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嬤嬤小心地立在一旁,直等到慕擎林入內,上前行禮,「娘。」
「我知曉你心氣不順,如今既然和離了,也好過你為她守節三年。」老夫人看着慕擎林說道。
「娘,既然如此,兒子想將越兒扶正。」慕擎林雖然生氣,可是這心裏也有了旁的打算。
老夫人一聽,眸光一沉,「如今這個時候,剛和離,你便將妾扶正,你當真是迫不及待啊。」
慕擎林垂眸道,「不過是提一提,並不在現在,反正越兒也要臨盆了,到時候必定不能委屈了她。」
「委屈?」老夫人冷哼一聲,「她委屈?」
「娘,此事兒子心意已決。」慕擎林低聲說道,轉身便離開了長松院。
老夫人見他如此,氣得不輕,直拍着一旁的几案,怒喝道,「瞧瞧,如今他眼裏曾有我這個娘?」
從嬤嬤垂首道,「老夫人,這不也要等到臨盆之後,倘若三老爺當真要將祝姨娘扶正的話,那她生下的哥兒可就是名正言順的由她撫養了。」
「哼,只要有我在,她想做正牌夫人,想都別想。」老夫人冷聲道,隨即起身便氣沖沖地入了裏間。
霽月院內,齊氏抱着慕凌珏,嘆了口氣,「四公主這是一早便安排好了後事。」
「夫人,大小姐傳來信兒,說是……」崔嬤嬤說着便將那信箋遞給她。
「我瞧瞧。」齊氏接過信箋,待看罷之後,眉頭微蹙,「這丫頭究竟要做什麼?」
「夫人,此事可是要跟侯爺商量商量?」崔嬤嬤低聲問道。
「自是要說的。」齊氏面色不愉,多少是有些不情願的。
崔嬤嬤知曉會如此,故而才不解為何大小姐會如此做,不過轉念又想,這四公主也是個可憐的,而且這孩子倘若養在慕侯府,那也算是多了一層保障,畢竟太后那處也會看在這孩子份上,多少會存些善心。
慕梓煙在皇陵待了數日,照看蘼蕪,孩子擁有着這世上最純淨的心靈,她每日照顧着蘼蕪,自是會想起前世照顧麟兒的情形來,不知不覺,似是回到了那段歲月,只有她與麟兒的時光。
直等到齊氏那處傳來消息,慕梓煙看罷之後,嘴角勾起淡淡地笑容,此事算是協定好了。
芸香看着她,「大小姐,侯爺與夫人自是心善的。」
慕梓煙抬眸看着她,「不過是想着這孩子可憐罷了,可知這世上可憐之人何其多,不過這孩子卻是最無辜的。」
「大小姐,四公主臨終將小小姐託付給您,是她做的最正確的決定。」芸香覺得這四公主着實不簡單。
「人帶來了?」慕梓煙看着她問道。
「帶來了。」芸香垂首應道。
「讓她進來吧。」慕梓煙繼續說道。
「是。」芸香輕聲應道,碧雲已經去叫人了。
等過了一會子,便見一宮女垂首入內,恭敬地行禮,「奴婢參見郡主。」
「日後你便叫芷香,專門服侍小小姐。」慕梓煙沉聲道。
「是。」眼前跪着的乃是四公主跟前的貼身婢女品兒,她垂眸低聲應道。
慕梓煙接着說道,「好好照顧她,待時機成熟之後,你便隨她入府。」
「奴婢自會照顧好小小姐。」芷香雙手接過蘼蕪,鄭重地給慕梓煙行了大禮,「奴婢叩謝郡主的大恩。」
「我既然答應了,自是會做到。」慕梓煙低聲道,「退下吧。」
「奴婢告退。」芷香抱着蘼蕪小心地退了下去。
芸香上前,「大小姐,可是將她們送去溫泉莊園?」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送去吧。」
