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我們所擁有之物,而不奢求擁有一切,因為那等同於死亡。】
佐佐木三郎最後的視線中,是真踉蹌着跑過來的身影。
【能夠見到你最後一面,真是太好了。】
【至少,不能讓你最後看到的是我痛苦的樣子。】
似乎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一般,所有人都暫時停止了動作,就這樣注視着真朝着佐佐木三郎跑去的身影。
真撲倒在佐佐木三郎身前,雙眼佈滿血絲,身體輕微地顫抖着。
而這時,佐佐木三郎嘴角帶着一絲絲的笑容,半睜着眼睛,已經失去了生命。
「真……」碎蜂輕輕地走到真的身後,張了張口,卻也最後還是沒能說出些什麼。
志波海燕咬着牙,揮舞着斬魄刀朝着邦次攻擊着,他也同樣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自己又想聽些什麼。
「怎麼……什麼情況,拉克斯失敗了?這不可能!大人的計劃明明那麼周密……」發現來者是碎蜂和真後,邦次頓時陷入了慌亂,「那位大人的計劃怎麼可能會失敗……」
等等。
那位大人似乎,從始至終就沒有對他們說過「你們會取得勝利」這句話……
原來如此,
我等的任務,從始至終,
就是死亡……
邦次在這一刻,忽的想通了,那位大人之所以安排他們出現在這裏,做這些事情,恐怕只是為了是某些人發生改變吧……會是誰呢?
邦次看着眼前瘋了一般進攻自己的黑色刺蝟頭青年。
【不是他。】
這時,邦次若有所察地扭頭看向剛剛突然出現的那個少年。
真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扭着頭看向邦次這邊,眼裏沒有一絲光芒,充滿了死寂。
【是他。】
只此一眼,邦次的本能就告訴他,那位大人這次行動的所有目的,就是這個少年。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
突然,邦次猛然感到背後一陣發冷,這種感覺是,下一秒就會死!
【我不想死!】
但還是晚了。
刀刃無情的划過邦次的身體,斜着將其一分為二,濃稠的血液潑灑而出,落了一地。
真站在邦次身後,保持着揮刀的姿勢,卻沒了其他動作。
志波海燕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真,心中湧起一陣的不真實感。
先是佐佐木三郎死在了他的面前,而現在,眼前真的表情又是那樣的陌生。
就像是,一隻蠶將自己全部的柔軟藏匿在了繭裏面,再也不裸露在外一般。
忽然,入口處傳來一道巨大的聲響,幾道身影閃爍着,迅速奔襲而來。
是藍染惣右介,帶着一部分五番隊隊員趕來支援了。
「哦呀,還有這麼多大虛嗎。」藍染惣右介身旁,一名淺紫色頭髮的少年眯着眼睛,臉上掛着蛇一般陰冷的笑容說道。
「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了。」藍染惣右介微微低着頭,眼睛的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兩人帶頭來到了真的身旁。
「抱歉,我們來晚了,真君……」藍染惣右介朝着真歉聲說道。
沒等他說完,真忽然抬起手,拽住了藍染的衣領,用充滿死寂的眼神看着他,藍染微微一怔,身體在微微一緊張後漸漸舒緩下來。
「抱歉。」
真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但手卻一點一點地鬆開了,無力地垂落在身側。
「這些大虛,就交給我吧。」淡紫色頭髮的少年從兩人中間穿過去,在經過之時,微微偏頭,朝真睜開了他狹長的眼睛,但馬上就閉上了。
「射殺他,神槍!」少年抽出自己的斬魄刀,有些與眾不同的是,他的刀十分短小,但隨着他念出解放語後,他的刀身卻驟然伸長,如同一條蓄勢已久的毒蛇一般,朝着大虛突襲而去,直接就將一名大虛的頭部穿透,接着他手臂一揮,長長的刀身像鞭子一般朝着其餘大虛斬去,僅僅是這一揮之下,全部的大虛就被悉數解決掉了。
「又變強了呢,銀。」藍染惣右介不由得讚嘆道。
少年名為市丸銀,是真和志波海燕的前輩,同樣是僅僅一年就從真央靈術院畢業的天才,因為其年齡太小,所以被認為是「天才兒童」。
「哪裏哪裏,跟藍染隊長是完全沒辦法比的呢。」市丸銀扭過頭來,眯着眼睛笑道。
真冷冷地看着兩人,他現在完全沒有說話的動力,甚至如果不是多少還擁有一些理智,恐怕剛才就已經一刀把藍染捅了。
志波海燕將捩花收入刀鞘,手中握着原屬於佐佐木三郎的斬魄刀,走到真的身旁,微微抬起手來。
「真……」
