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問錯了?」慕凌珏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她。
慕梓煙抬手捏着他的臉頰,「等我成親了,便有了。」
「那大姐何時成親呢?」慕凌珏接着問道。
「等我成親了,便不會陪着你了,像嫂嫂那樣,從她原來的家搬到這處。」慕梓煙耐心地說道。
「那……」慕凌珏為難地想了想,「大姐還是不要成親了。」
「好。」慕梓煙欣然地應道。
芸香嘴角抽搐地看着她,而後又看嚮慕凌珏,嘆了口氣。
慕梓煙轉眸看向芸香,眸低閃過一抹幽光。
芸香連忙福身,乾脆退了下去。
慕梓蕪抬眸看着慕梓煙,「那大姐,我日後也不要成親。」
「那可不成。」慕梓煙柔聲說道,「蕪兒成親了,便會多一個人疼蕪兒了。」
「可是蕪兒不想離開娘,不想離開大姐,不想離開哥哥們。」慕梓蕪仰着頭說道,似是想到日後要離開他們,便忍不住地落淚了。
「妹妹不哭,日後你便待在我身邊。」慕凌珏低聲道,「誰要敢搶你走,我便殺了他。」
這下該慕梓煙嘴角抽搐了,抬眸看着慕凌珏,又接到慕梓蕪,不免有些頭疼。
碧雲在一旁忍不住地笑了,當下便退了下去。
兩日後,芸香匆忙入內,低聲道,「大小姐,臨安郡主怕是不成了。」
慕梓煙連忙在床榻上起身,「準備去公主府。」
「大小姐,這個時辰,太后跟皇上也才得了消息,正趕過去呢。」芸香看着她說道。
「再等等。」慕梓煙隨即坐下,身體向後靠了靠,全然沒有了睡意。
等到天微亮的時候,芸香垂眸走了進來,「大小姐,臨安郡主沒了。」
慕梓煙身體一陣僵硬,當下便向外衝去。
等坐在馬車內,不遠處已經傳來喪鐘,她緊緊地攥着雙手,直等到到了公主府,她才緩緩地鬆開,下了馬車之後,皇上去上早朝了,太后還在府內。
她匆忙入內,便看見君千瑞迎上前來,眼角濕潤,便撲在了她的懷裏,「成安姐姐,臨安姐姐走了。」
慕梓煙雙眸閃過幽光,彎腰看着君千瑞,低聲道,「我知道了,我來看她最後一面。」
「恩。」君千瑞點頭應道,卻緊緊地握着她的手不肯鬆開。
慕梓煙緩步上前,只聽到越來越近的哭聲,月華公主抬眸看見她,雙眸閃過冷意,沉聲道,「臨安不想見你,你回去吧。」
慕梓煙身形一晃,臨安姐姐不想見她嗎?這是為什麼?
太后抬步出來,看着她說道,「你進去送她一程。」
「是。」慕梓煙垂眸應道,便獨自入了寢室。
月華公主看着太后,「母后,難不成真的?」
「你還想說什麼?」太后看着她,「臨安只有她一個親近的人不是嗎?」
月華公主沉默了片刻,緊抿着唇不語。
慕梓煙入了寢室,待行至床榻旁,看着蒙着面紗的臨安郡主,她抬起手放在臨安郡主的手腕上,沒有任何地脈象,連帶着身體也僵硬了,她雙眸含着淚,只是靜靜地看着。
想起她對自己的好,慕梓煙只覺得還未好好地與她說過話,還未好好地道謝,她便這樣走了?
