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則趕往一直隱伏着的三千精騎之處。
山谷之中的追殺與逃躥,持續了足足六個時辰,天色漸漸暗淡下來。
項陽的大軍,早已經根據時辰,改變了追殺方式,不再追求對每一股敵人都造成殲滅效果,轉而不斷驅趕着他們以最散亂的陣型逃出各個山口。
雖然項陽的軍隊提前佔據這裏的地勢,不過,他們對這片山脈的了解還遠不到精通的地步,很多山口通道是他們沒有掌握的。
所以,他們能重創叛軍,但卻無法真正將之全部殲滅。
而且,即使項陽親自對這兩營的將士進行了特訓,也必須考慮到,在地形複雜的山間,入夜之後作戰,必定會引發自己軍隊的混亂。
那還不如先將他們驅趕出去,以更有效率的方式解決這些殘敵。
大量的潰兵亂闖亂撞,依然找到了山口通道逃了出去。
雖然,這些潰兵剛剛經歷大敗,心神散亂士氣全無,魯海澤想要靠着他們翻盤的希望幾乎為零。
甚至當他們逃回長安之後,岳虎想要將他們重新整編,沒有三五個月的時間,也別想讓他們恢復士氣。
但,凡事要多些警惕,項陽是絕對不會犯下大意輕敵的錯誤的。
現在,他們手頭上擁有的炸藥包和材料幾乎消耗一空,若是再次與數量眾多的敵人正面交戰,他們將難以得到這次戰鬥的理想戰果。
因此,趁他們病取他們命,以大勝之姿追殺大敗之敵,再加上騎兵的追殺威力,必能取得最大的戰果,也完全斷絕了敵人短期內反擊的希望。
魯海澤站在山下,仰望着他剛剛逃出的地獄之所,不知道自己是倒霉還是幸運。
親領二十萬大軍,背負主公極大的期望,一朝對戰,竟然直接被擊潰了。
那可怕的炸藥包與無處不在的弓矢,幾乎將他的鬥志也給擊潰了。
但是,就在那樣的絕境之中,他竟然還能幸運地逃出生天,出了山口!
魯海澤回首望去,恨恨地咬着牙道:「天不絕我!項陽,易安,你們給老子等着,這次老天既然讓我活了下來,那我一定會雪今日之恥,一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孔秀就在他的身邊,看到魯海澤毫無意義地發着狠話,沒好氣地道:「魯將軍,快走吧,我們還是離山口遠一點比較安全。」
魯海澤怒道:「現在我們已經逃出山了,我就不相信敵人還能追殺出來不成?」
「在山裏,他們能利用地形,靠着少量兵力擊敗我軍,但是山外一馬平川之地,敵人若是殺出來,那就是找死!我現在就能收攏敗兵,再把他們打回山里!」
魯海澤的話音剛落,突然感覺到大地不同尋常的震動。
「這是……騎兵?」
「騎兵!」
孔秀猛地反應過來了:「是項陽的騎兵!長安突圍那一夜,他們就是靠着騎兵殺出一條血路的!」
項陽親自領着最精銳的鐵騎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他們殺出山口之後,以最快的速度展開陣列,以摧毀一切的氣勢,正面碾向魯海澤僅餘的親衛隊!
敗!
慘敗!
出征大軍的主帥魯海澤的人頭,都被掛在山壁之上,簡直是當眾抽岳虎叛軍的臉!
