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先回家的是沈玄沈絳沈丹三兄弟,沈玄一見子衿姐姐頓時親熱的了不得,先帶着弟弟們給何老娘沈氏何恭見過禮,立刻湊過去跟子衿姐姐一道說話,沈玄不知怎地,瞧着子衿姐姐笑意盈盈的模樣就莫明其妙的有些臉紅,急急的問,「子衿姐姐,你還記得我不?」
何子衿好笑,道,「我又沒失憶,怎麼會不記得阿玄?長這麼高了,阿絳也好大了,來來,阿丹過來,給姐姐瞧瞧。」摸摸阿絳的頭,再摸摸阿丹的頭,笑眯眯的與他們說話。
阿絳還好,小時候是見過何子衿的,阿丹天生一張嚴肅臉,盯着子衿姐姐看了好久方回頭,一本正經的與阿玄說,「果然跟大哥說的一樣,子衿姐姐比阿袁他姐好看多啦。」
「那是!」阿玄很是自豪,道,「我還沒見過比子衿姐姐還好看的姑娘呢。」
何子衿一聽這話便知是何緣故,約摸是男孩子們私下吹噓姐妹們如何如何,倒不以為意,笑,「姐姐是自家的好,莊稼是別人的好。」
江氏說長子,「你又沒個發顛,還不見過你阿念哥、阿冽、俊哥兒。俊哥兒你還沒見過呢。」
阿玄先與阿念、阿冽說過話,到俊哥兒時,一下子就把俊哥兒舉了起來,倒嚇人一跳,好在俊哥兒膽子大,倒是不怕,反咯咯直樂。江氏笑斥,「趕緊把俊哥兒放下來,別摔了他。」
阿玄不以為然,「哪裏會摔啊,看俊哥兒喜歡着呢。」
朱哥兒還在俊哥兒後頭排隊呢,伸着小胳膊道,「大哥抱我!大哥抱我!」阿玄便又舉了舉他,江氏與沈氏抱怨,「小子們多了,成天鬧得人頭疼。」
何老娘道,「這正是舅太太的福氣,誰家還嫌兒子多呢。就你家,不要說四個兒子,八個都不多,小舅爺就哥兒一個,孤單。」何家也是缺孫子的,雖然沈氏十分爭氣,打破何家的單傳詛咒,給兒子生了倆小子,只是,何老娘再不嫌孫子多的,她正想着趁帝都風水好,再叫兒子媳婦努把勁兒,給老何家多添幾個孫子才好。
沈老太太看着孩子們說笑,與何老娘道,「孫子有了,我倒是盼個小孫女的。」
何老娘也笑道,「這倒是,小子有小子的好處,就是天生性子野,不着家的時候多,倒是閨女貼心,閒來說說話,做些針線什麼的,就是閨女好了。」說着,她老人家一撣身上衣裙,還裝不在意的撫撫頭上撫額,都是她家丫頭片子給她做的。
沈老太太又不瞎,何老娘都這麼明顯的炫耀了,沈老太太就道,「是啊,看親家這身上衣裳,定是子衿的針線吧?」剛說得何老娘得了意,沈老太太又添一句,「這孩子啊,手巧,像她娘。」很是掃了何老娘的興,何老娘就不樂意聽沈親家總把她家丫頭片子好的地方歸於沈氏,巴嗒下嘴道,「哎,說來,這丫頭的針線還是我教的咧。」
沈老太太一向性子軟和,且深知親家何老娘的性子,也不與她爭,遂笑道,「是啊,再手巧,也得親家太太教得好才是,是不是?」
何老娘見親家有掖揄之色,覺着自己一把年歲了,倒爭起這個來了,就哈哈一笑,「主要是我這丫頭會長,全是可着咱們兩家的好處長的。」
沈老太太笑,「親家說的是。」
何子衿在一邊已同沈玄說起話來,沈玄道,「自從阿念哥中了解元,父親成天催逼着我念書,一說話就是,看你阿念哥如何如何的。」
何子衿哈哈大笑,看阿念斯斯文文的坐在何恭身邊與沈太爺說話,與阿玄道,「來來來,我給你講個隔壁小明的故事。」她向來口舌伶俐,說得妙趣橫生,直逗得一屋子人都笑了。阿念都給他家子衿姐姐打趣笑了,沈玄還道,「等爹回來,我也給他講講。」