「臨安姐姐。」慕梓煙眼角酸澀不已,想要哭,卻又不願意哭,她只是這樣看着,幽幽地嘆了口氣,她將手放在面紗上,想要揭開面紗看她一眼,可是最終還是沒有揭開,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起身離開。
等出寢室,她行至太后與月華公主面前,恭敬地行禮,便轉身離開。
太后並未阻攔,只是等她離去之後,才無力地擺手道,「臨安的死,不怪她。」
「母后。」月華公主雙眸溢滿了淚水,哪裏還有素日的威儀,此刻全然是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莫過於如此。
慕梓煙不知自是是如何離開公主府的,等她坐上馬車之後,才看見君千瑞依舊跟着她,她明顯一愣,「瑞兒,你該回去。」
「我害怕。」君千瑞靠在她的懷裏,低聲說道。
慕梓煙知曉他在怕什麼,臨安郡主的死讓他想起了雲妃死的時候。
她並未說什麼,只是將君千瑞摟在懷裏,輕聲道,「瑞兒不怕,有我在呢。」
「恩。」君千瑞點頭,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裏。
直等到回了慕侯府,齊氏自是得知了臨安郡主去了的消息,「煙兒,也許死對臨安郡主是解脫呢?」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慕梓煙很少有如此無力的時候,這種心情讓她只覺得心口堵得慌,她只是坐在軟榻上發呆,一言不發。
過了良久之後,君千瑞在她的懷裏睡着了,她垂眸怔怔地看着,便抱着君千瑞將他小心地放在床榻上。
雲飛此時走了進來,冷冷地說道,「沒出息。」
慕梓煙抬眸看着他,「當真是世事無常啊。」
「恩。」雲飛卻難得沒有反駁她,而是淡淡地應道。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來,便將第一次臨安郡主送的匣子拿了出來,低頭仔細地把玩着,她抬眸看着雲飛,接着說道,「其實我對臨安姐姐一點都不了解。」
「恩。」雲飛低聲應道。
「雲飛,其實我一早便知道會有這一日,可是我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麼快,更沒有想到,到來的時候我卻這般地措手不及。」慕梓煙嘆了口氣說道。
「恩。」雲飛轉眸看着她,「死了好。」
慕梓煙明顯一愣,似是想到了什麼,「是啊,是一種解脫。」
「無聊。」雲飛冷哼一聲,飛身離開。
慕梓煙卻覺得臨安郡主死了,月華公主那處怕是會出事。
只是還不等她細想,在臨安郡主下葬之後,皇帝便召慶王入宮,正是冊封為太子。
慕梓煙雙眸微挑,自是閃過一抹驚訝,她一直知道皇帝心中已經有了繼承人選,可是未料到卻是慶王,她以為會是君千瑞,看來這才是皇上真正的用意。
只是君千勍究竟是誰呢?
「如今朝堂的如何?」慕梓煙冷聲問道。
「皇上剛剛肅清了朝堂,即便百官有疑惑,卻也不敢多言。」芸香低聲說道。
「倒是熱鬧了。」慕梓煙自是未料到此事竟然跟君千勍有關,他是太子,看來這裏頭有她不知道的隱秘
羧州,君千皓自是得了消息,他騰地站了起來,不解地怒吼道,「父皇就是父皇,竟然忍了這麼久。」
「皇上,這慶王當真是個不簡單的,只是臣妾不明白,為何他寧可將自己的皇位給侄子,也不肯給皇上您呢?」鍾璇不解地問道。
君千皓也不知道,他哪裏不好?為何偏偏選擇君千勍?
