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如師妃暄所說,今晚的月色很漂亮。
走在晉陽城一條偏僻的小路上,腳下的青石板路上灑滿了銀色的月華,將兩人的身影拉的很長。
旁邊是貌比仙女的師妃暄,頭頂是皎潔的月光,陸淵忽然覺得很有意思。
「師姑娘,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直接說了。」
陸淵沒有任何客套,一邊背負雙手向前走,一邊隨口說道:「如此良辰美景,身邊有一個絕色佳人本是一件美事,可若是這個佳人偏偏視我為仇寇的話,那就糟糕了。」
「陸公子,只要你願意接受佛門,我們本不必成為仇寇的。」
師妃暄停下腳步,目光靜謐地看向陸淵。
「為何是我接受佛門?」
若是一般人,面對師妃暄這等傾國絕色美女的注視怕是都會先軟化幾分,甚至直接喪失理智,但陸淵顯然不必此列,他的話非常不客氣:「而不是你們佛門按照我的意思去改變立場?」
聞言,師妃暄眼中不禁閃過一抹羞惱。
要知道李建成在面對她的時候,可是從來沒有大聲過,兩相對比,陸淵的態度實在太惡劣了。
好在她始終牢記梵清惠的囑咐,因此還是壓下內心的不滿勉強說道:「陸公子,我佛門自誕生以來便一直如此,你為何非要強制要求我們改變?」
「一直以來如此,不代表一直以來就對。」
陸淵淡淡說道:「現在,只不過我站出來告訴你們錯了而已。」
「你……」
饒是師妃暄素來淡然,此刻面對陸淵如此霸道的語氣還是不禁一陣氣惱。
「陸公子,此時李世民與大公子的競爭才剛剛開始而已。」
師妃暄面容轉冷,清高孤傲地說道:「最後到底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不,你們肯定會失敗。」
陸淵轉過頭看着師妃暄,語氣淡然,卻又充滿着不可辨駁之意。
「是嗎?」
師妃暄神色間微微倔強的看向陸淵,問道:「那不知陸公子可否敢和妃暄打一個賭?」
「什麼賭?」
陸淵饒有興趣地問道。
「就賭最後到底是誰會成為未來天子!」
師妃暄盯着陸淵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賭注呢?」
陸淵問道。
「若是陸公子你輸了,你要成為我慈航靜齋的護法!」
師妃暄振聲說道。
「那如果師姑娘你輸了呢?」
陸淵又問。
聞言,師妃暄臉色微不可查地一僵,眼眸閃躲一下,但還是有些逞強地看向陸淵,抿嘴道:「若是我輸了,那——妃暄任由陸公子處置,為奴為婢,妃暄不會有任何怨言!」
看着師妃暄在這副神色清冷模樣下說出『為奴為婢絕無怨言』的話語,即便陸淵能猜出師妃暄這番話有表演的性質,也是不禁生出一股征服欲。
『果然,我也喜歡御姐……』
陸淵暗嘆一聲,覺得自己lsp的本質怕是改不了了。
搖頭將腦海中的雜念拋開,陸淵伸出手掌道:「好,這個賭約,我應下了!」
師妃暄伸出自己纖細柔軟的手掌,和陸淵擊掌為誓。
賭約定下後,師妃暄眼中不禁閃過一抹隱藏的喜悅。
之前她和梵清惠就曾經推算過要如何應對陸淵,最終,她們覺得,面對陸淵這種不世出的武道天才,一般的手段怕是很難成功。
因為慈航靜齋最大的『仙化氣質』對陸淵沒有什麼效果,再加上陸淵對佛門的敵視,因此,她們想要控制住陸淵,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即,我雖然是你的敵人,也知道我很可能不是你的對手,但,我依舊不會放棄自己的理念,依舊有自己的追求。
當然,如果最後我失敗了,我也會乖乖認輸,甚至連我自己都將全都輸給你。
師妃暄師徒認為,對於陸淵這種幾乎沒有遇到過挫折,且幾乎站在武道頂端的人物來說,這種人設要比其他妖艷賤貨更加吸引人的多。
一旦他們佛門真的輸掉了與陸淵的競爭,那麼這個賭約中的賭注——師妃暄,將會是她們最後翻盤的希望!
