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玲,你等等!」
身後突然有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夏玲猛然轉身,渾身殺氣大放。
太奇怪了,之前明明感覺周圍沒有人,卻突然冒出一個聲音。
幾道破空聲從遠處掠來,很快落在破敗的村子裏。
一名能力者把懷裏的老邁婦人放下來。
老婦人穿着米黃色的西裝套裙,頭戴一頂禮帽,舉手投足間帶着一種優雅的氣質。
在婦人身邊,幾個實力不一的能力者貼身保護,警惕地掃視四周的風吹草動。
有超a級能力者當保鏢,可見婦人有着特別高的地位,她就是名劍山莊的莊主易秋艷。
夏玲渾身殺氣一斂,臉上露出友好的笑容,「易莊主,好久不見了。」
「確實好久不見了,我遠遠看見你的背影,感覺特別的熟悉,所以就忍不住叫住你了。」
夏玲目光閃動一下,笑了笑,道:「易莊主,你的眼神還是那麼好啊。」
易秋艷開玩笑道:「畢竟是強化視力方面的超能力,所以比跟我一樣年紀的老人家看得遠一點。」
說着,她的視線落在了昏迷不醒的易凌峰身上,道:「我準備睡覺的時候,忽然想起來有件特別緊急的事沒有處理。
於是,起床到書房,發現密室的門被打開,天外玄鐵不見了。
除了峰兒,沒有人知道天外玄鐵藏在密室里,當我看到他停在院子裏的車不見了,我就知道出事了。
幸好,我手下的人有人注意到了峰兒,匆匆忙忙追出來,遠遠聽到這處村子裏的打鬥聲,於是就趕過來了。
這裏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
「事情是這樣的……」
夏玲沒有隱瞞,把事情的大概經過說了一遍,該隱瞞的地方當然要隱瞞的。
她敘述的內容是這樣的。
她來到名劍山莊遊玩的時候,看到了易凌峰,感覺他身邊的女人有問題,於是就悄悄跟蹤,結果真的發現了問題。
然後,就是一場打鬥,解決掉了兩個不懷好意的人。
從夏玲敘述的內容里,易秋艷聽出了很多被一筆帶過的內容,她沒有計較,而是特別自責地說道:「說來真是慚愧,我平時太忙,對孩子的教育不夠,導致他幹了這麼蠢的事。
他跟趙碧雲交往,我是知道的,一開始我也覺得有問題,還派人查了這個女人的底細,後來發現沒有問題,再加上時間長了,就疏忽大意了。
今天幸好有你,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說到最後,易秋艷的眼神里充滿了感激。
夏玲連連擺手,「我就是誤打誤撞。」
「對了,我本來是打算把天外玄鐵還給你的。」
說着,夏玲取下了身上的背包,跟易秋艷太熟了,實在沒辦法把天外玄鐵據為己有。
高騰暗暗搖頭,夏玲是個講究人,換作是他,肯定插科打諢,裝作不知道。
啊?什麼?天外玄鐵?那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啊。
接過夏玲遞過來的背包,易秋艷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她道:「你是想帶着天外玄鐵去找陳龍田鑄劍的吧?」
「這個……」
夏玲被戳穿心事,露出了難為情的表情,她還是太嫩了,不是易秋艷這個老江湖的對手,輕易便被看穿。
「你的選擇讓我很傷心啊。」易秋艷直搖頭,「認識那麼多年了,你對名劍山莊還這麼的不信任,陳龍田那個老王八不見得就有那麼好!」
夏玲無言以對,站在那裏手足無措。
高騰暗暗嘆氣,真是個傻瓜。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跟很多人都不一樣。」易秋艷把背包扔還給夏玲,「天外玄鐵是你的了,你去找那個老王八鑄劍吧。」
「這……」
易秋艷道:「不得不承認,你的選擇是對的,那個老王八的鑄劍水平就是比名劍山莊高,還高了好幾個層次。」
夏玲詫異道:「天外玄鐵是名劍山莊珍貴的寶物,你真的就給我了?」
「如果沒有你,峰兒已經是一個死人,那兩個人也逃之夭夭了,天外玄鐵是你應得的。」
「可是……」
夏玲面露遲疑,她更覺得拿了天外玄鐵很難為情。
所以說,人的道德水準不能太高,越道德水準低下,活得越輕鬆。
易秋艷似乎看出了夏玲心中所想,她道:「如果你心裏覺得過意不去,幫我做件事吧。」
夏玲精神一振,「什麼事?」
「名劍山莊裏有把名劍冰魄,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那是傳承了近千年的名劍,是第一任莊主鑄造,一直保存在名劍山莊,意義重大。」
易秋艷面露愁苦地說道:「冰魄被人偷走了。」
「被人偷走了?」夏玲吃驚道,「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差不多半年了。」易秋艷神色感傷道,「那個人偽裝成鑄劍師,在名劍山莊藏了整整五年,得到了我的信任後,偷走了冰魄,他還殺死了我的丈夫。」
「竟然有這種事……」
夏玲更加吃驚了,易秋艷是那麼聰明絕頂的人,居然會被騙,太不可思議了。
「嗯?」
夏玲忽然注意到,易秋艷身邊的能力者們都表情怪異,眼觀鼻,鼻觀心,讓自己保持着冷靜。
「這裏面似乎有貓膩啊。」
夏玲的腦中突然蹦出一句話,有其母必有其子,難道是……
這種事還是不要瞎想了。
