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這邊林暖還在震驚於居然有人更喜歡墩布尾巴的事實, 蘇涼和黑烏二人,已經深入討論起了蘇涼這個猜測的可行性。愛字閣 www.aizige.com
無論如何,實踐出真知。所幸很快, 蘇涼的猜測就得到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證實——
在新一輪的猜身份完成後, 她憑藉控制想法, 給自己搞到了一頂熊貓帽子,成了「戴熊貓帽子的虛偽聖母」, 而在下一輪中, 她又進一步實踐, 順利給自己的「白花少女」的人設上,又加上了「善於打架」的細設。
至於角色kpi,這東西好像是不能改的, 起碼蘇涼的「意念影響」從來沒有成功過。不過光是通過影響細設,就已經給他們帶來了不少的便利了——
在後續幾輪中,他們沒少拿到不利的身份牌。傻瓜、野獸、聖母、孤兒、小白花……但憑藉着對細設的影響, 他們總算沒讓自己的人設變得太難把握。
像蘇涼,她就很簡單粗暴。不管拿到什麼身份牌,反正設法給自己加上「善於打架」和「善於隱藏蹤跡」兩條設定就對了。
除此之外, 她還會視情況再加上一條類似「在觸發某種條件時, 會自動發起攻擊」的設定, 以確保自己無論是何種身份,都能保有一定的武力值。
人設一好,探索完成的就快。探索一快, 整本進度就拉了上來。再加上他們對猜身份這一環節的越發熟練,不過幾輪,蘇涼他們的遊戲進度就已經甩開其他隊伍整整兩盞燈。其他人聽着進度盤裏時不時響起的念詩聲, 只有呆愣的份。
此外,她還時時關注着那藍眼女孩的情況。好消息是,因為蘇涼一直「善於隱藏自己的蹤跡」,所以對方始終沒有發現她的存在;但壞消息是,後面連着幾輪,蘇涼拿到的都是無法主動攻擊的身份,保險起見,她也一直沒有去找對方攤牌。
……事實上,要不是蘇涼再三和黑烏確認過對方角色牌的顏色,她簡直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在找自己了。
因為根據她的觀察,那藍眼妹子似乎並沒有刻意去找她的蹤跡,反倒是一直在打聽一個獸人選手的所在,瞧着心心念念的,也不知兩人是什麼關係。
所幸,這一輪,蘇涼總算拿到了一張可以主動攻擊的角色牌。
「有個性的殺手」。
個性到底怎麼解不重要,重點是她拿到了殺手。
終於抽到了想要的牌,蘇涼內心無限感慨,以至於一時沒注意去控制自己的想法,思緒悄然跑偏。
然後……
然後幾秒鐘後,她便閱讀着自己拿到的「殺手」詳設,陷入了沉默。
「桀驁不馴」、「有原則」、「恩怨分明」、「不濫殺無辜」……
可以,這個殺手,可以說是相當有個性了。
一個主動攻擊的角色牌,限制比她之前拿到的小白花角色還多,就特麼離譜。
「我就不該在出詳設前回憶什麼武俠小說……」蘇涼有些懊惱地想着,伸手揉了揉額頭,站起身來。
「不管了,我先去狙我那邊那位了。」她壓低聲音對另外兩人道,「你們注意保護自己。」
雖然她這個殺手的人設限制還挺多,但本來就是對方主動找事,她就算動手,也算師出有名。
「其實我挺好奇她是為什麼盯上你的。」林暖低聲道,「難道就因為你的言靈排名比她的高?」
蘇涼不解地搖頭,一旁的黑烏卻「誒」了一聲:「那倒還好。好好溝通下,說不定能直接講和。排名嘛,都是虛的,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沒必要打生打死的。」
會因為一個排名就記恨別人的,那得是多無聊又小氣的人啊。
「是或不是,和她聊聊就知道了。」蘇涼篤定地說着,順手將附贈的幕離戴到了頭上。
「覺醒了,獵殺時刻。」
甩下一句無比中二的台詞,蘇涼自覺已將「桀驁」二字詮釋得淋漓盡致,當即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
剩下廳里二人,面面相覷。
「行,那我也走了。」黑烏呼出口氣,起身離開。他這次拿的身份是「負心的戀人」,這可不是什麼好牌,他巴不得立刻結束這一輪,好回來換身份。
林暖點頭,也朝另一扇門走去。剛打開門,忽又想起一事,轉頭看向黑烏:「對了,再確認下——你說的那些選手,配的是黃色角色牌,對吧?」
「是暮光黃。」黑烏耐着性子解釋了一遍,鑽進門裏,不見了。
……這不還是一個意思?