這也是所有人想問的,慶王成為了太子,這無疑眾人疑惑不解的,在眾人滿腹疑惑的時候,皇上下了罪己詔,說明了慶王的真實身份,他乃是皇帝的親子,因着身子孱弱,便被養在了老慶王名下。
慕梓煙挑眉道,「這世上的事情當真是難以預料。」
「大小姐,這太不可思議了。」芸香垂眸說道。
慕梓煙冷笑道,「有何不可思議的,皇帝怕是一早便定了繼承人,而後便送給了慶王收養,一方面是為了迷惑諸位皇子,另一方面則是培養訓練君千勍。」
慕梓煙冷笑道,「可惜啊,君千皓若是得知了消息,怕是會瘋了。」
「那如此說來,皇上真正中意的是慶王?」芸香想了良久,而後說道,「只是大小姐,既然如今太子成了慶王,皇上該不會?」
「不會什麼?」慕梓煙低聲問道。
「奴婢只是覺得您也會被皇上算計。」芸香一直覺得皇帝對大小姐似乎太過於親厚了。
慕梓煙抬手敲着芸香的額頭,笑着說道,「你這丫頭算是說對了。」
「大小姐,您要早做打算。」芸香看着她說道。
「恩。」慕梓煙沉默了良久,正要開口,便見慕凌軒匆忙走了進來。
「妹妹,張公公來了,讓你前去接旨。」慕凌軒看着她說道。
「好。」慕梓煙淡淡地應道,雙眸閃過一抹幽光,隨即便去了正堂。
「張公公。」慕梓煙看着張喜,低聲道。
「郡主,雜家是來道喜的。」張公公笑吟吟地說道。
「道喜?」慕梓煙不解地看着他,心下已經瞭然。
果不其然,張喜清了清嗓子,接着說道,「郡主接旨。」
「是。」慕梓煙隨即緩緩地跪下,恭敬地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喜便展開聖旨,而後尖聲宣讀,待話音落下,低聲道,「恭喜郡主。」
慕凌軒與齊氏當場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梓煙。
慕梓煙並未有任何地慌張,反而是平靜地應道,「成安領旨。」
「郡主不愧是皇上中意的人。」張喜說罷又客套了幾句,便離開了慕侯府。
齊氏看着她,「煙兒啊,這?」
慕梓煙低聲道,「有些事情本就躲不過。」
「可是?」慕凌軒看着她說道,「你當真願意?」
「即便不願意,皇上也會有千萬種法子讓你願意。」慕梓煙淡然地收着聖旨,「不妨事,索性也要等到五個月之後,我還有時間。」
「為何要等到那個時候?」齊氏不解地問道。
「不知。」慕梓煙搖頭道,而後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到半個時辰,慕梓煙成為新太子妃的消息便傳遍了京城。
君千皓抬手將龍案上的奏摺掃在地上,冷哼道,「父皇,朕倒要看看,這大焱的江山究竟是誰的。」
此時,煙落院內坐滿了人,眾人都聽聞消息趕了過來,不是為了道喜,而是因為擔憂。
慕梓煙抬眸看着他們,淺笑着說道,「這是怎麼了?」
「煙兒,你當真要如此?」雷逸辰看着她問道。
「皇上下旨,我如何抗旨?」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那你可願意?」雷逸辰知曉她對君千勍根本沒有絲毫的情義。
慕梓煙低笑道,「願意與否,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妹妹。」慕凌軒看着她到了此時此刻還如此鎮定,忍不住地喚道。
慕梓煙淺笑道,「不用擔心,此事本就成了定局。」
「你是不是一早便猜到了?」雷逸辰直視着她,低聲問道。
「我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慕梓煙是有想過,皇帝究竟會將她賜給誰,可是未料到會是君千勍。
只是如今這個時候,她卻不能抗旨,可是她也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她抬眸看着關心着她的他們,淺笑着說道,「如今不是還早嗎?」
「多說無益。」章仚淡淡地說罷,起身向外走去。