「是。」芸香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慕梓煙收拾了心情,卻還是想着君千羽的事情,只覺得此事似乎有些不對勁,他身上的毒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臨行前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慕梓煙沉默了良久,卻也理不出頭緒來,只因為前世的君千羽與她再無交集,故而她自是不會知曉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如此又在皇陵待了一日,慕梓煙便回了京城。
張宗與呂娘子見她總算回來,二人這才鬆了口氣,「你可算回來了。」
「我沒事。」慕梓煙看着二人,「不過是有些煩心罷了。」
「對了,四公主的孩子?」呂娘子湊上前去低聲詢問道。
「此事日後莫要再提了。」慕梓煙看着呂娘子說道。
「我明白了。」呂娘子見慕梓煙對此事絕口不提,看來這其中必定隱藏着不可說的隱秘,故而她也不便多問,自是點頭應道。
慕梓煙不是不願意告訴他們,只是如今還不到時候,而且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更是為了他們的安危。
張宗見她如此,心下也有了算計,便也緘默不語,當下便再也不提四公主孩子之事。
外頭衙役走來,「大人,三殿下來了。」
張宗嘆了口氣,「這才消停了幾日。」
呂娘子笑着開口,「這也太巧了,你才剛回來。」
慕梓煙覺得君千皓着實沒有必要將心思花在她的身上,她看向呂娘子,「這幾日崔少奶奶沒有動靜,想必是雲妃在其中做了什麼,如此也好,還有三日五公主便大婚了,只要過了大婚,此事也算是安定下來。」
「是了。」呂娘子笑着應道。
張宗正要開口,便見君千皓已經走來,他眉頭微蹙,雖有不滿,卻也要轉身前去相迎,隨即恭敬地行禮,「臣參見三殿下。」
「張大人起身吧。」君千皓笑容和煦,讓人瞧着如沐春風,只是這心裏頭的陰暗,卻是無人能窺探到的。
慕梓煙見他前來,自是上前,「民女參見三殿下。」
「不必多禮。」君千皓笑着開口,而後說道,「本宮有事尋呂二姑娘。」
「不知三殿下尋民女何事?」慕梓煙看着他問道。
「借一步說話。」君千皓笑着開口,隨即轉身便向一側走去。
慕梓煙抬眸遞給張宗與呂娘子一個眼色,抬步跟了上去,待二人行至一棵大樹下,君千皓打量着她臉上的人皮面具,淡淡地挑眉,「本宮只是過來看看你。」
「哦。」慕梓煙不咸不淡地應道,「既然三殿下看過了,便請回吧。」
君千皓見她如此冷淡,他並不氣惱,對於取悅女人,他有的是法子,故而如今極具耐心地說道,「四皇妹便這樣走了,本宮知曉你前去見了她最後一面,而她的孩子……」
「難道三殿下是在懷疑太后?」慕梓煙面色平靜地反駁道。
「倒不是。」君千皓搖頭道,「只是對她感到惋惜罷了。」
「哦?」慕梓煙看着他雙眸閃過一抹幽光,似乎對此事知之甚深。
「不過,她如今也算是解脫了。」君千皓卻也不願多提,而是笑看着慕梓煙,「再過幾日五皇妹大婚,郡主可是要去的?」
「三殿下究竟要做什麼?」慕梓煙直視着他,冷聲道,「三殿下若是再如此糾纏,我必定不客氣。」
君千皓爽朗一笑,「本宮倒想看看郡主如何不客氣?」
慕梓煙冷視着她,低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與三殿下之間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
