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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定省是大戶人家都有的規矩。樂筆趣 www.lebiqu.com
但是怎麼請安,什麼時候請安,那都是靈活應變的。
應家請安的規矩就很鬆。
老太太喜歡的是,無論哪個孩子,有空了就去她那兒坐坐。
如果你們忙,我也就享受安靜。
全家掐點到,沒話找話。
你們不累,她還累。
更何況這上班的上學的還有管家的。
每個孩子都有不同的事情要忙,何必為了所謂的規矩讓孩子們更忙?
她若是實在想哪個孩子了,或者有話要說,差下人跑一趟,還能不來?
老太太是這樣,應家各房也是如此。
當應千雲掐着崔氏很忙的點,先去給崔氏請安。
崔氏腦補得是瑟瑟發抖的庶女坐立不安了一天後,終於過來服軟了。
並沒有多想。
正忙着的崔氏就隨便打發了應千雲。
當崔氏搞定手頭上的事情。
轉頭就知道了應千雲並不是回去了。
而是又去給老太太請安,並且已經陪同老太太聊了很久了。
重點是……應千宜也在。
崔氏突然內心有點不妙的咯噔了一下。
端着當家主母的儀態,崔氏火速前往老太太集福堂。
入目看到的,就是應千雲和應千宜分別坐在老太太兩邊。
老太太的身子卻更是歪向應千雲的。
不僅僅是坐姿的偏移。
此刻的老太太正熱切的拉着應千雲的手,笑語顏開。
應千雲小聲的說着什麼,換來老太太又一陣大笑。
而應千宜,尷尬,不合時宜,無法插嘴。
仿佛被人遺忘。
此刻應千宜的處境,簡直是昨晚應千雲的翻版。
插不進任何話題,沒有得到任何的關注。
昨天崔氏巧妙的冷落了應千雲。
結果應千雲直接今天用同樣的方法反擊。
如果現在的狀況是應千雲說得話題太引人入勝,應千宜也聽入迷也就罷了。
但是崔氏清楚的看到自己閨女想要插嘴,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自己教導出來的孩子,絕對不是那種天真嬌憨的草包更不是溫室里的花朵。
世家貴女,語言是他們的武器。
各種需要交流的場所就是她們的戰場。
一時間插不上話的情況不少見。
可被人強行製造這種場面,就是屈辱了。
更讓崔氏覺得難堪的是,這屬於應千雲的反擊。
昨晚她還確定,那就是個略有小聰明,實力不足的庶女。
今天應千雲就用同樣的方法給了她一巴掌。
不僅僅是回擊昨天的遭遇,更是回擊了崔氏的自以為是。
眼看着女兒吃虧,崔氏內心立刻湧起了心疼以及憤怒。
可看向屋內的表情依舊是親切的慈和。
「千雲在說什麼呢?」
崔氏一邊笑着打斷大家的對話,一邊給老太太請安。
兩個女孩自然也是站起來給崔氏行禮。
「千雲啊,特地來給我描述鳳州去年的萬金節。」
那是什麼?
饒是崔氏臉上神情也是一愣。
已經聽了很久的應千宜立刻為母親科普。
鳳州有一個古廟,古廟裏有一棵幾百年銀杏樹。
每年入秋,都是一個盛況。
七十年多前,鳳州的一位知州號召當地居民圍繞着古廟廣種銀杏。
十五年後,當年的那位知州的兒子再度來到鳳州成為知州。
迎接他的是滿城耀眼的金色。
金色的秋日陽光照射在金色的樹葉之上。
滿城銀杏連成了一片金色的霞光。
在這霸道十月,沒有誰的景色能勝得過銀杏成林的美。
明明是普通的人種下去的普通的樹。
卻在多年以後,美得像是神跡。
對於這位年輕有為的知州來說,這更像是一位父親跨越十五年送給兒子的禮物。
崔氏也從記憶中挖出了這段官場佳話。
不過那都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崔氏大致能推測出,後來因為滿城銀杏,於是官方折騰出了一個萬金節。
但是,那又如何?
如今這個時代,哪兒哪兒都是純天然的美景。
就是京城邊上的小路,都能讓應北熠讚嘆不已。
更別說銀杏這種哪兒都有的樹了。
別的不說,京城就有一顆很有年份的古銀杏,少說有五百年了。
就這事情,會讓千宜插不進嘴?會讓老太太如此開懷?
