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路的出口處,幾輛亮着幽幽鬼火的馬車停在了那裏。
一個個身體腐爛的車夫低頭彎腰,一句話也不敢說。
場面一時間陷入了極度的寂靜當中。
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走了出來,他渾身上下肌肉隆起,仿佛鋼澆鐵鑄一般,一眼望去就給人一種非常強大的壓迫感。
他聳了聳肩,又扭了扭脖子,只聽一陣噼里啪啦的骨骼之間發出的聲響。
他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口仿佛鋸齒一般的尖銳牙齒,手中更是提着一把巨大的鬼頭刀。
噹!
鬼頭刀猛地一落地,他並未使用絲毫力氣,僅僅只是鬼頭刀自身的重量,就把這片滿是岩石的大地給劈出了一條裂縫,半截刀身深深的陷了進去。
見此一幕,一眾車夫身子猛地一顫,身上的腐肉都掉了好幾塊在地上,上面還爬滿了蛆蟲。
「說說看吧,到底怎麼回事!」壯漢緩緩開口,尖銳的獠牙一開一合,說話時口中更是有絲絲黑氣冒出。
莫名其妙的死了二十六個車夫,就連車廂都沒了,這種事說出來就離譜。
傳到外面去,屍族的臉面還往哪裏擱?
又或者說,他們屍人派的面子要放在哪裏?
到時候友善派知道了,還不是要笑死他們?
在宗族修煉了那麼久,如今頭一次被派出來執行任務,結果就遇到了這樣的事。
先不說面子的事,他就是自己回去了也沒有那麼容易能交代。
聽到壯漢的問話,一眾車夫顫顫巍巍,就連那些紙紮馬都感受到了畏懼,因為害怕匍匐在地,頭也不敢抬一下。
「我……我們也不知道……」
「不知道?」壯漢的聲音變的冰冷了起來。
他手握鬼頭刀,就對着一個車夫一刀砍了下去。
一瞬間人頭落地,腐肉、蛆蟲漫天飛舞。
壯漢一甩鬼頭刀,目光冰冷:「一群廢物!」
眾車夫低着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壯漢掃了一眼這些車夫,是他們辦事不給力,殺了也就殺了,只不過是砍死了一個,權當是泄憤了,根本就不用在意。
緊跟着,他也懶得再跟這些車夫廢話什麼,而是直接扭頭朝着濃霧深處走去。
既然來了這裏,又殺了那麼多車夫,最後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秘境。
而就在另一邊,何問之也招呼着眾人,準備繼續前往洞穴更深處。
不過在臨走前,他突然覺得這個巨屍的腦袋就這樣放在通道中間可能有些不太合適。
但是也不可能帶進去,那就乾脆丟出去好了。
目前一路走來,這條通道都是直線的。
於是何問之撿起那顆巨屍的腦袋,抓着上面的鐵鏈揮舞了起來。
只聽呼啦啦的聲音不斷傳來,空氣瞬間就被撕裂。
唰!
一聲重物划過空氣的聲音自眾人耳旁划過,巨屍的頭顱瞬息之間就朝着洞外飛去。
就在這時候,提着鬼頭刀的壯漢剛好走到了洞口,便看到一個被鐵鏈纏繞着的腦袋朝着自己砸了過來。
鏗!
金鐵交割聲傳來,壯漢用鬼頭刀瞬間就擋在了身前,然而巨大的力量卻絲毫沒能止住。
壯漢只覺得腳下不穩,整個人最終還是被這顆頭顱給撞飛出去了幾米遠。
與此同時,因為雙方都在用強大的力量進行角逐,這顆頭顱應聲碎裂,在半空中碎成了殘渣。
壯漢只覺得胸口一悶,剛才那一擊來得太過突然,他沒能提前做好準備,導致力量實在無法控制好,總感覺昨天的晚飯都差點要被砸的吐出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猛然之間張嘴,對着洞穴之中喊道:「是哪個毛賊躲在暗處偷襲老子!有本事給老子站出來!」
通道之中,聲音不斷在迴蕩。
幾人面面相覷。
黃曉煙在回到香囊之前,歪頭說道:「你好像砸到人了……」
何問之:「……」
人不是都進來了嗎?怎麼還會砸到人?
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不過他也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帶着眾人繼續往前走。
當來到之前巨屍守着的地方的時候,白若子瞬間就被這裏的景象給驚到了。
「這裏是發生了大爆炸嗎?竟然碎成了這樣?」
這是一個較為巨大的空曠地方,然而四周的岩壁都是一片焦黑,上面充滿了裂痕,還能看到許多深深的拳印,那裏面更是烏漆嘛黑,就像是被燒成了煤炭一樣。
尤其是地面,到處都是坑洞,就像是被人用火藥炸過一樣。
王道長見她是這個反應,淡定道:「白姑娘,你這是沒見過我兄弟的真本事,平時他在外面隨便出個手,拆兩套房子那都是毛毛雨。」
「是啊!」李恩點頭:「想當初猛人哥可是把一條街都給干廢了……」
白若子聽到這些話,面具後的眼睛睜的老大,而後又是不可置信的盯着何問之看。
這真的還是人嗎?這是怪獸吧?
