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進入丘陵地區,寒潮被沈浪甩開了一大段的距離。
兩者之間,大概有五、六公里。
車速依然飛快,但沒有那麼緊張。
沈浪哼着歌,心情一陣輕鬆,腦海里不自覺浮現了顏冰冰的模樣。
「冰冰,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我這樣為愛痴狂。」
他絲毫不知,整個灰熊國因為他的出現,徹底吵翻了天。
也絲毫不知,一架鞭撻者戰機正在飛速趕來。
一個瘋狂的女孩,一群瘋狂的人,正在為了救他,做出最後的努力。
或許整個世界拋棄了他,總有一些人不願意放棄。
「系統,寒潮就這速度,猴年馬月也趕不上我啊!」
沈浪實在無聊,索性和系統逗起悶子。
「第八劫難已經過去了快九個小時,我一路南下,只要它追不上我,24小時後渡劫還得結束。」
「不是我不渡劫啊,我也想身處極寒領域,可它不給力,我莫得辦法。」
「我就是這麼一個,莫得感情的渡劫者。」
他碎碎念了半天,可惜系統始終沒有吭聲。
就在沈浪打算再逗逗它的時候,它突然說話了。
【宿主,你是否聽過『電車悖論』?】
依舊是系統慣有的,冷冰冰的機械音。
嗯?
沈浪心裏猛地咯噔一下。
汽車壓到了一塊碎石,整個車子差點飛起。
他將汽車撥正後,心裏那點輕鬆愉快已經消失不見。
「電車悖論,系統,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宿主應該身處在極寒領域內,生存24個小時。】
【如果宿主逃避,連鎖反應或許是你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你特麼說簡單一點,別給我繞圈子!」
【宿主,你自己已經猜到了,何必系統向你解釋。】
沈浪的腦子一下炸了,渾身汗毛都豎立起來。
人!
我怎麼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完全忽略了。
人啊!
這裏是八百公里無人區,寒潮一路追擊沒有什麼。
但八百公里之後呢,出了無人區之後呢。
又是什麼?
沈浪渾身戰慄起來,快速用隕石電話調出電子地圖。
前方兩百公里,蘇曼達市,人口4萬8。
前方三百公里,斯特雷市,人口8萬7。
前方六百公里,濱海城市馬佳丹,人口……14萬6。
這還只是地廣人稀的大型城市,其中的鄉村小鎮更是數不勝數。
一旦他開車駛入,後果無法預料。
沈浪想到這裏之後,差點一腳踩死剎車。
渾身的冷汗一下子爆發出來。
怎麼辦?
繼續行駛下去,寒潮可不會管你會不會殃及無辜,全都要覆蓋進去。
停車,馬上就要被寒潮吞噬。
他曾經進入過寒潮內幾秒鐘的時間,零下100°的低溫瞬間讓他渾身血液凝固。
如果一旦被吞噬,想要不要想,肯定是死。
繞路進入無人區開始兜圈?
沒了平整的河道地,汽車根本無法保證高速行駛,用不了多久仍然會被寒潮追上。
難道,這是一個死局?
沈浪一時間茫然起來。
轟隆隆!
忽然,天空中傳來一陣轟鳴的聲音。
一架戰機呼嘯着從他頭頂上方飛過。
沈浪皺起眉頭,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升起。
為什麼會西伯利亞平原上,會突然出現戰鬥機?
滴滴滴!
緊接着,車載無線電響起了呼叫,有人要求與他通話。
沈浪看着遠去的戰機,又看了看無線電急促的呼聲,將手慢慢伸了過去。
叮鈴鈴!