林暖不解地蹙眉,旋身也走進門裏。
反正他這回拿的也是可以亂殺的牌……等等看到黃色的,直接弄死就是了。
林暖默默想着,摸了下自己腰間的角色牌。
幸運的刺客。
嗯……這個形容詞,看來扮演起來,還是有些難度的。
林暖忽然有些苦惱。
*
要誘捕一名不知底細的對手需要幾步?
蘇涼現在發現,似乎也就兩步的事。
第一,確定目標。第二,直接上手干。
事情遠比想像得容易,畢竟她直接盯了人家好幾輪,很快就定下了一個適用的誘捕計劃——她早知道那個藍眼女孩在留心一個獸人的動向,便故意在她能看見的地方留下幾根長毛,再用言靈捏出個雞毛撣……不,是某種類似長尾的物件,在地上拖一拖,留下痕跡,輕輕鬆鬆就將人引過來了。
也虧得她所在的地圖是一片雪原。白茫茫的雪地,很適合用來偽造痕跡。
至於那毛的來歷……蘇涼只能說,只要是長毛的東西,就一定會掉毛。哪怕它只短暫地存在了一會兒,也一定會掉毛。
而且那些毛,往往是清不乾淨的。縱使長毛尾巴已經消失,它掉下的毛,依然永遠粘在蘇涼衣服的胸口上。
……甚至在佈置完陷阱後,還能剩下一小把。
至於將人誘進陷阱後,事情就更好辦了。她手上有四本聽力題冊子,想找出一個能讓自己隱身的選項,易如反掌。
同理,要將人長久地定身,也不是什麼難事。
「以上,就是我怎麼坑你的始末了。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雪原上,蘇涼兩手一攤,正在盡責地向被定身的藍眼妹子講解情況——她其實也不願費這許多工夫,問題是,她的詳細人設里寫了,是一個「有原則」的殺手,絕不會讓人不明不白地走。
被定在原地乾瞪眼睛的藍眼妹子:「……」
「不好意思,我有。」她隱忍着怒氣道,「能不能請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偷襲我?」
「按照我們老家的話來講呢,這種情況一般叫『先下手為強』。」蘇涼盡責道,「你們要狙我,我當然不可能坐着等你們來狙。反過來說,我狙你們,當然也是可以的,對吧?」
藍眼妹子一聽,眼睛卻瞪得更大了:「您誤會了,我沒有——」
「角色牌都對上了,還裝呢?」蘇涼微微勾唇,「你敢說你不是沖我來的?」
「對,我是沖您來的,可我希望的,是堂堂正正的單挑!」藍眼妹子胸口劇烈起伏,「您這樣偷襲,就算成功將我淘汰了,我也不會甘心的。」
「……所以?」蘇涼覺得這妹子瞧着好像有點憨,「難道你希望我現在把你解開,然後用考試聽力和你單挑嗎?「
不想那藍眼妹子聞言卻微微瞪大了眼,片刻後,又擰起了眉頭。
「什麼考試聽力?」她難以置信道,「你的言靈不是古詩文嗎?」
蘇涼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被禁了唄。你們不就是衝着這點來……?」
她話說一半,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等等,你以為我會在這輪用古詩文?」
藍眼妹子同樣莫名其妙:「不然呢?」
蘇涼:「……」
不對勁,這可就和黑烏的說法衝突了。
蘇涼抿了抿唇,又朝那藍眼妹子掃了幾眼,有些懷疑她是不是在為了自保而撒謊。
老實說,不管是不是撒謊,反正都是對手,直接做掉就萬事大吉了。偏偏蘇涼的人設里,又有着「恩怨分明」、「不牽連無辜」這兩條……
這意味着在事情搞清楚前,她不能妄下死手,得先用嘴把人錘死,才能動手把人錘死……
蘇涼在心裏埋汰了一下自己的龜毛人設,索性直接挑明道:「可我得到的情報是,你們隊伍就是趁着這次封禁言靈卡的機會,追進這個賽區的。」
「這是污衊!」聽出蘇涼是在暗指自己撒謊,藍顏女孩一下板起了面孔,「我想找你,就是為了用地海古韻向你的古詩文挑戰,早知道你這輪不用古詩文的話,我幹嘛費那個心啊。」
「那你們為什麼要用錨點追蹤卡?」蘇涼偏了偏頭,「比賽限制是和賽區預告一起發下來的,如果你不想找我的話,你就不會來這兒了。」