何問之卻是面色一板,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王道長跟李恩見狀,連忙噤聲不敢說話。
雖說都是誇他的言語,但何問之現在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誇他。
因為越夸名聲就會越大,到時候傳出去了,鬼怪就會離他越來越遠。
這就真的很煩人!
他先是惡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而後對着白若子說道:「別聽他兩胡說,那都是假的!我這人向來友善,出手也非常的儒雅,怎麼可能會幹出那種事情。」
「那這裏……」白若子指了指眼前殘破的場景。
「害,這裏啊!這都是剛才巨屍乾的,跟我沒關係!」
何問之哈哈一笑,然後指着眼前的這個岔路口。
那裏是兩個洞口,應該是可以通往兩個不同的地方。
左邊的這個洞口,剛才巨屍就一直守在那裏,估計是這裏面有什麼,又或者是在等什麼。
否則也根本沒有必要一直這樣守着。
至於右邊的,巨屍之前似乎並不怎麼在乎。
所以何問之心裏就有推斷,之前進來的人是不是先去了右邊,然後巨屍才來了這裏。
畢竟巨屍也看不上那些覺醒者,所以根本不在乎他們已經進去了。
於是就乾脆守在了左邊,等待着左邊的東西先降臨,之後再去右邊。
因為心裏有了這樣的想法,何問之就非常好奇,如果左邊裏面真的有東西,又會是什麼呢?
對於妖鬼有用的東西,而且還有之前所了解的信息,左邊洞穴里的東西,難不成真的是冥器?
心裏這樣想着,何問之招呼眾人,說是先去左邊洞穴看看,並且也說出了心裏的想法。
幾人一聽,也都沒有什麼意見。
不過白若子還是說道:「問哥哥,你雖然厲害,但裏面如果真的有冥器,而且又是依託於萬人墳之上所產生的冥器。
想來不論是何種能力的冥器都不會太好對付,若是上面憑依了厲鬼,以萬人墳這樣的可怕程度來看,恐怕其實力不會低於【穢惡】九階!」
「【穢惡】九階?」何問之眼神猛的一亮,他伸手在白若子的頭上摸了摸,「希望你的猜測是最正確的!」
說完,何問之便徑直朝着左邊洞穴走了進去。
白若子一愣,我一個一米七三的高挑御姐,為什麼要一直被他摸頭?
就好像我是個蘿莉一樣。
心裏閃過這個念頭,同時又緊緊跟了上去。
「問哥哥,那可是【穢惡】九階!你走慢一點,不要衝動,我們要先觀察情況!就算不是厲鬼,萬一是同等級的詛咒,你再厲害恐怕也承受不住!」
「而且我們都已經殺了屍人派那麼多車夫了,到時候他們派人過來了,我們還要想辦法對付啊!你現在可不能出事!」
白若子勸着,然而何問之只是拍了拍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頭,讓她放寬心。
「區區厲鬼又或者詛咒罷了,呵呵。」何問之淡淡一笑。
白若子都呆了。
他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啊?
就算是殺了巨屍,但巨屍頂天也就【穢惡】五、六階的程度,那遠不是九階可以比的!
雖說還同在一個大境界裏面,但是小境界之間也差距了那麼多,說是雲泥之別也毫不誇張。
加上厲鬼是靈體,物理攻擊是無效的,所以力氣再大也沒用。
而且萬一是詛咒的話,那就是更加詭異的東西了,若是找不到破解之法,詛咒將會伴隨終生,直到被詛咒的目標死亡。
白若子就好像一個百科全書一樣,給何問之科普着這些知識。
何問之在心裏笑了笑。
這個大胸妹子,雖然實力不怎麼樣,但是腦子裏裝的知識確實很多。
看樣子可以把她先留在身邊,然後慢慢從她這裏獲取一些跟妖魔鬼怪的知識。
何問之心裏想着,腳步突然加快了起來。
白若子在後面喊着,然而何問之卻沒有絲毫減速。
她又回頭看了眼王道長跟李恩,喊道:「你們快點啊!問哥哥先跑進去了!」
兩人聞言,也是急忙跑了上來。
王道長說道:「大家都行小心一點,我們可沒有問兄弟那樣的實力。我總感覺這裏面有問題,都警惕一些!」
李恩也是點點頭,他總感覺背後有些涼颼颼的。
自從進入了左邊洞穴之後,他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盯着自己。
白若子剛才是因為一直都跟在何問之的身邊,倒是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
現在何問之走遠了,再加上又有王道長這樣的提醒,她也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這陰冷的氣息,還有那始終徘徊在通道里濃濃的咒怨與痛恨的情緒。
這種感覺……莫非真的是詛咒?