沈素是傍晚回府見着何家一家的,沈家人丁單薄,沈素也就沈氏這一個姐姐,更兼見了孩子們,十分歡喜。尤其喜歡何子衿,一見便道,「子衿都長這麼大了,記得那會兒我駕車接她去咱家,她才這麼點兒高。」說着比較一下。
何子衿見着她舅也很是歡喜,尤其他舅這些年身材相貌都保持的很好,仍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望之賞心悅目,何子衿笑,「那會兒阿玄還坐舅舅小背簍里呢。」
沈素不愧何子衿的親舅舅,見外甥女成大姑娘了,且愈發眉眼俊秀,神采飛揚,落落大方,更是愛到十分,道,「看子衿這相貌,不似姐姐、姐夫的閨女,倒似我閨女。」
沈老太太這一天嘴就沒合攏過,點頭笑道,「都說外甥不出舅舅家的門,阿冽俊哥兒倒不似阿素,子衿更像些。」
沈玄仔細比較一下子衿姐姐同父親的相貌,也說,「子衿姐姐生得像姑媽,姑媽和父親生得像。阿冽和俊哥兒像姑丈多些。」
沈素又命江氏置酒,說晚上要款待姐姐、姐夫,江氏笑,「哪裏還用你說,都備下了。」
沈氏笑,「晌午就是吃的席面兒,今兒頭一日倒罷了,明兒可千萬莫如此了。」
沈素笑,「家裏一樣要吃飯的,不浪費便是了。孩子們都小,在長身子的時候,多吃才好。姐夫和阿念明年又要春闈,飲食上更得豐盛些才好。春闈別個不說,先得提前把身子調理好是正經,不然三月那會兒正是春寒,貢院裏頭熬九天,不是身子骨硬朗的,可是不好熬過去。」說着,又賀了何恭和阿念一回,尤其對阿念道,「再加把勁兒,給你弟弟們做個榜樣。」說着便對阿玄阿冽幾人說了一通如何向阿念學習的話。
阿玄湊過來道,「爹,我給你講個隔壁小明的故事。」故事還沒講,先逗得大家笑了。阿玄現下年歲大了,生出些促狹本事,見大家都笑,他卻是強撐着不笑的,待他一本正經把隔壁小明的故事講完,又把大家笑倒一回。沈素亦是大笑,指着外甥女道,「我不必猜就知道,這話定是子衿編排的。」
阿玄還問,「爹,你怎麼猜出來的。」
沈素瞥他一眼,「要你早得這趣話,哪裏憋得到現在?早與我說八回了。」
總之,兩家人見面,歡樂親厚自不必提。
待晚間酒席散去,各自安歇,沈老太太還拉着沈氏說私房話。沈素吃了些酒,沈老太太讓他們夫妻先回房歇着了,沈素問起江氏今天姐姐一家何時到的,如何招待等事,江氏笑,「頭晌到的,姐姐還給咱們帶了不少土儀來。子衿那丫頭實在招人喜歡,還孝敬了老太太、太爺、老爺和我各一身針線,我看阿念阿冽都是念書的,給了他們一人一套文房四寶,都是挑的上上好的。俊哥兒年歲小,我早着人打了金項圈給他。子衿的是一套金鑲紅寶的首飾,說來子衿這孩子,打小就俊,這幾年未見,出落的越發好了。」
沈素笑,「是啊,你看子衿的眉眼,咱們有個親閨女也就是生得這般了。」
江氏笑,「闔帝都城也沒老爺這樣喜歡女孩兒的。」
「那也得有靈性方好,女孩子,就怕失了靈性,你看子衿,靈氣十足。非但自己個兒能幹,將來定能惠及子孫。」沈素很有何老娘風範地做了總結,「這孩子,像我。」心下未免有些不足之意,沈素一直很疼惜這個外甥女,雖說外甥女比自家兒子大上三歲,其實在當下也不算離了格,人都說女大三,抱金磚呢。待外甥女略大些,沈素就有些想結親的意思。偏生江氏總以孩子們年歲小為由說等等看,這一等倒好,外甥女跟阿念成了,沈素很是有幾日鬱悶,那些日子,倒是江氏總是開解於他。沈素何等聰明之人,自然察覺出妻子的意思,只是,姐姐家都要給外甥女定親了,他再提長子也不妥貼,只得當沒這事罷了。
