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軍懸千里之外,是兵家大忌。
青年軍在北平城外駐紮了一周後,糧草已竭,就更是難上加難。
本來糧草吃得不該這麼快的,畢竟青年軍只有三營人,但架不住大量災民從北平方向湧來,圍着青年軍駐地,又再圍出一圈難民營,青年軍把大量糧草都給這些災民,結果一傳十、十傳百,災民來得更多,糧草就消耗得更快。
此刻就連百戰不撓的青年軍將士們,也有些疑惑與動搖了,眾所周知,騎兵不擅攻城,現在北洋軍龜縮北平城內,不與青年軍打野戰,青年軍早晚被耗死,對吧?
另外,西方、南方被青年軍穿透的北洋軍殘部,正在重新集結,到時敵軍四方來襲,青年軍豈不是陷入瓮中?
更可怕的是,自革命軍兩位大老宋中島和蔣志清走後,軍中就有傳言,一直在後方支撐的革命軍本部,要斷了青年軍的給養,這要怎麼辦?
懷疑的陰雲,如同自北平城向外延伸的天空陰霾一樣,盤踞在青年軍頭頂上,而那些災民就更加惶恐,各種傳聞不徑而走,誰也不知道災民們是如何得到這些消息的,只是從神秘視角瞧得見,他們彷佛是一群熱鍋上的螞蟻,躁動不安。
帥帳中。
高凡坐在窗旁。
居高臨下瞧着陰雨中那群災民。
數量很多,得有幾千吧,沒有組織,聚群而居。
在高凡此刻的視野中,他們恍如是個整體,非常有趣,這是一種集體意志的體現麼……高凡拿着鉛筆在手中畫紙上塗塗抹抹,很快一張類似蟾蜍樣的怪物就在畫紙上出現,應該是虛構的,卻徐徐如生。
砰砰。
林森浩敲門而入。
把帥帳讓給高凡住之後,林森浩就去和他的兒子林凱因擠幾天,林凱因對此非常氣憤,沒事就在帥帳門口轉悠,大概要偶遇高凡,來個手槍走火之類的意外,把高凡這個導致青年軍落入此等困境的罪魁禍首給解決了。
但高凡沒給任何人刺殺的機會,他一直貓在帥帳里不動彈,像是正在冬眠的熊。
高凡沒回頭就知道是林森浩。
「你還不撤軍啊?」高凡閒閒的問,「我連人頭米都沒的吃了,糧食已經不夠了吧?」
「就算糧食夠,也不可能天天給你吃人頭米。」林森浩苦笑,他摘下帽子放在桌子上,背轉身瞧着牆壁上的地圖,那是北平市及周遭數百里的地型圖。
看了半響,林森浩嘆息:「青年軍倒是說走就走,但這些災民呢?」
「災民們自有生存之道。」高凡把他畫的那張蟾蜍像放在桌上,蟾眠枯井中,三年不亡,遇水則復生,就像這群災民,亂世之中,他們有他們的天運與命數。
林森浩瞧了一眼,大覺新奇,就再去看,他神秘學造詣非常高,很快就從畫中看到了古怪的地方,這隻蟾蜍,是由數千災民構成的,高凡畫的,不是人,而是……
「你畫的是……集體意志?」林森浩驚訝,「你是怎樣看出來的?」
「用眼睛唄~」高凡得意的說,「我的畫技有了小小的進步~」
「豈止是小進步啊!」林森浩繼續讚嘆,「集體意志也可被稱為天運、氣運或國運,既能描繪之,便能驅動之,高凡,你這筆與畫,是國運之作啊!」
呵~高凡樂了,他笑着說:「裝,你再裝。」
林森浩不禁莞爾。
「如果不是知道我能畫國運畫天命,你會這麼好心拿一碗頂一個月青年軍糧餉的人頭米給我吃?」高凡冷笑,「我奇怪的是,我都不知道自己到了1920年,畫技會有這樣的變化,你是怎麼知道的?」
「高凡,你誤會了,我只是感應到了深淵之咒被觸發,便來接你,畢竟1920年步步危機,你顯示神秘徵兆之地,又與北洋軍總部極近,太過危險,並沒有其他意圖。」林森浩苦笑,「你別誤會。」
「我穿越到北平城,也是你設計的吧?」高凡盯着林森浩,「你丫算計我到了100年後了?」
「真與我無關。」林森浩說,「我有證據。」
「證據?」高凡冷笑,「你現在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
「我就是證據。」親凡坐在高凡面前,拈花一笑。
我草!高凡都驚了,瞧着眼前這個白白嫩嫩的佛祖化身。
高凡已經被半個月的逃難生涯,給摧殘的又瘦又黑,人頭米也沒補回來,但親凡還是一身白皮嫩肉,還閃着瑩瑩寶光,跟吃了就能長生不老的唐僧似的。
老友見面,卻沒什麼親切感。
親凡淪落到1920年,倒是並不出高凡預料。
畢竟100年後的世界,與其他那些因造物主而生的舊世,就相當於一張又一張大網,偉大存在們在網上起舞,爭奪舊世所有權,一旦其代理人隕落,就會從網眼中落到1920年這個底層現世。
但在高凡想要見到的代理人名單中,有水瀨陽夢,有辛未,甚至可以有時間天使呂克·維利耶,但就是沒有親凡和劉秀這些傢伙。
「是我想從舊世徵召兵卒,這才把你與其他十萬舊世居民,召喚到北平城中的,此事與林帥無關。」親凡替林森浩解釋。
「這麼巧的麼……」高凡仍舊懷疑的瞧着林森浩,再瞧瞧親凡,這兩人不會合夥騙他吧?
