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縫製少女的離開,何問之的腦海還微微有些刺痛。
最後看到的那些畫面,並不像是縫製少女的記憶,更像是從其他地方強行插入的!
還有那個模糊的聲音說的那些話,又到底是什麼意思?
「所有方法都試過了,這很可能就是唯一的方法了?」何問之喃喃自語,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而且,他就壓根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唯一的方法,到底是什麼方法。
在畫面里,玉娘當時對新郎官說的話根本就聽不見,還有紙條上的字,也壓根就看不清。
兩眼一抹黑,不明不白的。
何問之深吸一口氣,眉頭緊鎖,最後的那些畫面,讓他心中總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大雨還在嘩嘩下着,沒有絲毫要停歇的意思。。
縫製少女離開之後,地面上的那些冰塊也因為何問之身上散發出來的高溫而快速融化。
水蒸氣不斷升騰着,跟雨水混在了一起。
何問之走到了自己車子的邊上,收起了身上的火焰,而後從後座的一個小包里拿出了一些衣物。
以前早就有想到可能會遇到這種情況,所以一直都有在車裏準備一些備用的衣物。
也幸好早有準備,這才避免了戰鬥結束就要光着屁股的尷尬場面。
換好衣服之後,他又回到了阿淺的家裏。
總的來說,今天這一場戰鬥的破壞還是非常小的,僅僅是壞了一扇門,比起以往確實收斂了很多。
此時的阿淺,依舊是躺在那個棺材裏不敢出來,已經被嚇傻了的他,蜷縮在裏面,手電筒拿的歪歪斜斜。
何問之在大廳里掃視了一眼,走過去打開了燈。
「啊!」
燈被打開了之後,阿淺頓時尖叫了一聲,並且驚恐的說道:「不能開燈,不能開燈,爺爺不喜歡光亮, 爺爺會不高興的……」
阿淺說着, 或許是因為過度的恐懼, 他的雙手更是直接抓起了頭髮。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撓起了自己的頭皮,硬生生的抓下了不少帶着鮮血的頭髮。
而後, 他就想把這些東西往嘴裏塞。
見到這副模樣,何問之不禁皺了皺眉頭。
阿淺身上的邪性早就已經被他用陽火驅散了, 為什麼他現在還是這個樣子?
是因為心裏的恐懼嗎?
簡直就好像是徹底瘋了一樣。
「阿淺!你冷靜一點!剛才那個不是你爺爺, 他已經被消滅了!你冷靜一點!」
何問之走上前, 一把抓住了阿淺的雙肩,搖晃着他, 並且不停說着話,想要讓他能夠清醒一些。
然而卻根本起不到絲毫的效果。
最後,何問之也是無奈, 想了想就直接在阿淺的臉上抽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傳來, 阿淺的那邊臉頰都紅了。
也是因為這一巴掌, 讓阿淺稍微愣了那麼一下。
他抬頭看着何問之, 就仿佛是才剛剛回過了神,還有些摸不清頭腦。
也是趁着這個時候, 何問之又用陽火在他的身上掃了一圈,確認是否還有什麼異樣。
陽火的熱量給阿淺帶來了溫暖,他的表情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低頭看着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 他只覺得頭皮一陣疼。
見他疼的齜牙咧嘴的模樣,何問之點了點頭。
知道疼就行, 知道疼就應該代表沒事了。
稍微做了一些簡單的處理之後,何問之也詢問起了事情的經過。
冷靜下來的阿淺, 忍着頭頂上的疼痛,仔細回想着這些時間裏發生過的事情。
只是這段時間裏, 他由於中邪的原因,回憶起來也顯得有些吃力,時不時的就覺得腦袋脹痛。
「我記得有一天,我爺爺去了那邊的山裏……」
那已經是好多天前的事情,那時候阿淺的爺爺是出於什麼原因進的山,阿淺也已經想不起來。
只記得,爺爺那天忽然神神叨叨的, 然後說着什麼要趁着天還沒黑趕緊進去。
好像是說有人闖了禍,要趕緊過去道歉什麼的。
聽到這話,何問之問道:「那是誰惹的禍,惹了什麼貨你知道嗎?」
「不知道。」阿淺搖了搖頭。
何問之想了想, 又問道:「那在你爺爺進山之前,有沒有發生其他什麼事情,你還記得嗎?」
阿淺仔細回想着,在爺爺進山之前,他倒是還沒有中邪,所以記憶比較清晰。
他想了一會兒,說道:「我就記得一件事,在那之前,有一天我跟幾個人一起進山玩,然後我們就在那裏撿到了一個東西。」
「東西?什麼東西?」
「一個巴掌左右大小的雕像,看起來有些像猴子。」
「猴子?」
「嗯,就是猴子。」阿淺想了一會兒,說道:「我以前聽爺爺說,曾經咱們村後面的那座山,裏面生活着很多猴子,其中還有猴神!