今一見外甥女,沈素心下更覺長子無福,他不是江氏那等小見識,長子媳非同小可,尤其阿玄下面還有三個弟弟,倘不給長子尋一位寬厚能幹的媳婦,日後怕就要家宅不寧。江氏只想着自家現下富貴遠勝姐姐家,沈素也自認為能為兒子們掙下些家業,可說到底,兒子的日子以後是兒子自己過的,也沒哪家日子就一帆風順的,外甥女雖一直在鄉下小地方,何其能幹,小小年紀就能掙得大筆銀錢。是的,甭看沈素一直在翰林院,最清貴不過的地方,可他同時也是帝都有名的死要錢的學堂先生,沈素倒是不懼這名聲,他出身貧寒,縱科舉為官,可在帝都,他就屬於那種八輩貧窮的,家裏既無關係也無後台,一家老小都指望着他,沈素向來不是個拘泥人,把日子過好倒比那些許名聲重要,故此,他也顧不得這些身外名了。自己不偷不搶,憑本事賺銀子,愛說說去吧。沈素為官,只為佔個官身而已,往上爬的興趣不大,實在是帝都風高浪急,翻船的不是一家兩家,沈素並不覺自己就比別人差,只是他這種無關係無靠山的,很容易被人填坑裏去是真的。他在翰林佔個官身,自己開個進士堂,日子過得豐足,便也罷了。
但,沈素說的是他自己這一代,到兒子這裏,沈素就是別有考量了,他能給兒子掙下家業,兒子以後便不必如他弄個死要錢的名聲。可話說回來,他能兒子置下家業,卻不想兒子像自己這般過分的耽於庶務。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倘能給兒子尋個能幹的媳婦,小兩口,一主內一主外,非但兒子可以全心於功名上,也不必擔心日後子孫的生活。沈素給長子相中外甥女,並非如江氏所想的拉幫姐姐家,更多是為兒子考慮,偏生江氏愚鈍,不知他這一番苦心。看吧,他略晚說一句,外甥女就給定出去了,沈素又道,「阿念這小子有福啊。」
江氏心裏微微有些不自在,笑道,「可不是麼,母親還說呢,咱們子衿旺夫,親事剛定,阿念下場就中了解元。」
「這倒是,今兒遲了,明兒個叫阿念和姐夫把文章給我瞧瞧,我看姐姐家運道來了。」沈素端着茶吃一口,道,「先時姐姐家日子尋常,自打生了子衿,一日好過一日,這丫頭的確是旺家。」
絮叨了一回對姐姐家的各種好,沈素與江氏道,「隔壁宅子的房契,你找出來,一會兒我給姐姐送去。」
江氏心下十分不願,她家日子雖好過了些,可她有四個兒子,現下宅子是四進的,倒也十分夠住,只是往後他們夫妻總有老的一日,兒子們也有分家的一日,隔壁宅子也是四進,江氏十分想留着以後給兒子們使。但這宅子置辦之初,沈素就說了是給沈氏的,江氏縱不願,也不敢表露出來,立刻就開了箱櫃取出個小匣子,笑道,「我一早就備下了,裏頭都着人打掃乾淨了,只是大冬天的,那宅子還未來得及燒炕,有些冷了。」
沈素接了,道,「不拘哪裏買上三千斤柴炭,也盡夠姐姐家使了。」
好幾千兩的房契都給了,江氏也就不心疼三千斤炭了,道,「要依我說,咱家裏人也不多,色色便宜,如何不留姐姐一家在咱家過年呢,待開春天氣暖和了,再搬也不遲。」
沈素與沈氏感情是極好的,宅子都給置辦下了,對於兩家住處,沈素卻有自己看法,「再親近也是兩家人,先時我來帝都趕考,當時為省銀錢寄居寧家,寧家也是色色周到的,只是,我心下十分難安,處處小心,樣樣謹慎。」