應千雲看着崔氏坐下,轉頭繼續和老太太說着萬金節的細節。
是的,一個不錯的景點,一個小地方的人造節日。
本來不該引起老太太的如此高度的關注的。
可誰讓老太太在那裏有一段不錯青蔥回憶呢。
要全面的了解一個人很難。
可要了解一個人曾經的軌跡,卻很容易。
知道你在a大畢業,和你聊母校總是沒錯。
知道你在b城待過,和你聊當地美食總是沒錯。
應千雲也一樣,在得知老太太在鳳州待過一年,就知道自己和老太太的切入點是什麼了。
她還特地去實地去參加過一次萬金節。
不得不說,景色是沒的說,古廟的大師們也都是得道高僧。
節日也是相當有趣。
放到現代,估計能上個此生必打卡的國內景點top榜。
在古代嘛……
路不太好走,外加當地也沒折騰出其他特色來。
知名度實在是有限。
古代搞旅遊業不容易啊。
有了共同話題,還是一個應千宜完全不了解的信息盲區。
有了這個優勢在,應千雲還控不住場,那就太給穿越者丟人了。
崔氏坐下後,應千雲繼續講關於萬金節有趣的小故事。
「那個林家少年千辛萬苦的收集到了99片品相優異銀杏葉,結果卻選錯了荷包大小。」
「我當年可沒那麼多花樣。」老太太笑樂了,並且催促後續「然後呢。」
「他想換個大小合適,可那天都是萬金節最後一天了,特製的荷包早就賣完了。」
老太太幻想了一下少年的崩潰和混亂,就覺得可樂。
「於是他最後用了盒子裝。反正重點在於裏面的寫滿詩句銀杏葉。他相信那位收到禮物的姑娘能夠理解。可是……」
「哦?」
「捧着盒子的他飛速狂奔,好不容易在吉時範圍內趕到,卻因為看到少女身邊有別的男子的身影,一個激動腳踩石頭上摔倒。手裏的木盒飛了出去正好砸在了少女身邊的男子身上。」
「那個男子是……」
「他喜歡的姑娘的親哥哥。」
在喜慶的節日裏,對情投意合的心上人告白,卻砸破了大舅哥腦袋,問怎麼辦?
老太太又是一陣大笑。
應千雲在旁邊又是順氣又是端茶。
並且慢悠悠的續上了一個圓滿的大團圓的結局。
這個萬金節已經被發展成了一個多元化的節日了。
在這一天,大家祈福、驅邪,祛病,結緣……花樣多得是。
應千雲抓着一個元素,就能編十幾個跌宕起伏百轉千回的故事。
搞笑的,感人的有盡有。
古人的智慧不容易小覷,可論腦洞……就不要和信息化衝擊下的現代人比了。
「千雲怎麼會去鳳州?」插不上的話的崔氏抓住了重點。
「走百佛啊。」
一個佛門之間,相互交流的習俗。
在應千雲的鼓動之下,她所在的庵堂可以算是集體出動。
不過話說出來就得用另一個方式。
「菩提庵畢竟是小廟,一但開始走百佛那基本上寺里也沒剩下幾個人了。我帶着趙嬤嬤他們恐怕比留守的尼姑還多。索性就作為善信一起去了。」
應千雲看向應千宜的目光,明晃晃的透露着。
【我已經出去見過世面了,而你還被困在京城】的優越感。
成功暴擊了心氣兒很高的四妹妹。
崔氏輕輕的拉住了自己的女兒。
看向應千雲的目光依舊是溫柔慈愛。
「千雲,你一個孩子就這麼出門,怎麼也沒人來個信呢。照顧你的人都在幹什麼。」
一句話兩個重點。
屬下的失職以及應千雲沒有告知家中長輩。
【這才對嘛。】
應千雲對崔氏的反應和機辯很滿意。
要是崔氏連這種小場面都沒有辦法應付,當什麼當家嫡母。
應千雲娉婷婀娜的起身。
盈盈的行禮。
「沒有通告家中長輩,一切都是千雲的錯。趙嬤嬤他們只是聽命行事。」
應千雲身邊的人忠心,這在應家不是秘密。
為了補償她,老太太和應父送來的人都是明言他們以後就歸應千雲了。
沒有第二個主子。
這孩子倒也能夠服眾。
說着說着,應千雲眼裏的水氣就出來了。
「這些年,無論什麼事情,都是我自己決定的……」
你們把我扔了還想管着我?
