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被羅圖毫不費力地化解了攻勢,在雪地上翻滾了幾圈,胸口撞在路旁的一棵枯樹上,口角立刻沁出了血絲。
饕餮頭腦有些渾渾噩噩,沒看出羅圖有心放水,甩棍早已不知丟到了哪裏,手裏只剩下一把匕首,還緊緊地攥着,又從地上爬了起來,虎吼一聲,再度朝羅圖衝去。
「饕餮快住手」
鱷魚見羅圖沒有妄下辣手,心知羅圖不是嗜殺之人,眼見饕餮又不管不顧地攻了上去,唯恐激起羅圖的怒火,腳下飛掠,朝羅圖沖了過去。鱷魚怕羅圖誤解自己上前助拳夾攻,掠到一半,硬生生地收住勢子,狂吼道:「快住手你給我住手」
饕餮已經殺紅了眼睛,根本聽不進鱷魚的話,刀背橫貼在手腕上,豎起小臂朝羅圖的咽喉處划去,腳下步伐不斷變換,始終踏着半個八卦圖的形狀,隱有章法。饕餮雖然身軀笨重,招式卻十分精妙,一看便知不是傭兵們常用的現代格鬥技巧,而是頗有傳承的門派或者家族古武技。
羅圖大感有趣,卻僅僅使出了一招太極拳中的「搬攔錘」,左手五指精確地捏住刀刃,依舊借勢向前一帶,右臂卻纏上了饕餮粗壯的胳膊,一隻腳別進饕餮的雙腿間,膝蓋彎曲,重重頂在饕餮的大腿內側,一個回合之間,再次將饕餮沉重的身軀摔了出去,正好落在站在半途的鱷魚身前。
羅圖精通各種格鬥技巧和摔跤技法,對於各類冷熱兵器也頗有研究,對於各門各派的武技,都十分感興趣。
一道通,百道通。
羅圖在行伍中接受了國家戰爭機器的訓練,錘鍛出實用的格鬥技巧,全都是不折不扣的殺人術,其中包羅萬象,包括截拳道、跆拳道、柔術、拳擊等世界各地的流派精華,當然也不乏國內各門各派的古武技巧,雜糅在一起,形成了特定的武技風格。
有了這種雜學作為底子,羅圖學習起其他門派的武技來,自然事半功倍。自從接觸到凌陽以後,凌陽身邊的朋友兄弟,不乏江湖上有數的高手,還有來自基地的戰鬥人員,胸中所學包羅萬象,一度令羅圖驚喜不已,虛心求教,武技自然一日千里。
羅圖剛剛使出的一招太極勢,可不是公園裏退休老人鍛煉身體用的健美操,而是羅圖從凌陽處學來,傳承於周龍華身上的壓箱底功夫,是不折不扣的陳氏太極,最為正宗。羅圖還是第一次在實戰里使用太極拳的招式,正好遇到饕餮這樣難得的對手餵招,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使起來十分得心應手,饕餮頓時吃了大虧。
饕餮連連失利,腦袋一時犯渾,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怒吼連聲,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猱身再上,無奈這一跤跌得太重,用盡了力氣,才從地上爬了起來,立刻又被鱷魚飛起一腳,踢成了滾地葫蘆,被隨後趕上的白虬扶了起來,死死鉗住了胳膊,不許他再繼續作死。
鱷魚心中驚駭,沒想到羅圖竟厲害到此種地步。在兵團內以武技強悍著稱,戰力能排進前三的饕餮,在羅圖的手下居然如同腳步蹣跚的孩童,連一個回合都支撐不過。
鱷魚心服口服,喝令白虬和饕餮卸下武裝,呆在原地不許妄動。自己則脫掉了外套,把腰帶和靴筒里的武器扔在地上,高舉雙手,只留下一柄短短的血刺,緩緩向羅圖走近了幾步,距離羅圖三四米的距離才停住了腳步。
「羅兄,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底細,應該知道我們只是拿錢辦事」
羅圖見鱷魚的口氣軟了下來,擺出一副任君宰割的階下囚姿態,不好過分相逼,微笑道:「我明白。」
鱷魚見羅圖的言語和神態中並無殺氣,這才鬆了一口氣,直言不諱道:「鱷魚冒犯了羅兄虎威,不敢再乞求夠篝火,這條命就當做為羅兄賠罪」
鱷魚以退為進,倒握住血刺,反手指在自己的咽喉上,刺尖微微刺入皮膚下的血管里,鮮血立刻流進了利刃的血槽里:「鱷魚死不足惜,只是手下的兄弟只是執行我的命令,什麼也不知道。鱷魚斗膽,懇求羅兄放過他們,否則鱷魚雖死不瞑目,卻也不怪羅兄」
羅圖見鱷魚刺穿的是頸部的大動脈,心中暗贊,卻寒起臉斥道:「好漢子,求仁得仁,羅某便如你所願」
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組裝好的摺疊弩已經出現在羅圖手上,瞄也不瞄,對着鱷魚抬手便射,弩身上紅外瞄準鏡的紅點,正烙印在鱷魚的喉結上。
鱷魚閉上眼睛,準備引頸就戮。
羅圖扣動扳機的剎那,手腕微微一抖,射出的弩箭偏了一偏,正好從側面磕飛了鱷魚手裏的血刺。
利刃脫手,只是在鱷魚頸上劃出了一條淺淺的傷口。鱷魚睜開眼睛,心知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沒等心中的喜悅蔓延開來,羅圖已經高聲笑道:「猛獸兵團的老大,果然是能為兄弟兩肋插刀的硬漢,義薄雲天,羅某佩服」
鱷魚見羅圖如此磊落,一派江湖豪俠本色,心中大快,毫不避嫌地大踏步走到羅圖身前,直視着羅圖的眼睛,朗聲道:「羅兄多情至斯,說不得,鱷魚只好不顧傭兵界的規矩,把羅兄想知道的事情,悉數告知,希望能對羅兄有所幫助」
羅圖笑道:「猛獸傭兵團,在業內赫赫威名多年,這才打下了如今的基業,你真捨得」
羅圖沒有明說,鱷魚卻明白羅圖的意思。
猛獸傭兵團原本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型兵團,在鱷魚的苦心經營下,用了幾十年的時間,才博得了現在的名聲,從未在傭兵界留下污點。如今鱷魚想用僱主的秘密,換取手下兄弟的性命,已經把傭兵賴以生存的守秘鐵律踐踏在腳下,一旦傳揚出去,勢必無法在傭兵界立足,再接不到一單生意,還要從此受盡鄙夷,永遠不能昂首挺胸做人。
鱷魚苦笑數聲:「傭兵團建立伊始,跟在我身邊的老班底,只剩下暴龍、白虬和饕餮,其餘的人都已經在戰鬥中相繼死去。尊嚴,我可以不要罵名,我可以一個人背負我的兄弟,卻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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