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將照骨鏡的視角往下拉,露出胸口位置,一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內部的心臟已經沒了。
胸腔前後的筋肉蠕動,試圖恢復,但立即就被一股力量炸開。
「有人和我們爭搶陰司之門,來歷未知,力量很強,也是造化境。」
趙淮中隔着鏡子注視妖怪的傷勢。
虧得妖怪生命力頑強,體內結構也和人類不一樣。
他不止一個心臟,左右胸腔共有四顆心臟,宛如四台強大的發動機,給身體提供了充沛無比的氣血和可怕的力量。
「對方怎麼樣了?」趙淮中問。
妖怪獰笑道:「境界比我高一等,但其不知吾當年縱橫太古,橫壓一個時代……」
妖怪習慣性吹了兩句,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個狗腿子,尷尬的停止了吹噓:「對方明顯不知吾曾是造化終境,眼力,經驗都在其之上。
陛下請看!」
妖怪手上多了塊血淋淋的肉,大概得有二斤出頭。
「吾從對方身上撕下來的,對方受傷後嚇跑了。」
妖怪忍不住被那肉散發的強大血氣吸引,拿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還伸出舌頭舔了下。
「那肉你拿回來朕看看,順便把陰司之門送回來。」趙淮中吩咐。
「諾。」
妖怪答應,關掉照骨鏡後,把肉收好。
他伸手一抹,胸腔蠕動的血肉頓時加快速度恢復,傷勢明顯減弱。
妖怪有些得意,剛才他是刻意留下慘重的傷勢給陛下看,這點小心機還是要有。
陛下看着他可憐,有賞賜的時候說不定就能多得些好處。
妖怪開始從三界外的混沌時空,踏上歸程,往大秦返回。
諦聽從他袖子裏鑽出腦袋,幽怨道:「你剛才怎麼沒提我,要不是我提前聆聽到對方的蹤跡,你能先一步搶到陰司之門?」
妖怪握了握拳頭:「沒說怎麼了,你回去也不許說,不然打死你,你要敢跟我爭功,有的你苦頭吃。
你還有什麼療傷用的東西,趕緊拿出來,要是被我動手搜到,打死你。」
諦聽一縮頭,神色畏懼。
這潑怪,仗着法力比它強,合作找陰司之門的過程中,沒少欺負它。
諦聽不想給,妖怪伸手掐住它的脖子:「你要是敢回去告訴陛下,我被陛下責罰,回頭就捏死你。」
諦聽反駁道:「你以為我不說陛下就不知道?」
妖怪:「你不說,說明你不敢反抗,陛下最討厭這種連反抗也不敢的慫貨,知道了也懶得理這種事,因為你自己不爭氣。」
諦聽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翻白眼。
趙淮中給過妖怪一個傳送陣盤,在三界外不足以使用,但返回三界內,就可以動用陣盤,直接回到大秦。
妖怪在次日下午,回到了咸陽。
「陛下。」
妖怪被趙淮中釋放法力,直接引到書房。
他將那塊肉還有一扇封存在法力當中的陰司之門,取了出來。
趙淮中對血肉進行追溯,面前頓時浮現出追溯結果。
遙遠的距離外,隱約出現一個人影,朦朧不清。
能看出對方是個中年女子,穿褐色長袍,身形豐滿,正在虛空中疾行。
其身上有光暈閃逝,轉瞬就消失了。
趙淮中收回目光,臉色沉吟。
來歷未知,造化中境,身上似乎有氣機能遮蔽他的追溯,所以無法看到更多的東西。
造化境,不可能是無名之輩,哪來的?
算上之前白起的匯報,三界之內近期好像多了一股暗流……趙淮中若有所思,伸手搓了搓下巴。
假設對方是三界之外那位不朽的人,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對方是想破壞三皇歸一,爭奪陰司之門,就是在削弱趙淮中獲得陰間氣運。
陰司之門現在還剩兩扇沒找到。
趙淮中看了看妖怪,問:「剛才追溯出來,和你交手爭奪陰司之門的是個女人?」
「昂!」妖怪點頭。
「那你這塊肉是從她身上撕下來的?」趙淮中回憶剛才的畫面。
那女人上身左側明顯內凹,缺了一塊肉。
「那個雌性人類身上凸起的位置落在我手裏,被我一把撕下來,她慘叫一聲就嚇跑了。」
妖怪洋洋得意。
「確實慘……」
趙淮中有些不敢想那個女人的心裏陰影面積,這貨真是個狠妖怪。
取出一顆壬水蟠桃:「你距離造化中境已經不遠,這是賞你的。」
妖怪躬身謝恩,伸手接了。
他當初找到第二妖身的時候就說過自己會很快突破下一層,果然如此,有了蟠桃之助,將更快,只差一次閉關。
「你去吧。」
妖怪躬身退走。
趙淮中坐在書房,隔空將陰司之門推送到了宗廟石殿,進行獻祭。
陰司之門的獻祭,導致仙台背後,再次浮現出三件先天靈寶的畫面。
仙台背後的神秘空間,三件先天道寶朦朧起落,其中一幅像是畫卷的靈寶,上有咒文交錯明滅。
這畫卷非常神異,以趙淮中的眼力,仍不足以看穿它周邊的氣息,目睹其真容。
時間過得很快,八月初,風和日麗。
