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最暴躁的老四當時就怒了:「草你嗎的你放屁呢,到你這兒來不修車還特麼是來逛窯子的?一個臭修車的你擺什麼譜,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在你身上捅出幾個透明窟窿……」
「閉嘴!」貝勒爺一聲怒吼打斷了老四:「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兒,能呆就呆,不能呆滾出去!」
老四從小就信服貝勒爺,怒哼了一聲果然閉嘴不語,老七在貝勒爺的眼神示意下,不着痕跡地擋在老四身前,唯恐老四一時激憤貿然動手。
貝勒爺回過頭,重新換上一副恭敬的笑臉,眼見豪哥依舊不為所動,重新閉上眼睛倚在靠背上晃來晃去,臉上露出一絲羞惱,又拿出一萬元錢摞在一起:「大哥,我們真的有急事,要多少錢您說個價,別再為難我們這些年輕人了!」
豪哥這才抬起眼皮看了看身旁的兩沓錢,淡淡道:「你們那車剛才我看見了,我個人認為是導航系統出了毛病,必須得升級……」
「你放屁!」這回老七也忍不住了:「你這個該死老混蛋,拿我們當傻子耍嗎?老子剛告訴你說輪胎爆了,怎麼爆的你心裏難道不清楚?你連車都沒看一眼,救說特麼的導航壞了,就那破b車有他嗎什麼導航?我草的今天你要是不把車給老子修好了,老子跟你……沒……完……」
老七話沒說完,從車庫裏面的套間呼啦一下湧出十幾個老少不一的汽車修理工,無一例外地穿着油膩的工裝,手裏提着扳手鉗子大號螺絲刀之類的傢伙,不過看他們凶神惡煞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是奔着修車去的。
老四和老七還算有義氣,強行忍住轉身奔逃的欲望,哆嗦着雙腿靠近貝勒爺身邊,三兄弟面色發青地挨擠成一團。貝勒爺到底見過不少世面,知道落入了別人的圈套,只能任人宰割,車子壞成那樣想跑都跑不了,一咬牙,對身後的老四和老七喝道:「把身上的錢全都拿出來,咱們哥幾個認栽了。」
三兄弟手忙腳亂地掏出身上所有的現金放在地上,足足有十多萬。貝勒爺臉色蒼白地朝豪哥拱拱手:「這位大哥,江湖朋友有通財之義,這是哥幾個所有的錢,希望大哥做事不要做得太絕,給兄弟們留條活路……」
「好啦好啦。」豪哥示意身後的一個修理工把錢拿進去收好,站起身一跛一跛走到三兄弟面前,伸手拍了拍貝勒爺的肩膀,和藹道:「早跟你們說導航得升級,你們就是不聽。現在的年輕人哪,辦事都是這麼牽着不走打着倒退……小五小白,你們兩個去跟去看看客戶的車什麼毛病,順手給修修,人家錢都交了!」
兩名年紀輕輕的修理工走了上來,跟着垂頭喪氣的三兄弟一起朝外面走去,店內遠遠傳來豪哥有氣無力的招呼聲:「我就不遠送了啊,以後有時間常來!」
貝勒爺聞言差點氣得一頭栽到路旁的水溝里,沒想到自己英雄一世,末了出來避難還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老流氓打劫,心裏的憋屈勁兒就別提了。
貝勒爺忍着氣勉強走近車子,只見那兩名年輕的修理工雙眼放光地跑到捷達車前,圍着車子前後左右地到處檢查,手裏的扳手和螺絲刀在車身上用力敲敲打打,哪裏是修車,簡直是在砸車。
貝勒爺剛想發作,轉念想到己方加上司機一共才四個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只好忍氣吞聲,剛想提醒修車工只要把車胎換了就好,一名修車工已經打開了駕駛室的車門,螺絲刀深深插進方向盤旁邊的工作枱里使勁一別,一陣火花冒起,工作枱頓時癱瘓了。
