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程氏笑笑,「珠兒,把娘親也火化了,跟他們一起葬回沙門縣,把我們葬在我的姐姐的墓邊上,如果可以,把姜慶才從死人溝里撿出來,給他也立個墳墓,謝謝珠兒,珠兒,娘親走了,不要哭,娘親活着難受……真的難受……原諒我……珠兒……」
最後幾句話,是斷斷續續說的。
說完,再無聲息。
就跟沉沉睡過去一樣,安詳。
姜蓮珠忍不住,哭叫了一聲,「娘!」
廖久將快要崩潰的媳婦摟到懷裏,輕拍她的背,輕輕安撫。
「算了,這是她的意願,確實,她這樣活着也挺難受的,走了是解脫,咱們不強求,媳婦,不哭,娘親,是笑着走的。」
姜蓮珠第一次壓抑哭出聲來。
姜程氏走了,戰王府原本定得給福安郡主舉辦歡慶宴一事,正式取消。
養母病逝,姜蓮珠沒有心情。
戰王也體諒她,反正也認祖歸宗了,玄皇以及京城元老們都參加過了,至於其他的就一切從簡了。
姜蓮珠現在也變成了玄蓮珠了,郡主府第也在修繕當中。
她與戰王商量了一下,決定,把姜氏醫館閉館了,給姜程氏的骨灰送回沙門縣安葬。
囡寶也因為姜程氏的過世,傷心哭了,二寶也掉了眼淚,大寶內斂,但也是神情不虞,看得出來,也很難過。
姜程氏畢竟是他們家曾經的一員。
說起送靈回去,幾個孩子也想送姜程氏一程,加上他們從十里鎮逃難出來之後,都一直沒有回去過,姜蓮珠決定把幾個孩子一塊兒帶回去走走,散散心。
廖久自然是要陪着保護媳婦,保護崽們的,當然,也送送姜程氏。
他們夫妻倆人完全可以坐金雕飛回去的,但是這次要帶孩子們,就坐車馬回去。
戰王也派了人保護姜蓮珠她們,安全方面是絕對不用擔心的。
商量好了,就準備動身啟程了。
大寶二寶在天涯學院裏,請了個小長假,來去至少要月余的時間,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耽擱了的話,那就會更花時間一些。
玄皇那邊有些不同意大寶離京,怕他出門在外門,不安全,後面得知有戰王府的灰衣衛護送,也就同意了。
臨出發前,把廖久召進宮內,一番密談。
出宮之後,廖久就跟姜蓮珠匯報,他官復原職了。
姜蓮珠一臉懵?
「怎麼回事?!」
廖久開玩笑道,「托媳婦的福,雞犬升天了?!」
姜蓮珠白他一眼,「說正經的!」
廖久才道,「皇上不放心大寶回鄉,雖然戰王也派了人,皇上也想派人看着點,起先準備派內衛府的人,又覺得不妥當,想啟用六扇門,給我官復原職,自然也是給戰王看的,之前,削我的職位,是因為拒絕了公主,抗旨抗婚,與你成親的緣故,現在這一切都構不成罪行了,給我官復原職,一是給戰王看的,二是讓我繼續接手六扇門,保護你們出行他也放心一些,一舉多得。」
姜蓮珠表示了嗤之以鼻。
果然都是老狐狸。
每一步都是算計。
看似荒唐的事情,但卻是最大利益化的結果。
玄皇怎麼說呢,一個帝王,能這樣懂得變通也不容易了。
還有,姜蓮珠感覺到了玄皇對大寶特別的看重,這僅僅是因為對大寶他們的負疚感嗎?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那就恭喜廖總督了!官復原職了!其實皇上也知道,六扇門的四大指揮使,都是你的人,這幾個月來,削了你的職,沒給六扇門重新派新總督,其實,也是給你留着的,他只需要一個機緣巧合,繼續奴役你,這下好了,這個機緣巧合這麼快就到了。」
平時,廖久不是總督,也能調動六扇門,只不過,沒有那麼名正言順而已。
廖久苦笑,「為了更好地保護媳婦,保護崽,皇上奴役我,我也願意。」
「對了,你那個兄弟廖延呢……」
廖久又道,「被撤職了,現在他們一家子又回清寧候府,我母親那邊去鬧,因為沒地方住了,我母親把她們給趕走了,那邊鬧得不可開交,我也沒有去關注。」
姜蓮珠也毫無心情去關注,她現在只想送姜程氏的骨灰回鄉去安葬。
讓姜程氏入土為安。
現在,她福安郡主成了京城裏的紅人,天天都有送禮上門的,兩邊隔壁都在裝修,整天敲敲打打的,甚是煩心。回鄉躲幾天清靜也好。
「你這一總督身份恢復了,你親爹他們應該日子也好過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的人多了去,那姚氏是個不安分的人,進府容易,進府之後,把你母親身邊的人,又要帶混帶雜,還是建議兩家人不住一起的好,算了,長輩們的事情,輪不到我們當小輩的來操心。」
她自己的事情都操心不完,自從商量了要離京回鄉之後,這層層阻礙的,都好幾天了,今天,玄皇才算是最終批下來。
她們改了身份地位之後,一舉一動,都不像從前那麼自由了,她出行,要經過戰王批准,大寶出行要經過玄皇批准。
這就是相應的代價吧。
「媳婦,準備得差不多妥當了,明天一早,準時出京,我們還是按上次的路線,原路返回,離京走水路到楚北府,再從楚北府坐馬車回沙門縣,過關文碟,船隻車馬,路上都早有人安排好了,應該比上次還要順利,還要快。」
「那行。乘風它們帶麼?」
「帶上,讓它們跟着飛,現在也不怕人覬覦了,萬一有個什麼事情的,有它們在,也能隨機應變一些。」
「嗯。」
***
第二天,天還未亮,襄王府門口,幾輛馬車排隊順序好。
第一輛是最大的馬車,姜蓮珠夫妻帶三隻崽坐這一輛。
第二輛是麗娘以及幾個近身的僕婦。
後面幾輛就是裝的一些雜物,京城的土特產什麼的,給王家村人帶的禮物什麼的,還有路上所需的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