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緩緩走着,時刻關注着舊校舍里的所有情況。
他是二號,現在正朝着三號走去。
站在三號位置的是李子儒前輩。
他心裏在想,他現在這樣正常走路,他們幾個人聽到的會是怎樣的聲音?
會像他剛才聽到的那種詭異感一樣嗎?
他下意識的左右看着,又微微瞥了眼身後。
他現在非常的緊張,剛才的情況他始終想不通。
終於,他走到了李子儒的身後。
啪啪啪。
或許是因為上一次的影響,李恩不自覺的就拍了三下,就連節奏都跟他之前被拍的時候一模一樣。
「猜猜我是誰?」李恩張口說着。
「李恩。」李子儒沒有任何猶豫,在一瞬間就說出了名字。
李恩一愣,前輩竟然能夠如此果斷?
「嗯。」
很快,李恩馬上就冷靜了下來,點了點頭。
得到了回應,李子儒讓開了位置,等到李恩站過去之後,他才睜開了眼睛。
看了眼周圍的情況,又看了眼在場的所有人。
很好,並無異常。
李子儒這樣想着。
剛才李恩的走動跟說話聲,並沒有像陳隊長那般,這讓他感到奇怪。
「也不知道其他人當時是什麼情況。」他心裏思索着。
與此同時,他開始邁步向前走去。
同時眼神也在觀察着燭火是否會有熄滅的可能。
很快,他便走到了陳天奎的身後。
啪。
他就拍了一下。
「猜猜我是誰?」
「李子儒。」
「嗯。」
聽到了聲音,陳天奎讓開了身子,李子儒站了過去。
陳天奎睜開了眼睛,左右看了一眼。
他也覺得很奇怪,除了一開始的陳隊長之外,李恩跟李子儒都是正常的。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陳隊長已經被鬼上身了?
「要不要砍上一斧子試試?」他腦子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緊跟着就是搖了搖頭:「使不得使不得……」
他開始邁步前進,走的是一條直線,觀察着蠟燭是否會熄滅的同時,也來了何問之的身後。
啪啪。
他拍了兩下,同時說道:「猜猜我是誰?」
「陳天奎。」
「嗯。」
聽到了回應,何問之讓開了身位,陳天奎走了過去。
待他站定,並且閉眼面壁之後,何問之也睜開了眼。
陰暗的舊校舍里,昏黃扭動的燭火之下,看到的是破舊滿是裂痕的牆壁,碎成了渣的木製桌椅,還有時不時會因為陰冷夜風而捲起的絲絲灰塵。
一切都很正常,並沒有哪裏顯得很奇怪。
他邁開腳步朝着最中間走去。
他是五號,中間是一號位。
他思索着,陳隊長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從李恩開始一切就又都變的正常了?
是陳隊長身上有問題了,還是因為李恩的正確回答,讓所有異常都消失了?
何問之覺得,那種情況下,即便是說錯了答案也不會太奇怪吧?
若是換做是其他人,都已經可以明確的認知到身後絕對不是自己知曉的那個人,那麼他們會作何回答呢?
是一直不回答,還是驚慌失措,亦或者是一口咬定就是那個人?
他突然在想,這會不會就是遊戲裏的一個陷阱?
開始的時候就拋出一個陷阱,若是掉進了這個陷阱之中,是不是就意味着遊戲結束了?
只是從當時看到的那些畫面來判斷,那幾個女孩子玩的也是這個遊戲,然而她們卻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狀況。
因為她們的恐懼是層層遞進的,這一點當時通過畫面可以看的很明白。
如果一開始她們就遇到了這樣的狀況,那麼她們當時就應該會有相對應的反應才對。
玩的同一個遊戲,卻出現了不同的狀況?
總不會從一開始遊戲就不對吧?
