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深。
李敬與楊秋辭在海岸邊守了二十分鐘的樣子,由江海市巡查總局直接調遣修習了瞳術相關的巡查到場,一口氣來了三十多人。
顯而易見。
具有高危害性的詭怪,很受當局重視。
由楊秋辭分配巡視區域,眾人一齊御空出海。
楊秋辭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一線巡查。
但在鑑證科科長之前,她是一名三級在職巡查,四境修為。
在場她的修為最高,職位也最高,沒人會對她的安排有意見。
一番巡視下來,近海海域中發現了三隻潛藏在海中的詭怪,當場相關人員格殺。
對此,李敬深表遺憾。
三隻詭怪,都不是在他負責巡視的區域。
他連三隻詭怪血條有多長都不知道,單純只是收到三名有幸發現詭怪的巡查通報。
將海水浴場沿岸範圍海域整體巡視一遍,確認不再有詭怪存在,總局調遣來的三十多名巡查分散出去,順着海岸沿線展開搜索。
巡查辦事,素來周到。
沒人能保證詭怪只在海水浴場近鄰的海域出現,將整個海岸沿線搜索一遍很有必要。
李敬與楊秋辭沒跟着一起去,折返回了海岸上。
在眾人巡視近海海面期間,科研院的人已經到了。
此時他們正在海水浴場沙灘上忙碌,搭建着各類大型設備,準備偵測可能存在的空間異常。
來到沙灘上,李敬好奇巡視左右。
科研院的人,平時很難見到。
日常期間,科研院所屬都是呆在研究所從事各類科研工作。
只有遇見非常規事態,巡查局向上申報,他們才可能出面。
他們修為未必有多高,但只要是隸屬科研院必定是某一領域的專家級別人物,厲害點的拎出來跺跺腳甚至能叫整個學術界地震。
正好奇打量着,楊秋辭扯了李敬一把。
「局長在那。」
「嗯?」
李敬下意識轉頭。
隨之,他在不遠處看到一名身着巡查制服正跟幾名科研院所屬交流的中年人。
驟然見着中年人,李敬瞳孔猛地一縮。
中年人的面貌,極其俊朗。
屬於是扔到街上,可令無數少女為其尖叫的超帥大叔一類。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在中年人的肩章上,有五道槓。
五級巡查!
六境!
修行境界,越往後越難提升。
想要往後走,除卻日常勤懇修煉以外,少不了資源堆積與歲月蹉跎。
五境以上的高手,少之又少。
但凡達到五境者,無一不是震懾一方頂級強者。
只要願意,他們輕易能受國家重用,得到大量資源傾瀉。
五境都如此了,又何況是六境?
李敬沒想到,北城巡查分局局長竟會是一名六境。
不是說巡查分局局長這個職位不夠牌面,而是六境這一級別應該位置更高才對。
遙望中年人,李敬既是驚駭又是不解。
江海市是一線城市沒錯,但北城區終究是個郊區。
正常來說,郊區巡查分局的局長頂天能有個四境修為,也就是戴弘那一個級別。
六境。
有點誇張過頭了。
如果是江海市巡查總局局長,那還差不多。
正愣神着,楊秋辭扯過他往那邊走,嬉笑道。
「別緊張,局長他很好說話,你的事他也早有關注,就隨便聊兩句不會少塊肉的。」
瞅着楊秋辭笑顏如花,李敬眉頭微皺。
緊張,那不至於。
他又沒幹嘛,有啥可緊張的?
所以……
楊秋辭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在李敬的印象里,楊秋辭是個名副其實的正經人,偶爾會玩笑兩句,大部分時間是以可靠的科長姿態示人。
她突然笑那麼俏皮,又那麼歡快,很可疑不是?
沒等李敬想明白怎麼回事,楊秋辭拉着他走到了近前。
「陳叔,我給你把李敬帶來了。」
?
李敬偏頭。
我給你把李敬帶來了,這話……怎麼聽着不像是引薦?
還有……
為嘛楊秋辭見面不是喊局長,是喊陳叔?
等等!
這位姓陳?
還是楊秋辭的叔叔輩?
!!!
李敬瞪眼回首。
此時中年人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
兩人對上視線,中年人面露和煦的微笑。
迎上這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李敬整個人有點不太好,勉強擠出一絲尬笑。
楊秋辭瞥見他僵硬的笑容,惡趣味地竊笑了聲,佯裝正色道。
「陳叔既然你已親自過來,這裏應該沒我什麼事了,鑑證科還有不少事情要做,要不我先告退了?」
「行。」
中年人點頭,溫和道。
「你先回去吧,這裏交給我。」
「好咧!」
楊秋辭像個小女孩似的嘿嘿一笑,給李敬留下一個「你自重」的小眼神,揮手喚出飛劍御劍而起,化作流光遠去。
李敬瞅着她御劍離開,嘴角抽搐。
有句話怎麼來着?
知人知面不知心。
楊秋辭給他的印象,非常好。
說是個可靠的御姐都不為過。
然而這波「背刺」,叫他有點傷。
回首望向正打量着自己的中年人,李敬訕笑。
「局長……」
話未出口,中年人擺手。
「你應該已猜到我是什麼人,別那麼見外,喊我伯父就行。」
「……」
李敬嘴皮子動了動,默默改口。
「伯父。」
「嗯。」
中年人滿意點頭,望向身邊的科研院人員道。
「劉院士,你們這邊先忙着,有結果通知我。我跟這位輔查科的小兄弟聊點公事,不打擾你們。」
「行,陳局長你忙。」
被稱為劉院士的科研院所屬回應,瞄了李敬一眼,帶上其他人走開。
望着一夥科研院所屬走開,中年人回首微笑。
「說起來,我跟你還挺有緣的。你叫李敬,我叫陳靖,我們倆只差一個姓氏,單名完全是同音。」
「……」
李敬。
這話,他不知該怎麼接。
完了他很想說……
陳伯父你不是要跟我聊公事?
瞅着李敬不吱聲,陳靖耐人尋味着道。
「你別想那麼緊張,我只是想跟你隨便聊兩句,不是要對你怎麼樣。」
說着,陳靖笑了笑。
「剛開始雨然告訴我留下了你這麼個租客,讓我把合租信息撤了,我還挺意外。原本我沒抱期望,自家丫頭什麼情況我還是知道的。沒想到你還挺能耐,最近我經常聽她說起你的事。」
「啊這……」
李敬很想接話,但接不上。
陳靖見他半天吱不出聲,拍拍他的肩膀。
「你很不錯,繼續努力。」
說着,陳靖很是惆悵地嘆息一聲。
「我年近六十才有雨然這麼個倒霉孩子,老父親的心思想必不用我說,你應該能懂?」
「……」
李敬。
這話,他倒是知道該怎麼接了。
可他不敢接。
陳靖年近六十才有陳雨然,以此推算,其真實年齡以奔着八十往上走。
會急,可以理解。
問題他這一接,就是把自己賣了呀!
這跟他與陳雨然的約定可不一樣。
完了面前杵着的這位,還是個六境。
這要是接下了,萬一被認定了怎麼辦?
總不能,他真就去「努力」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