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淮:「……」
他投給她一個涼涼的眼神,你罵主子你完了!
反應過來以後的趙薈蔚:「……」
她今天就是不慫,反正沈明南又不在這裏,她怕個屁!
於是繼續道:「你別磨嘰了,再晚一點就真的只能給她收屍了!」
在趙薈蔚的再三請求下,余淮是垮着個臉出去的,他腳尖輕點幾下就瞬間隱匿於林間。
趙薈蔚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祈禱,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
……
陳春紅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也不知道她在往哪個方向跑,不熟悉路的她毫無目的的四處亂竄。
直到跑到一條湍急的河流邊,她停下了疲軟的腳步,跪倒在地上。
她的身旁包袱里是她從家裏隨便帶的幾身破布衣裳,裏面還有十兩銀子是老莫頭給的聘金。
她慢慢爬到河邊,在河水的倒映下,她清楚的看見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河水倒映着她臉上遍佈的凝干血跡,以及她驚恐的雙眸。
她忍不住抬起自己的雙手,上面也是沾滿着鮮血。
好髒,好髒……
這些血好髒……
她的眼前划過昨晚所經歷的一切。
她把豬肉剁碎,再把紅蘑菇剁碎,兩個摻和在一起炒出來的時候香氣撲鼻。
不出所料,她又挨罵了,段霞嫌她把好好的豬肉切得太碎。
但這個並不重要,他們不是依舊吃得很香嗎?
連多的一口都捨不得給她……
她冷眼看着他們腹痛,嘔吐,然後吃了毒蘑菇的他們竟然還出現了幻覺。
段霞把自己放在心上的相公當成了仇敵鄭翠花,提着刀就砍了上去。
溫熱的血液飛濺到她的臉上,飛濺得地面到處都是。
吃痛的陳富貴伸出雙手死死掐着段霞的脖子,直到把人掐死以後他才體力不支的倒在段霞身側。
他們都死了……她還活着。
血液順着地板蜿蜒的流到她的腳邊,她低頭在血液的倒影中看見自己嘴邊咧着的笑容。
等院子裏恢復了寂靜,只余蟲鳴的時候,她才慌張的收拾東西跑了出來。
「滴答,滴答……」
一滴兩滴晶瑩的淚水落在她攤開的手心上,跟乾涸的血跡暈染在一起順着掌心流淌下來。
她本來應該高興的,那些折磨她的都死了,可是她為什麼哭了……
陳春紅不知道為什麼,哭着哭着就笑出了聲,她喉間壓抑着聲音,她終於擺脫了這個家庭,所以她的代價是再也沒有家了……
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陳春紅驚慌的向後望去,只見為首的一名官差提着刀,後面還有十幾個官差把這片地方圍了起來。
一路走走停停,她沒想到他們這麼快還是找到了這裏,她逃不掉了……
李捕頭在她三米遠的地方站定冷聲道:「陳春紅,你弒父殺母,罪無可恕,你還想逃到哪兒去?」
陳春紅擦了擦眼淚,慢慢站起身,轉身面對着他們,咧嘴笑道:「逃?我就沒想過要逃。」
李捕頭皺眉,舉着刀道:「自覺點跟我們一同回衙門,縣太爺自會發落,反之,殺無赦!」
河邊的風吹着她的衣袍獵獵作響,雜亂的髮絲在空中凌亂的飛舞着,她慘然一笑,轉身看向湍急的河水。
希望……
這河流能洗淨她一身的罪孽……
下輩子,她再也不要這麼活了。
在李捕頭驚懼的目光中,陳春紅縱身一躍就跳進了河中,湍急的水流很快就把她捲入水底不見蹤跡。
地上除了她帶出來的包袱,再無其他。
李捕頭看着河流湍急的方向,冷聲命令道:「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余淮在後方藉助樹木擋住了身影,他眉頭微皺,好像還是來晚了。
見事已至此,他沒什麼猶豫抽身就走了。
回去以後,對着趙薈蔚就是實話實說。
「什麼?!她跳河了!??」
趙薈蔚驚得一下坐在了椅子上,這還咋救?
她現在腦子有點亂,心裏只覺得沉甸甸的。
她跟陳春紅應該算是朋友吧?
雖然以不太友好的方式相識,她依舊記得那個早晨,旭日微風,她們和解了。
余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院中了,趙薈蔚看着外面的景色出神,好半晌才輕輕嘆了一口氣。
……
……
祁源縣
祁源山腳下
韓志一個上午也才召集了三百餘人。
他走到沈明南身側,愁眉苦臉道:「副使大人,祁源縣內根本就沒有多餘的人手了,其餘的都是些老弱病殘,根本就不是山匪的對手,能用的官差只有這麼多了。」
徐雲琛聞言,看向身後站成幾排的官差,整體看上去就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就這樣也能上山剿匪?
沈明南隱在面具下的黑眸在隊伍中輕掃一眼,他薄唇輕啟,「韓縣令,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就算是借,也要把人給我集齊了。」
韓志苦不堪言,荊州本來就不是什麼富饒的州城,更何況他們這些隸屬於荊州的小縣,勉強就混個溫飽。
上次沈世子已經借了祁源五百官差,如今又要五百,韓志雖說昨晚答應了,可那也不過是緩兵之計,他害怕這位爺發怒就先安撫下來,等召集人的時候,發現能用的也就這三百餘人左右。
韓志冷汗涔涔,唯唯諾諾的縮着。不敢言語。
徐雲琛把腰間的州牧令丟給他,出聲道:「拿着這塊玉令去周邊最近的南陽郡借兵,最遲下午歸來。」
韓志接過,就立馬吩咐人去行動。
徐雲琛看了一眼叢深茂密的林間,側頭看向沈明南問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沈明南唇角微勾,「等着唄,還能怎麼辦?」
徐雲琛眉頭微皺,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就他們這手底下的歪瓜裂棗,現在上去無異於是送死的。
於是沉吟道:「可,我們沒有萬全的把握最好不要冒險,等南陽郡的援軍到了就可以了。」
韓志派人快馬加鞭的去往南陽郡,自己則又來到了山腳下待命,他滿目擔憂:
「副使大人,祁源山易守難攻,想要剿除匪禍,恐怕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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