷光,連忙縮成了一團,「侯爺饒命啊!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慕梓煙低笑一聲,而後看向李管家,「李管家,派人去搜她的屋子,還有,將與她住在一起的丫頭都叫來。」
「慕小姐,老奴這便去。」李管家見崔侯爺立在一旁不言語,自然知曉已經默認了慕梓煙對他的吩咐,故而也不敢耽擱,便去命人辦了。
慕梓煙盯着那丫頭看了半晌,而後轉眸看向崔侯爺,「崔侯爺,這幾日,家裏可曾發生過爭執?」
「這後宅的事情我自是不清楚的。」崔侯爺低聲回道。
慕梓煙思忖了片刻,「崔侯夫人可是醒了?」
「她一向身子不好,如今得知雲冉死了,哎,這身子怕是更不好了。」崔侯爺幽幽地嘆了口氣。
慕梓煙想起崔氏將那香包帶來,自是知曉崔侯爺並不簡單,她記得前世崔侯夫人身子一向孱弱,也是早早地去了,只是這一世,她低聲說道,「恕梓煙冒昧,崔侯爺這幾日最寵幸的是哪位姨娘?」
崔侯爺抬眸看了一眼慕梓煙,面色一僵,顯然這乃是家事,被一個十歲的丫頭問到這等事情,甚是尷尬。
李管家見崔侯爺一臉的窘迫,連忙上前回道,「這幾日侯爺都歇在菊姨娘那處。」
「菊姨娘?」慕梓煙繼續問道,「菊姨娘與雲冉表姐的關係如何?」
「這……」李管家抬眸看了一眼崔侯爺。
見崔侯爺垂眸,李管家隨即說道,「與二小姐的關係談不上好與不好,菊姨娘入府不過三個月。」
「那崔侯爺這三個月一直到都待在菊姨娘院子裏頭?」慕梓煙卻問的甚是坦然。
而此刻,章仚與慕凌軒也趕到了,身後領着一人,此刻正趕過來,自然是聽到了慕梓煙的話,二人也忍不住地面面相覷。
李管家也難免囧相,此刻不知該不該回答,再一次看向崔侯爺,而後回道,「是。」
「那菊姨娘之前,崔侯爺常到誰的院子裏頭去?」慕梓煙一面問着,可不忘觀察躺在地上那丫頭的神色,見那丫頭聽到菊姨娘的時候,並未任何地反應。
「白姨娘。」李管家低聲說道。
「這白姨娘與雲冉表姐的關係呢?」慕梓煙繼續問道。
「白姨娘與二小姐……」李管家似是想起什麼來,「老奴記得了,年前的時候,侯爺得了一支簪子,原想着是給二小姐的,卻被白姨娘瞧見了,便向侯爺討要了去,不曾想,此事被二小姐知曉了,便去了白姨娘的院子,將那簪子當着白姨娘的面兒給毀了,白姨娘為此氣得動了胎氣,而後小產了。」
慕梓煙微微點頭,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垂眸看着那丫頭,「你的主子是白姨娘吧?」
「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那丫頭緊張的躲閃着慕梓煙的眸光。
慕梓煙低笑道,「適才我提及菊姨娘的時候,你唇微微動了一下,而李管家提及白姨娘的時候,你的神色便變了。」
「李管家,菊姨娘院子裏頭這幾日可是開滿了菊花?」慕梓煙淡淡地問道。
「侯府,如今只有菊姨娘那裏有菊花。」李管家雙眸微動,對慕梓煙也生出了幾分地敬佩。
慕梓煙繼續說道,「這匣子是有夾層的,倘若我猜的不錯的話,裏頭自是落了菊花瓣,只要有心人,必定會打開一瞧,即使後頭查出雲冉表姐是並非自殺,而是謀殺,也可以藉此查到真兇,那便是菊姨娘。」
「好縝密的心思。」章仚在一旁不由得感嘆道,未料到崔侯府一個小小的姨娘都有如此的算計。
崔侯爺聽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當着小輩的面,討論他的姨娘,更重要的是,女兒的死竟然跟姨娘有關,這實在是讓他臉上無光。
慕梓煙垂眸看着那丫頭,「你不承認,我自是有證據。」
慕梓煙抬眸看向章仚與慕凌軒,而後看向身後站着的人,「你便是桂花糕的老闆?」
「小的正是。」那老闆低聲應道。
