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窗子上的玻璃已經碎掉,有寒冷的空氣灌注進來。楚婉儀蜷縮在床頭,瞪大了寫滿恐懼的美麗眼睛,用被子緊緊裹住身體,手裏還握着一隻鋒利的玻璃碎片。
凌陽見楚婉儀沒事,這才關注到房間的地面上。
其實凌陽剛剛衝進房間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地上的異樣。凌陽和羅圖在暗中交手的時候,腳下不止一次地踩到軟綿綿的圓筒狀物體,這會兒低頭一看,凌陽差點驚呼出聲,因為地磚的縫隙里,幾乎已經被鮮血填滿,地上,床腳和沙發上,到處堆積着斷裂的蛇屍,有的蛇頭還在微微扭動,嘴裏吐出分叉的猩紅芯子,狀極駭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凌陽挑起一截蛇身,捏住七寸處,只見蛇口的中空獠牙里,還在滴出透明而粘稠的液體,一股腥苦的氣息迎面撲來,一看便知道是有毒的蛇類。
羅圖走上來,用刀尖將毒牙剜掉,撫摸着毒蛇身上冰冷的鱗片,凝重到:「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睡覺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響聲,打開燈一看,地上和床上到處都是老鼠,數不清的老鼠」
說到這裏,即使是羅圖這樣的硬漢,臉色也一片鐵青,顯然心有餘悸:「無論什麼動物,只要達到一定的數量,聚集在一起都是十分可怕的那些老鼠越來越多,見什麼吃什麼,我房間裏的茶几和椅子,幾秒鐘的時間就被吃光,我殺死了不少,想立刻逃出來,房門卻被人從外面反鎖了」
想起自己房間裏的那些甲蟲,凌陽感到一陣惡寒,如果真的換做是老鼠的話,凌陽不敢再想下去了。
「後來我實在沒辦法了,只好砸碎了玻璃,從窗子逃了出來」羅圖接過凌陽手裏的半截毒蛇,用刀尖挑起了毒蛇的七寸:「我在外面的牆壁上橫着遊動,想看看你和婉兒怎麼樣了,經過這裏的時候,正好聽到婉兒發出了一聲尖叫」
隨着羅圖的講述,凌陽的精神也跟着緊張起來。換做往日的話,羅圖親昵地稱呼楚婉儀為婉兒,即使凌陽知道兩個人之間莫名的兄妹情愫,也一定會酸溜溜的調侃和嘲笑一番,不過凌陽現在的確沒有那樣的心情,只是安靜地聽羅圖講述當時危急的情形。
「當時,我看到大龍他們兄弟幾個,已經沿着牆壁爬到了樓下,於是鬆了一口氣,用刀柄敲碎了婉兒的窗戶。」羅圖撫摸着毒蛇玻璃般蒙翳的眼睛:「當時,屋子裏全是這樣的蛇,足足有上百條我以前當兵的時候,見過這種蛇,這是我們北方特有的一種劇毒蛇類,當地人稱它們為土球子,雖然不至於見血封喉那麼厲害,如果被多咬上幾口的話」
「這麼多的蛇,哪裏來的」凌陽說到一半,突然回想起自己房間的馬桶里,潮水般湧出的黑色蟲群,身上頓時起滿了雞皮疙瘩:「不會也是從馬桶里爬出來的吧」
楚婉儀外表柔弱,內心卻無比堅強,這時候已經從無盡的驚恐里恢復過來,裹了裹被子,顫抖着聲音道:「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正在睡覺,就感覺到手臂觸碰到一個涼涼的東西,打開床頭燈一看,屋子裏已經爬滿了」
此時,龍虎彪三兄弟已經從樓下繞了回來,看到楚婉儀的房門打開着,裏面透出燈光,一齊急吼吼地跑了進來,手裏全都操着寒光閃閃的刀子。
看到羅圖和凌陽全在這裏,第一個衝進來的大龍先是一愣,隨即看到滿屋子的斷裂蛇屍,這才驚愕道:「我們三個的房間裏全都是螞蟻,見什麼吃什麼,沒想到這裏也」
凌陽打斷了大龍的話,斬釘截鐵道:「好了,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裏逗留了,趕緊收拾東西,先離開再說」
除了隨身攜帶的武器,其餘的補給和物品都縮在車裏,沒什麼好收拾的,幾個人穿着千瘡百孔的破爛衣服,從防火樓梯偷偷溜了出去。因為這件事太過於驚世駭俗,無論跟誰說,誰都不會相信,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幾個人連賓館的押金都沒要,直接驅車離開了這個噩夢般的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粥鋪,八個人點了一個包間,每人喝了一碗熱乎乎的蓮子粥,這才稍微定下神來,互相交流着彼此的遭遇,全都感到不寒而慄。
大龍最先提出了疑問:「照這麼看來,襲擊咱們的東西,四種動物分別是蛇蟲鼠蟻,其它的還好說,我記得蛇類是冬眠的動物,怎麼也會」
羅圖把玩着一支筷子,緩緩道:「不管是什麼東西襲擊了我們,總而言之,咱們被一個很厲害的傢伙盯上了這個傢伙隱藏在暗處,居然能弄來這麼多的蟲鼠,放進咱們的房間裏,實在是可怕之極」
「可是,那些東西是從」
大虎剛想說,那些東西不是被人硬塞進房間,而是自行從各個縫隙角落裏鑽進來的,不過話只說了一半,就被凌陽一眼瞪了回去。
「是啊是啊,羅圖說得對」
凌陽趕緊接過話頭,朝大虎使了個眼色:「不管塞進來的是老鼠也好,是螞蟻也好,這個傢伙的目的,無非是想嚇唬嚇唬我們,讓我們知難而退不過毒蛇的話,恐怕就不只是嚇唬那樣簡單,而是要人性命了」
凌陽的話說得十分含蓄,但是楚婉儀也聽出了其中隱藏的意思:潛藏在暗處的那個偷襲者,早已經鎖定了目標。往別人的房間裏扔進無害但是噁心的老鼠和昆蟲,目的只是擾亂凌陽等護衛人員的視線,讓他們手忙腳亂,自顧不暇。那個偷襲者的真正目的,則是利用毒蛇來殺死楚婉儀。楚婉儀,才是他真正要殺死的目標人物。
楚婉儀接到集團的指令,沿途查探偵訪貨物運輸路線的各個關節,其實早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預測到一路上不會一帆風順。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次的旅途竟然兇險若斯,第一步還沒有真正踏出,便已經遇到了殺身之禍,今後的路途,究竟有多麼難走,楚婉儀甚至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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