「的確很巧。」親凡轉頭望向林森浩,「林帥,還需要我做什麼?」
林森浩沒有回答親凡,而是對高凡說:「親凡閣下雖然是我的階下囚,但神靈無妄言,她是不會說謊的。」
「你抓她幹什麼?」高凡好奇的問。
「之前只是順手,畢竟一位人間之神,總是有價值的,只要小心被她渡走我的青年軍和蛆人就行,但現在青年軍瀕臨絕境,軍糧短缺,還有數千災民嗷嗷待哺,親凡閣下便可助我一臂之力了。」林森浩說。
啥意思……高凡一時沒有聽懂。
親凡則是嘆了口氣,低目垂首道了一聲:「阿彌托佛,佛祖亦有割肉飼鷹之劫。」
高凡瞪大了眼睛,我草,他明白了,這啥玩意啊!
「你們想吃她?」高凡訝然,「也不夠吧,幾千號人呢!」
「親凡閣下是佛祖化身,賜骨割肉立刻就能復生。」林森浩笑着說,「是一個永無枯竭之慮的行走軍糧庫。」
我去你丫的行走軍糧庫!這是什麼鬼年代!把神當豬宰麼?
高凡愣了一會兒,忽得問:「好吃麼?」
嗯?林森浩和親凡都望向高凡。
「我就是問問,就是問問,不是想嘗嘗。」高凡解釋,但還是好奇,問林森浩,「你們一般是直接吃刺身,還是得紅燒一下,不會腥吧?」
親凡如玉質般淨白的臉上變的有點難看。
「你如果真想吃我讓廚子給你煮一餐。」林森浩正色道,「可以先挑挑吃哪塊。」
親凡臉色更難看了。
高凡和林森浩則是彼此微笑着相對,高凡讚嘆:「要變態還是得你。」
「我看你倒是真想嘗上一口。」林森浩說。
「我也就是想想,但我怕被污染。」高凡說。
「事急從權,軍中的軍糧只夠再支撐三天的,你現在可以想想三天後從哪開始吃。」林森浩說。
「你挖腦漿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那是豆腐腦,不然我怕我吃下不去。」
「這倒是個好主意……」
……
如果林森浩真的開始吃親凡。
高凡倒對這一幕蠻好奇的。
割肉能復生這是啥畫面?
親凡這個行走在地上的神,那肉吃起來又是什麼滋味,會比豬肉好吃麼?
吃下去又算不算污染,會不會變成她的爪牙?
這些都值得研究一番啊。
但最好還是別吃。
吃人這件事突破高凡對世界認知的底限了。
但這也只是推動高凡去畫北平城的最後一根稻草。
自從知道自己能畫『國運』之後,高凡就一直想拿北平城試試,此刻在大把珍貴人頭米的滋養下,休力與精力都恢復的差不多了,高凡便開始動筆。
被惡魔盤踞五年之久的北平城。
開始入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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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下一本克蘇魯歌手的書金手指也已經搞定了,目前字數正在艱難增加中,估計20號之前能寫完開頭,這樣月底前就能攢兩個開頭,再判斷一下要寫哪個,其實還有個仙俠的創意也挺好玩的~修煉成鯤,是不是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