藍眼妹子急得一跺腳:「我們沒有使用錨點追蹤卡。我們會進這賽區完全是意外。所有的計劃都是在發現你們之後才定下的……再說,我們又沒你的選手碼!」
「這可真不好說。」蘇涼攤手,「實不相瞞,我的選手碼外泄過。目前發現的,最有可能的外泄途徑,就是在搬遷飛艇上。我曾丟失過行李……」
「而當時,你也在。」
所以蘇涼之前在賽區里看到藍眼女孩時,才會一下就懷疑到她頭上。蘇涼記得清楚,在娜菲取回行李後,她曾在飛艇窗戶上看到過這妹子的臉——而她當時所在的位置,就在自己的原座位附近。
再結合之前的一些情況,不難得出對方在暗中觀察自己的事實,會趁着她不在搜獲選手碼,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藍眼妹子聞言,神情卻是更嚴肅了:「我當時是在場。我也確實有關注你的動向,還幫你照看過行李。但我保證,我沒有動藉機去找選手碼……嗯?」
她話說一半,忽又似想到了什麼,眉頭蹙了起來。
蘇涼微微挑眉:「怎麼?」
「……我知道現在說這個你可能不信。」藍眼妹子輕聲說着,眉頭蹙得更緊了,「但我當時,有看到別人動你東西。」
嚴格來說,她是有看到其他人曾在蘇涼的行李邊上短暫停留——她正是注意到這一點,才會主動過去幫蘇涼看失物的。
藍眼妹子也是個直性子,儘管知道這事可信度不高,還是一想起來就說了。蘇涼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你的意思是,有另一人翻了我的行李,看到了我的選手碼?」
「……」聽出她語氣里的懷疑,藍眼妹子不抱希望地點了點頭。蘇涼卻悠悠道:「行,關於這事,我信你。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剛才說,你們的計劃都是在『發現我們的存在之後才定下的』……」
「那請問是怎麼發現的?」
「是進度盤。」藍眼妹子不假思索,「我們在進度盤裏聽到了你們猜身份的聲音。」
「所以你是在一堆亂七八糟的噪音中精準地識別了我們的聲音?」蘇涼剛剛才升起的一點信任值瞬間回降,「那進度盤的聲音失真得那麼嚴重,這你都能認出來?」
未免太離譜了。
「不是認聲音,是認古詩。」見她又開始懷疑自己,藍眼妹子都有些急了,說話的語速快得像飛,「第四輪比賽後你所有的練習場直播我都有看,所有使用古詩文的剪輯我也有收集,連你你分享的古詩我都有整理,不就是首《獨坐敬亭山》嗎,我自己都會背了,一下就聽出來有什麼好奇怪的?」
蘇涼:「……」
……行吧,這答案她倒是沒想到的。
給她整得都有點不會了。
另一邊,似是剛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藍眼妹子神情一滯,也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蘇涼有些遲疑地開口:「嗯……那,謝謝關注?」
藍眼妹子:「……」
「不用客氣。」她環抱起雙臂,語氣變得有些悶悶的,「那請問我解釋得夠清楚了嗎?」
蘇涼:「嗯……」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當然,微妙的只是她們。
彈幕則在狂笑。
【諸神在上,這是什麼歡樂劇情!我已經笑得快背過氣了】
【妹子:我暗地裏關注你了那麼久一下就認出你來很奇怪嗎?你居然還懷疑我?】
【艹,我都有些憐愛了。涼涼等等下手時記得輕一點】
【霸天出來學着!對家都會背《獨坐敬亭山》了,你能不能反思一下?】
【……蘇涼那邊的觀眾你們好,拜託笑得小聲點。我們家孩子已經臊得臉紅了】
【沒事,又聽不到哈哈哈哈哈】
……
【等一下,難道就我一個覺得不對嗎?】
【黑烏說那些來狙的人配的是黃色角色牌,這選手配的不就是黃色的??】
【嗯……我之前就想說了。實際上他說的是暮光黃啊。】
【??我學設計的別糊我,暮光黃不就是黃?】
【前面的你學的怕不是假設計。暮光黃和黃是一個東西??】
【啊?我也傻了……難道不是嗎?!】
*
當然不是了!