君千皓瞭然地點頭,「難不成要成為敵人?」
「三殿下何必明知故問,只是我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三殿下最好想清楚,這個時候招惹我可是明智之舉?」慕梓煙說罷微微福身,轉身離去。
君千皓目送着她轉身的背影,嘴角勾起淡淡地笑意,這樣的慕梓煙更讓他有強烈地佔有欲,也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被她如此惡語相向,反倒心裏舒坦了不少。
慕梓煙隨即回了廳堂,而君千皓則離開了京兆尹府衙。
不過如今京城內都知曉,賢德溫潤的三皇子對神斷呂二娘窮追不捨,更是情深一片,以至於慕梓煙這幾日聽到了許多的流言蜚語。
呂娘子憤憤不平,「這三皇子到底要做什麼?」
「不知道。」慕梓煙經歷過前世的君千皓,自是知曉他必定不是當真看上自己,因為在君千皓的嚴重,皇位大於一切。
「還真是費解。」呂娘子搖頭道,「你這些時日還是少出府衙的好。」
「恩。」慕梓煙附和道,「不出去更好,清淨。」
「眼看着五公主大婚在即。」呂娘子接着說道,「到時候千萬別節外生枝才是。」
「想來不會。」慕梓煙勾唇淺笑,抬眸看着呂娘子,「等到五公主大婚之後,也該呂姐姐的了。」
「那還要些時日呢。」呂娘子看着她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便也不再說話。
而這幾日,君千皓每日都會過來,並無太多的話語,不過是看一眼慕梓煙,隨即便離去。
呂娘子不勝其煩,看着慕梓煙也只是哀嘆連連。
慕梓煙何嘗不是,是該想個法子讓君千皓安生一些。
直等到五公主大婚之日,京城內自是熱鬧不已,雖然四公主剛走不久,可是絲毫未影響五公主的大婚,慕梓煙自是隨着眾人前往行宮,遠遠便瞧見王澶一身喜袍站在前頭,神采飛揚,溫文爾雅。
慕梓煙嘴角一撇,隨即便坐下,自是與蘇沁柔等人閒聊着。
崔鳴領着藍馨兒前來,二人瞧着倒是相敬如賓,讓慕梓煙奇怪的是,這二人竟然未掐起來,反倒讓她心生疑惑。
蘇沁柔湊上前來,「瞧瞧,這崔少奶奶面色紅潤,氣色不錯,不過那崔世子怎得有些蒼白憔悴呢?」
慕梓煙自是發現了,崔鳴雖然保持着一貫笑容,如今也極少出入煙花之地,想來這氣色應當會更好才是,可是如今瞧着卻甚是蒼白。
侯依依低聲道,「倒是瞧着大不如前。」
「難道是被這崔少奶奶吸乾了不成?」齊雪兒突然插話道。
眾人便將目光落在了齊雪兒的身上,蘇沁柔當下便打趣道,「原來雪兒妹妹才是語出驚人啊。」
齊雪兒當下便紅了臉,連忙嘀咕道,「我並非此意。」
慕梓煙低笑道,「她說的不無道理。」
「呂二姐姐,連你也……」侯依依眨着眸子看着慕梓煙,低聲道,「難道這崔少奶奶會吸人血不成?」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也不無這個可能。」
「啊?」蘇沁柔驚訝不已,轉眸看向藍馨兒,頓時哆嗦了幾下,「瞧瞧那笑容,還真瘮人。」
慕梓煙勾唇淺笑,「好了,越說越離譜。」
「我還是不要說的好。」蘇沁柔吐了吐舌頭,當下便端正地坐着,不發一言。
這番舉動可是惹來了眾人的鬨笑,一時間這處倒是熱鬧不已。