據說猴神保佑着一方平安,只是後來就消失不見了,連那些猴子都見不着了。」
何問之:「再後來呢?你們撿回來了那個雕像,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
阿淺說道:「後來村子裏就有怪事發生,先是有人失蹤,然後又有人毫無徵兆的死去……
我記得,當時阿旺那天還扛着鋤頭去地里幹活呢!
早上的時候他還生龍活虎的,那一整片地都被他一個人給鋤好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他照常去下地幹活,本來人還好端端的,可是就忽然身子一僵,然後就沒有了反應……」
聽到這話,何問之心裏暗自點頭。
這一點,就跟他當時剛剛進村,聽到的那些村民說的話能夠對得上了。
「阿旺是誰?」何問之問了一句。
「就是那天跟我一起進山里玩的朋友。」阿淺解釋着。
由於他們年紀都不大,又是一個村子的人,所以就經常玩在一起。
而且因為某些原因,他們也都沒有上學了,留在村子裏也沒別的事干。
要麼就是幫着家裏下地幹活,要麼就是幾個人聚在一起玩。
聽到這些,何問之說道:「是不是後來在那天跟你一起進山里玩的朋友,陸陸續續的都有出事?」
「你怎麼知道?」阿淺一愣,又說道:「也不是都有出事,就是失蹤了一個,死了一個。
不過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個人也死了,但是那個人並不是那天跟我們進山玩的人,他是其中一個人的父親!」
「父親嗎?」何問之尋思了一會兒,如果剛才他心中的推斷沒有錯的話。
那麼那個人的父親之所以死了,很有可能就是替兒子擋災了。
「那後來那個朋友呢?他還有事沒有?」
「沒事啊,他人好好的。」阿淺說着。
「那看來是了。」何問之點了點頭,又說道:「那個猴子的雕像呢?拿來給我看看。」
「不見了。」阿淺搖頭,說道:「那天爺爺進山,把雕像也帶走了。」
聽到這話,何問之沉默了一會兒。
他心裏估摸着,事情大概就是阿淺跟那些人進山玩,撿到了這個猴子雕像,然後所有的詭異事情就開始了。
或許,那個猴子雕像才是一切事情發生的元兇!
阿淺的爺爺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把雕像拿走,或許是想還回去,然後誠懇的道歉,祈求能夠得到原諒。
至於爺爺為什麼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阿淺,或許是他太過於心疼自己的孫子,不想給他壓力,也不想給他造成什麼心理負擔。
畢竟這些事情是因為阿淺跟那些人進山玩,撿回來了這個猴子雕像才引起的。
何問之想着,問了一句:「你父母呢?」
「我沒有父母……」阿淺說着:「聽我爺爺說,我出生的時候,父母就都死了……」
「……」何問之張了張嘴,一時間無言。
他本來以為阿淺的父母是在城裏上班,所以才由爺爺來照顧,卻沒有想到,阿淺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這樣看來,也難怪他爺爺會如此寵溺他,即便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不願意告訴他真相,從而讓他心裏留下什麼不好的影響。
最後,何問之又問了問阿淺中邪的原因。
他則是說道,自從他爺爺進山了之後,當天夜裏爺爺就沒有回來。
並且,也是在那天晚上,他就做了一個非常古怪的夢。
在夢裏,他看到了一隻尖嘴猴腮,模樣看起來十分古怪的黑漆漆的猴子。
而且這猴子還能口吐人言,並且說話時候,發出來的聲音竟然是他爺爺的!
夢裏,那隻猴子自稱自己是阿淺的爺爺,所以才會是爺爺的聲音。
他告訴阿淺,因為村子裏有人得罪了猴神,爺爺這是進山向猴神道歉的。
只是猴神似乎並不會那麼容易接受道歉,所以爺爺暫時被困住了。
現在他之所以能夠託夢,也是猴神大發慈悲。
如果想要救爺爺,就必須要按照他現在所說的去做。
如果不做的話,不僅救不了爺爺,村子裏還有人會出事,包括阿淺也會出事。
後來夢醒了,阿淺起初是不信的,但是那天傍晚,他就看到了雨夜七人眾。
隔天的時候,就傳來有人失蹤了。
才剛做了這樣的夢,結果馬上就出了這樣的事,阿淺心裏也慌了。
結果這天夜裏,他又夢到了能夠發出爺爺聲音的猴子,並且告訴阿淺,已經有人出事了,要是再不照做,事情就要徹底完蛋了。
阿淺心中害怕,便開始做了猴子所說的那些。
夢裏,猴子告訴阿淺,如果不想被帶走,那就要吃腐肉,並且睡棺材。
因為猴神只會對活人下手,不會對死人下手。
讓自身沾染上腐臭味,就好像是屍體一樣,並且也只有死人才會睡棺材。
講白了,就是讓阿淺把自己弄得像個死人一樣。
也便是從那時候開始,阿淺徹底失控了。
只是聽到這裏,何問之忽然覺得,這壓根不是什麼讓阿淺不被帶走而需要做的方法。
這或許更像是在為了尋找替身從而需要的某種步驟,也許這樣做了之後,阿淺才能夠成為更加良好的替身。
並且,那個夢,還有那些事,不正好完全符合鬼物害人的手段嗎?
