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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一大早,陳嶼起身到了石台前吐納醒神,精神抖擻後又開始了雲鶴功的習練。
體內勁力激發,動作大開大合,氣勢不小,打得威風赫赫,配合衣袂隨風獵獵作響,倒是頗有幾分高人風範。
嘭!
半個時辰過去,坐練動靜交錯,樁功拳法鞭腿統統拉了一遍,轉而行氣搬血依靠勁力淬鍊外皮肌骨,進步肉眼可見。
中途有些疲軟,好在有靈液支撐,飲下後恢復精神、消除勞累,將整個過程堅持了下來。
與此同時,他也在留意,身體內隱藏不見的那股異力,只是尚未有所發現,不久前突破那晚的情況似乎只是意外。
但他並未放棄,異力和靈液有關,何況就在體內,長久之下不信找不到蛛絲馬跡。
早功結束,陳嶼做飯。
身處如今這時代,普通人依舊保持着一日兩餐的習慣,一些家有資底的人戶或許會弄些夜宵之類。
只是練武消耗不小,搬運氣血過程中對能量脂肪的燃燒會使得武人餓得比一般人更快,補充得也更頻繁。
陳嶼境界不高,但飯量可一點兒不見得有多小。
一頓稀粥吃干抹淨,打掃完畢後,他來到院後查看藥田情況,這幾日天氣晴朗未見陰雨,土上的植株生長得愈發茁壯。
大白根葉片縮了一些到地下,蘭庭果果實則變得大了幾分,表皮嫩紅,能模糊看見裏面的汁肉。
而說起這其中變化最大的,還是要數最角落的青菜。
碧色如翡翠,葉尖纖長微曲,邊沿處沾着朝露,一束如谷苞似的青芽從葉脈交匯的地方抽生出來,迎着陽光。
陳嶼靠近,忍不住拿手去撥弄苞尖。
皮層很軟,裏面似乎結有東西,摸上去像是未成熟的玉米。
皮下的硬物很小,比米粒都尚不足。
「青菜還能結果?」
他神色古怪,不知道靈機到底催化出了個什麼,不過假若真的結果,青菜的果實又是什麼味道和效果?
有些好奇,陳嶼收回手,暫時沒去剝開皮衣探個究竟,據他觀察左右不過兩三天時間就要成熟,沒必要心急。
旁邊,拉長了根杆的玉蟲衣依舊青嫩無比,看着和移植前並無不同,只是長出的玉白如蟲的嫩芽變得更白了些,表層仿佛裹着玉粉,越來越像是件工藝品。
拍手起身,他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弄個書冊本子來記錄眼前的一切,自己有着靈機,以後必然不可能只種這麼幾種,還有很多都可以嘗試。
一本記錄實驗的日誌書冊,一方面能避免遺漏,一方面也能時不時梳理得失。
道觀有筆墨,空白紙張亦有,所以並非什麼難事,更不用跑下山去花錢採買。
其實陳嶼記憶力不差,甚至比一般人要好不少,而且隨着最近一段時間武功精進、精神提升,記憶能力隱約又有不小的增強,只是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順帶也給自己找點兒事做。
離身返回院中,陳嶼開始收拾。
萍雨就在最近,如果要從農家手裏淘買些雞仔來養的話,還是得趁現在,避免過兩天大雨傾盆,山水封路。
這次下山因為不進城,所以他只另外帶了件上次在衣店買的單衣,天藍色,披在身上還算修身。
道袍也帶着,他這張臉在山下村寨遠比不上老道士,村人估計不熟。到時候到了山下免不得得藉助服飾來體現身份。
前面說過,大梁道學風氣濃郁,加之是鄉下山野,所以大部分人哪怕不知道他是隔壁青台山上雲鶴觀的觀主,起碼看在道袍和道士這兩點上應該不至於太牴觸。
