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你家先祖仁聖帝君。」
沈家正是傳承自這位神靈,沈雲卿血脈感應,再無懷疑,翻身而起,恭敬叩拜老祖宗。仁聖帝君面目有些模糊,神威不可直視。
「天道運轉,不因吾存,不因爾亡,原本朝廷氣數已盡,吾亦干涉不得,如今天現一縷生機,吾欲聯合九天神靈共助於你,再續千年氣運。」
沈雲卿大喜,慌忙拜倒,詢問不肖子孫該如何做,以迎接九天神靈降臨。
「天地之間的通道被前人斬斷,吾等難以進入世間,但怒江特殊,可暫時建立通天路,以吾等之力,即使只降臨幾息,亦足以滅掉叛軍。」
仁聖帝君緩緩道來,威嚴神聖,氣息恐怖,讓沈雲卿深信不疑,連忙問道。
「通天路該如何建?」
「你且細細聽我說來」
仁聖帝君將建立這特殊祭台的方法和佈置詳細告訴了沈雲卿,末了吩咐道。
「可請血海教幾位祭司相助。」
沈雲卿心中愕然,血海教老祖果是真正神靈?連自家老祖宗也得找祂幫忙?就在他思緒翻滾時,仁聖帝君周身亮起神聖金芒,濃厚的願力光點飛舞,直衝雲霄,說不盡的超凡脫俗。
沈雲卿腦袋一震,感應忽地模糊,眼前一切如夢幻泡影般破碎。他睜開了眼睛,發現帳篷裝飾華麗,空空蕩蕩,毫無任何神靈降臨的跡象,剛才似乎做了一場美夢?
沈雲卿低頭看向神兵帝皇刀,發現它輕輕顫抖,甩出一點點光芒,不再平靜,似在迎接曾經的主人。
「難道不是夢?」
沈雲卿驚疑不定,趕緊讓身邊宦官請武獨孤世和異人聞景前來商量。他雖然忌憚武皇獨孤世的實力和威望,但是面臨難以決定的事情時,還是選擇了相信這位朝廷的定海神針。
獨孤世沉穩坐着,高大的身軀仿佛充塞滿了帳篷,沉默的聽着沈雲卿將事情經過詳細道來。
聞景卻神色激動,十分歡喜,忽地站起,雙手抱拳恭賀道。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有九天神靈降臨,覆滅叛軍指日可待!」
「是真事?」
沈雲卿還有點把不准,有些求證的看向了聞景和獨孤世。
「帝皇刀在側,外邪難侵,若非仁聖帝君,誰能託夢給殿下?!」
「至於通天路,以老夫淺薄見識觀之,確實玄奧無比,勾連九天。既然是仁聖帝君託夢,可以試試!」
這時,獨孤世緩緩開口,他心中暗笑不已,什麼仁聖帝君,沈家先祖,裝神弄鬼的。他可以拿身邊的太子沈雲卿的性命打賭,這一定是血海羅剎搞的鬼!他正愁放水太假會引起懷疑,容易人設崩塌!
畢竟人家杜懷傷,杜天王都說了,自己性格固執,堅持原則,忠心耿耿,大忠似愚,總不能突然發生變化,直接放棄朝廷吧,如今血海羅剎想要降臨這裏,他自然順水推舟,將計就計,說不定可以利用一下這位邪道老魔。
此時,沈雲卿才徹底相信,他哪裏清楚不論是獨孤世,還是聞景,都各懷鬼胎,算計朝廷。猛地起身,一手持着帝皇刀,豪情大盛,大聲吩咐道。
「召集血海教祭司,建立通天之路,再續皇朝千年氣運!」
一晃之間,鎮世天王杜懷傷已經恢復三天了,朝廷居然毫無動靜,並未趁機攻打義軍大營,讓杜懷傷心生疑惑,這和獨孤世的行事作風不符合,朝廷方面定是有着什麼謀畫,心中隱隱不安,再次找到了孟奇這幾位上師,希望可以得到指點。
杜懷傷修為只有地階五品修為,但是卻執掌神兵承天劍,就是地階一品的外景巔峰也不敢說可以穩贏他,如今卻是面露難色,眼眸之中滿是疑惑,看向了孟奇等人,詢問道。
「這幾日,朝廷毫無動靜,怕是醞釀着什麼大動作!難不成是血海教的那位神秘老祖降臨顯聖,不然以現在的形勢,在我不在朝廷,以獨孤世的性格為人,定會全力攻打義軍大營,讓我等無有喘息之機!」
孟奇聞言也是驚疑不定的,他之前施展了沾因果斬殺了地階二品的影王,極大可能會驚動血海羅剎,引起了不為人知的巨大變化。
孟奇和江芷微對視了一眼,神色凝重,江芷微微微頷首,盤腿坐下,神兵擺放在腿上,氣機溝通融合,一縷神兵氣息飛出,銳利神聖,浩氣息浩大威嚴,無物不斬,無可阻擋。
怒江天塹隔斷南北,神魔氣息瀰漫,若不遊蕩到靠近對岸的地方,光靠慧眼,只能看見茫茫水霧,而有了斬殺影王之事,朝廷大軍又一直防備變化之術,再次渡江靠近非常危險,所以這兩日眾人一直商量替代辦法。
神兵氣息落在了江芷微背後凸顯的太上劍君之相,心靈遙感,不分強弱遠近,盡數映照其中。通天劍心,太上大仁,萬物無別!