真瞥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些許複雜之色,但還是一句話也沒說,沉默着走開,一手一半,托起佐佐木三郎的屍體,朝着出口方向走去。
志波海燕的手停在空中,半晌,無力地落了下去。
【我很無能吧,真。】
「那位就是藍染隊長你經常提到了真君吧,看起來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呢。」市丸銀走到藍染惣右介身旁,笑着說道。
似乎他從始至終,臉上就只會掛着笑容一般。
「你說什麼?!」志波海燕瞳孔一縮,一把揪住了市丸銀的衣領,幾乎要將對方提起來。
「難道不是嗎?你和他一樣,也是個完全不成熟的孩子呢。」市丸銀微微睜開眼睛,藍色的瞳孔中映着一絲寒光,如同毒蛇一般,令志波海燕也感到有一絲心悸。
「好了,銀,」藍染惣右介出聲說道,「不要太無禮了。」
「是,藍染隊長。」市丸銀聞言,嘴角的弧度似乎更加上揚了幾分,志波海燕恨恨地鬆開了手。
「撤退!」
而此時,離開了地下空間的真,抱着佐佐木三郎的屍體,漫無目的地走着。
碎蜂出現在他身後,有些複雜地看着他的身影。
她可以理解真,但是身為隊長,她肩負的責任更重。
「先把遺體放到四番隊吧。」
真緩緩點了點頭,深呼吸了一口,朝着四番隊的方向趕去。
……
從佐佐木三郎死去已經過去了兩天。
這兩天裏,真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晚上一個人跑去四番隊,靜靜地坐在佐佐木三郎的身前,也同樣是一言不發。
但是,今天則是稍有不同。
「真先生,隨我去一趟四十六室吧。」
「去聊一聊,你擅自使用時間鬼道這件事。」
是的,之前真送佐佐木三郎的那枚護身符,裏面存儲着一次性的時間鬼道,在目標瀕臨死亡時觸發,可以對目標進行短暫的時間回溯,從而達到救命的效果。
但是,時間鬼道和空間鬼道一同,是不被允許使用的禁術,因為會影響到尸魂界正常的時間和空間構築,然而,真卻將時間鬼道使用在了佐佐木三郎身上。
當現場被檢查過後,真使用時間鬼道的罪名便是確立了。
當然,實際上,真並不會使用這兩種鬼道,以他目前的鬼道水平,對這兩種鬼道,他甚至連理解都無法做到。
所以,那枚護身符其實是由前大鬼道長、現浦原商店店員握菱鐵齋製作的。
當然,這同樣是在浦原喜助的准許和協助下。
面對着眼前這群用白布蒙着臉龐的四十六室專屬走狗,真只是平靜地掃了一眼,一聲不吭地站了起來,十分配合地跟隨着他們朝四十六室的方向走去。
很快,真便在押送下,再次來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又是你惹出的事情,這次可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一名賢者略帶嘲諷地笑道。
真微微低着頭,沉默着。
「什麼也沒有,是嗎……」
「竟然使用時間鬼道這種可能會幹涉到尸魂界時間構築的禁術,實在是罪大惡極,依我看,不如判他關押入阿鼻三百年!」
「乾脆關入無間吧!」
「實在是罪大惡極……」
「……」
聽着高台上嘈雜的議論聲,真的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陣好笑。
只是去看的話,還沒有什麼實感,但是真正經歷了之後,真卻實打實的理解了藍染惣右介的行為。
【這群,是尸魂界最大的蛀蟲。】
但是,一想到藍染,真的瞳孔卻突然有了些許色彩。
是啊……藍染,這傢伙……
無法饒恕你,藍染!
真深吸一口氣,眼睛眨動了一下,眼眸平視着前方,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
「請問,我可以說兩句嗎?」
一時間,高台上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允許你發言。」
「如果我說……這個時間鬼道不是我施展的呢?」
……
是的,真很乾脆的就把躲藏在現世的浦原喜助給賣了。
不過,出於各方面的考慮,真並沒有泄露浦原喜助他們具體的信息,而是編著了一部分謊言,將自己的說法圓了過去,以真的智商,做到這一點十分輕鬆。
「原來如此……」高台上,一時間所有人陷入了沉吟。
「但是,間接使用時間鬼道這點,你不否認吧!」
「但凡接觸到時間鬼道,那麼這件事你就不可能脫開干係,罪可以減輕,但絕不是沒有!」
這群所謂賢者們的話語,真心中早有預料,於是他再次開口,帶着一絲絲的嘲諷:
「那麼,諸位大人的意思是?」
「從此,不得擔任任何席官及以上職位,同時終身攜帶靈壓抑制道具,由二番隊隊長負責監管,以上!」
真輕輕朝高台行了一禮,臉上的表情再次恢復平靜。
【至少在報仇之前……】
【我不能任由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