何問之一邊想着,同時也已經走到了舊校舍的最中央。
燭火在輕輕搖擺着,並沒有一根熄滅。
何問之發出了聲音,表示已經可以了。
第一輪遊戲結束,大家可以開始轉身了。
首先轉身的是陳隊長。
他緩緩向後退了兩步,轉過身之後同時睜開了眼,緊跟着便是李恩和李子儒還有陳天奎。
「我沒換。」陳隊長說道。
他是一號,如果他出現靈魂互換,那麼他就是第一個,是跟李恩進行交換。
當然,也不排除可能是邪靈上身。
不過現在的情況很奇怪,陳隊長並沒有被交換靈魂,身上也沒有任何邪異的氣息。
這一點就很古怪,明明當時玩遊戲的時候已經出現了那樣不正常的情況,而且只有陳隊長一人是這樣,那如果真的會出現互換又或者被邪靈附體的,最有可能的應該也是陳隊長才對。
可是他一點事也沒有。
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又說了一下當時閉眼面壁時候察覺到的異常。
陳隊長表示自己並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情況,他一切都很正常,走過去拍李恩後背,然後跟李恩交換。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中,唯一有問題的就是陳隊長啊!
就在大家感到疑惑的時候,一抹金光突然閃現。
此時站在三號位置的李恩,突然之間發動了自己的能力。
「桀桀桀……」
李恩突然咧着嘴,發出了陰森邪祟的笑聲。
「靈調局?釣魚執法?」
李恩的表情變的相當古怪,並且這也不是他的聲音。
這個從他嘴裏冒出來的聲音,是當時大家玩遊戲的時候聽的那個聲音。
所有人都以為是陳隊長有問題,結果現在卻是李恩被邪靈附體了。
完全搞不清楚邪靈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因為壓根就沒有邪祟的氣息。
即便是現在,李恩都已經被附體,眾人甚至還是沒有察覺到什麼氣息。
邪靈控制着李恩的身體,同時施展了他的能力。
他臉上掛着輕蔑的笑意,絲毫沒有把在場的幾人放在眼裏。
他扭動了一下脖子,似乎還挺滿意這具身體的。
「真以為我會上當嗎?」邪靈冷笑一聲:「召喚我,然後消滅我?就憑你們幾個?這還真是可笑……不過既然你們已經把我召喚出來了,那我便大發慈悲的給你們一個痛……」
轟!
被附體的李恩話還沒有說完,三股可怕的威壓瞬間就爆發了出來。
血紅色的氣息正在瀰漫,陳天奎的身上高高隆起了一塊塊肌肉疙瘩,就仿佛鋼澆鐵鑄的怪獸一般。
李子儒指尖出現了幾根銀針,周身突然縈繞着一抹抹黑色的氤氳之氣,這個氣息很古怪,莫名的有些類似於鬼氣。
何問之的身上也開始升騰起熱氣,一層一層熱浪席捲而去,滿地的灰塵被沖開,仿佛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一般。
陳隊長的手上也是出現了一把黑色的雨傘,以極快的速度就擋在了他的身後。
「喂,你剛才說什麼?我沒太聽清。」何問之撓了撓耳朵,一步步向前走去。
陳天奎已經拿起了兩把大板斧,一副隨時要動手的姿態。
李子儒雖然沒有說話,但也走了上去。
邪靈頓時瞪大了雙眼,簡直不敢相信。
剛才看起來不都還只是普通人的模樣嗎?
也沒有多大的氣勢,怎麼突然間就……
這裏面,不是就只有這個被我控制住了的美少女看起來有點意思嗎?她都已經有了【晝隱】第二重巔峰,處於隨時都要突破的邊緣了。
等等!這傢伙怎麼帶把?
她不是女孩子?!