江氏笑,「寧家與咱家哪能一樣,咱們與姐姐家是至親,寧家算起來,不過同鄉情分罷了。」雖有同鄉情分,不知為何,丈夫與寧家來往卻是極少的。因當年丈夫科舉得到過寧家幫襯,後丈夫此為,就很有些閒話了。江氏也勸過,奈何她一提此事,沈素醒臉色奇臭,鬧得她也不敢多提了。
沈素自有主意,「咱家時常有人過來,到底不若那府里清靜。反正也只隔一道牆,姐姐過來也是極便宜的。」
沈素拿了房契便去了母親房裏,見姐姐還在,便將房契給了姐姐。沈氏十分不肯要,道,「別個倒罷了,我們來帝都也不久住,你如今雖日子好了,也不能這般大手大腳,阿玄他們兄弟四個呢,如何能不為他們多想着些。」
沈素塞到姐姐手裏,笑道,「姐姐放心,又不是給你的,這是給子衿的。當初我辦學堂,正是捉襟見肘的時候,虧得有子衿寄來的銀錢。打小我看那丫頭就有福氣,哪裏就在帝都不久住了,待姐夫阿念中了進士,必要授官的,在帝都有住的日子呢。當時置這宅院的時候,我就想着一道給子衿置辦了的,就是我那書院,也有子衿的一份子。」
沈氏笑,「你可別與她說,那丫頭還不聽風就是雨。那會兒也是趕上她那花兒行情好,賣了些銀錢,我也不曉得,她跟你姐夫商量的,也沒與我說,就托人給你捎了來。也就他們倆辦的這事,我當時還說,既是捎東西,該與我說一聲,我有好些東西要捎呢。」
沈老太太見兒女和睦,十分歡喜,笑道,「子衿這孩子,心裏有咱們呢。女婿豁達,才把子衿教導得這般好。」
沈素道,「可不是麼,當初我們同在縣城許先生那裏念書,我就瞧着姐夫性子好。」沈家姐弟都雞賊的很,當年沈氏也是早早定了親的,不想親事未成,未婚夫一病死了,就此坐下個克夫的名聲,在家好不鬱悶。沈素那會兒在縣裏許家私塾念書,他相中何恭性子好,人品佳,倆人本是同窗,沈素這等樣伶俐,一向與同窗們情分好。他又有心與何恭相交,何恭性子寬厚老實,倆人就較與他人更好些。待得差不離,沈素就邀何同窗去他家裏玩兒,何同窗一去,就見着了沈同窗的姐姐,一來二去的,遂成了姻緣。也甭怪當初何老娘死活不樂意,覺着自家兒子是遇着了狐狸精,沈氏與何恭這親事,還真是沈素給牽的線,然後,倆人自由戀愛的。好在沈何兩家都是正經人家,且沈氏與何恭成親後各種恩愛,雖成親之初何老娘很是挑剔了沈氏幾年,如今卻是都好了。就是沈素想到當年,也覺着自己眼光好,不然,哪家姐夫就捨得把上千兩銀子給小舅子使呢,何家可不是大財主。要是姐姐做出此事不足為奇,姐夫的話,就殊為難得了。
沈素為人精明強幹,姐姐家對他好,他自然相報,雖不能娶外甥女做兒媳婦,也要色色為姐姐安排妥當的。
沈家姐弟的想法很一致,沈氏得了沈素給的宅子,當然,先跟家裏說了,這是給閨女的。之後,就親自帶着何老娘、閨女過去瞧了一回,見家俱是全的,且都是不錯的酸枝木,江氏在一畔介紹道,「原是這宅子舊主的,既是賣宅子,這些大件家俱俱是佔地方的,不方便一併帶走,索性連帶宅子一道都賣了。我看這家俱不錯,現使也便宜。」
何老娘細看過,道,「好的很,都是好木材。」非但家俱好,宅子也好,重要的是親家一家都是好人,不然,縱富貴人家,哪裏就捨得把這麼一大套宅子給出嫁的姐姐家呢。當然,以往小瑞哥去何家時也說過置宅子的事,只是他們遠來是客,若沈家不提,他們也不好提的。未料沈家當真實誠人家,自家剛一來,立刻便把房契給自家了。何老娘想着,自家已得了這麼一大套宅子,小舅爺那學堂的分紅,再不能叫丫頭片子收的。她老人家雖喜歡銀錢,可喜歡的是自家賺來的銀錢,如今得這一大套宅子,已是佔了親家便宜,再收人家學堂的分紅銀子,成什麼了?