齊軒此刻的心情甚是複雜,他看着她,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覺得自己是不是錯過的太多,以至於最終沒有把握住機會。
慕梓煙等到眾人離去,她轉眸看着芸香,「事情都辦妥了?」
「大小姐,都辦妥了。」芸香垂眸回道。
「那就好。」慕梓煙淡淡地開口,「既然此事已經成了定局,索性時間還早,那只能等轉機了。」
「大小姐,此事當真會有轉機?」芸香卻覺得此事似乎已經無法挽回,想到慶王,芸香便忍不住地顫慄,那個慶王心思太深沉。
慕梓煙低笑道,「如今還有別的選擇嗎?」
「是。」芸香垂眸應道,便也不做多言。
如此便又過了半個月,自那日之後,君千勍變得甚是忙碌,入住了太子府,而皇上竟然將朝政之事盡數都交給了他,故而他並未前來找過她。
慕梓煙對於君千勍的確知之甚少,前世的君千勍後來究竟是什麼結局呢?他可是皇帝留下的最有利的棋子,只是這一世,他卻提前暴露了。
她站在院子裏頭,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這一世,這一步一步地走來,所有的事情變得有些不同,而她身邊的人似乎都有了不同的軌跡。
只是臨安郡主卻如同前世那般,早早地便去了。
她此時卻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也不知他如今在做什麼,究竟有沒有撐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慕梓煙才漸漸地回過神來,看見章仚站在不遠處看着她,她衝着他淺淺一笑,章仚也隨之一笑,二人便一同沿着鵝卵石走着,不緊不慢,卻陷入了沉默中。
過了許久,慕梓煙才停下腳步,抬眸看着他說道,「章表哥有話要說?」
「恩。」章仚停下腳步,抬眸看着她,想了許久,才開口,「梓煙表妹當真要嫁給太子?」
「在章表哥看來呢?」慕梓煙不答反問。
「做完看來,你不會。」章仚低聲說道。
「為何?」慕梓煙笑着問道。
「他並非你的良人。」章仚直視着她,「梓煙表妹,這世上有許多無可奈何的事,而我只想讓你尋到你真正值得託付終身的人。」
慕梓煙淺笑道,「章表哥,我會的。」
「梓煙表妹答應我了,那我便放心了。」章仚知道,這一世她不可能是他的,很早很早便知道了。
慕梓煙知曉章仚的心思,可是她寧可裝作不知,如此他們之間還可以如此在在一起閒聊,若是當真知道了,她會與他保持距離。
章仚慶幸自己並未說破,如今如此相處着,最起碼,她對自己還是微笑着的。
章仚離開之後,慕梓煙卻在盤算着其他的事情。
「妹妹。」慕凌睿走上前來,抬眸看着她。
她低笑道,「二哥。」
「妹妹,如今京城內因着你與太子的婚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慕凌睿看着她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
慕梓煙知曉慕凌睿是真的關心她,她淺笑着說道,「二哥,此事還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只是現在我們都很擔心。」慕凌睿終於有了朋友,是因着慕梓煙的關係,與他們走得越來越近。
慕梓煙上前說道,「二哥,那你呢?」
「我什麼?」慕凌睿明顯一怔,見她突然話鋒突轉,不解地問道。
「自然是二哥的終身大事。」慕梓煙淺笑着說道。
「我?」慕凌睿低笑道,「妹妹,我的婚事不重要。」
慕梓煙轉身說道,「二哥,不若你新做一把琴給我吧。」
「好。」慕凌睿點頭應道。
慕梓煙淺笑道,「那一言為定。」
「好。」慕凌睿低笑道,「妹妹何時要?」
「二哥做好,便給我。」慕梓煙知曉慕凌睿擅長制琴,也知曉若是與這些沾上關係,他便會暫時地忘記自己的煩惱。
如此,慕凌睿便被輕易地打發了。
慕梓煙還未清淨一會,芸香走上前去,「大小姐,太子那處下帖子了。」
「恩。」慕梓煙抬手接過,待看罷之後,隨即起身,「出府。」