甚至於,如果師妃暄表現出色,未來她甚至可能潛移默化的影響陸淵的觀念,最終使得陸淵擁抱佛門,讓佛門在絕境之中反敗為勝也不是不可以。
立下賭約之後,師妃暄暗自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抹釋懷的笑容,笑道:「陸公子,坦率來說,妃暄自己也知道,這次的賭注我獲勝的可能不大,但是妃暄絕對會全力以赴的。」
「嗯,陸某也不會讓師姑娘你失望的。」
陸淵也是微微一笑。
「既如此,那從今天開始,到賭局結果出現之前,咱們便都是敵人了,對不對?」
師妃暄開口問道。
「沒錯。」
陸淵微微疑惑地看向師妃暄。
「那……」
師妃暄卻是嫣然一笑:「陸公子可否給妃暄一個情面,在賭局正式開始之前,好好陪妃暄聊聊天?」
皎潔的月光灑在師妃暄如同玉石般白皙柔和的面龐上,使得她的面容都好似散發着聖潔的光輝。
微風拂過,吹亂了她鬢間的青絲。
她縴手輕輕將額前的頭髮捋至耳後,這個極具女人味的動作,配合着她堪稱傾國傾城的臉頰,狠狠撞到陸淵的心田。
『我滴媽,果然御姐示弱的時候,是個男人都頂不住!』
意識到自己竟然因為師妃暄無意間的美態而失神,陸淵暗呼一聲了不得。
「好吧,師姑娘已經開口,陸某若是拒絕豈不是有些大煞風景?」
陸淵伸手示意:「師姑娘,請。」
「請。」
注意到陸淵剛才微微的失神,師妃暄心中湧出一股情不自禁的欣喜,覺得賭局成功的可能性又增加許多。
就這樣,兩人便好似真的好朋友一般,一起在月光下遊覽起了晉陽城。
……
當陸淵二人來到晉陽城一條熱鬧的大街之時,忽然,陸淵的耳朵微微一動,隨即臉上便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師姑娘,既然你讓在下陪着你聊天,可是說明我們此時還不算敵人?」
陸淵微笑問道。
「自然。」
師妃暄點點頭。
「那,在下若是送你一件禮物,不會顯得唐突吧?」
陸淵再次問道。
「這……當然可以。」
師妃暄遲疑一下,直覺告訴她哪裏似乎不對,但一時也想不出原因,只得點頭答應。
「好。」
見師妃暄承認,陸淵轉身對一旁的小販問道:「老闆,這個簪花多少錢?」
「十文錢。」
小販回答。
陸淵付給小販十文錢,從他攤上摘下一個銅製的珠花髮簪。
看到陸淵手裏拿着的髮簪,師妃暄神色有些複雜。
坦率的說,這個髮簪做工並不精緻,甚至還有些粗糙,和之前師妃暄遊走江湖之時所收到的禮物相比根本上不得台面。
可是,一想到這個髮簪是陸淵買的,師妃暄心裏便不知為何有些發慌。
直到陸淵手持髮簪轉過身,師妃暄這才終於回過神,道:「陸公子,妃暄沒有戴髮簪的習慣,還是……」
她拒絕的話還沒說完,便見陸淵忽然手一揚,手裏的髮簪便已經飛到了師妃暄的一頭青絲之上。
「看,這不是很漂亮嗎?」
陸淵端詳着師妃暄笑道:「師姑娘,其實你可以考慮打扮一下自己。」
「多、多謝。」
師妃暄偷眼看了一眼陸淵,隨即有些心慌地從頭上將髮簪摘下,用力握在手中,轉移話題道:「陸公子,我們還是繼續往前走吧。」
「好啊。」
陸淵目光微不可查地向側後方看了一眼,面帶微笑地答應下來。
就在他們兩人離開之後不就,李建成神色陰沉地帶着護衛走了過來。
「喂,我問你,剛才那兩個人在你這買了什麼?」
李建成開口對小攤販喝問道。
眼看李建成衣着華貴,小攤販知道自己惹不起,趕忙答道:「剛才那兩個客人從小人這買了一個髮簪。」
「髮簪?」
李建成目光掃過小販身前的商品,眼中閃過一抹鄙夷,只憑肉眼可見,他也能判斷這些商品價值不高,別說他了,就是他府中的下人怕是都看不上。
不過……
想到剛才師妃暄帶着髮簪時那『含羞帶怯』的神情,李建成心裏就好像被毒舌不斷噬咬一樣。
「師妃暄!」
「面對我的邀請,你說什麼身體不適!」
「我本以為你是想要一門心思放在修煉上,沒想到竟然是和別的男人出來約會!」
「最可恨的是,我送給你那麼多的綾羅綢緞、珠寶首飾都被你以各種理由推脫,如今竟然因為一個價值十文錢的髮簪而開心!」
只要一想到剛才師妃暄那『羞澀』的模樣,李建成就覺得自己變成了牛頭人的形狀。
「去!」