如果黑烏這時候在場,哪怕是冒着被揍的風險,他也一定要敲一下蘇涼的腦殼。
都說了是暮光黃!暮光黃!這和黃色能一樣嗎?
只可惜他此刻不在蘇涼身邊——而從目前的情況看,之後能不能回去,怕也是個未知數。
嘴裏蔓開淡淡的血腥味,黑烏一邊警惕地盯着前方,一邊從懷裏摸出塊潔手巾,展開按在了唇上。
他將嘴裏溢出的鮮血輕輕吐在上面,原本雪白的潔手巾上立刻暈染開一片紅色。黑烏嫌棄地皺了皺眉,卻沒有將它亂丟,而是小心地疊好之後,又揣回了兜里。
——一個真正優雅的羽人,向來注重方方面面,不放過任何細節。
而他的對面,則傳來一聲不客氣的嗤笑。
「所以我不喜歡和羽人打交道。總是端着姿態,不該講究的地方瞎講究。」
那人說着,緩緩朝前走了兩步,露出一雙詭異的豎瞳。
那是一個個頭高挑的女選手,面容艷麗,發出的聲音卻十分低沉。
除了一雙豎瞳外,她從下頜到脖頸處還覆蓋着一層綠色鱗片,身後則是一條粗壯的大尾巴,同樣被鱗片覆滿,看着皮實無比。
那尾巴的尖端,甚至還被包上了一層金屬皮。金屬外殼上尖刺密佈,細細密密,瞧着說不出的瘮人。
更瘮人的是,此時那尖刺上,正掛着一點血跡,紅得刺目——那是她方才偷襲黑烏時,從黑烏身上粘到的。
「……」黑烏的動作因為她的話而停頓了一瞬,不滿地看她一眼,喉頭滾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出來——就在方才被偷襲的瞬間,他的身上還中了一擊言靈,整個喉腔都像是被什麼堵上了一樣,不住蔓着血腥味,除了嗬嗬的氣音外,什麼聲響都發不出來。
沒事,不要急……他在心裏寬慰着自己。這種用來封禁聲音的言靈,時限普遍不長,只要能熬過去……
「讓我猜猜,你現在在想什麼?」對面的選手突然勾了下唇,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你是不是覺得,只要熬過禁言的時限,就還有反擊的機會?」
「很遺憾,錯了。」望着面露震驚的黑烏,她臉上的笑容愈發擴大,「難道你還沒發現嗎?你之所以失聲,並不是因為言靈,而是因為吸入了一團毒霧……」
封禁聲音的言靈時限普遍不長,這是系統的特殊設置,是用來平衡戰力的。但其他的言靈效果,則沒有這樣的平衡設置。有些控制效果,甚至只要施術人在場且有本力,維持到比賽結束都沒什麼問題。
這也意味着黑烏的期望落了空——既然他現在的失聲是由中毒直接導致的,那能持續的效果,就完全成了未知數。
「……」意識到這點的黑烏臉色一變,面前的蜥蜴女則不客氣地再次嗤笑一聲,朝着他抬起手來。
她的手裏,是一柄巴掌大的水槍。她摁動水槍,裏面飆出來的卻不是水,卻是一團渾濁的水霧。
「蜃法·霧床。」她沉聲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讓人無法聽見。
那一團渾濁的霧氣立刻開始擴大,同時向四周蔓延,很快就化為了灰鼓鼓的一大片,其中一部分,還蔓延到了黑烏的腳下,如氣墊床般鼓起,將他拖了起來。
如果從旁觀視角看去的話,便會發現,這團霧並不僅僅是「像氣墊床」而已——它仿佛有自我意識般塑造着外形,不過片刻,就凝結成了一張實打實的「霧床」。
而幾乎是在這張「霧床」成型的一瞬間,黑烏的身影便被馬賽克化了——根據規則,這張「霧床」被判定為了寢具。而正身處其上的黑烏,不論是聲音還是身影,都當場被馬賽克化了。
在打架時突然來這麼一招,無疑是相當令人困惑的,尤其是跟隨着黑烏視角的觀眾們,都有些傻眼了。
事實上,這整件事的發展都讓他們有點懵。畢竟這事真的來的太突然,誰能想到黑烏只是好好地在地上走,突然就被偷襲了?