「你與雙蘭是什麼關係?」慕梓煙見那老闆長得清秀,年歲不大,突然想到了什麼,雙眸勾起一抹冷光,「看你的言談舉止,卻不像是個做營生的,反倒像個書生。」
「之前念過幾年書,可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啊,為了生計,只好做了營生。」那老闆說道。
慕梓煙再次地上前一步,「你不是普通的書生。」
「這位小姐,你緣何如此說?」那老闆抬眸看着慕梓煙,頗為不解。
慕梓煙低笑道,「看你的這雙手便知道了,你十指修長素淨,顯然為做過粗重的活,而且指腹上還有一層厚繭,想必是練過武吧,再有你的衣着打扮,雖然不是時興的料子,這做工卻是精細的,而且,你甚是愛惜自己的衣着,故而這衣服上頭一塵不染,想必你是個骨子裏頭清高的人,即便是做了這營生,怕是心裏頭也是不屑的吧?」
「你……」那老闆未料到慕梓煙會說出這番話來,雙眸微眯,沉聲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如何?」慕梓煙轉眸看向崔侯爺,「崔侯爺,你可認得他?」
崔侯爺抬眸這才仔細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清秀的老闆來,仔仔細細地看過之後,只是搖頭,「不認識。」
慕梓煙低笑道,「我想有一個人認識。」
「誰?」崔侯爺不禁問道。
「白姨娘。」慕梓煙盯着那老闆腰間佩戴的飾物,雖然最是普通不過,不過還是被她看出了一絲不同來。
她轉眸看向芸香,「去瞧瞧他身上穿着的衣衫。」
「是。」芸香低聲應道,而後便上前,抬眸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後立在了慕梓煙的身側。
慕梓煙隨即將那匣子內的襪子遞給她,「可是一樣的?」
「大小姐,是一樣的陣腳。」芸香低聲應道。
慕梓煙低笑道,「如今只要知曉這襪子是不是白姨娘所縫製的,那一切不就明白了。」
那清秀老闆一聽,冷視着慕梓煙,最終還是垂下眸子不語。
章仚看到慕梓煙小小的身影,挺直腰背立在對面,通身散發着沉靜自信地光芒,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冷靜與睿智,這樣的慕梓煙無疑是令人着迷的。
章仚暗嘆道,怪不得齊軒對她那般地痴迷,如今也不過這個年紀,倘若再過上兩年,必定是絕艷無雙的。
他斂眸不語,而後與慕凌軒站在一旁,便瞧見李管家匆匆地趕了過來,「侯爺,白姨娘死了。」
「死了?」崔侯爺雙眸微凝,「如何死的?」
「服毒自殺。」李管家低聲說道。
慕梓煙冷笑道,「是不是服毒自殺,那樣問這位老闆了。」
「這與我何干?」那清秀的老闆看着慕梓煙說道。
「且不說白姨娘是何人殺害的,單說你,你刻意接近雙蘭又是為了什麼?」慕梓煙看着那老闆,低聲說道,「你原本的計劃是借着雙蘭接近雲冉表姐,不過,偶然間從雙蘭的口中得知了雲冉表姐已經心有所屬,而你便改變了計劃。」
「我聽不懂這位小姐在說什麼?」那老闆看着慕梓煙,冷靜地回道。
慕梓煙接着說道,「其實你差一點就成功了,不過,你收了一個人的錢,才臨時改變了計劃,雙蘭是你引得西郊殺死的,至於證據嘛……」
慕梓煙抬眸看着慕凌軒與章仚,還有呂娘子,「可還記得我當時所說的螞蟻搬家?」
「記得。」三人隨即點頭。
「那是因為雙蘭身上帶着的桂花糕灑落在了草地上,因着太過於細碎,兇手無法清除,這才讓我瞧見了那一幕,螞蟻喜甜,而落在草地上的桂花糕碎屑自然成了螞蟻的最愛。」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原來如此。」章仚驚喜地開口,顯然未料到慕梓煙竟然能發現這等細微之事。
那老闆看着慕梓煙,「這便是證據?」
