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直接開進了天都礦業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司機和安倍雄太兩人被帶到地下安全屋差不多的房間,不過這個時候是用來審訊的。
平井五郎被安排到大樓中休息。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平井司決定出入都帶着自己兒子了,不會讓他多離開視線。
至於女兒、女婿,暫時沒辦法帶着。
不過兩人和只會花天酒地吃喝玩樂的平井五郎不同,本身就是天都礦業的高層。
身邊也不缺乏保護的力量,至少在這東京城中,安全不成大問題。
到點後,顧淵按照習慣休息。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洗漱吃早飯,顧淵找到平井司:「怎麼樣?」
平井司一夜沒睡,臉色稍顯疲憊:「安倍雄太什麼都不肯說,司機什麼都不知道。」
對司機上手段沒有任何意義,他連自己孩子在哪都不知道。
原本也只是伺機而動的暗子。
安倍雄太是突破口。
但平井司有所顧慮,現在還在躊躇中。
「我去吧,見一見『老朋友』。」顧淵說道。
平井司遲疑了一下。
「放心,不會讓他死的。」顧淵給了平井司一個顆定心丸。
安倍雄太被關在一個封閉的小房間內,身上的傷勢得到一定的治療。
偶爾呲牙咧嘴,讓他的醜臉看上去更丑了。
身為階下囚卻絲毫沒有任何覺悟,一臉囂張。
安倍家大部分人都這樣,自認為高人一等,哪怕一開始不姓安倍,入贅嫁入後改姓,過不了多久也會被同化。
甚至變本加厲。
安倍家的狗都比普通人高貴。
這話不是誇張調侃,而是現實。
安倍雄太的囂張不是針對天都礦能,而是覺得除開安倍家的各位,都是垃圾!
「早點放了我,本大爺可能……」
聽到開門聲,安倍雄太一邊說一邊抬頭,話到一半,停住了。
他眯起眼睛,盯着進門的顧淵看了一會兒:「是你,上杉信!」
「我叫顧淵,你也可以稱呼我為無常。」
顧淵面帶一絲笑容。
「切。」
安倍雄太冷笑一聲,「自以為抱上大腿了嗎?膽子很大,敢脫離我安倍家族!」
距離現在大概兩年前的晚上,安倍家發生了一件大事。
鬼怪出現、式神暴動,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損傷。
一些安倍家的人死亡、失蹤。
上杉信不屬於安倍家的人——他還沒改名,頂多算奴僕,也在失蹤名單上。
安倍真子還為此傷心了幾天。
不少鬼怪吃人,失蹤其實和死亡沒有區別。
大家都以為上杉信死了,沒想到今天居然會在這裏見面。
那張臉雖然有些變化,但安倍雄太依然一眼認出來了。
「呵。」面對安倍雄太的質疑,顧淵只是笑了一下,悠然地在椅子上坐下,看着他。
安倍雄太卻是想到了什麼:「昨天晚上的那個人是你?!」
語氣驚訝,也有一絲恍然。
難怪昨晚之人會認出自己來,也難怪會說出「黃泉國」的這個稱呼。
而且,他也覺得眼熟。
只不過現在的「顧淵」和曾經的「上杉信」差別巨大。
如果不看臉,安倍雄太根本無法把眼前的人和以前那個膽小懦弱的上杉信聯繫起來。
「嗯,本來想要隱藏身份,結果你不配合。平井司也投鼠忌器。」顧淵說道,「沒辦法,那就只好我出場了。」
平井司有所顧慮,在弄清楚安倍家的目的之前,他不想對安倍雄太做過分的事情,以免事情發展到難以挽回的地步。
「你出場,你有什麼用?」安倍雄太狂笑。
「其實上杉信的感情,多少會對我產生一點影響。」
顧淵答非所問,「比如看見你的時候,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來的,就是你欺辱他的場景,很憤怒,很生氣。」
「你在說什麼東西?」安倍雄太不明所以。
「雖然我可以壓下這種情緒,但是放縱一下,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顧淵站起來。
「你要做什麼!你敢——啊啊啊!」
安倍雄太的聲音化作悽厲的慘叫。
「真脆弱啊。」
幾分鐘後,顧淵看着躺在地上,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的安倍雄太說道,「沒有安倍家的光環後,你讓我很失望。」
他拿過旁邊的紙巾,擦拭着手上的鮮血。
安倍雄太一時間沒有說話,劇烈的痛楚讓他渾身上下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同時讓他顫抖的,還有心中的恐懼。
這一刻安倍雄太確定上杉信徹底地變了,變成了一隻復仇的惡鬼,砍向安倍家的利刃!