貝勒爺站在邊上看得清清楚楚,頓時氣得七竅生煙,猛然聽到車尾處傳來「噗」地一聲悶響,只聽到老四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我草你馬的,你特麼傻比啊,前胎扎了你卸後輪幹什麼?」
貝勒爺眼見一隻後車輪歡快地脫離車身,一路飛奔栽進了路邊的泥水溝里,頓時氣得七竅生煙,眼見這兩個傢伙就是存心來搞破壞,再也壓抑不住一腔怒火,先是一腳把駕駛位上的修理工一腳踹出車廂,順手抄起車後座上的小型滅火器,沒頭沒腦地朝着正賣力拆卸另一隻後輪的修理工身上掄去。
兩名修理工也算機靈,挨了不輕不重的幾下後鬼哭狼嚎着抱頭鼠竄,老四和老七從後備箱裏拽出兩截鋼管想要追擊,卻被貝勒爺喝住:「算了,咱們人少,地形又不熟,就算去了也占不着便宜。嗎的這筆賬留着以後再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就不信他們能逃到天涯海角去!」
貝勒爺放下幾句狠話,上半身探進車廂里,從檔杆下的置物箱裏,掏出絨布製成的一小包東西塞進懷裏,又從後備箱裏翻找出兩個碩大的旅行袋,帶着兩個兄弟和司機朝前面走去,想進入到村子裏臨時買上一輛車代步,好歹開到鄰近的市縣再做理論。
其實凌陽和老戰老炮兄弟倆已經到了半天,在豪哥的帶領下來到修車鋪的屋後,沿着木梯爬上屋頂,遠遠地望着貝勒爺一伙人的一舉一動。一直到貝勒爺兄弟幾個的身影消失在得勝村內,凌陽才從房頂上爬了下來,拉住剛才卸掉車輪的那個修理工的手不住寒暄:「你好啊小舅子,咱們又見面了!」
原來這名叫做小白的修理工,正是前一陣子苦追冬日娜老師的小伙子,沒想到卻在豪哥手下做事,也算是江湖同道。豪哥在江湖上也算有一號的人物,只是跟老戰和老炮這一對凶名昭著的前輩比起來就不夠看了,眼見這兩個凶人居然規規矩矩地跟在凌陽這個年輕人身邊做事,再聯想起剛才傳奇人物姑奶奶打來的電話,頓時對凌陽刮目相看,把凌陽當成了某個區域的黑道大豪。
豪哥知道小白一直在追一個漂亮的女老師,頓時會錯了意,看到凌陽皮笑肉不笑地一個勁兒拉着小白的手叫小舅子,以為小白跟凌陽因為女人的緣故產生過什麼過節。雖然凌陽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不過及其愛護手下兄弟的豪哥,還是硬着頭皮一瘸一拐地攔在小白身前,把剛剛從貝勒爺三兄弟身上敲詐來的現金一股腦塞進凌陽懷裏,朝着凌陽懇求道:「這位兄弟啊,豪哥雖然只是江湖上一個不入流的潑皮混混,不過還是希望您能賣我一個微薄的面子。我手下這個小崽子剛出來混,不懂事的很,跟我還多少沾着點親戚,有什麼得罪的地方請您多多包涵。不就是因為一個女人嘛,一會我就把這小子閹掉送到宮裏當太監去,您大人有大量……」
「大哥你說什麼呢?」小白有些靦腆地拉住豪哥的手臂:「前一陣子多虧了這位大哥的幫助,我跟冬日娜才走到了一起,我不是跟你說過嘛,一看你當時就是喝多了沒記住……」
凌陽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哈哈大笑着忙不迭把錢塞進口袋裏,一個口袋塞不下就往另一個口袋裏塞,渾身上下鼓鼓囊囊的:「包涵包涵,當然包涵,您老人家的里子面子我倒是沒見過,不過您一見面就送禮這種好習慣以後可得發揚光大。這是貴寶地的風俗傳統嗎?一共就這些嗎?還有沒有其他的貴重物品……」
「你這個混球怎麼不早說!」豪哥狠狠瞪了小白一眼,轉向凌陽賤笑道:「那個,都是一場誤會,我還以為……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有點後悔了,兄弟你看這錢……」
「錢嘛,倒是不多。」凌陽一臉警惕地向後退了兩步:「好歹也是大哥您的一份心意,兄弟我就卻之不恭了……哎你別往回搶啊,再搶我生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