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亦深知魔羅的厲害,得知了自己很可能已然入魔,即不敢小覷,想了想,打算立刻前往西牛賀洲,想辦法求助師父。
他也不敢將此事告訴龍女,交代了幾句,就縱筋斗雲直向西牛賀洲而去,想要找到三星洞的所在。
只可惜他在西牛賀洲找了許久,都果然沒能再找到三星洞。實際上他早就有了這個心理準備,知道既然師父讓自己出山了,恐再難相見。
一路尋找,只找到了一處荒山野嶺,悟空心裏愈發急躁,高聲喊道:「師父,師父!你在哪裏?」但山谷林間,卻空幽幽的,絲毫未聽見有人聲,只有自己的聲音反覆迴蕩。
「師父到底在何處……」悟空心情很是低落。他忽然想起了蘇子,仔細想想,自己自離開三星洞後,蘇子給自己的感覺便仿佛師父一般,而且在西牛賀洲之中所聽所聞的事情,大多也都把蘇子和師父聯繫在了一起。尤其是造化道,實乃與蘇子緊密相連,難有分割。
「難道說,蘇子便是師父?」
突然,如此的念頭便浮現了出來。
可是,真的便是這樣嗎?
猴子想去太極宮詢問一番,但方駕馭起筋斗雲,又停了下來。那太極宮在三十三天外,而且據聞蘇子此刻也不在宮中,去也難以尋到。
而且如若那蘇子真不想幫自己,就算去了,尋到了,也是白費工夫。但已知道自己生了心魔,若不管不顧,卻又待如何處置?
這時,忽然間一個人的容顏相貌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惠子……不知惠子可還在?」
悟空突然想起了惠施。當年自己也有類似魔羅心的徵兆時,便是惠施和莊子幫助了自己,那既然如此,現如今應該也是一樣吧?
只是,那南瞻部州的人類卻壽命不長。往往只有個百十年間。自從離了莊子,到三星洞的期間也接近有百年了,不知這兩位是否還在人世?
想了想,悟空還是決定去看一看。他便縱起筋斗雲,很快便去到了南瞻部州。此次再來南瞻部州,悟空仰望整個大州,卻發現南瞻部州上氣象不一,雖無東勝神洲的雄壯勝麗,但卻孕育着某種難以分說的強大。
悟空尋着記憶,去到了宋國的所在,卻發現如今的南瞻部州,多行兵亂,早在幾十年前,宋國就已經被齊、楚、魏三國聯手滅掉,幸好倒也沒有受到什麼太大的牽連。如今惠施、莊周所在的舊址,已是在楚國治下了。
他來到以前曾讀書學習的地方,這裏如今卻早易主,只留下地方甚是熟悉,但卻已經早無當年的人了。悟空在這裏逗留良久,最終沒有吵鬧,便打算離去。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猴兒,你可是陷於困境,需求相助?」
悟空猛地轉身,卻發現開口的,卻是一個婦人。那婦人約莫三十歲左右,多姿綽約。
他雖看不出什麼法力,但也知道,在這南瞻部州之上,這婦人能見自己,又無絲毫慌亂,肯定非同一般,便問道:「這位老婦,俺卻有要事,想要尋找莊子,不知莊子可在?」
婦人臉色一沉,道:「不知好歹的猴子,怎麼稱呼我婦人?要找莊子,卻是難也。他不樂生,不悲死,悠然而來,淡然而往,已超乎於天人之間。想沒處指點與你,不過若要想化解你的心猿,我卻能指點你去一個地方。」
悟空道:「何處?」
婦人道:「乃灌洲也。」
悟空大喜,便見那婦人微微笑了笑,即化為青煙散去。知道這婦人果然是大神聖,朝着婦人離去的位置行了三禮,道:「多謝,多謝了!」
那婦人的聲音再次便在悟空的耳畔響起:「無須感謝,吾受了你師父的恩惠,當助你三分。」
悟空知道果真是看在自己師父的面子上,心中更有計較。看來,自己師父當真是知通三界。細細考慮了一番,再駕雲前往了灌洲。
很快,他便來到了灌洲的所在,卻見那灌洲流通大海,接連秦國。江口處,乃有一片大河,喚做灌河。悟空來到灌河上,當即感受到了不同。
只覺得那灌河處,多積蓄了東勝神洲、南瞻部州的諸般力量,有無盡邪祟,包裹在灌河中,似乎是一處鎮封。
他目運金光,果然看到在灌河中,仿佛壓着一個人,那人日夜飽受邪祟的苦難和磨鍊。無盡死魔匯聚,仿佛形成了一條邪龍。
悟空觀察許久,頓時知道,原來這河中的鎮壓,看似是懲罰,實則是在對這人進行着錘鍊。若他能戰勝河中的邪祟孽龍,則可以得清靜心,不由想道:
「這就是那婦人說的,能化解俺魔羅心的辦法?莫非,是讓俺也壓在這河裏被鎮壓個幾百年的?只是如此卻是難也。」
悟空繼續觀察着,他可不想也在這灌河中被鎮壓幾百年。但看着河中的景觀,漸漸地,心中卻似乎浮現出了一個可能性,總覺得那化解之道,就在這奧妙之中。
轉眼間,卻過了七八天的時間,猴王若有所悟,這一日忽然如若撥雲見月一般想到了一絲化解。
就在這時,他感覺落在自己眼中的天地似乎漸漸發生了幾分變化。與此同時,腦海中的那兩條陰陽魚再一次躍動了出來,在自己的周身旋轉着。
在他的心中,那原本變化無端的「泥潭」,突然間,開始漸漸地轉變,逐漸與眼前的灌河同步,形成了同樣的道理、條紋。而那泥潭中的猿猴也再次出現,這一次卻不復之前的怪趣,而是惡狠狠地盯着悟空,仿佛在挑釁一般。
但隨着泥潭逐漸發生變化,那猿猴張牙舞爪了許久,突然沉入到了潭中,漸漸地化作一條灰魚,那灰魚在泥潭中遊動潛伏着,仿佛和眼前灌河中的孽龍一般。
猴子猛地睜開雙眼,與此同時,天地的氣象也瞬息回歸平常。他四處觀看了幾眼,目光落定在灌河中,不由得笑了笑:「嘿嘿,原來奧妙在此處。那婦人讓俺以大羅道觀看這灌河,由此把俺心中的魔羅也如這孽龍一般壓制住,雖短日之內尚無能驅散,但卻可以把它困在裏面,讓其無法生事!好奧妙,好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