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安靜地摸魚 第140章飛花點翠

    不說劉嬛見到畫卷時，如何地淚眼朦朧，戌正一刻（20：15）被步輦抬到主院的海棠，面色緊張地走進寢室。

    謝康坐在窗邊的矮榻上，打棋譜，體驗着閒敲棋子落燈花，一份棋譜打完，看向寢室門口，笑道：「你這是準備搶玉竹的活計。」

    海棠清瘦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苦，走到謝康的身邊，緩緩跪下，低聲說道：「第下，我……」

    「自把玉釵敲砌竹，清歌一曲月如霜。」謝康用右手抬起海棠的下巴，輕聲說道，「你是認為孤準備讓你孤獨一人待在聞鶯閣嗎？」

    海棠眼角有淚珠滑落下來，低聲說道：「第下就是將奴沉塘，也是……應該的。」

    謝康語氣悵然地說道：「孤自小體弱多病，容易見到一些不同尋常的……人或者鬼。這首詩是見過一隻狐女所做。」

    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海棠，我出海，只會帶着夫人和左孺人，與你是什麼無關，與名分有關。你若想自由，我離開後，你可以抱病在身。平叔會安排你身亡離開，從此你我相忘於江湖。總好過你，憔悴損。」

    海棠面色慘白，墮馬髻顯得臉更加清瘦三分，輕聲說道：「第下，奴……奴不想離開你！我是血脈返祖的九尾狐，天地靈氣不夠支撐我修行。我不想吞噬別人的妖丹，才跑出來。我沒有害過人，因為在建康城待得久了，身上的妖氣基本背人族煙火氣所掩蓋住。」

    「不想離開，就照顧好自己。」謝康將人拽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輕聲笑道，「國師府有平叔他們坐鎮，沒有妖能把你帶走。等過幾年，九州大陸安穩下來，我們去樂安郡那裏定居。我帶你們去遊山玩水，沒有建康城這麼多的規矩。」

    「天地靈氣就算再濃郁，人族興起，其餘幾族必然是要被壓制的，不僅僅只是你們妖族。跟在我身邊，過自己的小日子。你過得好了，只要他們不鬧騰，自然不會太差，懂否？」

    海棠低頭沉思，想到儒道佛三門與謝康的關係，抬起頭來認真地看着他，輕聲說道：「第下，我不想你參與到妖族的事情，那些事……與你無關。」

    謝康摟緊海棠的腰，笑道：「普通狐族無法返祖九尾狐，更不會有妖自願獻上妖丹。既然決定留你在身邊，自然就代表接下這因果。不用胡思亂想，峨眉離那裏不算遠，你到時可以偶爾回去看看。把自己弄得這麼清瘦，只此一回。再有下次，我就讓阿南盯着你吃肉，一天一大盆，吃不完不許睡覺。」

    海棠想到謝南姜的樣子，捂嘴輕笑，說道：「第下，你確定那肉能進入奴的口中？」

    「我這自然是有獎勵的，放心，她一定會盡心盡力完成任務。」謝康抱起人來，放到床上，說道，「我彈一首曲子給你聽，等我回來時，若是沒練好，看我怎麼收拾你！」

    海棠乖巧地坐在那裏，恢復了本來的面目。

    謝康愣在那裏，竟然不是上一世電視劇里千嬌百媚的狐狸眼，更沒有任何魅惑。小小的臉上，一雙小鹿般的眼睛，清澈如水，乖巧得像是聽講的學生。

    啞然失笑，誰也沒說狐狸就一定是媚態橫生，是自己先入為主，誤會了。如果說劉嬛是朵芳香素雅又清麗的梔子花，海棠就是幽雅可愛又清麗的鈴蘭。

    拿過琵琶來，輕挑琴弦，初春時節草木初綠，春風微涼，陰雲漸漸鋪滿天空，零星雪花飄落，繼而漫天飛舞，很快便是天地之間，蒼茫一片，漫山遍野，只有點點綠意隱現……謝康輕聲笑道：「此曲名為飛花點翠。」

    海棠眨了眨眼睛，問道：「第下，這是樓觀台的春雪嗎？」

    「聰慧。」謝康放下琵琶，坐到海棠身邊，笑道，「每個人的理解會有不同，有人會彈成，暮春時節落花漫天的情景。也有人會彈成初雪來臨，落在竹林或是松林的情景，不必拘泥。」

    海棠微微頷首，就是西南大山，也有飛雪漫天的情景，更不要說秦淮河上，漫天雪花沒入碧水，畫舫挑燈而行，「第下，你回來後，我便會是這般模樣，這段時間我會努力修煉。」

    「也好，沒事之時，可以和青杏合曲，她的洞簫吹得不錯。」謝康放下心來，不管怎樣，是自己來到這裏後的第一個女人……哪怕是只狐狸，也是女狐狸，總要多看顧一些。

    門外的玉竹眉頭微皺，竟然只是彈曲，第下這是不喜歡海棠娘子了嗎？不應該呀，還是綺年玉貌之時……第下不像那種短情之人。

    「玉竹，你再亂想，我就讓你和海棠一起侍寢。」謝康的聲音淡淡傳出來。

    玉竹忙說道：「第下，奴錯了，我這就專心刺繡，繡美人行樂圖。」

    寢室內海棠直接笑倒在床上，說道：「哈哈哈，第下，你想收玉竹收就是，何必拿我做由頭，誰還能說你什麼不成？」

    「淘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反了你了！」謝康一揮手放下簾賬來，捉住海棠，「想收她就不會這麼說，我身邊總得有用得順手的人，都收了，誰管理身邊這些瑣事。」

    海棠用手抵着謝康的胸口，柔聲說道：「第下一句話，奴過來幫你打理，不會讓玉竹受委屈。」

    謝康：「……」收流蘇都後悔了，不可能再收玉竹，除非哪天人間玩夠了，上九天攬月去。美人易得，貼身大侍女難求。

    ……

    玉竹聽到海棠求饒的聲音，終於鬆了口氣，雖然感覺第下更希望自己當貼身大侍女，若是突然……自己也沒法拒絕……還是希望能陪在身邊，一起出海。

    步搖性子有些跳脫，做事不夠穩妥。瓔珞又陪着兩位小娘子，就算回來，第下身邊的事情，三個人分工也是很忙的。需要細心留意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怎麼也要六個人才能安排開來。

    ……

    子初二刻（23:30），海棠被送出主院。

    玉竹輕聲問道：「第下，接哪位娘子過來？」

    謝康淡淡說道：「睡覺。」

    玉竹輕聲應諾，坐在繡架前默默繡美人行樂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