「昨兒個雲冉表姐隨我一同前去,她是發現了證據,故而在你潛入她屋子裏頭的時候,她亦是與你發生了爭執,更是將證據拿了出來,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便是雙蘭臨死前留下的,包裹着桂花糕的油紙,當時是被掩埋在了草堆下面,故而張大人並未發現,而恰好被雲冉表姐發現了。」慕梓煙看着那老闆說道,「我說的不錯吧?」
而此時張宗跟齊軒已經趕來,張宗手裏頭拿着半張油紙,「煙兒,我發現了此物。」
慕梓煙低笑道,而後伸手拿過,接着看向那老闆,「這油紙上面的印記……」
那人雙眸微冷,冷笑道,隨即抬手便嚮慕梓煙襲來,幸而章仚與慕凌軒警覺,二人連忙上前擋在了前面,齊軒與張宗二人連忙護在了慕梓煙的身前。
崔侯爺如今已然得知了真相,故而怒視着眼前的清秀老闆,沉聲道,「將他給本侯拿下。」
「是。」李管家連忙帶着人沖了上去。
不過,在章仚與慕凌軒的跟前,的確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不到片刻,那人便被章仚與慕凌軒制服。
慕梓煙看着那人,「你背後的主子是誰?」
「哈哈……」那人揚聲一笑,「雙蘭與崔雲冉是我的殺的,她們該死!都該死!」
那人放聲笑着,慕梓煙連忙說道,「不好,他要自殺。」
慕凌軒連忙阻止,卻已經為時已晚,那人咬碎了含在口中的劇毒,當場斃命。
慕梓煙雙眸微冷,「去白姨娘那處看看。」
「恩。」李管家連忙領着慕梓煙前去。
崔侯爺也跟着,而這老闆的屍體張宗已經命衙役看管。
待慕梓煙入了白姨娘的院子,便瞧見地上躺着一女子,七孔流血,雙眸圓睜,乃是中毒而亡。
慕梓煙仔細地看了一眼,而後看向崔侯爺,「崔侯爺,看來線索斷了。」
「難道查不出是何人所為?」崔侯爺沉聲道。
「此人一定在暗中監視着侯府的一舉一動,一有風吹草動,便可以伺機行事,看來那桂花糕鋪此刻也已經化為灰燼了。」慕梓煙淡淡地說道,「崔侯爺,此事怕是只能告一段落,既然尋到了殺害雲冉表姐的兇手,至於這背後的主謀,遲早會浮出水面。」
「哎,當真是家門不幸啊。」崔侯爺看着那白姨娘,哀嘆道。
慕梓煙想起前世的崔雲冉為何最後與那窮書生私奔了,這哪裏是私奔,怕是被外頭那個老闆殺害了,製造成了私奔的假象罷了。
她不免嘆了口氣,只道世事無常啊!
章仚見慕梓煙面色凝重地出來,他上前一步說道,「這背後的人梓煙表妹應當猜到是何人了吧?」
慕梓煙抬眸看着他,「沒有證據,即便猜到了,那又能如何?」
章仚隨之一笑,便也不再開口。
他未料到慕梓煙竟然是這般心思通透之人,他真真是小看了她。
齊軒走上前來,「既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表妹可是要回府了?」
「先去京兆尹府衙吧。」慕梓煙淡淡地開口。
而就在此時,張宗趕了過來,「那桂花糕鋪被燒了。」
慕梓煙勾唇淺笑,「好戲還在後頭呢。」
一行人自崔侯府出來,而後便去了京兆尹府衙。
慕凌軒想起崔雲冉的死,不免有些唏噓,經不住地感嘆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這不過是因果報應罷了。」慕梓煙看嚮慕凌軒,「哥哥,你無須自責,即便沒有你,雲冉表姐也會由此一劫。」
只可惜,她未能及時阻止,可知,她並不是救世主,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罷了。
她抬眸看嚮慕凌軒,又看向齊軒,雙眸閃過一抹幽暗,也許,只有她變得足夠強大,才能夠好好地保護她的親人。
章仚卻看見了慕梓煙那眸低的黯然,他不知,這個十歲的丫頭,究竟經歷了什麼,為何能流露出那樣哀傷的神情來?