「大小姐是去何處?」芸香小心地問道。
「去太子府。」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啊?」芸香有些不解,低聲問道,「為何太子不親自來呢?」
慕梓煙低笑道,「你這丫頭怎得這麼多問題?」
「奴婢知錯。」芸香便也不再多言,而是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慕梓煙便坐着馬車出了慕侯府,自是去了太子府。
君千勍自是在府外等她,見她前來,他便石階而下,行至馬車旁,待她下了馬車,他看着她,隨即問道,「郡主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慕梓煙笑吟吟地問道。
「如此入了太子府。」君千勍低笑道,顯然沒有絲毫地拘束,而是非常坦然地問道。
慕梓煙沉默了片刻,「為何要擔心?」
「郡主果真有膽識。」君千勍讚賞地應道,二人便一同入了太子府,與從前所見的不同,如今的太子府反倒多少了幾分地奢華,多了一些儒雅。
慕梓煙隨即坐下,他垂眸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而後低聲說道,「郡主請。」
「太子喚我前來只是為了品茶?」慕梓煙笑着問道。
「隨意聊聊。」君千勍低聲說道。
「哦。」慕梓煙之所以前來,只是想看看如今的君千勍,褪去了慶王的身份,變成太子會是如何。
暗黃色的長袍,舉手投足間透着震懾之氣,無疑,他已經很好地適應了現在的身份。
「郡主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君千勍笑着說道。
「意外什麼?」慕梓煙放下茶盞,「皇上如此良苦用心,寧可將太子交給慶王養大,也不願讓太子在宮中受委屈,想必皇上對太子是寄予厚望的。」
君千勍低笑道,「倒是如此。」
他雙眸波瀾不驚,沒有任何地起伏,看不出絲毫地情緒。
慕梓煙覺得此人隱藏地太好,比起冷寒峰來還要厲害,更別提君千皓了。
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能耐的人,只是眼下的朝局,他怕是更費心了。
「父皇本想着下月舉行大婚,不過如今朝局不穩定,而我也剛被冊封為太子,許多事情要做,故而便將婚禮推遲了。」君千勍對慕梓煙是存着欣賞與好感的,只覺得這樣的女子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從來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更不會去刻意地解釋,可是面對她的時候,卻忍不住地要解釋清楚,害怕她有所誤會。
慕梓煙低笑道,「我想應當是如此。」
「郡主當真一點想法都沒有?」君千勍見她提起大婚的事,竟然連一絲的情緒都沒有,這讓他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慕梓煙淺笑道,「太子說笑了,我能有什麼想法?」
「倒是。」君千勍點頭應道,而後說道,「不過我不想逼你。」
慕梓煙起身說道,「太子與我之間,本就並無任何地恩怨,而我向來是恩怨分明之人,而對於皇上賜婚,也是我意料之內的事兒,只是未料到是如此。」
君千勍見慕梓煙說的直白,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雙眸微動,接着說道,「其實一早我便知曉你會成為我的太子妃。」
慕梓煙見君千勍竟然如此說,只覺得此人有些意思,忍不住地笑了,「太子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能讓郡主刮目相看,我榮幸之至。」君千勍在慕梓煙面前自始至終都未自稱本宮,而是我字,表現得甚是謙遜,也不是刻意還是對她的尊重。