江芷微雙眼內無數劍氣繚繞,慢慢顯化出對岸江景,只見朝廷營地前移許多,違背常理地臨近江面。而在營地前方,江浪洶湧之處,戒備森嚴,船舶護外,強者守內。
場景拉近,那裏現出一座祭台,底部沉入江水,上面雕飾着諸多詭異花紋,有的似人形火焰,有的如水浪化形,核心處正緊鑼密鼓地佈置着。
齊正言得到了魔主的傳承,有着魔主的經驗和記憶,見識淵博,手段詭異,對邪魔左道十分了解,一眼就看出了祭壇的作用,提醒道。
「他們在勾連九天九地,架設通道,讓神魔可以暫時降臨。」
僅僅一眼,齊正言就分辨出了通天路祭台的作用,而且比沈雲卿和聞景了解的更加詳細,也許只有揣着明白裝糊塗的獨孤世才能比他更了解其中的細節吧。
「請神引魔?」
杜懷傷一下站起,激動莫名,差點打翻身前的茶水。
孟奇腦海也是嗡嗡作響,下意識浮現糟糕念頭,血海羅剎真的要降臨了嗎,這下死亡任務的難度可謂是直線上升了,危險暴增。
沾因果之事,等於提前消費,化困難為輕鬆,殺人於無形,越階似喝水,看似玄妙無比,但終究會有償還之日,孟奇最擔心的就是這份因果會應在血海羅剎的身上,使得這次死亡任務發生變化!
「朝廷的源頭亦是神靈,一旦修建成祭台,又有血肉獻祭,神魔當會短暫降臨,到時候……」
齊正言神色凝重,看了一眼眾人,雖然沒有將話說完,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杜懷傷擺了擺手,嘆息一聲,當機立斷,大聲對外吩咐道。
「召集各路義軍,全力攻打對岸,拔除祭台!」
杜懷傷對孟奇這幾位上師近乎完全相信,不敢拖延,所以才會如此果斷。少頃,平海王朱壽,九山侯苗虎等人趕至,杜懷傷言簡意賅道。
「朝廷修建祭台,請神引魔,一旦成功,我等將毫無抵抗之力,到時候,朝廷勢大,神魔恐怖,就算你們想要投降,他們也不會接納,逃到天涯海角亦無濟於事!」
一番話說得義軍們面面相覷,若非杜懷傷形象正直,不會說謊,他們都懷疑作假,但實際上,杜懷傷隱去了暫時二字,老實人雖然不說謊,但是只要稍稍隱瞞一點真相,就可以將所有人耍的團團轉,還不會引起懷疑。
「這件事情,我們渡江一看便知,到時候若杜某欺騙,你們可自行散去,如今生死存亡就在旦夕,還請各位鼎力相助,破釜沉舟,毀掉祭台!」
朱壽、苗虎等人能成為叛軍首領,內心都有彪悍桀驁之氣,見無退路,紛紛咬牙切齒,大聲咒罵道。
「娘的,與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一切聽憑杜天王吩咐!」
杜懷傷臉色一正,顯得十分威嚴,有條不紊的指揮着眾人,一道道命令發出。
「吳徹、寇進守着祭台左側,請平海王、九山侯攻打,竇青、柳退之在右,請大天王、覆地公牽制,正面武皇、太子、異人則由杜某與頑石真人、幾位上師承擔,一定要毀掉祭台!」
「遵命!」
一位位義軍首領拱手領命,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小心思,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他們不得不拼命,所有人都凝成了一根繩,團結一致,想要阻止朝廷的舉動。
孟奇和江芷微等人也是臉色嚴肅,調整着體內的氣息,醞釀戰意,狀態臻至巔峰,大戰一觸即發。
船隻駛出,浩浩蕩蕩沖向對岸!戰雲密佈,水浪洶湧!
