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初落,滿園的草木香。
趙淮中走進來的時候,穆陽靜和姜姞正在侍弄花草。
姜姞手裏拿了把小鋤,在給花草鬆土。
她蹲在那裏,長直的雙腿曲起,將蘭色的裙衫繃出圓潤的形狀,勾勒出優美勻稱的腿線,裙下和翹頭雲紋的寶藍色鞋履中間,還露出一截白皙的腳踝,細膩無暇。
看見趙淮中進來,姜姞回過頭來,嬌俏的瓜子臉上帶着喜色。
當發現趙淮中的視線在打量自己,少女驕傲地揚了揚下巴。
穆陽靜仍是上午在章台宮相見時的杏白色裙裝,嫵媚嬌艷中卻又帶着和塵世格格不入的飄渺氣質。
她的指端流轉着一縷淡綠色的絲線狀法力。
那法力落在一株草木上,草木頓時也跟着發出綠油油的光華,仿佛被滋潤了一般。
這就是穆陽靜修習的農家之術,能與草木溝通,讓它們更好的生長。
且神農氏號稱炎帝,他們這一脈還精通丹鼎之術,可縱控丹火為己用。
趙淮中沒見過穆陽靜出手,但是能感覺到她的層次深不可測,即便是自己的修為每時每刻都在增長,仍探不出穆陽靜的深淺。
「你們吃過晚食沒有。」趙淮中問。
「師尊說你會過來,給我們帶吃的了嗎?」姜姞希冀的問。
也就是沒吃過,還在等着老子過來給你們送,這兩個懶女人…趙淮中忖道。
過去的一年時間,物造部的老司空早按趙淮中吩咐,把製作流程並不複雜的雞精弄了出來。
趙淮中來花草居的時候,常會帶些食物過來。
姜姞和穆陽靜算不上喜好口腹之慾,但吃過以後也覺鮮味四溢,唇齒留香,慢慢的就多了些期待。
「夜御府今天的晚食都是肉類,你們又不喜歡吃肉,所以沒拿。」趙淮中攤手道。
姜姞立馬露出失望之色,鼓着腮幫表達不滿。
趙淮中笑道:「但我帶了盒花餅,用麥子精磨所做,是新研究出來的吃食,你們嘗嘗。」話罷輕拍小葫蘆,手裏頓時多了個食盒。
姜姞抿着唇瓣,腳步輕盈的走過來,查看盒裏的花餅。
少女的身姿曼妙,帶着淡淡的體香。
趙淮中在花草居待到夜色初降,臨走時邀請穆陽靜和姜姞:
「我讓人在城內開闢了一條長街,專門做些小營生,幾個月過去,已經有了些規模,日落後仍然頗為熱鬧,咱們去走走如何?」
姜姞露出意動之色,看了穆陽靜一眼,又泄氣道:「師尊在咸陽所知者眾,她若去街上,必被眾人擁堵,寸步難行。」
穆陽靜莞爾道:「怎會有那般誇張,不過我年歲漸長,確是不想出去走動,你們倆去吧。」不經意間瞄了下趙淮中,似乎在借年齡之事,意有所指。
趙淮中神色如常,對姜姞道:「那咱們走吧。」
姜姞欣然應允。
夜色初降的時間,咸陽的大街上。
換了便服的趙淮中和姜姞一黑一白,並肩而行。
侍衛們則散在周圍,嚴禁閒雜人等接近。
姜姞是第一次在晚上和異性出來逛街,有些興奮,又有些羞澀的樣子,偶爾會看向趙淮中,臉上淺笑盈盈,嬌艷不可方物。
忽然間,姜姞吃了一驚,感覺自己的手被趙淮中攥在了手裏。
趙淮中掌心溫暖寬厚的觸感,讓姜姞有些心顫,晶瑩的耳輪瞬間紅透。
這個年代還有沒有獨尊儒道的禮教大防,男女間並沒有想像中那麼保守,但在大街上拉手,這操作太跨越時代了,簡直驚世駭俗。
姜姞在剎那的羞澀後大急,使勁抽手,可惜抽了好幾下都沒成功。
趙淮中斜眼看她,低喝道:「不許抽。」
姜姞又羞又驚,大眼睛裏蓄滿了委屈,有些想哭的樣子:「你欺負我。」
「嗯。」趙淮中恬不知恥的還答應了。
撩妹什麼的,在他這裏不存在的。大秦儲君,天下都是老子的,看上姑娘了就搶,先佔上,不服就干到服為止。