其他的賓客自是看在眼裏,這心裏頭也只有羨慕的份,也不知為何,猶記得一年半之前,這幾位世家的小姐每次相見都是劍拔弩張的,如今卻好的跟親姐妹似的,每次出事,皆是挺身而出,在這世家這種表面親熱,實則內心裏相互猜忌的貴圈內,她們這群人便顯得有些特立獨行,鶴立雞群了。
自是會引來不少人的羨慕嫉妒恨,不乏從中作梗的。
可惜啊,也不知是為何,他們那些似有若無的挑撥,對於蘇沁柔幾人來說無關痛癢,也不過是一笑置之罷了,正所謂患難見真情,她們共同經歷過,自然知曉彼此之間的這份情誼,豈能容旁人無端挑撥便能散的。
可是恰恰越是如此,越發地惹來旁人的嫉恨,故而如今見她們那一桌熱鬧哄哄的,再瞧着自己面前坐着的,這心裏頭蹭蹭地冒着酸水。
慕梓煙連忙笑道,「好了,若是再這樣鬧騰下去,明兒個咱們可是要被眼神殺死了。」
蘇沁柔低笑道,「那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個能耐。」
「你是越發地不省心了。」慕梓煙低笑道。
「是了,不過再過些年成了人家的嫂嫂,這脾氣應當能收斂收斂。」侯依依在一旁打趣道。
蘇沁柔聽着轉身便與侯依依打鬧開來,藍馨兒坐在對面淡淡地笑着,那眸低卻透着冷凝地寒光。
崔鳴有些心不在焉,轉眸看着藍馨兒,「你到底要做什麼?」
「你說呢?」藍馨兒轉眸溫柔地看向崔鳴,當下崔鳴便乖順地坐在一旁仿若失去了神智一般,眼神呆滯,不似常人。
慕梓煙自是瞧見了這一幕,雙眸閃過一抹幽光,轉眸看着呂娘子,附耳道,「呂姐姐,當心一些。」
「好。」呂娘子點頭應道,隨即便看向蘇沁柔,幾人自是竊竊私語了一番。
五公主大婚,諸位皇子自是會趕到,如今自是熱鬧不已。
太子君千澈許久未見,聽說是出京辦差去了,昨兒個才回來,如今瞧着倒是神采奕奕,想來這趟差事辦得極順遂。
君千皓入內之後,那雙眸子自始至終都未從慕梓煙的身上移開過,身旁的三皇子妃尷尬至極,卻也只能保持着該有的笑容,維護着她僅存的顏面與尊嚴。
慕梓煙雙眸閃過一抹幽光,垂眸若無其事地吃茶,對君千皓置若罔聞。
直等到大婚禮成之後,五公主被送入了寢宮,王澶則是被鬧騰了一番,眾人這才各自散去。
大婚的規矩禮數的繁雜自不必說,慕梓煙身為賓客,也不過是坐在那處看過熱鬧罷了,熱鬧瞧罷了,便也隨着眾人出了行宮。
蘇沁柔吃了幾杯酒,有些醉意,慕凌軒不放心,便親自送她回去。
侯依依自是由章跖護送,章仚與齊軒正想隨着張宗一同前行,卻見三皇子陰魂不散的前來,二人對視一眼,轉身便一同告辭,策馬離去。
待君千皓走來,慕梓煙並未上馬車,而是馬車旁,直視着他,「三殿下請自重。」
「本宮不過是過來與你道別而已。」君千皓見慕梓煙冷視着他,他淺笑道。
「民女恭送三殿下。」慕梓煙行禮道,巴不得他從此消失。
君千皓見慕梓煙對她越發地疏離,溫聲一笑,隨即轉身便離開。
呂娘子看着慕梓煙,「他若是天天過來,你不瘋,我都想殺人。」
慕梓煙冷哼一聲,「遲早讓他嘗到苦果。」
「走吧。」張宗低聲道。
正在慕梓煙要離去的時候,突然行宮內傳來尖叫聲。
張宗皺了皺眉頭,「當真是不安生。」
慕梓煙冷笑道,「看來這崔少奶奶還真是有手段啊。」
君千皓剛要離去,自是聽到了叫聲,隨即便命侍衛護送三皇子妃回府,而他則是下馬,行至慕梓煙的跟前,「進去看看吧。」
「恩。」慕梓煙着實不想看見他,故而便跟在身後,一行人便又匆忙入了行宮。
便見行宮內亂了起來,宮婢們四處逃竄,而王澶此刻正雙眸猩紅地手提長劍胡亂砍人。
慕梓煙雙眸微凝,正欲上前,便見君千皓已經縱身一躍,耳後與王澶打鬥起來。