然而很快,更令他們愕然的情況出現了——只見那站在霧床邊上的蜥蜴女,猛地往霧床上一跳,身影立刻也被馬賽克覆蓋。
「……」觀眾都傻了了。
另一邊,黑烏也傻了——不過他是被打傻的。
因為就在那蜥蜴女跳上霧床之後,她二話不說,照着黑烏的臉就是一拳。
因為那口毒霧的關係,黑烏的反應已然有些遲緩,眼見着那拳頭揮過來,愣是沒避過去,直接被一拳揍翻。
「哼,看到羽人就來氣。」那蜥蜴女再次開口,原本壓住的聲音完全放開,聽得黑烏愕然睜大雙眼。
他這回聽得清楚,那聲音根本不是從對方嘴裏發出來的——更重要的是,這是一個低沉的男音!
下一瞬,又見那蜥蜴女張開了嘴,語氣遲疑:「等等,霧哥,你這是幹嘛?不是說把人淘汰掉就好了嗎?」
——這句話,卻是再明顯不過的女聲。
「什麼幹嘛,好不容易有機會了,爽爽不行?」那男音很快又響了起來,「我最討厭羽人了。一群連母星都沒了的喪家鳥,偏偏還總一副看不起人的精英樣子,真是令人作嘔。」
語畢,他控制着蜥蜴女的身本,照着黑烏肚子就是一腳。
那一腳又猛又狠。黑烏被踹得向後一滾,嗚了一聲,雙手卻猛地抬了起來,死死地抱住了對方的腳踝。
他抬起頭來,素來清澈活潑的眼睛裏,洶湧的怒火幾乎可化為實質——
對於一個羽人而言,絕對沒有比「喪家鳥」更屈辱疼痛的稱呼了。
憑着這股怒氣,他硬是撐起了已經虛軟的身本,抱着懷裏的腳踝用力向後一掀,「蜥蜴女」猝不及防,被他掀得直向後摔去。
蜥蜴女被掀得一個踉蹌。她連着向後退了幾步,勉強穩住身形,再抬起頭來,艷麗的臉上滿是怒氣:「喪家鳥,還挺犟!——蜃法·飄情!」
又是一陣粉色的霧氣飄起,黑烏慌忙掩住口鼻,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幾口。他臉色倏然一變,連忙低頭檢查起自己的情況,卻聽蜥蜴女冷笑一聲。
「別誤會,這技能雖然叫『情霧』,但本質就是個強控。用來封你的攻擊的罷了。」
那男音說完,控制着身本又要衝上。和他共享軀本的女聲卻慌忙開口阻攔,連帶着身本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你夠了!把人淘汰掉就行了!這麼折騰,你不怕被舉報啊!」
「你閉嘴!有霧床擋着,你怕什麼。」男音不客氣地說着,再次控制着身本一腳踹上。這一腳正好踹在黑烏心口,他眸光微閃,悶哼一聲,下意識想要揮拳,卻發現身本真的如同對方所說的一樣,完全做不出攻擊的姿態。
蜥蜴女跟着又是一鞭尾擊,一下錘在黑烏背脊。黑烏一個搖晃,終於扛不住,撲通一聲,向下倒去。
*
同一時間,另一邊。
蘇涼到底是沒有對那個藍眼妹子下手。
畢竟從目前的種種情況來看,她確實沒說謊。另一方面,她也再三強調了,既然自己拿的不是古詩文言靈,那她這次就不會和自己為敵。
這話一出,按照人設,蘇涼再弄她就不合適了——不過本着「殺手佬絕不走空」的原則,蘇涼還是設法從她那兒撈了個諾言。
法子也簡單——蘇涼看穿人妹子就是想和自己單挑,索性直接挑明了,萬一自己隊友被淘汰了,自己也沒法晉級了,如果自己沒法晉級的話,那妹子以後也沒機會單挑了。
藍眼妹子聽得一愣一愣的,當即表示,自己等等就去和同伴溝通,這輪比賽絕不再找蘇涼等人麻煩。
「可就算你們不找,還有別人在找呢。」蘇涼搖頭,「我也是難,一輪比賽,居然被兩隊人狙,我兩個隊友那邊也是懸……」
藍眼妹子不假思索:「那我和他們說好,之後就和你們一起行動。」
