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伯龍根中,在無盡空間組成的迷宮中,三人跋涉着。
靠着安德的感知,他們能找到下一個房間的入口,但這些房間在一刻不停地移動着,就像是在走着會動的迷宮,讓安德有些心煩。
他跳起, 一拳揮出,天花板碎裂開,露出前往下一個房間的通路,隨後拉住身邊的昂熱與路梨,一個使勁,便將兩人丟進了通道之中。
這裏的重力十分奇妙,明明是從下向上由天花板進入的教室,在另外一邊卻是從黑板中出來的,陡然變化的重力讓三人踉蹌了一下, 隨後站定看着這間教室的樣子。
「啊,總算有些變化了。」安德站定,轉身回頭看向背後的黑板,此刻黑板表面因為三人剛才的動作好像水面般波動着,片刻後平靜下來,幾行白粉筆寫出的板書出現在上面。
那是一道小學的數學題,講的是一個腦殼有包的泳池管理員,一邊放水一邊往池子裏頭加水,人物非常典型,和那位將雞與兔子一起放在籠子裏的農民並稱數學界的臥龍鳳雛。
「這是,讓我們解數學題嗎?」作為一個英國人,昂熱對數字不大敏感,看着上頭的題目輕笑了幾聲:「我都好久沒做過題了。」
「可拉倒吧,」安德沒好氣地打斷對方:「這說明這片空間逐漸變得不穩定了,這才是我們的出路。」
安德看着黑板上的題目,之前遇到過的幾間教室都是一模一樣的複製品, 但在這裏卻出現了不一樣的地方,這是一處破綻,說明哪怕是龍王,也不可能完全控制這片尼伯龍根。
這片她製造的迷宮越不穩定,幾人脫困的概率也就越大。
想到這裏安德找了個椅子坐下,從空間袋裏掏出兩三個肉乾遞給兩人:「先吃點東西,我這邊還有,足夠咱們待上很久。」
兩人坐下,昂熱撕開肉乾,大口咀嚼着,路梨則掰下一節塞進嘴裏,安德又從口袋裏拿出兩瓶水遞過去:「再喝點水,吃飽喝足我們再往前走。」
「我們走過了幾個教室了?」昂熱問道,拿起手中的水瓶小口喝了兩口。
安德用手指敲了敲大腿,有氣無力地說道:「二十二個,這些教室的入口都是千奇百怪的,還記得之前那個嗎,出口在桌兜里的那個。」
旁邊的路梨皺了皺眉頭,那是第十五個教室, 離開教室的出口在靠窗那列倒數第二個桌子的桌兜里,三人不得不捏着鼻子從那沾着鼻屎的桌兜里穿過去, 那種大小顛倒的感覺非常地奇妙,但路梨發誓自己絕對不想再體會一次。
「呵,那個還挺有意思的,」昂熱卻不為所動,他這些年來去過南美的榆林,見識過撒哈拉的風沙,這種小事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起碼比出口在門窗上的更有創意些。」
「是啊,你要知道出入口都是在變動的,」安德伸出手指,開始在空中滑動着,他在感知空間的波動:「現在這裏的入口正在從黑板那裏變動到那。」
昂熱順着安德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放置在教室角落中的書架,裏頭放着幾本幼稚的漫畫書和些沒什麼營養的小學生必讀書目,按照安德的說法,大概是學校設計的圖書角。
安德話音剛落,書架顫抖起來,一本漫畫隨着顫動掉落在地上,書頁翻開,某種東西從其中噴出,昂熱手中折刀出鞘:「看起來這才是最有創意的那一個。」
那被書頁噴出的身影撞翻了兩張桌椅,那是一個枯瘦的人類,腹部凹陷,臉頰兩邊的皮膚耷拉下來,讓安德想起那些餓得倒斃在路邊的死屍。
路梨也站了起來,手中出現了一團火球,隨時準備丟出去,但安德揮了揮手,示意兩人冷靜下來,路梨捏碎了手中的火球,隨後便看到那人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嘣!
這時,那攤開在地上的漫畫又一次顫抖起來,另一道身影從其中被噴出,砸在那人身上,兩個人一同倒地,稀里嘩啦地在地上滾落成一團。
「額,看起來這種方法也有些弊端。」安德走過去,那是兩個很相似的男人,深陷的眼窩,枯瘦的手臂,破破爛爛沾染着灰塵的西裝,還有衣服上幾乎相同的龍翼標記。
「唔,我看看,這張臉我好像認識,高冪,卡塞爾學院畢業生,我記得你是分到北平了。「安德摸了摸下巴,又看向了另外一個人:」李鑫,我去華夏的時候還見過你,和你聊過一段時間,還記得我嗎?」
「當然,安德先生……」被壓在下面的男人聲音沙啞,語氣裏帶着一絲絕望:「但我可不想在這裏見到您。」
「還有昂熱校長,卡塞爾被龍王攻破了嗎?……」李哥李星抬起頭又垂下,他與高冪已經被困在這裏很久了,無論生理還是心理都疲憊到了極致,見到安德出現,腦中的弦終於繃斷,只是一個瞬間,便失去了意識。
而另外一邊的高冪也沒好到哪去,看到昂熱的第一眼就一口急氣攻心,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昏倒在了三人面前。
「這是,什麼啊?」路梨不明所以地看着昏過去的兩人,她還太年輕,實在是看不懂這操作。
安德聳聳肩:「沒什麼,大概太開心了吧。」
幾分鐘後,高冪與李星在一陣肉香中醒來,看到安德托着一個水球,些許鹹肉被切成碎末在水球中翻滾着,除了肉沫,裏頭還放着些許切碎的綠葉菜,看得兩人食指大動。
安德手一揮,水球化為兩個小球飛到二人面前,原本沸騰着的水球很快冷卻下來,變得溫熱,或許是肉湯的香氣讓兩人冷靜了下來,他們盤腿坐在地上,小口喝着面前水球形狀的肉湯。
「慢點吃。」安德很平靜,餓肚子的人他當年見得多了,餓久了沒法吃太多東西,只能喝點湯維持生命,慢慢把胃修養好。
兩行清淚從高冪眼中滑下,他將最後一口肉湯咽下去,雖然身體還是很餓,但他清楚自己不能再多吃了,這時他才看向安德與昂熱,聲音顫抖着問道:「校長你們怎麼在這裏,難道龍族已經打到卡塞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