張宗明顯一愣,而後命身後的衙役與行宮內的侍衛說道,「還不去先將駙馬爺制服?」
「是。」身後的衙役與侍衛應道,隨即便前去幫忙。
慕梓煙站在遠處瞧着,未料到君千皓的身手如此之高,比起王澶還要更勝一籌,她可從來不知君千皓竟然還有如此好的身手,即便是前世,君千皓似乎也從未顯現出這等身手來。
慕梓煙覺得前世的君千皓隱藏地太深,未料到這一世隱藏地更深,她雙眸閃過一抹幽光,原本謀算的計劃看來要擱置了。
張宗見狀,雙眸閃過一抹驚訝,「這三皇子……」
「看看吧。」慕梓煙淡淡說道,「不出二十招,三殿下便能將王公子制服。」
「恩。」張宗點頭應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情況是中邪了。」慕梓煙說罷,自是面色冷凝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遠處聽到動靜的五公主君玉萱趕了過來,身着着嫁衣,喜帕自是被揭開了,頸項上還有掐痕,她面色慘白地趕了過來,待看見三皇子與王澶糾纏在一起,她雙眸閃過一抹驚訝,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慕梓煙直視着前方,直等到聽到長劍落地的聲響,便見王澶被君千皓點住了穴道,而後翩然落下。
王澶怒視着君千皓,慕梓煙走上前去,便瞧見君千皓氣定神閒地看着眼前的王澶,轉眸看着慕梓煙,「你那點身手還不到家,日後遇到危險之事,切莫強出頭。」
慕梓煙明顯一怔,這語氣當然與素日不同,反而夾雜了幾分命令的口吻,她抬眸看着他淡然地神色,平靜地轉眸看向對面的王澶,上前把脈,雙眸閃過一抹冷光,而後看向呂娘子,「姐姐,去將我的藥箱拿來。」
「好。」呂娘子點頭應道。
慕梓煙轉眸看向君千皓,「三殿下可否幫我一忙?」
「但說無妨。」君千皓見慕梓煙竟然有求於他,當下臉上的凝結的寒霜也散去了不少,點頭應道。
「推宮逼血。」慕梓煙看着他說道。
「好。」君千皓並無片刻地遲疑,爽快地應下了,隨即便盤膝而坐,當下雙掌抵在王澶的後背,緊接着便用內力強行將王澶體內的毒血逼了出來。
「噗!」王澶當下便吐了血。
待君千皓收斂內力,而後起身,神色也不如適才那般,自是耗損了不少內力。
慕梓煙自懷中的錦袋內拿出一個瓷瓶,倒出兩粒藥丸遞給他,「將這個服下。」
君千皓抬手拿過,便服了下去,自行調息內力。
呂娘子拿過藥箱,慕梓煙自藥箱內拿出銀針,自是將王澶體內的餘毒逼了出來,直等到王澶漸漸地恢復了神智。
君玉萱連忙上前扶着他起身,「沒事吧?」
王澶看見君玉萱雪白頸項上的抓痕,低聲道,「公主,我……」
「我知道。」君玉萱看向王澶,未自稱本宮,顯然她的確是對王澶甚是重視。
王澶垂眸,「我終究是大意了。」
「還請駙馬爺借一步說話。」慕梓煙看着王澶說道。
「恩。」王澶點頭應道,隨即便與慕梓煙一同前往不遠處的偏殿內。
慕梓煙轉身看着他,「駙馬爺有何打算?」
「明兒個動身回王家。」王澶看着慕梓煙說道。
「那我便在此祝駙馬爺馬到功成。」慕梓煙知曉王澶之所以與皇室聯姻,自是借了皇室的兵馬。
「多謝郡主。」王澶笑着說道。
慕梓煙隨即將一個白玉瓷瓶遞給他,「這對駙馬爺或許有用處,五公主對駙馬爺乃是真心相待,還望駙馬爺莫要辜負了五公主。」
「好。」王澶雙手接過,隨即放入懷中,二人便一同出了偏殿。