秦地以南的海面上,有一艘青銅大船從海外歸來。
船頭佇立着夏辛,牧千水,殷無垢三位夜御府大將。
「這海外之地也有大國,倒是頗讓人意外。」
「出海經年歸來,我大秦鐵蹄已踏足三界,聽說陰間,仙界征伐都處於緊要關頭,我這次回來不準備再出海了,想去陰間參戰,爾等如何?」夏辛沉聲道。
「我也去陰間。」殷無垢聲音低沉。
夏辛眺望着遠處逐漸靠近的港口,神色逐漸興奮:「府內通過鏡哨送來的消息說,馮歡從北邊送回來幾個膚色雪白的女人,府內有功的將領,可以討回去做妾。
我打算……」
他的話被身畔的牧千水無情打斷:「你就不用想了,你是獨瓣蒜,要回去也不能用,浪費。」
夏辛對牧千水的嘴賤早就有了很高的耐受度,沒理他。
八月,大秦號歸秦,帶回了馬鈴薯及其他海外所得的各類物資,並且帶回一幅海外疆域圖,首次對這方世界的海外地理,有了相對完整的描繪。
秦之各方穩步發展,時間推進,轉眼來到九月中下旬。
當初妖主對趙淮中的約戰定在十月初。
日期臨近,各方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這場關乎兩族的戰事上。
妖族此時兵力全線收縮,而秦軍聯合闡、截兩教,天庭兵馬步步緊逼,已經收復了當初被妖族攻取的大半失地。
四皇九姓在旬月前,家中造化以上都被抓到了天庭。
他們做出的應對是抽出自家兵力,不參與聯軍,以作威脅。
但適逢妖族退兵,並未起到預期的作用。
隨時時間流逝,四皇九姓越來越焦躁。如果妖族兵敗,沒有了妖族的牽制,趙淮中和天帝抽出手來,局面將會更糟。
「我弇茲氏的意思是只要吾等能共同進退,即便妖族被擊退,我們也不用懼怕天庭。
那人皇的根基在人間,更不用怕他。」
「四皇九姓相合,或許不懼天庭,但現在的形勢,人皇和天帝聯手,我們被囚禁在這,還說什麼怕不怕豈不讓人笑話。」
天庭的一處殿宇內,四皇九姓被囚禁的各家之主聚首商議。
說話的是洛姜,他打量眾人,又道:
「以人皇的手段,若他將我們中的某些人殺了,四皇九姓任何一家少了造化境,怕是亡家滅族就不遠了。」
「他敢!」有巢氏厲聲道。
「他為什麼不敢?」洛姜冷幽幽的問。
其他人頓時沉默下來。
人皇心黑手狠,要是真動了殺機,殺了他們,那可就萬事皆休。
四皇九姓等各家之主被關在天庭,因為不禁止和外邊聯繫,對各方消息始終掌握的很清楚。
弇茲氏之首,忽然低聲道:「族內給我傳來一條消息……說眼下各方都在流傳,人皇已經斬殺了天帝,現在的天帝其實是人皇祭煉的傀儡!」
眾人臉色平靜,這消息在各地傳播,已經不止一日。
剛傳出來時一度十分轟動,聞者震驚。
但震驚震驚就習慣了。
尤其是他們被囚禁在這,不論消息真假,什麼也做不了。
那位人皇先下手為強,把他們關了,外邊傳的沸反盈天又能如何?
天庭內部倒是起了不小的波瀾,聽說有臣子聯袂逼宮,要求驗證真偽。
天帝同意了,用先天靈寶照見神魂,沒發現任何問題。
帶頭要驗證的幾個臣子,事後被天帝轉手斬了兩個,事情隨即消停下來。
「依我看應該是真的,殺天帝這種事人皇肯定做得出來。」
弇茲氏目光閃爍:「憑他的手段,事後驗不出也不奇怪。」
有巢氏之主沉吟道:「別人看不出,天后和天帝數千年相處,她也看不出來?
她為什麼站在人皇和天帝那邊?」
天帝被人皇祭煉成了傀儡身,是近期三界最大的瓜!
這話題展開,勾起了一群造化的吃瓜心裏。
大庭氏之主分析道:「如果傳言是真的,現在的天帝是傀儡,那麼天后可能早就被人皇給*了。
她故作不知,可能已經倒向人皇了?」
「這事情初聞讓人驚駭,細想想,其實對眼前局勢並不重要,對我等處境,沒有任何幫助。
若真是人皇,等他和妖主之戰結束,我等要是仍舊不允,怕是要大難臨頭。」
「妖主若是勝了呢?」
「據說妖墟數日前曾在北部州出現,五色妖光沖霄。有當時得睹妖光的仙魔說那股氣機,甚至超越了造化境。」
「妖墟旬月間兩次在北部州出世,皆有五色之光照耀天地。」
「以你等所見,人皇和妖主此戰,誰勝誰負?」
「難料……」
「妖主近期潛修不出,看妖墟的氣象,怕是其修行大有進境,確實難以預料。」
「人皇這旬月以來為何毫無消息?」
「雙方約戰的地方在哪?」
「太始山!」
仙界東部州最北端,有一座連綿萬里的山脈。
這座山脈就是太始山,浩瀚蒼茫,大澤幽深。
隨着交戰日期臨近,太始山已被妖族,闡、截兩教和秦軍各方封禁。
而在山脈中央,有兩座雄峰直指蒼穹,雲霧繚繞。
那就是妖主給人皇下達戰書,約定的地點。
九月二十三號,仙界各方,甚至人間,陰間開始有人陸陸續續的趕來。
人皇和妖主此戰,將關乎兩族興衰。
戰期愈近,太始山氣氛空前緊張,大戰將至的氛圍早早拉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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