慕梓煙卻知曉他對自己是重視的,否則,不會與她這般地說話,而不氣惱。
「是了,太子這些時日的確有許多事要忙。」慕梓煙沉默了片刻,「太子有話但說無妨。」
「我當真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請郡主前來說會話而已。」君千勍看着她說道。
慕梓煙卻有些愣住了,「那太子想說什麼?」
「其實,我有東西要送給你。」君千勍說着便自懷中拿出一個匣子遞給她。
慕梓煙抬手接過,待看罷之後,雙眸閃過一抹愕然,「我最近正在尋這個。」
「我知道。」君千勍正說着便見瑜安郡主走了進來。
他抬眸看着她,「妹妹,你身子可好了?」
「好多了。」瑜安郡主溫聲應道,抬眸正巧看見慕梓煙手中的匣子,她雙眸閃過一抹幽暗,接着便坐了下來。
正巧君千勍還有些事,便先行離開,抬眸看着慕梓煙,「郡主稍坐。」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便見君千勍起身離開。
瑜安郡主走上前來,坐在她的身側,低聲說道,「我喚你慕大小姐吧。」
「好。」慕梓煙見瑜安郡主突然換了稱呼,不免有些驚訝。
瑜安郡主接着說道,「其實哥哥在離開京城的時候便在默默地關注你,等後來離開京城,他更是時刻關注着你的動向,他知道你所有的喜好,知道你與誰走的親近,也知道你不喜歡誰,他對你的心思,從來不曾告訴過別人,也從來不敢表露出一絲一毫。」
慕梓煙微微一愣,抬眸看着她,「郡主說這些是為了什麼?」
「慕大小姐,哥哥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求你能愛他,可是我求你不要傷害他。」瑜安郡主抬抬眸看着他說道,「你永遠不知道哥哥為了這一日,等了多久,付出了多少。」
她緩緩地起身,抬步踏出了宮殿。
慕梓煙愣在當場,低頭看着那匣子,怔愣了良久。
「瑜安呢?」君千勍入內的時候,只看見慕梓煙一人發呆,卻不見瑜安郡主,他低聲問道。
慕梓煙抬眸看着他,將手上的匣子放下,而後起身,「我先走了。」
君千勍明顯一愣,卻不知為何會突然變得這般冷漠,他低聲道,「好,我送你出府。」
「不必了。」慕梓煙微微福身,轉身便踏出了宮殿。
君千勍站在大殿內,看着她緩緩消失地背影,雙眸閃過一抹黯然,苦澀一笑,抬手拿過那匣子,輕輕地撫摸着。
慕梓煙出了太子府,坐在馬車內,耳畔迴蕩着瑜安郡主的話,她有些不敢相信,只覺得一個人能夠將感情隱藏地這樣好,究竟又是為了什麼?
她有些迷茫了,究竟前世發生了什麼?到最後結局又是什麼?
「大小姐,您沒事吧?」芸香看着她擔憂地問道。
「沒事。」慕梓煙有些煩躁,低聲道,「去小酒館。」
「是。」芸香垂首應道,隨即便吩咐了車夫。
等到了小酒館,慕梓煙下了馬車,抬眸看見宮信正送客,正巧見她過來,連忙上前躬身行禮。
慕梓煙淺笑道,「掌柜的莫要客氣,聽說掌柜的新釀了桂花釀,我便過來嘗嘗。」
「草民特意給郡主備了一些,這便去拿。」掌柜的說着,便轉身向內走去。
慕梓煙隨即坐在之前的位子上,透過窗外看着外頭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刻卻因着她的到來而變得越發地熱鬧,不過她卻並不在意,而是靜坐着。
張宗不知何時坐在了對面,抬眸看着她一副心事重重地樣子,「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慕梓煙抬眸看着他,「張大哥今兒個怎得有空過來?」
「正巧在附近辦事,瞧着有人圍了過來,我便知道是你過來了。」張宗看着她說道。
「恩,剛去了太子府。」慕梓煙低聲說道。
「太子府?」張宗雙眸一睜,「不過瞧着你的神色,想必是出事了。」
「倒沒什麼,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罷了。」慕梓煙淺笑着說道。
「既然想不通,便先放着。」張宗聞到了桂花釀的香氣,此刻哪裏還有心思去想事兒。