君玉萱看嚮慕梓煙,上前說道,「今夜之事本宮自會記着,若是日後呂二姑娘有本宮相助之處,本宮自自會不遺餘力。」
慕梓煙淺笑道,「公主殿下言重了。」
君千皓上前看着她,又看向王澶,雙眸閃過一抹幽光,直等到與慕梓煙一同離開行宮,他看着她,「你過來。」
慕梓煙挑眉,隨即站在原地,「三殿下,你這是何意?」
「過來。」君千皓面色越發地冷沉,轉眸冷視着她,那語氣不容反駁。
張宗見狀正要上前,慕梓煙擺手道,而後抬步便跟着君千皓上前。
直等到過了一個拐角處,君千皓直視着她,「你與王澶有何交易?」
「此事與三殿下無關。」慕梓煙冷聲道。
「無關?」君千皓微微點頭,「郡主可是覺得本宮今夜出手是為了什麼?」
慕梓煙直視着他,「我也未料到三殿下竟然是深藏不露。」
君千皓雙眸微沉,「本宮想要強行得到你不是不可以,不過本宮從來不做強人所難之事,尤其是對你,故而,你也莫要當着本宮的面做一些讓本宮難堪之事。」
慕梓煙突然冷笑道,「君千皓,我與你有何干係?我做什麼與你何干?」
君千皓也隨之一笑,「煙兒這是怒了?」
慕梓煙見他突然一笑,暗叫不妙,雙眸閃過一抹冷光,「你這是在試探我?」
「不過是激將法罷了,若不如此,我怎知煙兒竟然也能如此直呼我的名諱。」君千皓還從未聽過有人敢當着他的面如此喚他,慕梓煙的這一聲君千皓反倒讓他愉悅不已。
慕梓煙深吸了口氣,只道是這君家的人都有病,而且還病的不輕,她冷聲道,「三殿下若是無其他事,告辭。」
「去吧。」君千皓這下心裏舒坦了,這些時日,她對自己還從未這般惱羞成怒過,也不知怎得,看到她生氣,他卻甚是高興。
慕梓煙抬眸看了一眼夜色,只覺得這天變化的太快,人心變得也太壞,她恨不得重新回到前世死後的日子,好看看君千皓前世到底是怎麼死的?
她抬步行至馬車旁,二話不說便上了馬車,呂娘子見她神色不悅,小心地開口,「他對你動手了?」
「沒有。」慕梓煙淡淡地回道。
「哦。」呂娘子這才鬆了口氣,「那是?」
「只是覺得他並不是我認識的三皇子。」前世的君千皓可不是如此啊,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重生之後,所有的人怎得像都變了性子一樣,讓她反而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這些莫名其妙的突然糾纏在她身邊的人。
慕梓煙深深地吐了一口濁氣,看來她要仔細想想,日後的部署是不是要改一改,只因為,所有的事情似乎失去了掌控,又似乎都掌握在她的手裏,反而讓她有了片刻的迷惘。
呂娘子見她甚是惱怒,卻也不知這三皇子為何突然對慕梓煙這般窮追不捨,不過經過今夜,她反倒對這三皇子有了重新的認識。
次日,王澶與五公主入宮請安之後,便準備妥當,晌午後動身便離開了京城,而皇帝自是親自相送,反倒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圍觀。
呂娘子見慕梓煙自昨夜回來,便將自己關在屋子裏頭,這都午後了還未出來,她看向剛回來的張宗,「出城了?」
「恩。」張宗點頭應道,再看向呂娘子,「還沒有出來?」
「沒有。」呂娘子搖頭道,「也不知昨夜三皇子對她說什麼了?」
「不知。」張宗搖頭道。
慕梓煙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待洗漱妥當之後,出了屋子,便見呂娘子與張宗皆是心事重重地看着她,她挑眉道,「怎麼了?」
