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一計不成,立刻又生出一計,舔了舔嘴唇,盯住台上女子的目光,故意放射出貪婪:「我偏偏想要去做鍾兄說的那個冤大頭,只是口袋裏沒有多少錢,不知道鍾兄能不能暫時資助一二?」
鍾誠驚訝道:「錢兄你不是不喜歡女人嗎?」
凌陽笑道:「我生來喜歡男人,不過台上待價而沽的那名女子,偏偏還沒有露出容貌,我便想把她抱在懷中輕憐蜜愛,鍾兄你說這是不是上天註定的緣分?」
鍾誠已經完全被凌陽攪糊塗了,不過看在凌陽剛剛為自己獻出了一條圈錢妙計的份上,還是從口袋裏掏出一疊薄薄的美鈔,看上去頂多有十張,而且面額不大,捂住眼睛痛苦道:「我身上就這麼多錢,錢兄你省着點花。」
凌陽接過那疊錢,苦笑道:「原本我以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摳門的人,不過在遇到鍾兄之後,我覺得像我這種螢火之光,還是無法跟鍾兄的烈日驕陽可比。什麼叫一山更比一山高,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今天算是領教了。」
鍾誠感覺到十分不好意思,不過鍾誠的小氣,在紈絝圈裏是出了名的,就算剛才大方送給凌陽兩個女孩子,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最終還是會找個藉口要回來。
鍾誠抵擋不住凌陽鄙夷的目光,整理了一下帽子道:「雖然兄弟無法在經濟上提供援助,不過卻可以送給錢兄幾句忠告,這些話字字萬金,可比美刀要貴重得多。」
凌陽笑意盎然道:「願聞其詳,還請鍾兄不吝賜教。」
「那我可開始說了啊,錢兄你記好。」鍾誠指着看台上一個戴紅色鴨舌帽的年輕人:「那小子是你們李家的一個旁支男丁,專門負責軍械工廠的零部件生產,待會兒你千萬別和他因為競價發生衝突,大水沖了龍王廟就不好了。」
凌陽點點頭,終於感覺到鍾誠的話的確有些價值。
「還有那個叼着煙,翹起二郎腿上下搖晃的那個。他是鄭家的小兒子,他老爹是領袖身邊的秘密軍警頭子,這個人也不能得罪。」
「看見抱着兩個女孩子狂啃的那個沒?對,就是後脖子有一道月牙形傷疤的那個,他二舅是印鈔廠的負責人,聽說是領袖二姨夫妹妹同學的小舅子,為人刻薄,睚眥必報,也是個厲害角色。」
「那個那個,就是嘴角流口水的那個傻子。你得罪了誰都不怕,最起碼李家爺爺還能保住你一條小命,不過你要是觸怒了他,恐怕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把你撕成碎片,然後捧着你身上的零件,去領袖的行宮邀功。」
凌陽看了看那個年輕人的側臉,見年輕人長相頗為俊逸,只是胖了一些,清秀的五官擠成一團,一副豬哥相,似乎見不得漂亮女人,望着台上尚未露出廬山真面目,卻已經表現得風情萬種儀態萬千的女子,豬哥毫不猶豫的流下了口水,旁邊的侍女一個勁兒擦也擦不乾淨。
「這小子倒是有趣,想要什麼就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來,甚至不惜用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口水來配合演技,實乃吾輩中的翹楚啊!」
凌陽讚不絕口:「你剛才說得那樣正顏厲色,那小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他叫金海標,是領袖的親弟弟。」鍾誠極力壓低聲音,剛才指點江山的派頭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南朝人只知道金海標是領袖的表弟,只有柳京少數人才知道,他其實是領袖的親弟弟。當年領袖在國外留學的時候,上一代偉大領袖不幸駕鶴,金海標按理來說應該接任領袖的位置,不過他卻認為自己的能力不夠,拒絕了手下和當時軍界政界許多要員的推舉,毅然打電話把哥哥找了回來,讓出了領袖的位置。我老爹當年差點站錯了隊,使整個家族遭受滅頂之災,就是因為買通了金海標身邊的一名侍從,提前獲悉了這個消息,才頂着當時朝堂中巨大的壓力,逆流而上,表示支持現在的領袖上台。其餘的三個大家族也不是省油的燈,紛紛收到消息,站在領袖當時還很弱小的隊列里,才得以繼續穩固住家族在朝堂中的地位。那些提出要擁護金海標上台的官員們,已經被相繼清洗得一個都看不到了。」
鍾誠畢竟年輕,把這樣的南朝朝堂秘辛,當成了家長里短來說:「這一代領袖繼任以後,朝堂中尚未清洗之時,依舊有不少人提出反對的聲音。不過金海標及時拋出一顆重磅炸彈,說自己是從親戚家抱養來的男丁,血脈並不純淨,領袖才得以坐穩了位置,逐步培養出豐滿的羽翼,將反對自己上台的人逐個擊破,或是流放發配,或是乾脆找個藉口槍斃。如今朝堂洪流中依舊屹立不倒的人,都已經是領袖的絕對心腹,再沒有任何的不和諧。」
鍾誠只是簡單的三言兩語,凌陽卻可以臆想出當時的風雲變幻,情勢複雜,暗想廟堂之間的爭鬥,果真是紛亂繁複得可以,沒有身在其中打過滾的人,又怎能體會其中的危險。要不是李家,河家,鍾家三個大家族的家主足夠精明,及時站到了正確的隊伍中,恐怕也會和江界市的朴家落得一樣的下場。
南朝再小,畢竟是一個全須全尾的獨立國度,能夠作為領袖,也是一方霸主之姿。沒想到金海標居然肯把到手的皇位讓了出去,這種人不說絕無僅有,也是鳳毛麟角,不由得引起了凌陽的興趣。
凌陽看了看金海標不堪的樣子,狐疑道:「我看這個傢伙似乎沒有那麼多心眼兒的樣子,你確定你剛才說的不是別人?」
鍾誠有意在凌陽面前賣弄,神秘道:「你們華國有一句俗語,叫做大智若愚,人家這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我爹說過,金海標身邊還是有一群鐵杆的擁護者,在清洗運動中,不少嫡系被金海標硬保了下來,雖然只是出於感情上的牽連,不過領袖心裏一定不會太舒服。所以金海標始終不肯離開柳京,而且整日大搖大擺的在外尋歡作樂,絲毫不理政務,擺明了姿態給領袖看,我就是一個胸無大志的浪蕩子,而且整日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根本沒有機會興風作浪搞陰謀詭計,這才叫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