不過他在姜姞這裏還是有耐心的,接觸這段時間,早知道這姑娘看起來高冷傲嬌,其實內在呆萌心善。
當然,也可以理解成天真,這種姑娘最好玩了。
關鍵是長得太好看了,不佔了天理不容。
他沒事和姜姞逗樂子道:「不許哭,在大街上讓人看見成何體統?」
姜姞完全沒有這種事情的處理經驗,在趙淮中這裏哭這種殺手鐧似乎也不管用,抿了抿嘴果然不敢哭了,低聲道:「能不能不在大街上…」
說話時還有些心虛的看向跟在旁邊的劉琦。
劉琦立即轉頭去看天空:今晚的月亮好圓啊…
趙淮中笑道:「那沒人的時候就可以了?」
姜姞抿着嘴不吭聲。
不過她很快就被街上的熱鬧分散了注意力,加上周圍都是護衛,把他們二人緊緊護持在中央,感覺也沒什麼人注意到她和趙淮中是不是在拉手…姜姞自我催眠。
「我聽學宮裏的人說,這條街叫晚市,原來是你讓人建的,好熱鬧。」
滿街的燈紅酒綠,人群接踵。
姜姞清澈的眼眸流轉顧盼:「那邊的夜燈上有好多剪影,是什麼?」
「那叫花燈,也是夜御府物造部弄出來的,告知這些商販,讓他們販賣謀生。」趙淮中說。
他打量這條長街,亦是頗感滿意。
街上的東西多是他這一年來利用閒暇時間,給這個世界帶來的小變化,花燈,山楂裹上糖漬做成的糖葫蘆等小吃,豆腐,皆是他提前催生出來的產物。
放在這條街上,供夜御府解救的一些人販賣,成為他們餬口的營生。
夜色漸深,趙淮中把姜姞送回花草居。
少女的心思,一開始不願意被趙淮中拉着。
等拉了一晚上,趙淮中在花草居門外把她的手鬆開,又有些不捨得放開趙淮中手裏的溫暖。
「要不我也進去,咱們晚上睡一起。」趙淮中目光炯炯。
姜姞瞪大眼睛,驚羞的兔子般竄起來,腰臀扭出急促的頻率,頭都沒敢回的跑進了花草居。
趙淮中笑了笑,和美貌少女互撩什麼的,其實也挺有意思的,是生活的調劑。
晚上回到咸陽宮,趙淮中再次來到宗廟石殿。
石殿裏在夜晚也不用點燈,四壁都散發着古黃色的光暈,沐浴其中會自然而然的生出自身卑微渺小,而這座殿宇恢弘磅礴,不該是人間造物的感慨。
看見趙淮中,石壁里的妖怪喜道:「你怎麼這麼晚過來?」
趙淮中日常不搭理他,走向仙台巨柱,尋了處位置準備開始修行。
雖然沒有實戰的機會,但他始終堅持勤修不綴。
趙淮中很想看看自己遠超常人的天賦,加上勤奮,最終能走到哪一步。
妖怪找了個讓他感興趣的話題:「你曾經說想獨自出去,擁有些自己的時間,現在還想嗎?」
趙淮中:「別提這個了,早就棄療了。
當時也只是腦內閃過的一個念頭。我要真溜出去,失去蹤跡,身邊的隨侍立即就得被處死。然後整個咸陽,繼而是整個大秦都得被翻個底朝天。
而且你說的那些能出去的辦法,都是神魂離體夜遊之術,安全性太差,用不上。」
妖怪:「我有個新的想法,你要不要聽一聽。
你想自己外出,甚或與人動手,估計是很難了。
但你可以蓄養異獸,或妖魔惡鬼,然後分化稍許神念在它們身上,讓它們去戰鬥,和你自己出手也不差太多。」
趙淮中:「仙台柱上便有一門術法,與你說的類似,但要達到聖境上三品,也就是聖境四階以後才能學。」
妖怪賣弄道:「我有一宗秘術,可飼養鬼王,分化惡靈,你要不要學?
還有,你那顆玄鳥蛋該孵出來了。
你之前說想讓我養它,也不是不行,我在這石壁中不得出去,養一養玄鳥也是一樁樂趣。」
趙淮中啞然失笑:這妖怪越來越墮落了,看來調教的挺好。
玄鳥…那就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