義軍船隻不多,故而選拔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上三品主攻,絕頂高手或輔助或守船,下三品則帶領挑選出來的開竅好手佈陣結禁,幫忙護船。
江飛鳥不過,江底藏着眾多恐怖怪物,若船隻被毀,攻擊祭台的強者就會失去退路,陷入絕境!如此多強者在船,氣機砥礪,血氣旺盛,無可遏制地直衝雲霄,連成一片片戰雲,浩蕩巍峨。
橫渡許久,祭台入目,祭台下部沉於江中,如與底面相連,卻毫無怪物侵擾的跡象,露出水面的部分高足九層,色做玄黃,雕刻有諸多似詭異文字似神靈形象的圖案,流轉着淡而神聖的願力光芒,它們沿着血管經脈般的網絡蔓延向最高處,最核心處!
那裏盤腿坐着太子沈雲卿,手捧帝皇之刀,雙目半開半闔,氣息可怖,像是統御萬民的真命天子,他面前是只得半人高的第九層祭台,純以各種珍貴金屬打造,通體金黃,鑲嵌着一張張書有血字的黃表。幾名血海教外景正在第九層祭台中央緊鑼密鼓地佈置着,仿佛再有一時三刻便能成功!
「最多半盞茶,祭台就可以催發。」
站在杜懷傷和孟奇身旁的齊正言語氣里透出幾分鄭重,眼眸無比幽深,好像可以吞噬天地萬物,如同幽暗的神源,提醒着眾人其中的隱秘關竅。
「等下少殺人,每殺一個人就相當於給祭台獻祭一份力量,幫助它儘快完成,勾連九天與九地。」
此時,義軍駕馭船隻的外景強者很有經驗,借着神魔氣息的干擾,恰好停在對方的攻擊範圍外。杜懷傷表情凝重,沉聲道。
「不能再拖延了,擂鼓攻擊,照原計劃行事!」
「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震天,如同雷神震怒,聲音壓過怒江的咆哮,鎮海軍、九山軍、覆地君和孩兒軍各有幾道人影掠出,分成左右,腳踏浮木,攻向祭台左右兩側,那裏分別守着武通侯、大將軍寇進和征南將軍竇青、兵部尚書柳退之。
而祭台各處分佈有一隊隊兵卒,在外景強者率領下,站在不同樞機處,貢獻出血氣真元,與禁法連為一體,在祭台四周升起血黃如霧的層層防禦,瀰漫着濃重煞氣,隔絕着大部分目光。
獨孤世穿着一身錦袍,背有黑色披風,手持一根丈八金槍,加上本身體型就異常高大,站在禁法裏,便仿佛這片天地的中央,如神如聖,俯視眾生,神恩似海,神威如獄。
頑石真人手中彈出一口斂如秋水的長劍,袖袍一揮,茫茫江面多了一塊塊浮木,他飛掠而出,腳點木塊,遙遙一劍劈向獨孤世!
劍光化哄,江水隨之裂開,顯出深處幽暗和蠢蠢欲動的怪物,孟奇、江芷微等人和杜懷傷緊隨其後,只有阮玉書則留在戰船上,以千里殺人音增強琴音範圍,遠遠相助,符真真,趙衡和另外一些高手守護旁邊,防止朝廷強者突襲。
雖然獨孤世不曾施展法天象地,但他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尊巨靈神,威嚴霸道,恐怖至極,他在祭台內跨出一步,金槍猛地抖出,每一個顫抖都化作一朵槍花,每一朵槍花都與禁法陰陽變化處相連。
頓時,天空昏暗,白晝化為黑夜一般,孟奇只覺滿天繁星灑落,拖出道道光尾,將他們所有人都完全籠罩,再不見祭台,再不見獨孤世!