邪靈連連震驚,不斷遭受刺激的他,又同時被三股可怕的威壓給包裹住了,身子開始止不住顫抖,最終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我們只是收斂隱藏了自身氣息罷了,你連這都看不透,是有多弱?」
何問之本身就沒有修煉過什麼功法,一身的實力都來自於各項屬性點的提升。
陽火跟氣血現如今也可以非常好的控制走向,平時如果不主動使用,並且外人也沒有什麼特殊手段的話,那麼看起來基本上就是一個陽氣旺盛,生命力磅礴的普通人。
至於李子儒跟陳天奎還有陳隊長,他們好歹都是修煉了那麼多年的人了,懂一些斂息之法並不算奇怪。
只是沒想到,這個召喚出來的惡靈竟然連這樣簡單的收斂氣息都沒能看出來,這究竟是有多弱啊?
眾人心中不免疑惑,如此大費周章之下,真的就只有這樣一個弱小的東西?
所有人莫名都有些失望,就好像是蓄滿全力的一擊,結果才發現是打在了一隻蟲子身上一樣的感覺。
就在這時候,只見李子儒一揮手,一根銀針瞬息之間便飛了過去,刺在了李恩的眉心。
他身上的金光瞬間黯淡了下去,一個黑影立刻就被彈了出來。
李恩昏迷在原地。
黑影被彈出來的這一瞬間,他立刻就想逃竄,然而又是一根銀針迅速射了過去,進入了黑影的身體之中,同時又把他給釘在了牆上。
「啊——!」
黑影慘叫一聲,升騰的黑氣不斷外溢。
何問之看了一眼,這些黑氣的濃度,甚至連讓他加一點屬性點的作用都沒有。
真的好弱。
倒是李子儒的這些銀針也不知道是什麼手法,區區一根針下去,竟然就能讓這個黑影如此痛不欲生。
這似乎是專門針對靈魂的手段。
該說不愧是鬼醫麼?
不僅能給鬼物醫治疾病,同時還能在不傷及鬼物性命的情況下隨意的折磨他們。
平時給人一種儒雅斯文氣質的李子儒,此時渾身上下只有無盡的冰冷。
他眼神淡漠,看着黑影的時候不帶絲毫感情。
與此同時,他的手上又出現了一根銀針。
他語氣冰冷道:「說吧,指使你的是誰?」
他可不認為,一個弱到這種程度,而且腦子還不太好使的鬼東西能掀起什麼大風浪。
這個遊戲明顯不簡單,結果就是這樣一隻小鬼?
在這背後,肯定還有其他的強大鬼怪隱藏在那裏。
不僅是他,何問之也是這樣覺得的。
如果李子儒現在沒有進行審問,何問之都打算用陽火好好折磨一番這個黑影了。
黑影被釘在了牆上,渾身上下鑽心的疼痛不斷蔓延着。
此時的他才醒悟過來,看着李子儒這一身好似書生一樣的布衣裝扮,還有那副黑框眼鏡跟手中的銀針。
他驚恐道:「你、你是那位鬼醫……?是鎮魔司的司夜使?」
「認得我?那就好辦了。」李子儒面色冰冷,手中再次出現一根銀針:「說!」
「我也是司夜使!」陳天奎扯着大嗓門說道,似乎對這個黑影沒能認出自己而感到不滿!
緊跟着,他又指了指何問之:「這位更是近段時間名聲大噪,號稱鬼物克星,殺鬼獵人的【吃鬼的男人】!」
「什麼!?」黑影渾身一震,那濃濃的黑氣都被嚇的散了幾分。
何問之嘴角一抽,怎麼比怕李子儒害怕我?他可是鎮魔司的司夜使啊!而且現在折磨你的是他不是我啊!