張宗前往大堂處理事情,呂娘子端着茶點進來,看見慕梓煙說道,「你這丫頭,日後便住在這處好了。」
慕梓煙抬眸看向呂娘子,恢復了以往的模樣,淺笑道,「這可不成,我還要等着我弟弟出世呢。」
「那等你弟弟出世之後,你便住過來。」呂娘子笑着說道。
「那可不成,我還要好好教導我弟弟呢。」慕梓煙搖頭道,隨即接過呂娘子遞過來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慕凌軒看着她俏皮地樣子,低笑道,「你啊,也不知你每日在想什麼,怎得能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來。」
慕梓煙嘴角一撇,「哥哥,這是我觀察入微,也是一種本事。」
「是,是。」慕凌軒寵溺地摸着她的柔順的髮絲,「不過,如今崔家與慕家暫時不會鬧起來,這也算是保持了暫時的安穩。」
「我看不會。」慕梓煙雙眸微挑,「這不過是開始罷了。」
「你這丫頭,為何弄得那般深沉?」呂娘子見慕梓煙故作深沉,低聲說道。
「好了,如今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府準備準備,總不能明兒個便這樣去吧?」慕梓煙笑着說道。
呂娘子低笑道,「倒是忘了,明兒個我必定是要去的。」
「你若不來,我便親自來接你。」慕梓靜拽着呂娘子的衣袖,雙眸彎成一抹半月,笑得甚是狡黠。
章仚覺得今兒個可算是大開眼界了,未料到一個小女子竟然能夠破得了如此複雜地案子,倘若換成是他,必定會一籌莫展。
慕梓煙不過是討巧罷了,聯想到了前世崔雲冉的遭遇,又根據這幾日發現的一些細微的東西才將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否則,她也不過是睜眼瞎罷了。
不過,慕梓煙今兒個的這番舉動,卻又在京城造成了不小的轟動,各個世家自然是有各自的眼線,亦是得知了慕梓煙破獲崔侯府崔雲冉之死的消息,連宮中的皇帝也得了信兒,對慕梓煙更是刮目相看。
不到一日,慕梓煙可謂是一案成名,更是被譽為了京城小神女,可知這等稱號不是何人都能得的。
鍾侯府,鍾璇勉強能夠走路,此刻正一手撐着書案,一手抓緊密函,那嬌美的容顏顯得有些蒼白,銳利的眸子碎出一抹懾人的冷光,「未料到,我此舉竟然成就了慕梓煙的美名。」
「主子,計劃可是還要進行?」屬下低聲問道。
「我不信我對付不了一個區區的慕梓煙,計劃不變,這次,我必定要讓她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鍾璇最恨的便是事情脫離了她的掌控,尤其是這個屢屢破壞她計劃的慕梓煙,她如今只想讓慕梓煙徹底地消失。
屬下退了下去,鍾璇慢悠悠地斜靠在軟榻上,輕揉着眉心,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笑意。
慕梓煙回了慕侯府,與慕凌軒去了齊氏的院子。
齊氏自是喜上眉梢,愛不釋手地捏着慕梓煙那纖細的手,「真不愧是我的女兒。」
慕梓煙淺笑着靠在她的懷裏,「娘,明兒個可別忘了女兒的壽禮。」
「你這丫頭。」齊氏見慕梓煙心心念念着她的壽禮,忍不住地笑着。
慕梓煙是極渴望着的,可知,前世的她,過了十歲之後,再未過過生辰,而每當她生辰的時候,也只有崔嬤嬤陪着她,而這一世,這是她重生之後過得第一個生辰,意義非凡,她想要得到親人的祝福,只要過了明日的生辰,那麼,她才算是真正地重生了。
回了煙落院之後,芸香已經捧着一早做好的嶄新的衣裙過來,是一件百褶裙,特意選了喜慶的艷紅色,慕梓煙試穿了一下,甚是合身,她站在銅鏡前看着自己的這張臉,十一歲的生辰,這似是她的一道坎,只要邁過了,她便可以堅強地走下去。