李建成聲音陰冷地對護衛說道:「立刻將那個男人的信息給我調查清楚!」
……
次日。
李世民府。
「陸兄,你為何笑得如此……奇怪?」
看到陸淵臉上的笑容,李世民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笑了嗎?」
陸淵摸了摸臉頰:「世民你看錯了吧?」
「絕對笑了!」
李世民肯定道:「而且還是笑得特別滲人的那種,就好像給別人挖好了坑,然後看着別人一點點跳下去一樣。」
「我怎麼可能是那種人?」
陸淵認真的搖頭否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李世民一副『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不過他也知道,看陸淵這幅樣子,自己再問多半也問不出什麼,當即不再勉強,將話題轉移出去:「陸兄,你說我們時候可以將籌建火槍兵的事情提上日程?」
自從這次的世子選定事件之後,李世民徹底看清了自己父親李淵和大哥李建成的真面目,知道確如陸淵所說,自己一旦表現得太過優異,絕對會引起父兄的戒備。
因此,他此時已經有了自立之心。
而火槍兵,就是他敢如此做的最大資本!
面對燧發槍這種幾乎碾壓時代的技術,李世民敢說自己只要給自己三千火槍兵,他就能打下一個大大的疆土。
正因此,對於火槍兵的籌備,他才異常關心。
「這件事眼下還不是時候。」
面對李世民的殷殷期盼,陸淵卻是直接搖頭拒絕:「目前的時機並不成熟。」
雖然表面來看,李世民和李建成已經再沒有和解的可能,即便他拿出火槍兵,李淵也不大可能將其交給李建成,但陸淵深知佛門的不可小覷,一旦火槍兵的事情暴露,佛門很可能會選擇不惜一切代價將李世民除掉。
而自己並不會無時無刻保護着李世民,一旦李世民出現意外,到時他所做的一切很可能都是為別人做嫁衣裳,所以,為了保險起見,他必須得到時機再成熟一些再拿出火槍兵。
「唉,那真是太可惜了。」
想到火槍兵還要繼續等一段時間才能看到,李世民不禁一陣嘆息。
就在兩人談話的時候,只聽外面腳步聲響。
片刻後,長孫無忌走了進來。
「世民,陸先生,我得到一條緊急消息。」
長孫無忌神色凝重地說道:「大公子正在全力發動關係打聽陸先生的一切信息。」
「哦?」
李世民看了一眼陸淵,蹙眉不解問道:「這不是應該的嗎?」
從陸淵表示自己知道楊公寶庫的信息開始,他便成為了許多人嚴密調查的對象,因此對於長孫無忌這次的匯報,李世民有些不解。
「不,這次不同。」
長孫無忌沉聲道:「這一次的調查,好像是大公子隱瞞佛門的單獨行動。」
「咦?」
聽到這,李世民登時坐直了身子,驚疑問道:「大哥竟然瞞着佛門自己打探陸兄的信息?」
「對。」
長孫無忌用力點頭。
「這可就奇怪了……」
李世民起身在屋內踱步:「難道說因為上次和氏璧的事情,使得大哥和佛門之間生出了嫌隙不成?」
和李世民百思不得其解不同,陸淵卻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原委,知道這件事八成和自己昨晚故意設下的局有關。
「這件事或許和我有關……」
當即,陸淵便把昨晚的事情略微講述一遍,當然,關於他和師妃暄的賭注陸淵並沒有透露出去。
「還有這種事?」
聽完陸淵的解釋,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全都哭笑不得,怎麼也沒想到李建成竟然是因為吃醋才如此大動干戈。
「不過陸兄,這件事我們卻不得不防。」
李世民關切道:「我大哥的脾氣我很清楚,睚眥必報,一旦他得到陸兄你的信息,或許他拿你沒辦法,但是你的朋友怕是很可能會受到牽累。」
「嗯,我知道了。」
陸淵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利芒:「若是他敢對秀珣她們不利,我絕對會讓他後悔!」
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