何老娘一面瞧着宅子,心下一面思量。
沈氏見宅子乾淨齊整,原是想把正院給何老娘住的,何老娘為人,不說多機伶,卻很識時務,這宅子原是沈家置辦的。且就是在何家,何老娘也是把正院給兒子媳婦住的,沈氏知道讓一讓她,她就很高興,道,「我又不人情走動,住正院幹啥。我看正院北面兒這套院子不錯,坐北朝南十分敞亮,我帶咱家丫頭一道住就是。你們住正院,再給阿念挑個清淨院子,好叫孩子用功念書。」
就這樣,何家這一家子,也只用了三個院子罷了,餘下院子都暫為封存了。沈氏便同江氏打聽起買柴炭的事兒來,江氏雖十分心疼宅子,但宅子都給了,也不差這幾千斤炭了,笑道,「我說要留姐姐姐夫在家裏過年,老爺卻說姐姐定要搬過來的,還是老爺知道姐姐。炭我已備下了,有三千斤,一會兒我就打發人送過來。」
沈氏鄭重謝了,拉着江氏的手,懇切道,「咱們兩家,不比別處。我家裏也是人丁單薄,相公兄弟一個,近些的堂兄弟都沒有,到阿冽這裏,好在有阿念俊哥兒做伴。咱家何償不是如此,阿素是單蹦一人,好在妹妹旺夫旺子,給我生了四個侄子,只是在這帝都城,哪裏還嫌人多呢,咱們這一代就如此了,他們小一輩正當上進的時候,以後他們兄弟更該彼此幫扶,好生上進才是。」沈氏是很了解江氏的,姑嫂之間,彼此客氣些方好。這宅子,沈素原就在信里提及過,說是給子衿置辦的,沈氏來了帝都,自不會主動開口要,可弟弟記掛着她這個姐姐,早早的給了她。沈氏先前就沒從江氏嘴裏說起過宅子的事,自知江氏是捨不得的,不過,現下沈家都是她弟弟做主,因弟弟有本事,沈氏自覺腰杆子硬的很。她親親密密的同江氏笑道,「好在咱們兩家只隔一堵牆,我要過去找妹妹說話,也就是幾步路的事兒。倒是妹妹在家,父親母親年老,阿素天天出門當差,縱有個休沐的日子,也得去學堂給舉子們講課,哪裏有個閒的時候,家裏的事就全得倚仗妹妹,真是上有老下有小,老人倒還康健,可阿玄他們四個小子,正是要費心的時候。何況,還有你們夫人太太間的一應應酬,我知妹妹是一心留我,咱們姐妹時久未見,也有許多私房話要說,我卻是心疼妹妹呢。我們搬過來,一則離得近,來往方便二則來前一應拋銷我們也都帶了,並不費什麼事三則眼瞅着年了,阿素是做官的,交際只有更忙的,我雖幫不上忙,也得心疼着你些。」
沈氏如此懇切,又把江氏說得千好萬好,江氏得了面子,也就高高興興的幫何家安置了下來。
至於宅子啥的,丈夫死活要給,江氏又有什麼法子呢。何況,沈家現下門第非江家可比,如沈素這般官身,在帝都雖不算高官,可近來家中日子豐裕,也沒見丈夫有二心,江氏雖心疼宅子,到底也要以丈夫為先,何況,先前家裏有難處,的確是何家托人帶來的銀子應了急。如此,自己勸着自己些,又想到何家在老家很是照顧江仁,江氏便也不大計較宅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