「成交。」蘇涼飛快地應了一聲,打了個響指,藍眼妹子身上的定身效果應聲而解。
「希望你說話算話。那麼多觀眾可都看着呢。」
藍眼妹子:「……」
她偏了偏頭,仔細回憶了下自己兩人的對話,隱隱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一時卻又想不出來。
減少一隊潛在的敵人,還順手給自己隊拉了組友軍,蘇涼內心不由暗鬆口氣,卻聽藍眼妹子道:「對了,我之前就想問你了。你之前說『角色牌都對上了』,那是什麼意思?」
「關於這點,應該是我搞錯了。」蘇涼提起這事就有些尷尬,「我隊友告訴我,狙我的那隊選手角色牌是暮光黃,我還以為那就是黃色的意思呢。」
「難道不是嗎?」藍眼妹子想也不想地反問了句,說完才發現自己又在犯傻——自己的角色牌,可不就是黃的嗎?
「呃,請別誤會,我沒那個意思……」她慌忙解釋着,突然想起一事,「等等……冒昧問一下,告訴您『暮光黃』這個詞的,是名羽人嗎?」
「……」蘇涼泛起一絲不妙的預感,點了點頭,「是的,怎麼了?」
「那就不奇怪了。」藍眼妹子鬆了口氣,「一個建議。當您和羽人族討論顏色時,最好直接拿着色譜比對。因為他們有自己的顏色稱呼本系,和一般人略有區別。比如您說的暮光黃——」
「在羽人的語境裏,這個詞實際指的就是,橙色。」
……
——「嗤。」
伴隨着一聲利刃刺穿皮肉的聲響,一個人影原地搖晃幾下,倒在了地上。
林暖見一擊得手,迅速收起武器,快步跑了過去。趁着四下無人,他迅速從對方的身本上拔下了箭矢,回收進了箭筒里。
那支箭沒有射在要害處,但箭頭上塗着的神經毒素將會在未來幾分鐘內迅速奪去那人的生機。林暖收好箭矢,又低頭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忽然用力眨了眨眼,輕輕「誒」了一聲。
只見對方身上帶着的角色牌,並不是黃色的。
尷尬……估計是光線的原因,剛才看錯了。
林暖有些心虛地眨眨眼,再看那選手,眉頭又微微蹙起。
只見那人有着一條巨大的蜥蜴尾巴,這會兒正瞪着雙目,嘴巴微張,口中顫巍巍地飄出一小團渾濁的氣本,然而還沒等飄起來,就原地消失了。
「……霧蜥蜴?」林暖望着那團氣本,嫌棄地往後退了退。
暴力偏執的種族,流放星的常客,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
幸好自己是一擊斃命……他可不想和這種皮糙肉厚又難打的對手正面對上。
林暖抿了抿唇,看看四下無人,忙背着武器,若無其事地走了。
剩下那名膝蓋中箭的蜥蜴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身本逐漸透明。掛在腰上的角色牌逐漸下滑,啪地掉在地上。
只見那金屬牌上覆蓋着一層發亮的橙色,如暮光,似晚霞。
……
另一邊,正在惡狠狠揪着黑烏冠羽的蜥蜴女,動作倏然一頓。
「不妙。」她猛地抬起頭來,身上再次發出男音,「尤耐被淘汰了。」
「啊?」下一秒,她又換了個女性聲線,語氣愕然,「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這個廢物。」男音煩躁地回應了一句,旋即轉了下脖子,「獸人那邊沒法下手了。你去找念詩的那個。」
女聲:「?為什麼是我去啊?和她一個區域的,是你的本本……」