還沒有碰觸到無線電,一旁手機卻又響起。
鈴音大作的同時,曾出現過的那架極地直升機突然從天邊再次出現,正在急促地飛向這裏。
這是,怎麼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沈浪心亂如麻,一時間耳朵里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聲音。
戰機的呼嘯、無線電的蜂鳴、手機的鈴音。
以及,他砰砰亂跳的心臟。
猶豫了幾秒後。
「喂!」
沈浪接通手機,因為是顏冰冰打來的電話。
「餵……沈浪!」
電話中傳來女孩特有軟糯的聲音。
「冰冰,你怎麼了?」
沈浪抬了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正在飛來的直升機。
「沒……沒事,聽到你的聲音,我很高興。」
顏冰冰在電話中,儘量克制自己的情緒。
「沈浪,你又扔下我跑了,寒潮是不是還在追着你!」
「你呀,總是那麼倒霉,連寒潮都要欺負你。」
「它為什麼欺負你呢,我搞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欺負你呢?」
「他們欺負你,問過我沒有,我的男人只有我能欺負啊……」
顏冰冰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哭出了聲。
「顏小姐!」
旁邊似乎有人喊了一句。
「哦哦,對不起!我……我沒忍住!」
顏冰冰慌亂地道歉,迅速調整了自己的語氣。
「沒事……沈浪,我就是不放心你,打電話問問情況。」
「你還要跑多久啊,小鎮上的人都得救了,昂科夫鎮長還等着你回來喝伏特加呢。」
她說得語無倫次,似乎只是想和男人多說幾句話。
「你知不知道,安德烈和安東尼他們不找極寒之心了,他們已經……」
「冰冰!」
沈浪終究打斷了女孩,他看着遠處的直升機,輕聲問道。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是不是,在極地直升機上!」
顏冰冰一下子愣住,慌亂地解釋。
「啊……我……我沒有,我沒有,我在奧伊米亞康,我在昂科夫大哥的家裏呢。」
沈浪蹙起眉頭:「別騙我了,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他的聲音嚴厲起來,正要再問,電話卻被人一下子掛斷。
「顏小姐,你不能再說了!要是讓沈浪知道你和我們在這裏,他會怎麼做!」
昂科夫一把奪過了顏冰冰的電話,扔到一旁。
「對……對不起,我只是想聽到他的聲音。」
顏冰冰哭着給大家道歉。
眾人看着她的模樣,皆嘆了口氣。
他們本不想讓沈浪知道,他可能會死掉的事情。
當一個人沒了希望,又深處絕望,會做出什麼事情,誰都無法預料。
按照沈浪的性子,得知眾人救他,要硬剛鞭撻者戰機,他絕對會放棄逃生。
這是所有人不願意看到的。
「好了!顏小姐,收拾一下你的情緒,我們該迎接戰機了!」
安東尼爽朗的聲音在機艙里響起。
「各位兄弟們,系好你們的安全帶,讓你們看看,當直升機碰上戰機,是個什麼態度!」
眾人聞言,面色發白,牢牢抓住了機艙把手。
心中緊張又興奮。
你這輩子,有沒有為別人拼過一次命!
直升機衝着戰機的方向,直撲而去。
……
電話被掛斷了,沈浪舉着手機一陣愣神。
顏冰冰絕對在極地直升機上。
她出現在這裏,絕不是偶然,必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再聯繫着天空中盤旋的戰機,沈浪仿佛明白了什麼。
戰機又一次從他頭頂上空飛過,無線電依舊響個不停。
他的臉色陰沉下來,按下接收按鈕。
「你好!逃亡者,這裏是米格39-鞭撻者戰機。我是飛機駕駛員馬特維上尉!」
無線電傳出了一段語音。
「鞭撻者?馬特維?」
沈浪呵呵一笑,「馬特維,你要鞭撻誰,我嗎?告訴我你的來意!」
「沈先生,我代表聯邦軍部,正式通知你,我們收到氣象局請求,執行寒潮驅散作業。」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一:不配合我的工作,拒絕停車,我方只能強行展開驅散作業。」
「二:配合我的工作,緩速停車,你有三分鐘的禱告時間,三分鐘後我方會展開驅散作業。」
沈浪聽完,哈哈大笑起來。
「馬特維,這就是你們聯邦軍部的決議,是誰下達的命令!告訴我!」
他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會被當做執行的對象。
巨大的荒唐感,在他心裏涌了上來。
單車悖論,看來你們已經做出了選擇。
只是他很想知道,這個命令是誰發出來的。
「沈先生,請你儘快做出選擇,十秒鐘後,如果你不做選擇的話,我視為你默認拒絕配合!」
沈浪忍不住大吼起來。
「我去你特麼的配合!告訴我,誰發出的命令。」
電台一陣沉默,隨後響起低沉的聲音。
「民調顯示,83%的民眾支持我們進行寒潮驅散作業。」
「沈先生,你還要再問下去嗎?」
沈浪聽完後,猛然靠在了座椅上,雙手無意識的鬆開了方向盤。
汽車刺啦一聲,在河面上失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