只是下山路崎嶇,所以這才事先換了一身衣衫。
「銀錢還剩五兩三錢,買些雞仔倒是足夠。」
兩百多斤的米糧加上白雲散的配藥花了他不少錢,當初積蓄下來以及出售橘銀草和長耳白茸的錢數如今所剩不多。
道觀里倒是還有一些東西不是不能賣掉換錢,譬如那口四方台案,那是初代觀主時留下的,經年老花檀,邊緣描着些許金絲紋路,價值不菲。
只是這東西對老道士和前身的意義不小,不願這麼做。對陳嶼而言他還遠談不上窮苦,更別提到這地步,至少現在銀錢雖少,卻不影響日常,於是也就沒有那些想法。
山道上,一身長衫的年輕人一邊步調輕緩地踏過嶙峋石路,一邊算着自己到底要買多少。
雞仔得有,鴨的話也不是不行,只是路途坎坷,不然他還真想買兩頭山羊回來放在山上。
牛就不想了,官府禁止發賣,所有牛戶都在衙門裏做了登記備案,除非你是不拿錢當一回事的富戶豪門,又或者上面有人的官宦之家,否則這一層怎麼都繞不過去。
農家也鮮少有養牛的,大都是從附近的地主鄉紳哪兒租借,除了一定銀錢租子以外,還要對牛負責,稍有差池就得賠一大筆銀子。
賠不了?賣田賣地,實在不行還可以賣身為奴。
大梁不禁止蓄奴,只在數量上有一些無關痛癢的限制。
轟隆~!
青天白日一聲雷鳴,震得山林簌簌。
好在又走了一陣,天空依舊碧藍,並未積蓄雲雨。
陳嶼腳下動作加快,不自覺用上了雲鶴功上的步法,腳步輕盈,提氣一縱輕易跨越數米。
……
鐺!
「匪禍來啦!!」
光天化日之下,一聲破鑼猛地敲響在馬家屯的上空。
也響徹在村民的心尖兒。
眾人心頭一顫,不管還在田裏做農活還是待在家中忙活雜務的,男女老幼紛紛跑了出來,有年長者站出來,手裏持拿着長矛短刀,幾家獵戶更是背負木弓,腰上斜挎箭筒。
「去村東頭的大柳樹那兒!」
「快!那群遭天災的白果匪來了!」
「大壯!你帶人去村口,山花!讓各家孩子別亂跑,先躲家裏!別出來!」
「馬老四?馬老四你他娘的趕緊去河對面的劉家村喊人!」
年長者杵着矛,乾瘦身子定定站在村道中央,拳捏緊,朝着四周圍聚過來略顯慌亂無措的村人一一吩咐。
「放心!剛剛已經讓人去縣城了!李縣爺很快就會派人來!大家不要慌!」
他高聲喊到,其實縣城離馬家屯有多遠大家都清楚,但一聽到這話,不少人還是麵皮一松,緩緩冷靜下來。
很快,一眾人出發村口,大多是成年人,男女都有。還有幾個高過車輪的半大小伙也神情緊張地抄着父輩給予的棍棒武器混在人群中,一同來到了村寨口。
轟隆隆!
雷聲大放,但馬家屯的眾人卻顧不得這些,他們瞪大眼,看向遠方。
嘩嘩!
一個衣衫襤褸的瘦子撞出草簇,看不清面容,頭髮散亂,但他手中鑲着鐵釘的棍棒卻格外冰寒。
踩在田中,抬眼看過來,向後招手。
下一刻,更讓村口所有人心頭一寒的一幕出現:
足足七八個高矮胖瘦不一,但衣着明顯乾淨許多的盜匪持着武器,從那條林間小道中走出。
而在他們身後,十個、二十個、三十個……
村寨口,當頭的持矛年長者這一刻整顆心都仿佛被死死攥緊。
血溢出心頭,他目眥欲裂,長大嘴巴大口喘息,再無先前的鎮定。
咵噠!
一匹略顯瘦削的駑馬踢踏着,從林蔭內露出身形,而在背上,則是一位面潤紅光,膀大腰粗,披掛皮甲的漢子。
那漢子眯眼遠眺,旋即嘴唇開闔。
村人離得太遠,什麼也沒聽見,只有漢子身旁的盜匪神情一變,從麻木變得嗜血殘忍。
因為那漢子說:
「屠了。」測試廣告2