慕梓煙見他如此嘴饞,低笑道,「往日也不見你嗜酒啊,怎得如今這幅神情。」
張宗抬眸看了一眼掌柜的,「誰讓這家的桂花釀是出了名的?」
慕梓煙低笑道,「是很有名。」
「幸而郡主前來光顧,草民的生意才越發地好了。」掌柜的喜不自禁的說道。
「是了,這也託了郡主的福,否則我可嘗不到桂花釀。」張宗說着已經親自斟滿,當下便抿了一口。
宮信立在一側笑吟吟道,「大老爺若是喜歡,草民給您多備一些,帶回府去。」
「好。」張宗連忙答應,生怕那桂花釀被旁人搶了去。
慕梓煙低笑道,「若是被呂姐姐知道你如此模樣,怕是一早便將你丟了。」
「丟?」張宗攤開雙手,「我如今在家中哪裏還有地位?」
慕梓煙忍不住地笑了,若是被旁人瞧鐵面判官卻是個畏妻的,怕是會笑掉大牙。
張宗也不過說說罷了,自是不會有膽子在呂娘子那處亂說。
慕梓煙與張宗便閒聊了起來,這心裏頭的鬱氣便也消散了不少,二人正說得起勁,便見慕凌軒與慕凌睿也過來了,緊接着雷逸辰也趕了過來,這下更熱鬧了。
也不只是這小酒館甚是溫馨,還是他們拋開了身份,更是因着這桂花釀太過地道,反正氣氛甚好,幾人等到深夜的時候才各自散去。
張宗自是回了京兆尹府衙,雷逸辰回了雷侯府,慕凌軒與慕凌睿、慕梓煙回了慕侯府。
慕凌睿抬眸看着她,本想說些什麼,可是卻也不知該如何說起,便也不提今兒個她前去太子府的事兒,只是默不作聲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慕梓煙沐浴洗漱之後,出了屋子,正欲躺下,便聽到外頭傳來笛聲,她愣了一會,接着說道,「大半夜的吹什麼?」
雲飛飛身落下,嘴角一撇,「不好聽。」
慕梓煙挑眉,「你還知道。」
雲飛放下玉笛,而後坐着看着她。
慕梓煙便斜靠在一旁,身上蓋着薄毯,笑着開口,「看我做什麼?」
「你變了。」雲飛冷聲道。
「變?」慕梓煙想了想,「我每日都在變。」
「你又不是猴。」雲飛冷哼道。
慕梓煙愣了愣,知道他話裏頭的意思,想來是君千瑞在這處養傷的時日,她與君千瑞講過在那個世界聽到的關於孫悟空的故事,雲飛也聽得津津有味,故而如今才說她不是猴。
慕梓煙低笑道,「那我何處變了?」
「心。」雲飛抬手便要伸過去,卻被慕梓煙給拍了回去,仰頭的,「非禮勿視。」
「小氣。」雲飛嘴角一撇,起身便離開了。
慕梓煙也跟着雲飛哼了一聲,接着便躺下,卻也毫無睡意。
人總是自我矛盾的,尤其是在面對一個突然發生的事情,總是會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她突然想起了君千羽,也不知他現在在做什麼?
翌日一早,慕梓煙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她舒展着手臂,緩緩地起身,下了床榻,芸香與碧雲已經端着銅盆進來。
慕梓煙看着她們二人,「昨夜可有事發生?」
「有。」芸香看着她說道。
「何事?」慕梓煙低聲問道。
「月華公主出京了。」芸香低聲道,「自從臨安郡主走了,月華公主便一直待在公主府內,這也是頭一次出京。」
「恩。」慕梓煙淡淡地應道,「眼下的局勢,想必皇上是要徹底地交給太子,至於這大焱的江山,也便壓在了他的身上。」
「大小姐,昨兒個您從太子府出來,太子便去尋了瑜安郡主,也不知說了什麼,瑜安郡主哭了整整一夜。」芸香低聲道。
「我知道了。」慕梓煙的手微微一頓,待淨面之後,拿過方巾,低聲道,「君千皓那處呢?」
「倒是很安穩,並未出兵,只是守着現在的北邊。」芸香不解道,「大小姐,奴婢反倒看不懂了。」
「現在這個時候,不易開戰,君千皓雖然稱帝,可是北邊終究是地廣人稀,他兵力能抵抗一段時日,可是卻不是長久之計,我想鍾璇那處應當與她的主子有了打算。」
「大小姐的意思是,那處會派人前來嗎?」芸香低聲問道。
「會,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慕梓煙有預感,北青國勢必會插手大焱的事兒,尤其還是在這個時候。