她心中大急,讓王道長跟李恩先別進去,如果真的是詛咒,他們可能也會中招。
而她自己則是急忙向前衝着,一邊跑一邊喊,希望把這個消息儘快傳達給何問之。
然而就在她最終來到了通道盡頭的時候,卻發現何問之正兩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在何問之的身後,一個身穿大紅嫁衣的美艷女人正面帶詭異的微笑。
她的眼神先是輕輕的在白若子身上瞟了一眼,而後又是一臉愛意的看着何問之。
她的雙手不停的在何問之的身上撫摸着,感受着上面傳來的濃烈氣息,表情在一瞬間就變得陶醉了起來。
「多完美的一個男人啊!」美艷的嫁衣女面露潮紅之色,聲音更是因為過度的激動帶了些許顫音。
白若子整個人都呆住了。
怎麼會,怎麼會……!
竟然真的是詛咒!
這個嫁衣女給了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裏見過。
「好恐怖的鬼氣壓迫感……還有那濃烈的咒怨氣息……」白若子心裏想着,整個人都已經僵在了那裏不能動彈。
「怎麼辦,問哥哥好像已經被控制住了,若是詛咒爆發……我現在要怎麼做……」她唯一還能動的只有眼珠子。
她看着何問之,又看着那個嫁衣女,心裏不斷思索着。
嘩啦啦。
就在這時候,一陣清脆的響聲傳來,她看到了嫁衣女手腕上戴着的八個手鐲。
她腦海中頓時冒出來了那個可怕的信息!
【九咒鬼新娘!】
傳聞只要她的詛咒能夠順利爆發九次,那麼便會晉級,從而達到下一個可怕的境界!
現如今她的手腕上戴着八個手鐲,這便代表,她的詛咒已經成功爆發了八次!
只要這一次再度爆發,這個可怕的詛咒便能夠晉級成功。
到了那時候,恐怕這個詛咒將會咒殺完秘境裏的所有覺醒者吧?
更可怕的是,整個梅坪村的村民恐怕都難以倖免!
白若子現在內心十分着急,她想喚醒何問之,然後再一起去通知那些覺醒者,之後大家逃離這裏,而後通知屍族友善派,讓他們來處理。
可是現在她連動都動不了,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又談何喚醒何問之。
這一刻,她焦急不已,眼淚都因為太過着急流出來了。
「只希望他們兩個人別進來吧!」白若子心裏想着。
就在這時候,嫁衣女看到了白若子的淚水,突然說道:「他是你的男人?」
她看着白若子,眼神輕蔑,又好似挑釁:「呵呵,不過……他馬上就會成為我的男人了~」
與此同時,她的雙手又是輕輕從何問之的胸膛划過,不停的向下滑落。
她的臉緊緊貼在了何問之的胸膛上,又是深吸了一口氣。
而後這才又看了白若子一眼,「這麼好的男人……你配嗎?」
這時候,她的手已經滑到了何問之的腰間,同一時間好似觸碰過到了什麼。
那是黃曉煙所在的香囊。
一股濃烈的鬼氣瞬間傳了出來,壓迫感席捲整個陰暗的空間。
然而下一秒,鬼氣瞬間消失,就仿佛是被什麼給壓制住了一般。
「原來這裏還有一隻鬼啊……只不過,這個女鬼也不怎麼樣嘛,她又憑什麼能留在這個男人的身邊?」
因為觸碰到了,嫁衣女感受到了黃曉煙的氣息,而那時候黃曉煙也想出來,卻又立刻被嫁衣女的鬼氣給壓制了回去。
就在她伸手想要把香囊拿出來丟到一邊的時候。
啪!
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所以……你覺得你配?」
嫁衣女猛地一驚,輕飄飄的鬼體想要逃離,然後卻被何問之給抓住了手腕。
「這就是詛咒?竟然還能凝聚出靈體?」何問之好奇。
嫁衣女大驚:「你、你為什麼能擺脫我的控制?!」
「控制?我被你控制了嗎?」
「什、什麼!這怎麼可能!我可是……」
「可是你大爺!我只是想讓你詛咒我,可是你在我身上摸了半天,就是不下手!你倒是詛咒啊!實在不行,你吸我也行啊!」
何問之實在是無語了。
這到底是什麼憨批詛咒,除了會挑釁,會說騷話,還會幹嗎?
摸了半天也不干正事,真的是讓人有些等的不耐煩了。
九咒鬼新娘:「???」
她的眼睛眨了又眨,總覺得事情有哪裏不對。
眼前的這個男人,好像非常渴求被我詛咒被我吸?
他是認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