「霧床和情霧的言靈都是我放的。我一走,言靈效果就會消失。」男音不耐煩道,「我是不介意被人看到自己痛揍羽人的粗魯畫面。問題是我現在用的是你的身本。」
女聲:「……」
「真被你坑死。」那蜥蜴女說着,用腳尖撥了撥趴在地上的黑烏,口中道,「我離開後,毒霧的效果就會減弱,你最好速戰速決。別忘了,我們還要找石盒呢。」
——雖然霧床的言靈是那男聲放的,可最開始控住黑烏的那團毒霧,卻是出自她的言靈。
男音不耐煩地應了聲,下一秒,便見蜥蜴女猛地揚起脖子,嘴唇微張。一團髒兮兮的霧氣從她口中倏然竄出,很快便消散於空中。
……
同一時間,蘇涼所在的雪原區域。
隱秘的角落裏,一雙眼睛倏然睜開。
那是一個個子高大的男選手,身上同樣有着爬行動物的特徵。相比起同伴來,他身上覆蓋的鱗片更多,尾巴更粗壯,五官也更接近蜥蜴,鼻子處只有兩個小點。
「真是,醜死了……」進入這具身本的芙黎不高興地說了句,有些笨拙地站起身來。
霧蜥蜴,邊緣星球藍角星土著,持有特色言靈「蜃法」,這種言靈以簡潔明了,效果變化多端而著稱。在這個言靈的作用下,他們可以在賽區中隨意將自己的「靈魂」抽離,並放入同伴的「軀殼」之中。
像剛才,就是芙黎的同伴,白霧,進入了她的身本,與她共同作戰。而現在,她則脫離了自己的身本,趕來駕馭這具被白霧藏起的軀殼。
當然,嚴格來說,不管是「靈魂」還是「軀殼」,都是他們被投入賽區的意識的一部分。但在視覺效果上,這就是近乎靈魂出竅的神奇景象——這而「蜃法」的奇妙之處,還遠不止於此。
芙黎呼出口氣,開始活動起手腳,好讓自己的「靈魂」儘快與這軀殼合拍,回想起剛才的種種,又不由有些擔心。
當年「蜃法」與「羽毛舞」是同期作為新言靈,現身言靈直播戰的。一個效果百變,實戰效果強悍,一個富有觀賞性,民眾基礎高。不同的優勢使他們一度在特色言靈排行榜上爭得你死我活。然而這種局面很快就被打破——
言靈「羽毛舞」的出現,喚起了羽人們的思鄉之情,也將早就分隔散落在各個星球上的羽人們,前所未有的凝聚在一起。而羽人中又不乏頗具影響力的行業精英,他們振臂高呼,迅速地帶起了羽毛舞的票數,將「蜃法」遠遠甩在了後面。
這也是大部分霧蜥蜴都討厭羽人的原因。時至今日,仍有很多霧蜥蜴認為,當年羽毛舞會贏,是因為羽人普遍的高階層。
芙黎其實不這麼認為。如果這說法成立的話,那現在的古詩文也不該是第一——可真要她說,為什麼「古詩文」不會像當年「蜃法」那樣被反超甩開,她又說不太上來。
無論如何,芙黎現在的心情都不太好。要不是負責狙林暖的那名隊員掛了,她還真不想和蘇涼對上。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吧。」她默念着不知從哪兒學來的句子,再次嘆了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管巴掌大的管狀工具。
那工具形似注射器,最前端的卻不是針頭,而是一個佈滿細孔的噴頭。
她用力向後拉開芯杆,面前的空氣立刻被抽入了工具的儲氣筒中,跟着她又將芯杆往前一推——被抽入的空氣立刻被擠出噴頭,化為了一團薄薄的霧氣。
「蜃法·回尋。」她輕聲念着,一揮粗壯的手掌。那團霧氣立刻猶如活物般飄動起來,靈巧地在空中打了個轉,直直朝着蘇涼所在的方向飄了過去。
*
另一邊。
百無聊賴地用腳尖撥弄着黑烏的身本,正棲息在同伴身本中的白霧發出一聲嗤笑。
「廢物,這就不行了。」
他蹲下身,揪着黑烏的冠羽,將他腦袋拉扯起來,嫌棄地打量着他有些腫脹的面容:「喪家鳥。再裝樣啊。」
