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下大木死去的時候,東洋電力總部,地下隱蔽的安全屋中,特殊的變化開始發生。
昏迷不醒的狂火躺在冰冷,高聳的金屬台上。
這石台造型特殊,上面一塊金屬台,下面則是不算粗的升降管,升降管連接在一個圓形的水池中。
水池裏面不是水,而是血,隱約可以看到大量的白骨和屍體沉浮。
狂火雙手在身前交叉成一個x的形狀,腦袋上則是放着一個不規則的透明水晶。
可以看到水晶有一點小小的中空,一道血線,最中心的位置有着凝固的血液。
這血液來自松下大木。
狂火額前的東西,被叫做「靈魂水晶」。
是松下大木實現「長生計劃」的關鍵靈物,它可以將一個人的「靈魂」轉移到另外一個人的身軀上。
松下大木,已經更換過一次身軀。
現在的身軀,其實屬於松下大木的兒子!
松下大木現在沒有妻子子女,不代表他一直都沒有。
他以前也有過妻子和孩子,兒子是個不成器的紈絝,在五十多歲的時候生病死了。
妻子的話,在松下大木兒子去世後沒兩年也去世。
七十多歲的年紀,也算正常。
唯有松下大木繼續活着,還活了很久。
松下大木的兒子並非生病死了,而是被松下大木用靈魂水晶,佔據了肉體。
父子兩人本來就很相似。
松下大木的兒子年輕人放浪,早早地掏空了身子,看上去要比正常的年紀蒼老。
松下大木作為會長,東洋電力的掌舵人,門面要夠。
日常在人前,顯得年輕。
更換了身軀後,松下大木以兒子亡故為藉口,深居簡出一段時間,極少出現在人前。
趁着那段時間做了整容,讓兒子和自己更像。
後面,他就用兒子的身軀,活得比對手更久,熬死了不少人。
成為一個老而不死是為賊的「老怪物」。
很多人提起來都忌憚無比。
現在,屬於他兒子的身軀也撐不住了,越發垂暮,腐朽。
好在很早開始,松下大木就在準備。
靈魂水晶和亡者筆記一樣,都是詛咒靈物,使用需要付出代價。
好在這種代價並非由使用者支付。
靈魂水晶使用條件苛刻,作為被轉移靈魂的「容器」,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的。
需要滿足各種條件才行,狂火就是松下大木尋找到符合條件的人。
他催促狂火更進一步,就是為了徹底滿足條件,好進行靈魂轉移。
除此之外,水池中作為祭品,已經死去的人,也要滿足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條件。
比如在某個時刻出生的童男童女,三十歲的處男處女之類的。
如果不是東洋電力,一般勢力不可能悄無聲息間將這些人集齊。
一切條件都滿足,準備工作完畢後。
只要松下大木死去,就可以在狂火的身軀中復活。
和上次做自己不同。
上次的身軀是兒子,和自己相似,所以松下大木可以繼續當松下大木。
這次狂火和松下大木差別很大,年紀也差很大。
松下大木只能自己死去,讓狂火來繼承一切。
因此他要多做準備,擴張東洋電力,不然狂火上位後要面對不少困難。
至於為什麼早點不培養狂火,提升他在東洋電力中的地位威信。
一來狂火真沒這本事,松下大木早點嘗試後放棄了。
二來松下大木也擔心自己把狂火弄得尾大不掉。
基本就是帝王心理,既想要太子很厲害,讓皇朝千秋萬代,又擔心太子太厲害,架空自己,就各種打壓。
一切計劃原本都在松下大木的掌控中。
只可惜顧淵不會按照松下大木的計劃走,他非但沒殺他,沒有「同歸於盡」。
反而給松下大木灌下了源之水這個詭異的詛咒靈物。
情況,在朝着未知的方向發展。
松下大木變成的怪物死去,靈魂水晶中,原本凝固的血液動了,好似活物一般扭動着。
靈魂水晶散發出紅色的光芒。
這光好像一道利刃,刺入到狂火的額頭中。
狂火緊閉的眼睛驟然張開,發出痛苦的嘶吼聲。
與此同時,血池中的血水開始沸騰,大量的屍體白骨上下翻飛着。
它們融入到血水中,而血水則是像活物一般,攀附着升降管而上,將整個金屬台都染成了紅色。
狂火雙眼睜開着,卻是一片迷茫,沒有自我意識,身子一動不動,只是發出痛苦的嘶吼。
他的叫聲在房間內迴蕩。
房間內空無一人,房間外是松下大木四個保鏢。
他們面朝外,沒有理會房間內的變化。
事實上,狂火的慘叫也無法傳出房間外。
但是,一股別樣的氣息在蔓延,如同鬼怪、心能的波動。
大樓中,顧淵伸手一抓,從牢房內抓出一把大剪刀。
刺入水面一般,沒有任何阻力,顧淵把鎖死的房門切碎。
屬於狂火的辦公室、休息室都空蕩蕩的,沒有什麼人在。
比較有意思的是,休息室床上的被褥保持在凌亂的狀態。
床邊則是放着一雙拖鞋。
拖鞋頭朝着床,可以想像狂火脫掉鞋子上床休息的場景。
然後……他在睡夢中失蹤,被人擄走了?