「是你怎麼了?」呂娘子看着她說道。
「我沒怎麼啊。」慕梓煙坦然道,「不過是這幾日太累了,便睡了一個踏實覺罷了。」
「啊?」呂娘子看着她,「我以為昨夜三皇子對你……」
「本宮對她怎麼了?」呂娘子還未說完,便見君千皓突然出現。
張宗也是明顯一愣,如今這三皇子來得太勤快,如今竟然連風聲都沒有了,他連忙轉身便要行禮。
君千皓擺手道,大步流星地行至慕梓煙的跟前,「出去吧。」
「我有事。」慕梓煙經過昨夜之事,對君千皓顯然是不用任何地表面功夫,反而是冷淡地開口,連一絲的禮數都沒有了。
君千皓見她如此,眉眼嗎皆是笑意,「去神醫門嗎?」
「恩。」慕梓煙坦然地應道,「所以,就不勞煩三殿下每日來此一趟了。」
「我送你。」君千皓微微點頭應道。
「神醫門的規矩三殿下是懂得。」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知道啊,我送你出城。」君千皓點頭道,「反正你也看回皇陵的不是嗎?」
「看來三殿下已經將我的行蹤了解了個清楚。」慕梓煙說着便抬步向外走去。
「倒不是,這些也不過是最表面的。」君千皓笑着說道。
慕梓煙實在是不明白君千皓究竟是何目的?她隨即停下腳步,「君千皓,你要是想要讓我為你做事呢,我現在便坦白地告訴你,休想,你若是真的對我感興趣了呢,我也告訴你,休想,所以呢,你還是別在我身上下功夫了。」
「不急。」君千皓淡淡地說道。
「我沒工夫與你糾纏。」慕梓煙接着說道,「你若是再糾纏不休的話,這是我最後的一次警告。」
「哦。」君千皓瞭然地點頭,「那我送你出城吧。」
慕梓煙轉身便又向後堂走去,緊接着便坐在了廳堂內,「我不去了。」
「無妨。」君千皓也隨即坐下,「我可以等。」
慕梓煙冷笑道,「隨你。」
張宗與呂娘子對視了一眼,驚愕地看着君千皓,這當真是三皇子?這太……難纏了。
慕梓煙悠然自得地品着茶,而君千皓似是要跟她耗上一般,自是旁若無人地坐在一旁,一時間後堂內甚是安靜。
直等到外頭有人來報,請三皇子入宮,君千皓才嘆了口氣,轉眸看着慕梓煙,「我回來之前不許離開。」
慕梓煙挑眉,便看着他離開,隨即起身,當下便離開了京城。
剛出了城門,走了一半,遠遠便瞧見一人站在山腳下,她面色一冷,隨即便翻身下馬,而後行至他的面前,「君千皓,你當真要跟着我?」
「不是跟着,是護送你。」君千皓接着說道,「我記得當年五皇弟便是如此纏着你的。」
慕梓煙扶額望天,「你是在學他?」
「恩,這法子不錯。」君千皓點頭應道。
慕梓煙冷笑道,「君千皓,不論你如何糾纏,我都不會對你動心,你可知為何?」
「說說看。」君千皓看着她。
「我想要的你給不了。」慕梓煙淡淡地說道,「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隨即翻身上馬,直視着他,「所以,從這一點,我就不可能看上你,而你我之間的距離又何止如此,你很清楚明白不是嗎?又何必強求呢?」
君千皓呆愣在原地,直等到慕梓煙離去,他還是騎馬站在原地,低喃道,「一雙一是一雙人嗎?」
他突然勾唇一笑,「有意思。」
轉眸看着那早已消失地身影,隨即騎馬離開。
慕梓煙總算甩掉了一個粘人的包袱,當下鬆了口氣,而後便回了皇陵。
這是一條秘密回皇陵的道路,她當下便疑惑起來,為何君千皓會知曉呢?若是他知曉,那麼鍾璇會不會已經知道了?