「只是獨孤世一人,在陣法輔助的情況下,似乎就能擋住我們所有人!」
孟奇心中油然而生這樣的想法,武皇獨孤世,天下一品,朝廷的頂樑柱,凶威如斯,恐怖至此,槍法不愧無雙之名!
如果再加上異人的輔助,陣法本身的防禦,以及祭台外一艘艘各布禁制的樓船形成掎角之勢,休說半盞茶,孟奇懷疑他們一天一夜都打不破此處的防禦,摧毀祭台。
「噹噹當!」
頑石真人、江芷微,齊正言,張遠山等人各催劍法,演繹星河貫日,劍光璀璨奪目,勉強擋住了獨孤世這一槍。
就在此時,杜懷傷向前踏出了幾步,站在了眾人身前,面無表情提起了神兵承天劍,周身氣息、真元連同勾動的天地之力盡數融入劍身。剛剛開戰,他就毅然決然選擇了催發神兵!
第九層祭台前,全力以赴的太子沈雲卿,完全沒想過杜懷傷會如此果斷,如此直接,再想揮動帝皇刀已是慢了一拍。
「他不留後路了嗎?不防備自家的帝皇刀了嗎?」
這個念頭在沈雲卿的腦海里迴蕩不休,作為朝廷太子的他,終究是差了幾分歷練,不如杜懷傷這位義軍首領果決兇狠,做事拖泥帶水,缺乏果敢。
「奉天承運,口含天憲!」
虛空中響起陣陣神聖之聲,一道如同燃燒的金色劍光浩浩蕩蕩斬向了祭台,滿天流星熄滅,寬闊江面一分為二,水底怪物東躲西藏,依舊逃不過死亡的命運,血水染紅了江面,鮮艷猩紅。
「砰!」
劍光斬退獨孤世,餘波掀翻了一艘艘船隻,而它還未停止,一下劈在了血黃禁法之上。
禁法被斬破,樞機處的一隊隊兵卒和外景強者騰得一下化作血霧,滲入了祭台。
杜懷傷臉色頓時蒼白,但趁祭台一片紛亂之際,他拿出靈丹服下,氣息迅速恢復,雖然暫時沒有了催動神兵和全力攻擊之力,至少不乏自保之能了,背後現出大日金烏之相,蒸發着江水,揮舞着拳頭擊殺着敵人。
禁法被破,獨孤世力敵千鈞般的氣勢,卻沒有任何的衰落,他依舊威風如同天神,豪情萬丈,威嚴神聖,鋒芒畢露,戰意昂揚,長槍一挑,化作一道道流星,刺向齊正言。
獨孤世首先挑選的敵人是齊正言,非頑石真人,他心如明鏡,遍照諸天,自然看出了面癱般的齊正言的底細,魔主選擇的魚兒道標,遠比頑石真人更加危險!
流星璀璨,每一道都形同真實,與隕石成雨天降沒有區別,充滿了爆炸力,穿透力,若是正面相抗,屍骨無存!攻擊未至,氣浪先盪,一塊塊浮木被吹飛,被浪淹,讓齊正言失去了閃轉騰挪的空間。
齊正言皮膚略微泛出血色,雙眸像是天地間最深最幽的的地方,腳步一踏,於半空詭異踩出氣爆,藉此於飛鳥不渡的江面瀟灑轉身,長劍帶着一層冰晶之色,連劈九劍,每一劍的劍光都恰到好處斬在槍花所化流星側方,讓它們凍緩,將它們引開,引入怒江。
「砰砰砰!」
一道道巨浪被砸出,頑石真人挺劍而來,封住了獨孤世後續連綿不斷的槍影。齊正言長劍一收,遲緩斬出,化作滔天波浪,狂嘯着撲向獨孤世,帶動蘊含着流星撞擊之力的江上九道怒浪一起衝擊。
雖然是靛滄海普普通通一式,但他充分利用了獨孤世先前一擊的殘留威力,以彼之勢還施彼身,選擇之巧妙,用心之深遠,讓獨孤世暗暗點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