其實他想多了。
除了第二人格些許的情緒影響外,顧淵對安倍家並沒有任何恨意。
相反,顧淵對安倍家充滿了「善意」,看見都想要笑。
安倍家族,可是他的苦主啊。
「說說吧。」
重新坐下,顧淵把沾染這鮮血的紙巾丟到地上,「安倍家打算做什麼?」
「我……我不太清楚。」安倍雄太說道,不忘強調,「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奉了命令,找機會先把天都礦能的重要人物綁起來。」
「你一個人來的?」
「……不是。」安倍雄太稍微遲疑一下。
「怎麼聯繫?」
「被你踩壞了,我遲遲未歸,他們現在應該不在原來的地方,我也無法確定他們轉移到什麼地方去了。」安倍雄太說道。
「呵。」顧淵笑了一聲,「都有誰?」
安倍正夢、安倍芽衣、安倍義時。
這三人和安倍雄太組成一個小隊,提前表面隊伍,於兩天之前潛入東京城。
潛入東京城,只要不是上城區,對他們來說都是簡單的事情。
這個隊伍另外三人的名字,顧淵都略有耳聞,但不是很了解。
根據安倍雄太的說法,除了安倍正夢是三級覺醒者外,包括他在內的三人都是四級覺醒者。
「誰在幫你們?」顧淵又問。
安倍雄太稍微沉默一下。
「你們兩天前才進的東京城,不要告訴綁架那個司機孩子的事情也是你們做的。」顧淵說道。
如果安排安倍雄太沒有說謊,那綁架威脅司機的事情肯定不是他們做的。
安倍家是陰陽師家族,不是專業的殺手僱傭兵之類的組織,短短兩天時間,踩點調查,悄無聲息的綁架,不是他們能夠做的事情。
這和實力無關,術業有專攻。
「東洋電力。」面對顧淵的目光,安倍雄太還是說出了為他們提供幫助的合作對象。
「哈。」
顧淵笑了一聲,「看來晚上平井社長要睡不着了。」
平井司昨晚就沒睡,今天再加上一個東洋電力,就更無法入睡了。
問到了該問的東西,顧淵站起來,轉身就走。
「等等,等等!」安倍雄太忍不住叫住顧淵,「你不問其它的事情了?」
「什麼其它的?」
「以前那些人,真子小姐……」安倍雄太說道。
「舊相識的情況,要親眼去看比較有意思。」顧淵說道。
「黃泉國,你說失去黃泉國,到底是什麼意思!」安倍雄太說道,這其實才是他想要問的。
顧淵腳步不停:「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安倍雄太喃喃低語。
黃泉國,有人說是一個特殊的地方,一個鬼怪自行誕生,盤踞的地方。
有人說這是初代家主,第一位安倍晴明掌控遺留下的強大靈物。
還有人說,黃泉國是安倍家族故意搞出來騙人的東西,根本不存在。
但作為安倍家的四級陰陽師(覺醒者),安倍雄太很清楚。
黃泉國是真實存在的。
這是一處地方,也是一件靈物,同時,也是安倍家的式神誕生之地!
安倍家的式神,並非外人所想的那樣,就是單純抓只鬼怪,往它們身上貼個符籙就成為式神了。
他們所用的真正式神,其實來自黃泉國,或者說通過黃泉國誕生。
可以說,黃泉國是安倍家的根基之一,另外一個根基自然是安倍家遺傳的血脈力量。
如果顧淵說的是真的,那麼,對安倍家來說,無異是一場巨大的地震。
「不可能!黃泉國怎麼可能會出問題。」
安倍雄太猛搖頭,「如果出問題,我應該知道的,我……」
他的臉色漸漸發白,不止是因為失血的原因。
作為一個符籙派的陰陽師,說實話,安倍雄太對黃泉國不是非常關心和了解。
但他畢竟是安倍家的中堅力量,此刻回憶起來。
兩年前那次混亂之夜過後,安倍家的式神似乎就沒有再增長過了。
他聽過一些擅長使用式神的陰陽師談起,自己想要換一個強一點的式神被拒絕。
黃泉國封閉。
「難道黃泉國真的出問題了?失去肯定不可能失去,應該只是出問題。」安倍雄太趴在冰冷的地上,臉色不斷變幻。
兩年前,是因為黃泉國出了一點問題,導致一些式神又再度鬼怪化暴動。
這就已經是極限了,失去黃泉國,開玩笑,怎麼可能?
根據安倍家的內部記載,那是連初代家主都沒能完全掌控的靈物。
安倍家族這麼多年,也只是在使用,不曾掌握黃泉國。
「絕對是假的!」
儘量說服自己,安倍雄太暗道,「他說不定是東京城派來的間諜?」
他想到一個可能。
就在安倍雄太思維亂飛的時候,平井司站在門口,皺眉看着安倍雄太的模樣。
「你對他做了什麼?」平井司不禁問道。
安倍雄太絲毫沒有意識到,此時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全是惶恐和不安。
「就是擴大傷勢,然後聊了聊,他怕痛的很。」顧淵說道,「要是社長早點上手段,已經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