岳虎派遣絕對優勢的二十萬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勢入山「剿滅」大涼王朝殘餘,當時除了項陽之外,何人能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在項陽最後帶領鐵騎發起最後衝擊的時候,就已經為此戰譜寫了結局。
最後的階段根本稱不上是作戰,完全就是一路追殺,即使魯海澤有親兵隊的保護,也難逃身死結局。
雖然還有少量的軍隊逃回了關中諸城,但是完全失去了編制,全是以散兵的形式逃走了。
他們現在完全被恐懼支配,戰意全無,還願意逃回長安繼續給岳虎賣命的恐怕不多,大部分會逃回老家避禍。
其實這時,岳虎的手中,依然有數十萬大軍,可以絕對控制關中之地,暫時沒有任何一支義軍能挑戰他的地位。
然而,岳虎的處境卻更加困難了。
之前他孤注一擲,火速派魯海澤為帥征討大涼殘餘,就是因為這是穩定關中不可避免的一環,可以完全建立起他的威望,同時震懾關外各路義軍。
而現在卻遭遇大敗,必定使得岳虎的威望一落千丈。
本來,那些聽從岳虎調派前來長安支援的各路「義軍」首領,在長安城破之後,就跟岳虎不是一條心了。
現在,他們更加不可能無條件地聽從岳虎的命令,甚至有些大股的義軍,產生了取而代之或者自立為王的念頭。
雖然岳虎手上掌握的其他軍隊並沒有吃到敗仗,但是消息傳回來,他們也不可避免地出現士氣低落的狀況。
岳虎現在根本沒有能力在短期內再次出擊圍剿,他手上的可戰之兵,必須全力穩固各個主要城池的防禦,特別是長安的秩序與潼關武關以及河東等地的防守。
即使岳虎很不想吞下這口氣,也只能下令,臨近西南山區的幾處郡城,屯兵自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即可。
……
項陽帶領區區兩營人馬再加上三千精騎,就擊潰了二十萬賊軍。
所有軍隊士氣大漲。
軍中對於項陽的特訓僅有的懷疑聲也完全消失。
其他各營將士,一邊士氣高漲地繼續進行物資採集,一邊在心裏期盼着輪到他們進行陛下親自主導的特訓。
不僅是這些被整編後的軍士,就連易安之女易秋嫻,竟然也不斷找着藉口往她父親和陛下的身邊湊,言談之間,不但希望接受特訓,還希望能帶領一軍。
項陽對於易秋嫻的印象非常深刻,算起來,當初在宮中除奸,剿滅岳氏一黨,她算是立下功勞了。
面對危局,易秋嫻竟能不顧個人安危,冷靜應對,還真的有幾分大將之風。
不過,項陽可不是那種沒有原則的皇帝。
他對於手下將士的特訓安排可是有着「科學依據」的,突然插進來一個女流,而且沒有整編進任何一軍,還是讓她老老實實地跟其他女流負責後勤吧。
「秋嫻,莫要胡鬧了。」
雖然項陽的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不過還是要給易安將軍一個面子的。
「既然名為特訓,那當然會非常辛苦,非一般人所能承受,何況是一介女子,而且突然把你安插進特訓的隊伍里,於軍規不合,也會惹其他將士非議的。」
項陽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換成別人,也該知所進退了。
易安在旁邊,趕緊給自己的寶貝女兒打眼色,讓她趕緊退下。
沒想到,易秋嫻的性格還挺倔,對易安的眼色視而不見,還是非常強硬地盯着項陽。
「陛下,臣既然想要進行特訓,就不會懼怕辛苦二字,至於說什麼於軍規不合,惹將士非議,恕臣不能明白是何意思!」
項陽反而被她說得一愣。
她怎麼突然自稱起「臣」這個稱呼來,而且為什麼於軍規不合,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項陽再次遷就她:「既然是軍中特訓,那自然是針對軍中將士而設,我來問你,你現在算是神威軍的人?還是神武軍的人?」
當時對神威神武二軍進行整編時,可是項陽親自操刀,對於各方面的標準精挑細選,他很確定裏面沒有「多出來」一個女子。
易秋嫻沒有猶豫地道:「回陛下,都不是!」
「那就不結了。既然你不是軍中將士,參與這次特訓自然是於軍規不合的。」項陽直接下了結論。
易秋嫻再次大着膽子看了項陽一眼:「臣乃是玄甲軍的人,自然也算是軍中將士,難道陛下覺得玄甲軍之人,就不能主動申請接受特訓了嗎?」
「什麼!」
項陽大吃一驚,愕然看着易秋嫻。
雖然他穿越之後,直至帶領大家突圍至山上,一直走的是親民路線,但易秋嫻還不至於當面欺君吧?
易秋嫻續道:「此事千真萬確,當晚長安突圍,本來我是跟着宮中諸人一起走的,不過戰事起,我也想要出一份力,所以混入到騎兵的隊伍之中。」
「戰後,陛下下令,將所有騎兵全部編入玄甲軍,臣自那時開始,就是玄甲軍的一員了。」
項陽這才明白過來。
入山之後,他進行軍隊整編,雖然對步軍裁撤了不少,走精兵路線,但是對騎兵,他卻沒怎麼動刀。
沒辦法,在任何時代,騎兵都是非常寶貴的戰力,特別是這些騎兵有着黑暗之中踏破數十萬敵軍連營,算得上是寶貴的作戰經驗。
只要指揮得宜,一個騎兵能發揮出幾十名普通步兵的作用,一支精銳騎兵足以改變一場大戰役的結局!
因為幾乎將所有人員保留下來,所以項陽反而沒有為其操多少心,想不到卻這樣讓易秋嫻鑽了空子。
之後面對魯海澤的大舉進攻,他也是將騎兵集中使用。
三千騎兵在一起,而且項陽需要負責的是各個方面的作戰,怎麼可能把騎兵挨個分辨,直接指揮着大軍就衝殺上去了。
他根本沒時間,把易秋嫻從中揪出來。
當然了,易秋閒雖然當面頂撞了項陽,但他並不會因此降罪,看着易秋閒的臉龐,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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