先嚇人,徹底擊垮人的心理防線,從而讓陽火降低,這樣就可以趁虛而入。
然後再看當時那個漆黑的瘦小鬼影,他扒拉在棺材上,說是要讓阿淺來代替他。
並且那個模樣,就跟個瘦猴一樣。
所以,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猴神,不過是一隻鬼物罷了。
所有的問題都能夠解釋的通了,只是仔細去想,如果猴神就是之前被何問之吃掉的那個瘦猴鬼,然而瘦猴鬼又是雨夜七人眾之一。
說起雨夜七人眾,何問之前世也是聽說過一些傳聞的。
相傳每到八月份的第一個星期四,在深夜十點以後,下着傾盆大雨的街道上會出現七個人。
他們就好像盲人一樣,後者伸出左手搭着前者的肩膀上,由第一個人帶路,走的整整齊齊,直直的一排。
他們的穿着也是一模一樣,都是破舊的雨蓑衣,頭戴斗笠,手上還提着燈籠,就好像是在照明,最前面的那個人則是拿着竹杖,在地上點來點去。
他們就這樣無休止的走着,尋找着「有緣人」來代替自己。
他們從未停歇,人數也從未有過減少,一直都是七個人。
即便是有了新的代替,但也只是一直重複着行走與尋找。
這是在地球上所聽說過的傳說,跟何問之剛才所接觸到的還是有所不同的。
不過尋找替身這一點,倒確實一樣,只是方法好像有些不同。
那個瘦猴鬼現在已經被何問之給吃了,就是不知道是否還能夠恢復。
並且,到底是瘦猴鬼單獨一個就是猴神,還是雨夜七人眾整個整體都是猴神?
現在那個縫製少女已經走了,何問之心裏其實對這個雨夜七人眾還是蠻有興趣的。
畢竟一隻瘦猴鬼就能夠讓他提升了那麼多,那麼如果把七個全部吃掉呢?
只是剩下的六個當時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何問之又因為有事要找縫製少女搞明白,所以沒有時間去攔。
現在仔細想想,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找到。
仔細回想着當時那六個蓑衣人走的方向,其實就是他傍晚時候在房間裏看到的那條林間小道。
何問之想了想,問道:「阿淺,你說的山,是不是就是那個方向的?要走那條路才能找到?」
阿淺看了一眼何問之指的方向,心裏頓時一個激靈,身子更是猛地一顫。
「是、是……」他點了點頭,縮了縮脖子,眼神之中有着明顯的害怕。
「你……你問這個……是要幹嘛?」
「沒事,就是隨口問問。」何問之臉上笑了笑。
問這個還能幹嘛,無非就是想找到對方老巢去唄。
做這種事情啊,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上門去一鍋端。
只有這樣做起來,才最快樂啊!
只是這個村子裏,目前也不知道到底是否還存在其他什麼鬼東西。
僅以現在的情況來看,總覺得這個後關村似乎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何問之想了想,說道:「阿淺,當時跟你進山的那幾個人,除了一死一失蹤,其他的人呢?總共幾個人在那天跟你一起進山了?」
阿淺想了一下,說道:「也沒有幾個,有些人到現在都是好好的……哦,對了!
說起來,那有個人自從進山回來之後就一直生病,到現在都還沒有好……」
「果然!」何問之目光一凝,看樣子他們那天進山,惹到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個猴神。
怕不是那座山里還存在着其他什麼東西,並且很有可能已經盯上這個村子了。
畢竟……這個村子是挨得最近的啊!
何問之點了點頭:「那行,現在事情都解決了,你安心睡覺吧!」
「哦,對了!你回自己房間睡,可別再睡棺材,畢竟……死人才睡棺材。」
「哦、哦……好。我……那個……你要幹嘛?」
「我不幹嘛,我就隨便看看,等下也睡覺去了。」何問之隨口說了一句。
阿淺點了點頭,之前他一直處於中邪的狀態,對於剛才發生的那些事情,他總有些記不清。
不過有一點他依稀記得,那就是何問之救了自己。
他點了點頭,又咽了咽口水,這才說道:「李恩……謝謝你……」
「李恩?」何問之回頭看了眼,這才想起來之前對方問自己叫什麼,然後他說的是李恩。
於是何問之笑了笑,說道:「別客氣,客氣啥啊,我這不是剛好在你這住嘛!」
阿淺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看起來顯得非常的弱氣。
他從棺材裏爬了出來,又看了眼何問之,這才說道:「李恩,那我爺爺……」
何問之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現在也清醒了,那麼有些事情你也應該能夠想的明白,這已經多少天過去了?進山這麼久,你覺得呢……?」
「我……」阿淺說不出話,不過心裏也已經有了最壞的想法。
「行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會進山去看看。」何問之嘆了口氣,說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最終,在何問之的安撫下,阿淺回到了房間。
與此同時。
在後關村之外,雨夜之中,正有幾個人披着黑色雨衣的人影在瓢潑大雨之中快速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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