她問道:「那個人叫什麼名字?長得什麼樣?最後一次出現的地點是哪裏?」
「他叫王友仁……」易秋艷把手機拿出來,「我把他的照片發給你,你有沒有換手機號?」
「沒有。」
照片發過來,是一個渾身肌肉虬扎的中年男人,臉上留着乾淨整潔的絡腮鬍,笑容特別的有魅力。
從照片的視角,夏玲看出了一點名堂,有其母必有其子,果然一點沒錯。
「這半年來,不止是名劍山莊的人,安全局的人也在找他。
他最後一次出現的地點是在商泰市,打傷了幾個a級能力者,就消失不見了。
你要是有機會看到他,就殺了他,幫我把冰魄奪回來!!」易秋艷惡狠狠地說。
「好,我知道了。」
「對了,那個老王八的身體狀況怎麼樣?」易秋艷轉移話題。
「挺好的,沒有……」
易秋艷打斷道:「你不說我也知道,老王八都是長命的!」
夏玲尷尬地笑,「這個……」
「我看你身上沒有帶劍,是在戰鬥中損壞了嗎?」
「是的。」
易秋艷笑道:「武器就是生命,這句話在名劍山莊傳承了近千年,你現在應該特別急切地想得到更好的劍吧?」
夏玲點點頭。
「既然這樣,我就不留你了,快點去找那個老王八,鑄造你的新劍吧。」
夏玲想了一下,道:「我會儘快找到冰魄的。」
易秋艷微笑道:「希望如此。」
「那……再見。」
易秋艷笑了笑,「希望我們很快就能再見。」
看着易秋艷幾人準備離開。
高騰這才開口道:「你也太講究了,如果她真的收下天外玄鐵不給你,你的劍怎麼辦?」
夏玲撓了撓太陽穴,「跟她太熟了,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你真的是……」
「反正你在名劍山莊一天,這個地方就別想安寧,這次沒得到天外玄鐵,下次我們就得到了。」
高騰露出深沉的表情,點了點頭道:「也對,說不定就是毀滅名劍山莊的大危機。」
夏玲不當真,覺得高騰是在開玩笑,掩嘴笑道:「你這個掃把星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吧。」
高騰拿出手機,找出方夢的號碼,「我們就不耽擱時間了,早點去找那位鑄劍大師把劍鑄造出來吧。」
「好。」
打通方夢的手機,約好在城外見面。
王雅大小姐很不高興,高騰竟然聯繫方夢,而不是聯繫她。
她憤憤不平,一定要高騰給她打電話,任性的樣子讓高騰覺得很可愛,滿足了她的小心愿。
終於結束手機通話,準備離開的時候,高騰的視線落在了鐵志那奇怪的身體上,腦中冒出一個想法,「鐵志是融合各種礦石提升實力的超能力,他的身體會不會是特別好的鑄劍材料?」
夏玲頓時露出驚恐的表情,「這……這不好吧?是不是太兇殘了?」
「帶回去給那位鑄劍大師看看?
說不定能讓你的新劍更提升一個層次呢?」
「還是……還是不要了……我過不了心裏那個坎,就算能鑄造更好的劍,我也不需要。」
夏玲深深看了鐵志的屍體一眼,她忽然發現,這個人的胸膛有一處特別奇怪的紋身,是一棵大樹的圖案,枝繁葉茂。
「嗯?這個紋身是什麼意思?」
夏玲覺得奇怪,從來沒見過有人把樹紋在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
對此,高騰有獨到的見解,他分析道:「比如說,被綠一次,就在樹枝上加一片葉子?」
夏玲看着那繁茂的樹冠,沒好氣地瞪了高騰一眼,「你開什麼玩笑!」
停頓一下,她分析道:「我覺得他應該來自某個組織。
我從來沒有在別的敵人身上見過這種圖案,應該是規模特別小的反社會勢力吧。
早知道就不急着殺他了,應該問問清楚。」
兩人都沒把這件事太當回事兒,他們回到停車的地方,等着方夢兩人到來。
沒有等太長時間,方夢兩人就到了,鑽進車裏,踏上了返程的旅途。
……
到了陳龍田生活的小村,已經是早晨了。
那麼快就得到天外玄鐵,這位鑄劍大師感到特別的不可思議。
夏玲又把在名劍山莊發生的故事告訴了陳龍田,聽完之後,這位鑄劍大師感慨萬千。
「有其母必有其子,易凌峰跟他的媽媽實在是太像了,對待感情同樣的糟糕。」
夏玲的表情變得特別的糾結,「您是說……」
「對,就是你想得那樣,我就是因為她亂來,才不想接任名劍山莊的莊主之位,我受不了自己的妻子有那麼多的……算了,都過去了,提這些沒有意義。」
「那個……」
夏玲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把冰魄的事告訴陳龍田。
「你有話直說,婆婆媽媽的幹什麼?」
「說起來也算是一件大事,就是……」
夏玲把冰魄丟失的事情告訴了陳龍田。
這位鑄劍大師聽後,連連冷笑,「我就知道會這樣,生活上不檢點,遲早會……算了!懶得說她!」
王雅忍不住咂咂嘴,用胳膊肘捅了捅高騰,「真沒想到,老一輩的生活還挺多姿多彩。
哦,不對。
應該是黃色之中摻雜着綠色,綠色之中摻雜着黃色。」
高騰責怪道:「你有點不禮貌,別什麼話都往外說。」
王雅捂嘴,含糊不清地說道:「對不起,我知道了,實話藏在心裏就行了,不要說出來。」
陳龍田吹鬍子瞪眼,「你們給我出去!我忍你們很久了!」
王雅高高舉手,行法國軍禮。
高騰指着她道:「大師,我是真的在訓斥她,絕對沒有跟她一唱一和。
什麼時候能開玩笑,什麼時候不能開玩笑,我心裏是有數的。」
這一點,高騰說得是真心話,他覺得陳龍田跟易秋艷肯定有點什麼。
名劍山莊男多女少,易秋艷上了年紀都帶着一種歲月的美,年輕時肯定美得不可方物,陳龍田怎麼可能不心動?