應千雲把道德制高點拿出來晃悠。
成功把崔氏身為「母親」的關懷型責備噎在喉嚨口。
「那一次,是菩提庵,隱靈觀外加驚鴻鏢局一起走的,所以很安全。」
有道,有佛,有鏢局。
真的挺安全的。
「你這孩子……」
崔氏順着這話就切換到了慈母愧疚路線。
應千雲立刻打斷崔氏的發揮。
自己口才雖好,可崔氏有經驗有立場。
自己作為晚輩,怎麼開口都會吃虧。
正確的做法就是,直接掀翻當前棋盤,另開一局。
開一局,崔氏無法上場,卻也無暇自顧的棋局。
「而且,有些人間險惡啊,還是出去走走才能見識到。見過了,了解了,心裏才有準備。」
這個話題成功吸引了在場三人的注意力。
什麼人間險惡?
應千雲帶着一臉「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那麼壞」的表情。
敘述了自己的看到的事情。
有世家豪門對於無辜百姓的壓迫。
強買強賣對方的良田。
強買對方的傳家寶等等。
應千雲的口才很好,說得應千宜這個吃虧的人都忍不住帶入了一種憤怒的情緒。
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對那些權貴表示不滿。
老夫人和崔氏倒是表淡定。
故事是說得很不錯。
但以她們的閱歷,完全能反駁應千雲一句,這就人間險惡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
「佔了人家良田,也不好好種地,反而圈起來做成了各種花里胡哨的園子。」
「耗費無數金銀珠寶進行雕琢,園子是修得美輪美奐了,卻只是主家偶爾過來小住,這實在是……」
聽起來的確很過分。
應千宜都下意識的跟着微微點頭。
崔氏和老太太卻在感嘆,那又如何。
這種事情告上去不會有結果。
良田?田地良否,還不是人說了算的。
強佔?給錢了嗎?寫契了嗎?銀貨兩訖,怎麼能算強佔。
老太太是隨意的聽着,崔氏卻是拉起了警報。
她可不敢再小瞧這位庶女了。
應千雲突然從節日小故事變成路上見聞,說這些一定有用意。
果不其然,應千雲義憤填膺的說着自己偶然間「聽來」的消息。
報了一連串形跡可疑的「莊園」的名字。
崔氏聽到其中一個名字直接身子一僵。
那是她娘家的園子!!
「老夫人,夫人,四妹,你們放心,這天理循環,該來的,跑不了的。」
應千雲重點是對着崔氏說的。
「千雲不愧是修習佛理那麼多年的,對於因果之說,理解很透徹啊。」
應千雲覺得如果翻譯一下的。
崔氏這句話應該是是。
【小兔崽子你詛咒誰呢。】
【憑藉幾句天理循環就想嚇住我,哼,天真。】
「佛經上是這麼說的,不過我個人認為,人能報的事情,何必勞煩老天爺呢。」
應千雲笑眯眯的看着崔氏。
臉上的笑容怎麼看怎麼天真無邪。
「據說這強佔良田為莊園的事情難斷案。可若是……這莊園逾制呢?」
自周王朝開始。
華夏以禮治天下。
上位者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地位尊卑的僭越。
而且,你逾制與否,可比什麼是否強佔更加明顯好判,並且無從辯駁。
情節嚴重,抄家滅族也並非不可能。
「我這也是聽監察司的大人們說的。」
並且小小的提了意見。
吩咐幾個屬下配合釣魚執法。
監察司三個字一出。
崔氏再也不能當做普通的流言對待了。
在旁邊的應千宜第一次看到了自家母親臉上除了從容淡定以外的神色。
那種名為慌亂的表情清晰的出現在了崔氏臉上。
哪怕稍縱即逝,對於應千宜來說,都是不可思議的存在。
所謂關心則亂。
當一件事可能導致的最嚴重的後果你無法接受的時候。
你就無法忽視這最糟糕的可能性。
哪怕崔氏內心閃過無數個理由。
爹爹大哥不會如此糊塗。
家裏如果真的出大事,她不會不知道等等。
她都沒心思再繼續坐在這裏了和一個庶女掰扯了。
這也就是應千雲要的效果。
「阿穎,你帶千宜下去吧,今兒千雲陪我這個老婆子吃。」
老夫人開口把場面過渡了下去,給了崔氏離開的台階。
「是,母親。」
崔氏的臉上依舊符合大家主母的和煦溫柔。
只是腳步卻略微快速了點。
也沒有客套虛偽的多囑咐應千雲好好照顧祖母之類的。
等人都走了。
老太太輕輕的拍了拍應千雲的手。
「你呀。」
這孩子鋒芒太露了。
以老太太的宅斗經驗來看,應千雲應該是忍下才對。
她的婚事,還捏在崔氏手裏呢。
不過這種提醒也就僅限於如此了。
她是應家後宅的定海神針。
這種微波漣漪,不是她會插手的。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