慕梓煙早早地歇下了,只等到子時,便聽見外頭傳來的腳步聲,她警覺地睜開眼,掀開帷幔,一旁亮起微弱的燭光,正好映照在立在窗邊的背影身上。
她雙眸微挑,只覺得這人是不是在她的院子裏頭太來去自如了,她得想個法子才是,可不能慣這個毛病。
楚燁微微轉身,依舊戴着白玉面具,嘴角綻開一抹淺淺地笑意,她的一舉一動他都在遠處看着,他自身後拿出一個匣子,放在她的面前,「壽禮。」
慕梓煙抬手接過,「弟子謝過師叔。」
楚燁見她依舊對自己這般地生分,暗自叫苦,面上卻並未表現出來,只是緩緩地坐下,「你師父過兩日便會回府了。」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
「太后的令牌你要隨身帶着,雖然燙手,卻也好用。」楚燁淡淡地啟唇,指尖滑過一旁的杯沿,低聲說道,「我要出一趟遠門。」
「哦。」慕梓煙暗自竊喜,抬眸看着他,「師叔要去多久?」
「少則一年,多則三年。」楚燁見她眸低閃過的喜悅,那雙清冽的眸子閃過一抹黯然。
慕梓煙微微點頭,「師叔一路小心。」
「煙兒歇息吧。」楚燁起身便飛身離開了。
慕梓煙低頭看着手中的匣子,待打開之後,裏頭放着一塊令牌,還有一封信,「此令牌可以調動溫泉莊園內的人,算是給煙兒的壽禮。」
慕梓煙明顯一愣,只覺得這壽禮未免太厚重,但是對於現在勢單力薄的慕梓煙來說,卻是極重要的,她歡喜地將匣子收了起來,而後轉身便躺下歇息了。
楚燁並未離開,瞧着她笑吟吟揣着令牌的歡喜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明媚地笑意,月華浮上,卻不及他那莞爾一笑。
次日一早,慕梓煙穿戴妥當之後,便直奔霽月院。
艷紅金絲鑲邊的長裙,俏麗的容顏更多了幾分難掩的沉穩大氣,嘴角噙着明媚地笑意,待行至齊氏的跟前,恭敬地朝着齊氏一拜,鄭重地叩頭,隨即起身,將手上的禮物遞給了齊氏。
「這是?」齊氏抬手接過慕梓煙遞給她的匣子,裏頭放着一柄玉如意。
慕梓煙笑吟吟地看嚮慕梓煙,「娘,是您生育了女兒,女兒的生辰便是娘親的受難日,這是女兒送給娘的禮物。」
齊氏抬眸看着慕梓煙,聽着她的話,忍不住地熱淚盈眶,感動不已,她將玉如意放在一旁,將慕梓煙摟在懷裏,「煙兒,我的好煙兒。」
慕梓煙靠在齊氏的懷裏,這也是那個世界得到的感悟,她想要這個生辰過得圓圓滿滿的,她要感謝陪在她身邊的人,爹爹、娘親、哥哥,還有國公府的親人。
這一世,她必定會好好地守着他們,不會讓他們受到一絲一毫地傷害。
慕凌軒進來之後看到的便是眼前的這一幕,他雙眸微微濕潤,只覺得妹妹果真是長大了,而他竟是自愧不如。
慕梓煙陪着齊氏吃過早飯,乃是崔嬤嬤親自做的長壽麵,她看着眼前的長壽麵,感慨萬千,前世的她,倘若沒有崔嬤嬤陪着她走到最後,她怕是更加地孤獨。
她將長壽麵一根不剩地吃完,而後起身朝着崔嬤嬤恭敬地行禮一個大禮。
崔嬤嬤哪裏受得起,連忙便要跪下,卻被齊氏攔住了,「今兒個她是壽星,你便由着她吧。」
對於慕梓煙的舉動,齊氏是認同的,這些年來,崔嬤嬤任勞任怨地陪在她們母女的身旁,她又豈是那等子眼皮淺的?
待慕梓煙出了慕侯府,便見齊軒已經在慕侯府外等着,見她出來,緩步上前,「表妹,我隨你一同前去。」
「好。」慕梓煙笑着應道,而後便坐入馬車,齊軒與慕凌軒騎馬開道,緩緩地離開了慕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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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親耐噠們,煙兒的壽宴上會發生啥事情捏?明天二更敬請期待,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