所以,他不想亂說話,那種揭人傷疤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於是,他表情嚴肅地說道:「王雅,你出去面壁,什麼時候大師原諒你了,你再什麼時候進屋裏來。」
「哦。」
王雅很聽話地走出房間,對着牆壁站。
「你少來!」
陳龍田顯然不信高騰,那該死的浪蕩氣質讓高騰得不到這位鑄劍大師的信任。
「你也給我出去面壁!」
「……」
高騰嘆了口氣,走出房間跟王雅站在了一起,像兩個犯錯的小學生。
「高高,是我連累你了。」
「不夠誠懇。」
「那怎麼樣才算誠懇?」
「至少要用歐派埋臉吧?」
「你啊……做夢去吧!」
高騰嘆氣,「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推進更多的好感度,解鎖更多的福利。」
「你說得像在玩黃油遊戲。」
「誰的人生不是一場遊戲呢?」高騰感慨道,「只有少數人,才能把人生遊戲玩得像我一樣跌宕起伏,充滿精彩。」
「那我應該離你遠一點,搞不好哪天就被你拉滿了好感度,在腿上寫滿了『正』字。」
「好傢夥,你是真敢說啊。」
王雅嘻嘻一笑。
……
天氣說變就變。
上午還出太陽,下午就烏雲密佈,雷暴天氣即將來襲。
在屋裏喝茶的陳龍田走出來,抬頭望着天空,是個鑄劍的好時機。
他立即決定開爐鑄劍。
鑄劍的時候,必須保持足夠的安靜,不能被任何人打擾,陳龍田把自己鎖進鑄劍房裏,開爐!
雖然多年沒有鑄劍,但是這種技藝已經深深烙印進了他的靈魂,沒有絲毫的生疏,依舊是那麼的行雲流水,充滿了藝術的美感。
天空雷聲隆隆,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鑄劍房散發出了無比驚人的高溫,將周圍的雨水都蒸發成霧,升騰而起。
屋內。
從窗戶能夠看到一片片絢爛的火花,映亮滿室,這幅景象有種用語言無法形容的美。
「轟隆!」
天空越來越黑,烏雲匯聚而來,仿佛要壓塌整個村莊。
雲層之中電光閃爍,恐怖的能量正在緩緩醞釀。
「咔嚓!」
雷霆劈開黑暗,映亮了眾人的視野。
鑄劍房的門被陳龍田猛地撞開,他向山頂狂奔,以超s級的速度,幾個呼吸就到。
只見他的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烏黑鋥亮的巨錘,高高舉起,指向天空。
「咔嚓!」
一道粗壯的雷霆轟然落在了巨錘上,陳龍田亂發狂舞,渾身繚繞電弧,猶如雷神降世。
巨錘重重轟落在劍胚上,隨着這股磅礴巨力,雷霆融入了進去。
陳龍田狀若瘋魔,不斷舉起巨錘,又不斷重重轟落,不減一分力道,也沒有波及到地面,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劍胚上。
每一錘都是那麼的完美。
「太驚人了。」
遠遠觀望的幾人同時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他們呆呆地看着,終於明白什麼叫天下第一鑄劍師。
不知過了多久,烏雲漸漸散去。
陳龍田停了下來,他拿起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可以確信,這是他最巔峰的作品。
他背着走,緩緩從山上走下來,夏玲已經迫不及待地迎上去了。
「大師,怎麼樣?」
陳龍田頓時不高興了,瞪着眼道:「你在質疑我嗎?」
夏玲急忙辯解道:「不不不,不是的,我就是……」
陳龍田哈哈大笑,「傻孩子,你怎麼連玩笑話都聽不出來了?」
頓了頓,他接着道:「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的信任,等劍磨好之後,就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