東洋電力的總部,誰能做到這一點,除了什麼隱藏的強者外,恐怕也只有松下大木本人的命令了。
「會去哪裏呢?」顧淵思考着。
突然間,顧淵感覺到一絲異樣,來自腳下。
「地下。」顧淵朝着走道中間的電梯走去,「地下會有什麼?」
大樓地下,不只有正在奪舍重生的松下大木,還有安全屋。
安全屋中,躲藏着臉色陰鬱的松下孝直。
「情況不妙,到底應該怎麼辦?」松下孝直思考着如今的局面,竟然找不出任何一條生路來。
一旦顧淵找到他,就是必死的局面。
他的權勢在這樣瘋狂的匹夫面前沒有半點作用。
松下孝直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無比痛恨自己為什麼不是覺醒者。
如果他是覺醒者的話,此時此刻就不會這麼狼狽。
突然間,松下孝直感覺到房間微微有些震動。
「怎麼了?」他心中狂跳,這房間是安全屋,為什麼會突然震動。
「地下?」松下孝直很快感覺到了是地面在輕微地震動。
似乎是腳下有什麼東西。
「怎麼會,這裏難道不是最後一層嗎?」松下孝直臉色很難看。
地下還有什麼?
地下有的自然是狂火,他整個人已經化作了火焰的姿態,上半身是火焰,膝蓋往下也是火焰。
兩道火焰噴涌着,讓狂火在房間內瘋狂地撞擊着。
天花板、牆壁、地面都漸漸染上一層焦黑。
輕微的震動,房間外的四個保鏢都可以感覺到。
但他們沒動。
松下大木給他們的命令是等狂火自己出來,問幾個問題,如果回答不出來,就殺了狂火。
除此之外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此時此刻,狂火陷入到巨大的痛苦和混亂中,他覺得腦海中被刺入一根鋼針。
各種亂七八糟的思緒湧進來,逐漸取代自己的一切。
原本狂火應該就此死去,徹底被松下大木所取代。
只是,松下大木死前服用了為數不少的源之水。
變異從身軀影響到內在,扭曲着「靈魂」。
松下大木也不太正常,大半的思維都被混亂所佔據,並不清醒。
狂火是完全無知的,清醒,佔據主動地位的松下大木可以藉助靈魂水晶的力量輕易將其殺死,踢出去。
可是,現在混亂的松下大木也只是依靠本能亂來。
兩者的意識,靈魂在這一片混亂中瘋狂地交織着。
逐漸不分彼此。
「轟!」
狂火撞碎房門出現,從火焰狀態變成人形。
門外的四個保鏢將其圍住,其中一人開口問道:「回答我們幾個問題。」
「閉嘴!」
狂火低語一句,他的頭還很痛。
一部分的記憶和本能告訴他,這些人是他忠心耿耿的收下。
一部分的記憶告訴他,這些人要殺他,他要殺光這些人才對。
狂火的反應讓四個保鏢皺起眉頭。
那一聲「閉嘴」的姿態,很像松下大木。
可是,這明顯出問題了。
「別衝動,我問,你回答。」剛才開口的保鏢說道。
狂火卻已經失去了耐心,他向前伸手,手臂化作一團火焰,又凝成火蛇,咬向面前的保鏢。
那保鏢沒有閃避,身前浮現出心能壁壘,將火蛇擋住。
他赫然是一個四級覺醒者。
其餘三個保鏢同時踏前一步,身前同樣浮現出心能壁壘。
四個保鏢的心能壁壘詭異地結合在一起,形成一堵高牆。
在幾個人的共同推進下,將狂火逼退,暫時困住。
狂火整個上半身都變成了火焰,瘋狂撞向周圍的心能壁壘。
四個人的心能壁壘很穩,牢牢擋住。
狂火火焰中的表情也不斷變化,從瘋狂到冷靜,從冷靜到混亂。
「轟!」
就在這時,松下大木重生的房間中,厚實的天花板整個掉下來。
砸碎金屬台,將乾涸的血池埋葬。
廢墟中,還有松下孝直的死不瞑目的屍體。
樹魅的樹根在狂舞着,在昏暗之地,仿若地獄的觸手伸出。
顧淵輕飄飄落下,透過房間門看到外面的幾個人。
「你們在做什麼,行為藝術嗎?」
顧淵看着幾個組成人牆的壯漢,奇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