她雙眸閃過一抹幽光,待回到宮殿,芸香上前,「大小姐,那條路不能再用了。」
「我知道了。」慕梓煙雙眸微冷,「另外尋一條。」
「是。」芸香垂首應道,隨即便退下。
碧雲上前,「大小姐,聽說三皇子對您死纏爛打?」
「恩?」慕梓煙如今最煩的便是聽見「三皇子」這三個字,故而雙眸閃過一抹冷光,抬眸直視着碧雲。
碧雲自知失言,連忙跪下,「奴婢多嘴。」
「言多必失。」慕梓煙冷聲道。
「是。」碧雲應道,隨即便也退了下去。
慕梓煙斜靠在軟榻上,過了一會,她起身出去,便見君千皓正騎馬而來,她嘆了口氣,君千皓,你找死。
她轉身入了宮殿,冷聲道,「隱一,陪着三皇子練練手。」
「是。」隱一在暗中應道。
待君千皓拾階而上,便見三道黑影突然落下,還不等君千皓有所反應,便向他襲去。
君千皓旋身而出,一時間宮殿外便傳來呼嘯的風聲,還有內力席捲的怒吼聲。
芸香垂首入內,「大小姐,新的路已經安排好了。」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刑部尚書這些時日是不是太閒了?」
「大小姐,奴婢這便去辦。」芸香知曉這是慕梓煙一早便謀劃好的,故而如今自是明白,而後便退了出去,前去吩咐。
慕梓煙自是換了裝束,自密道前往神醫門。
而君千皓自是被隱一三人纏住,無法脫身,即便他武功高強,身手不凡,也耐不住如此的糾纏,如此便過了三個時辰,君千皓隨即落下,那三道身影自是守着宮殿不讓他入內。
而就在此刻,一旁的侍衛趕了過來,「三殿下,刑部尚書出事了。」
「何事?」君千皓冷聲道。
「刑部尚書濫用私刑,將工部尚書之子打死了,工部尚書自是入宮告了御狀,如今怕是難保。」侍衛垂首回道。
君千皓盯着那緊閉的殿門,自是明白此舉是何人所為,而他不過是雙眸閃過一抹怒意,嘴角卻噙着淡淡地笑意,「回去。」
「是。」侍衛應道,君千皓轉身便匆忙離開了皇陵。
隱一見君千皓離去,三人也隨即閃身離開。
芸香與碧雲這才探出頭,對視了一眼,頓時鬆了口氣。
三皇子府內,鍾璇斜靠在軟榻上,手下如實稟報,「主子,三殿下對那呂二娘當真是上心。」
「人一旦陷入感情,便有了弱點。」鍾璇雙眸碎出一抹冷光,「盯住呂二娘,到了適當時候,將她剷除了。」
「是。」手下應道,隨即便閃身離開。
鍾璇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冷笑,「君千皓,你敢對我不忠,我會讓你明白敢背叛我的下場。」
君千皓匆忙自皇陵趕到宮中,可惜已經晚了一步,太子趁機率領忠臣彈劾刑部尚書,等到他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乃是刑部尚書的屍體。
君千皓雙眸閃過冷光,便見君千澈得意地前來看着他,低聲道,「三皇弟,父皇如今還在盛怒中,你可要當心些。」
君千皓壓下心底地怒意,溫聲道,「有勞太子掛心。」
「三皇弟好自為之。」君千澈說罷昂首闊步地離開。
君千皓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步便入了勤政殿,不必想,難免被皇帝訓斥一番,君千皓自是連連認錯,直等到皇帝怒氣消散,他才出了宮中,已經到了深夜。
待他回到三皇子府,雙眸閃過一抹幽光,獨自回了南閣樓。
「殿下,此事乃是成安郡主所為。」手下垂首回道。
「本宮知曉。」君千皓低笑道,「越是如此,才越有趣不是嗎?」
「殿下,這成安郡主對您……」那手下低聲道,「未免太狠心了。」
「她要的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嗎?」君千皓抬眸透過窗欞看着外頭的月色,「我能給她嗎?」
「殿下……」手下自是不解道,「這天下女子何其多,殿下又何必在這個時候?」
「哈哈!」君千皓放聲大笑,「本宮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屬下告退。」手下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君千皓雲袖一揮,窗欞合起,他驀然轉身,便入了裏間,無人知曉他此刻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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