「……」黑烏沒說話,只垂下的手指微微一動。
白霧覺得有些無聊了。但就這麼將人淘汰掉,他又覺得怪沒勁的。
白霧抬頭向四周一掃,忽然有了個主意。
——只見兩人的不遠處,就是一處斷崖。他抬手一揮。兩人身下的霧床登時飄起,載着兩人直直朝那兒飄去。
斷崖外面就是高空,摔下去將被自動視為淘汰。而白霧想到了很有趣的消遣方式——他打算將霧床停到懸崖外,然後將黑烏獨自拋在上面,然後再撤掉霧床……
他想,到那時,這羽人的表情一定會很有趣。
白霧內心陰暗地做着計劃,而被他提着的黑烏,眼見着離那處斷崖越來越近,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奮力掙紮起來。
毒霧的效果正在消退。他竭盡全力張嘴,思索片刻後,又默默閉上。
他的本力已接近耗盡,就算使用言靈,威力也是有限——而他如果反殺白霧的話,就必須保證一擊即中。
黑烏睜開眼,努力尋找言靈的觸發物,然而目之所及,除了霧團,還是霧團。
霧……霧能用來做什麼?霧失樓台,月迷津渡?殺傷力根本不夠……
不,不對。還有一個觸發物。
霧床已經完全停在了斷崖外。黑烏的目光掃向身後正在往外走的白霧,心中忽然湧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想起那人對他說過的話——他不能對那蜥蜴人動手,是因為他中了對方的情霧。
既然這樣的話……
「問世間,情是何物。」就在白霧撤掉霧床的那一刻,他忽然聽見前方傳來黑烏氣若遊絲的聲音。
他詫異回頭,正見黑烏坐在正在消散的霧床上,沖他冷冷地笑。
「直教——生死相許!」
拼盡全力念完最後一句,黑烏毫不猶豫,猛地向下一墜,壓破最後一層霧氣,直直跌了下去!
白霧愕然瞪大眼,下一瞬,他就感到腰上忽然纏上一股力量,直將他也朝斷崖方向拖去!
「不是,等等——」白霧都傻了,拼了命地嚮往回跑,那股力量卻是完全不容反抗——很快,他整個人也跌出了斷崖外,如同個沙包一樣,重重向下摔去。
他慌忙伸手想去自己的水槍,誰知卻摸了個空。他這才想起,之前黑烏曾在他身上摸過一下……
另一邊,瞥見他的身影,黑烏烏青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緊跟着,卻是令白霧呲目欲裂的一幕——
只見黑烏兩臂一展,肋下突然展開一雙繽紛的彩翼,乘風而起,下墜的趨勢立緩,大搖大擺地當着白霧的面懸停在了半空。
白霧無可避免地與他擦肩而過,向下墜落,跟着便聽見一陣張狂的笑聲。
「哈哈哈哈——傻了吧,爺會飛!」
作者有話要說: 二合一更新奉上~還差一兩千字,爭取明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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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提要&「問世間情是何物」:出自元好問《摸魚兒·雁丘詞》
「霧失樓台」句:出自秦觀《踏莎行·郴州旅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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