「大小姐,這是太子差人送過來的。」碧雲將手中的匣子遞給她。
慕梓煙微微一愣,抬手拿過,知曉這是昨兒個他送給她的,未料到他依舊送過來了。
「大小姐,這是太子送來的帖子。」碧雲隨即又將帖子遞給她。
慕梓煙看罷之後,「慶王府那處應當還有秘密。」
「大小姐可是要去?」芸香低聲問道。
「去。」慕梓煙點頭應道,「如今是不能不去。」
「那奴婢這便準備。」芸香垂眸應道,便轉身去吩咐了。
慕梓煙自是去了齊氏那處請安,齊氏見她神色並無異樣,低聲說道,「煙兒,你與太子的事兒?」
「娘,順其自然。」慕梓煙低聲說道。
「哎,你這丫頭太有主意,自從你成了郡主之後,我便一直擔心你的婚事,未料到兜兜轉轉了一圈,你還是難道皇室。」齊氏幽幽地嘆了口氣,「我反倒想讓你嫁得平常一些。」
慕梓煙淺笑道,「娘,如今的朝局,隨時有變化,這婚事也不過是賜婚罷了,距離大婚不是還有些時日,到時候也不知是什麼情況呢。」
「恩。」齊氏點頭應道,「不過許多事情也要一早置辦了,這是太子今兒個送來的。」
慕梓煙明顯一愣,接着便拿了過來,裏頭乃是一份彩禮的清單,還有一些重要的禮儀需要的東西,看着上面的字,蒼勁有力,而她是見過君千勍的字跡的,故而知曉這是他親自寫的。
齊氏看着她,「太子的確有心,這些東西可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
慕梓煙不知該說什麼,齊氏接着說道,「想來是一早便準備了,否則也不可能如此精細。」
「娘,這東西先放着吧。」慕梓煙將清單遞給她。
「好。」齊氏見她神色淡然,微微點頭道。
慕梓煙自齊氏那處出來,出了慕侯府,便去了慶王府。
君千勍如今還在宮中,故而已經有管家迎着她前去,自是將鑰匙給了她,「郡主,這是殿下讓老奴給您的,乃是老爺身前院子的鑰匙。」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隨即便依着上次前來的記憶,去了老慶王的院子。
等到了之後,她自是打開屋子,入內打量着四周,抬眸看着那幅畫,總是覺得這畫上的地方似曾相識,與地圖上一樣,卻又有些不同,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呢?
她愣在當場,直等到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她才回過神來,繼續打量着。
如此,直等到晌午的時候,君千勍匆忙入內,見她還在裏頭,他皺了皺眉頭,上前說道,「裏頭未尋人打掃,灰塵太多,不易待太久。」
慕梓煙明顯一愣,抬眸看着他,接着說道,「不妨事。」
「你先出去。」君千勍冷聲道。
慕梓煙見他面色冷然,便也不再多言,而是抬步出了屋子。
不一會,便見管家提了兩桶水過來,君千勍此刻正挽着衣袖,將布擰乾,自行清掃着屋內。
慕梓煙當場愣住了,她低聲道,「這不是太子應當做的。」
「別進來。」君千勍抬眸沉聲道。
慕梓煙見他轉身便快速地清理了起來,動作甚是熟稔。
管家在一旁說道,「老爺在世的時候,殿下都會過來親自打掃書房,自從老爺走了,殿下便將這屋子鎖了起來,若不是這次殿下回來,這書房怕是也不會再打開。」
「哦。」慕梓煙微微點頭,抬眸看着屋內有條不紊忙活着的君千勍,突然有些疑惑起來,他是真的將老慶王當成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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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咳咳咳,慶王慶王,╮(╯▽╰)╭,有誰稀飯的?要領養的,告訴我啊。<!--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