黑影驚驚顫顫,只聽他說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按照傳下來的吩咐辦事,說是讓我盅惑一些漂亮的女性,勾了她們的魂,然後再製造去森林上吊自殺的假象……」
「誰給你傳的指令?」李子儒問道。
「是另一個鬼……他也是聽人吩咐辦事……」
「那些女孩的魂魄呢?」
「交上去了……」
「跟誰交接?」
「也是一個鬼……」
「具體位置可知道?」
「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李子儒眼神一眯,再次射了一根銀針過去。
黑影又一次慘叫,黑色的身影扭動的更加瘋狂了。
他不再言語,只是給了陳天奎一個眼神。
陳天奎立刻會意,提着板斧就要砍上去。
「他已經沒用了是吧,哥哥!」
黑影大驚,不停地哀嚎着,眼看着斧子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那可怕的氣勢捲起了一陣勁風,險些都要把他身上所有的黑色鬼氣給吹散了。
黑影哀嚎,卻又毫無作用,他絕望了。
可就在這時。
「等等。」李子儒又突然說道。
「哥哥?」陳天奎的斧子停在了半空中,有些不解。
「他只是聽命行事,並非他的本意,也是可憐鬼,就留他一命吧。」李子儒說着,收回了所有銀針。
黑影如蒙大赦,心中慶幸的同時,也是不敢有絲毫停留,瞬間就向遠處飄飛而去。
「哥哥!這鬼東西定然害人無數,你怎能就這樣放他走?」陳天奎嚷嚷道。
此時的李子儒已經恢復了原來那副儒雅的氣質。
他白了陳天奎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一直都說讓你多讀書!你看看問之小友跟陳隊長有問為什麼嗎?」
「啊?為什麼啊?」陳天奎又道,同時看向了何問之跟陳隊長。
「釣魚。」何問之說道。
「是。」
李子儒解釋道:「我已經在他的身上做了手腳,可以確定他的位置。他死中求生,此時定然會去找與他交接的那些鬼物。
他現在就是魚餌,而我手中牽着線。
走吧,我們現在便去看看,那背後究竟隱藏着什麼。」
「好。」眾人點頭。
可就在此時。
突然間。
一股可怕到令人頭皮發麻的詭異感瞬間降臨,將這整個舊校舍,乃至整個春藤中學舊址都完全包圍了起來。
饒是兩位鎮魔司的前輩,擁有【司夜使】境界的他們臉上都露出了驚色。
而剛剛把因為被附體陷入了昏迷中的李恩扛起來的陳隊長更是被這個可怕的詭異威壓給震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要知道,陳隊長可是擁有【晝隱】第七重巔峰,已經完全接近第八重的實力了。
這樣的他,竟然會因為一個威壓而險些摔倒。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們三人都是一臉驚異的看着何問之所在的方向。
在他的背後,竟然有一個擁有着金色長髮,身穿白色婚紗,充滿着異國風情的新娘正在緩緩落下。
她低垂着腦袋,有一滴滴晶瑩的淚珠自她的眼角滑落。
這是一個來自於異國的,正在哭泣的邪靈新娘!
所有的詭異感覺都是從這個新娘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可怕的邪靈威壓擴散着,從這濃重的壓迫感中可以明顯的感知到,這個異國新娘至少已經擁有了【恙鬼】的實力。
所有人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剛才的那個遊戲。
那是從西方大陸流傳過來的一個遊戲,最初的時候是可以召喚出一個哭泣的鬼新娘。
可是他們剛才玩的是經歷了諸多時代,並且經過了很多次改動過後的版本啊?
這為什麼……會把這個最初的邪靈給召喚出來了?
不可力敵!
看這個宛如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楚楚可憐的詭異新娘的時候,李子儒的腦子裏立刻就冒出來了這個想法。
他跟陳天奎都是【司夜使】,境界與【恙鬼】相當,可是現場還有陳隊長跟昏迷過去的李恩。
他給了陳天奎一個眼色,後者瞬間會意。
只見陳天奎將兩把板斧插在了腰間,一把就扛起了陳隊長跟李恩,並且迅速向着外面跑去。
李子儒則是急忙喊道:「問之小友,那是恙鬼!你快走!」
「走?」何問之回頭看了眼李子儒。
「為什麼要走?」
此時的何問之身上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戰意,他的氣勢越來越重,張嘴之間更是有濃濃的熱氣噴涌而出。
「前輩,還是你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